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莱特》中的女性主义书写

2020-11-14 02:40
电影文学 2020年1期
关键词:莱特话语群体

徐 玮

(中国传媒大学南广学院 文化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1172)

女性社会地位在20世纪中叶随着政治的发展逐渐得到重视,但是直到步入新世纪之后,女性的社会属性才成为社会的普遍共识,虽然不得不承认即使在这种普遍认识之下也存在着忽视女性主体的社会现象,但是关于尊重女性主体独立性的认识成为当代社会的普遍号召,进而成为一种社会政治规则。

如果把女性主体性的觉醒,不仅在女性群体当中,同时在男性的群体中的觉醒,看作是政治话语的一种重新反叛,那么女性主义的追求就不仅是破坏当前社会当中男性权力话语,而是更进一步建立起一种全新的社会意识形态话语系统,不过在这个系统内,是重新以女性主体的社会权利构建起新的一维,还是同时重视不同性别之间的社会权利平衡,是当前性别认识发展的重要问题。

在这种社会诉求下,许多描绘女性独立精神觉醒的电影与艺术作品应运而生。而电影《柯莱特》可以说是这些以女性为主题的电影当中新近比较有代表性的作品。在这部电影中,女性以更加反叛的姿态参与到社会性的活动中,这个相当具有代表性的激进人物,在电影所设置的时代背景中,可以说是全方位地表现出了女性对于自我身份的认识,即使是在当代社会,这位独立女性所选择的道路依然是社会大多数参与者难以接受的行为,而这种敢于打破既有成规的行为,除了具有极大的勇气之外,也说明女性的自主选择权利直至今日也难以得到彻底的伸张。当然,激进的反叛并不是解决女性社会地位的唯一途径,但必须明确的是,不论是相对和缓的自我觉醒,还是相对激进的道路选择都应当成为正当的、予以尊重的选择,或者就如同政治话语当中的箴言,需要尊重的不是主体选择的内容,而应当是主体选择的权利本身。

电影《柯莱特》以描绘女性的情感生活作为文本基础,以人物情感的变化历程,划分出不同的人生阶段,并且在各个阶段中,通过不同阶段主人公对于个人社会价值实现的理解,逐步建构起了主人公对于自我认识觉醒的过程,而这个过程虽然看似离经叛道,但是通过对于真实事件的再现,这种反叛似乎就有了一种有迹可寻的样本,而这个样本当中的反叛与张扬也就具有了事实的依据,而不是文本的过度想象。本文就从上述的各个方面对电影文本进行了阐述,试图发现这部电影通往女性自我觉醒的道路。

一、情感生活:女性在社会当中的主体存在空间

情感生活之所以在女性塑造的艺术过程中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原因在于情感生活在传统的生活观念中一直处于女性生活的重心,是女性生活的主要内容。这一传统在当下的女权话语体系来看,确实使女性丧失了更广阔的社会生活的空间,而仅仅局限在家庭的牢笼之中。不过需要强调的是,即使在当今,女性的情感生活也不可否认地在女性的社会生活中扮演着具有重要意义的角色。这是因为,在历史传统与当下社会语境之中,情感生活的属性是有所区别的。首先,传统生活当中,情感生活对于女性群体而言仅仅包括丈夫、子女与父母,这是一种完全私人的生活体验,尤其是这些生活当中的其他角色,都对女性群体产生着各种各样的要求,这些要求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看是双向的,但更多的是对女性成为这些生活的附庸准备的,女性群体在面临这种情感生活时,付出的往往是自我的全部生活精力与情感经营努力。但是在历史发展的过程中,尤其是世界历史发展步入当代历史以来,情感生活已经逐渐成为女性群体社会生活的一部分,虽然这部分依旧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但是它已经逐渐不再构成女性群体生活的全部内容,而且,在情感生活中,女性与其他角色的关系也不再是单向的,而是逐渐成为双向的互动,女性也有了更多自我选择的权利,可以在情感生活中实现自我价值,也可以脱离情感生活转而从其他社会生活的方面发现自我的意义。

因此,从上述的两种情感生活的状态对比中可以看出,作为表现女性群体自我追求的艺术作品,都会首先在两种情感生活的对比之间寻找到明显的断裂来为女性群体的塑造提供合法化的依据。就《柯莱特》这部电影而言,女主人公在电影开始就勇敢地追求自己的爱情,在最终如愿与恋人结婚之后,又对恋人充满包容,为这段感情而努力付出,而这种情感生活构筑的愿景终究会被打破,这也是电影的主人公之所以会忽然觉醒的重要因素。正是这种情感生活的破裂导致了女主人公意识到自我价值的实现不能依靠情感生活,而是需要自我能够真正在社会生活中寻找到主体存在的意义。

情感生活在《柯莱特》这部电影文本中,除了明确地为女性群体的反抗与独立寻找到合法性的基础之外,同时也是女性对社会现有状态的一种反叛的体现。如果说女性群体在参与社会生活的过程中一直被看作是男权社会的他者,被赋予了许多的身份想象,这些想象为女性的情感生活构建了一个固有印象,甚至在男性话语占据主导社会发展中,这种臆测逐渐被付诸实践,成为一种对女性群体的不成文社会规则。在束缚和规训面前,《柯莱特》这部电影文本中的主人公,同时也是现实生活中曾经真实存在过的女性,选择了相对回避而言更加激进的手段,她尝试像丈夫一样出轨给贵族夫人,但是她很快意识到这种行为除了欲望的宣泄外,并不能为自己在社会中赢得真正的尊重,甚至同为女性的贵族夫人也对这种情感状态抱有一种戏谑的心态。因此她认识到这种束缚不仅是男权为女性施加的,同时也是女性甚至是自我施加给自己生活的。由是她决然地选择了与丈夫离婚并且大胆地与彼此欣赏的女公爵生活在了一起。这种看似惊世骇俗的情感生活,虽然从结果上看在当时的时代而言有为反抗不择手段的嫌疑,但确实也是在彼时的社会环境下不得已的选择。

二、价值实现:女性在社会当中的价值实现阶段

在讨论女性群体在社会中的价值实现时,尤其需要注意女性群体在社会当中应当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和女性群体希望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这两个问题。这两个层面的问题表面上看是不同主体对女性的社会角色的要求,实际上它们共同反映的核心是女性群体在社会中所具有的价值定位为何。本文无意从社会学演变的角度具体地指出什么是女性群体在社会中的价值,以及这一价值需要由社会中的哪些话语来赋予,但需要强调的是,这一价值的实现在艺术表达中,尤其是电影艺术表达中存在其规律,对于女性群体的价值实现,在众多的电影文本中都有所涉及,从根本上看,这种文本表现的规律在于女性群体最终在社会活动中寻找到了自我的意义,当然或许在文本中这种价值的实现往往伴随着女性群体从传统的情感生活中摆脱出来,成为或者不再拘泥于两性情感或者超越私人的情感体验,成为与传统女性对立的相对独立的新的社会个体,由此建构起全新的社会关系与女性群体概念。

这种新的女性群体概念试图重新审视由男权话语建构起来的社会关系,她们通过寻找到新的自我存在的意义,超越传统男性社会赋予女性的价值属性,因此在文本中,这种寻找的努力往往与女性在社会中所拥有的新事业紧密结合在一起,这种话语逻辑是,男人所能承担的社会作用对于女性而言同样能够实现,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女性所具有的社会能力还会超越男性所建立的标准,成为女性群体在社会中获得独立的另一种合法性依据。

在《柯莱特》这部电影中,就是按照这种逻辑叙述了女主人公实现自我独立的奋斗过程。女主人公在情感生活尚好的时候,实际上就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写作天才,不过此时她将这种天才与情感生活联系在一起,将自我的价值定位在与丈夫的婚姻生活中,放弃了自我的写作天赋,而是将自己的创作附属在丈夫名下,帮助丈夫获得了一系列的成果。但是在完全将自我意义放在情感生活的女主人公认清了情感生活的易碎与不确定之后,她决然地放弃了情感生活在自己生活中的唯一地位,或者说她不再将经营自己的情感生活视为自我价值实现的唯一途径。在此之后,通过一系列的创作努力,她的写作与艺术天赋得到了极大的发掘,她也因此重新寻找到了自我价值的意义,并且勇敢地为此付出努力。当然这种努力不能被文本中当时社会中受到男性话语规训的其他群体所接受,因此在主人公表演话剧时,她的行为引起了一种观众的反感,甚至对其大加挞伐,认为这种行为极大破坏了当时的社会伦理。当然这或许确实是略显激进的行为方式所引起的必然反应,但是也可以说女性群体在社会中试图实现自我价值的过程往往伴随着的是当时社会伦理的变革,这是因为女性的社会身份不再是男性话语的附属物,而是成为独立的个体,这本身就是一种对于伦理观念的背叛。也就是说,女性如果真正试图在社会中扮演具有自我价值的个体,她们所面临的困难不仅来自男性群体,同样也来自她们自身。

三、自我觉醒:女性在社会当中的最终目的指向

不论是西方的艺术作品或是社会观念当中,人对于自我的认识与发现都是当下社会话语祛魅之后所形成的潮流。如果说对于人的普世意义而言,自我的发现实际上是人在社会活动过程中由于一系列的社会话语的建构导致的自我遮蔽的最终洞悉,那么从女性群体的角度来看,自我的发现同男性的自我觉醒相比较而言面临的问题更加多样也更加复杂。

一方面,这是因为女性所面临的社会问题往往都是情感中或者社会中的男性同样也会面临的问题。在电影《柯莱特》中,不论是掌握话语权力的男性群体抑或是处于男性想象的女性群体,在社会生活中都面临着自我寻找的困境,他们面对社会中的陈旧或是新颖的话语关系都同样对自我产生着怀疑与压抑。比如作为一名作家,柯莱特的丈夫需要常常出入交际场所为自己的小说进行宣传,虽然他一直以这种生活为傲,但是表面光鲜的他依然要面对的是过高消费所带来的拮据生活,因此当他发现柯莱特超凡的写作天赋时,他激动万分,这是因为他已经在社会话语的建构中逐渐迷失了自我,不再能对社会现实进行准确的观察和描写。虽然在电影中他最终没能真正意识到问题的所在,但是作为自我寻找失败的案例,依然可以说明在社会生活中自我的意义对于社会中的人而言是一种普遍存在的情况。

另一方面,女性除了需要在社会中同男性群体一样寻找到自我,打破社会赋予个人的种种束缚之外,她们还需要面临摆脱来自性别身份束缚的二次解放。在电影文本中,柯莱特在感情生活中挣扎脱身之后,面临的最重要的问题就在于,她的自我解放所需要反抗的对象不是使自己对情感生活彻底失望的丈夫,而是包括丈夫在内的整个社会群体,这一群体不是某些具体的人,而是一种社会生活观念,或者说,是社会长期发展所形成的意识形态话语。这种反抗往往是无力的,因为反抗的对象是一种抽象的存在物,因此在反抗的过程中,女主人公所选择的许多方式看起来更像是对当时社会的一种嘲讽和反叛,她惊世骇俗的行为遭受了无数非议与责难。这是因为,与一般的自我解放不同的是,女性自我的解放即使形成,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得到社会甚至是其他个人群体的接受和理解。由于意识形态观念的根深蒂固,即使在今天这种解放也没有完全达成,还依然需要漫长的历史发展才能最终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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