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明经

桂万荣 朱道初

春秋之治獄，论心定罪。志善而违于法者免，志恶而合于法者诛。 ——《盐铁论·刑德》

汉景帝时，廷尉上：囚防年继母陈杀防年父，防年因杀陈。依律，杀母以大逆论。帝疑之。武帝时年十二，为太子，在帝侧。遂问之，对曰：“夫‘继母如母，明不及母，缘父之故，比之于母。今继母无状，手杀其父，下手之日，母恩绝矣。宜与杀人同，不宜以大逆论。”（见《通典》）

西汉景帝时，廷尉上奏：在押犯防年的继母陈氏杀害了防年的父亲，因此防年杀死了陈氏。

依照法律规定，杀死母亲按“大逆”论罪。景帝认为这么判似乎并不合理。

此时武帝刘彻年方十二岁，已被立为太子，正侍立在景帝一侧。

景帝询问他应该怎么处理，刘彻回答说：“《仪礼》上有‘继母如母的说法，表明继母不如母亲，只是因为父亲的缘故，才把继母当母亲一样看待。现在这个继母竟动手杀死了防年的父亲，那么在她下杀手之时，她与防年就已经断绝了‘母子的恩义。防年杀了她，应该按一般杀人案量刑，不应该用‘大逆罪论处。”

编者按

汉武帝巧妙的法律解释，使得防年的罪行不再干犯伦理纲常，而只能以普通的杀人罪论处，属于典型的“经义断狱”。这反映出汉代对于发生在亲属间犯罪的处刑原则，即以维护礼教纲常、孝道忠义为根本原则。当遇到不符合常情常理的疑难案件时，会从符合天理人情的角度进行法律解释，化解法律和伦理的矛盾。

（摘自浙江古籍出版社《棠阴比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