刑辩虐我千百遍,我待刑辩如初恋

2020-11-17 06:27
民主与法制 2020年8期
关键词:盈科红头文件砝码

周迅在电影《保持沉默》中有一句话,非常经典,她说:“我为什么做辩护律师,不是为了帮罪犯脱罪,而是通过我们努力地帮嫌疑人辩护,才能促使控方和警方不断地去挖掘真相。”

没错,辩护人就是那个在追寻真相、实现公平正义的过程中不可或缺的砝码。在盈科做刑辩十年,我体会到了做一个砝码有多难。

我曾经在一个案件中会见当事人50多次,会见笔录摞起来的厚度,够出一本书了。

我曾经因为争取律师会见权而百般受阻,像一个翻滚的皮球被办案机关踢来踢去。但还好,我没有被踢出局,最终由于我的坚持而得以成功会见。

我曾经因为在法庭上发表辩护意见而收获旁听席的掌声,但是掌声过后,那些鼓掌的旁听家属很快因扰乱法庭秩序被请出了法庭。

其实苦和累都不是最难的,在法庭上的暴击也不是完全不能承受的,刑辩律师最大的难题还在于如影随形的风险。

大家都了解的律师伪证罪,我有一次距离它只有一步之遥。2013年我在山西昔阳办理一起合同诈骗案,我去检察院阅补侦卷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电话接通后,对方说:“我是昔阳经侦,你现在在检察院吧,在那别动,我们马上就到。”说完就挂了电话。接完电话的我一度陷入慌乱,但是,我很快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捋了一下办案过程,我办案全过程完全合法合规,唯一一个可能存在问题的地方是家属提供给我的红头文件,而我将其中有利于当事人的附在了我的律师意见之中。果然,当我被带到经侦大队的谈话室的时候,经侦对我说:“我们查到你提供的红头文件有一个是假的,你现在涉嫌律师伪证罪,你解释一下吧。”

我说:第一,红头文件并不是作为证据提交的,而是作为证据线索提交的,律师意见中明确写明律师不具备核实红头文件的能力,希望检察机关予以核实。

第二,红头文件来源于家属,我有家属提供材料时的《谈话笔录》以及《接收材料清单》为证。

第三,我收的全部是复印件,原件还在家属手中。

经侦听取我的辩解之后跟我说:“连律师,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做刑辩律师难,做刑辩女律师难上加难。

我在怀孕五个月的时候仍然在阅卷、开庭,当时办理的还是一起故意杀人案,别人的胎教是莫扎特、贝多芬,我的呢?是血腥的案卷和严肃的法槌声。开完庭之后,和我对庭的女检察官过来跟我说:“刚才光顾着和你辩论了,都没发现你怀孕了。”我回应她:“是啊,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的女儿今年七岁了,有一天,我收到了她写给我的一封信,有些字是汉语拼音,写着:“妈妈,我不喜欢您加班,也不喜欢您在外面吃饭,对身体不好,还不想您出差。”收到这封信,我百感交集。这封信里虽然有抱怨,但是更多的是女儿对我的关心和心疼。

我是妈妈,同时也是律师,身上的职责让我经常处于纠结之中。多少个晚上,在哄睡孩子之后,爬起来默默地阅卷、写辩护词;多少个凌晨,悄悄地亲一下孩子安睡的脸,随即奔赴机场出差。虽然纠结,但是所有的付出都甘之如饴。

最后,我想跟大家说,像我这样的刑辩女律师在盈科有很多。刑事辩护虽然很难、很苦、很虐,但是刑辩中的我们真的特别美,特别敢,特别温柔,也特别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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