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白
只有落叶才能归根
只有漂泊的心长存故土
只有在回忆中
才能有一双第三者的眼睛
身体扎了根,灵魂就是它的叶子
也许灵魂是一棵树
而身体是叶子
总是在撕裂、拉伸,彼此相认
像两半拉链扯开宽大的口子
我在远行中
也是另一个人的旧址
是啊,正是那久远而沉重的别离
让我和你
这样紧紧地在一起
比如我问你圆周率是多少,
你并不能写下一个绝对精确的答案。
但它就在那里。每一天,
你的车轮在转动,
这个星球也在转动。
始终有那样一些东西,
是日常,
同时也是奥秘。
老子和孔子未曾指明的,
霍金也没有给出我们真理。
就是这样吧,
那永无答案的部分,
让我们的车轮跟着星球不停转动。
有时我怕更深入地了解一个人。
当他为我打开回忆之门,
沿着他的足迹,我体会到了
他曾经的困苦、磨难和艰辛。
我未曾见过多少比幸福更高的幸福,
我只看到过各自不同的不幸,
比不幸更多的不幸——
在每一个人的过去中,
我再一次领受了它们的折磨。
即使是那些成功者、小人,甚至仇人,
都让人心生怜悯和哀伤。
可是又如何呢?这只能证明
我是一个贴心的局外人。
从来没有一种对等的感同身受。
每一次,当一个人无比平静地
向我讲述沉重过往,
我都如同迎接一位九死一生
归来的英雄,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