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文艺复兴时期的花园及花园观

摘要：文艺复兴时期，随着意大利花园新风格的出现和传播，英国花园整体上采用规则对称的布局，具体的特征包括：住宅与花园的结合、结状花园、果菜园、象征性的装饰品、喷泉等。这些风格特征体现了当时人们对花园功能的理解 ，花园被认为是：种植食物和草药的地方;有利于身体健康的环境;沉思静修、令人愉悦的场所;艺术与自然交织、自我塑造的场所。由此，文艺复兴时期的英国花园作为秩序与和谐的象征，反映了人文主义的时代特点。

关键词：文艺复兴;英国;花园

花园在英国历史中一直是一个特殊的地方，文艺复兴时期是其重要发展阶段，受明显意大利风格影响，其规则而和谐的风格特征，不仅表现了早期现代时期的社会转型特点，也反映出时人休闲和愉悦的新生活形式。本文即预备在此种影响下，分析其时英国花园的主要风格特征，以及人们对文艺复兴式花园的理解。

一、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影响

意大利的文艺复兴式花园作为一种新风格，出现在15世纪下半叶，在17世纪开始转变为巴洛克式。它的样式，主要从文艺复兴人对古罗马学者的著作中发现。著名建筑师和建筑理论家阿尔贝蒂（Leon Battista Alberti，1404-1472）于1485年出版的《论建筑》（ De Archi tectura）一书中，就曾以小普林尼书信中描绘的别墅为蓝本，在园地设计了以绿篱围绕草地的场所。[1]英国对新风格的接受，主要通过两方面途径：一是来自英、法、意三地皇室和贵族间广泛的通婚和政治事务所加强的文化联系。二是来自意大利的建筑师、工匠、艺术家、植物学家、园丁、园艺家，也包括一些拥有专业技能的荷兰或法国难民，所直接带到英国的园艺思想和技艺。后一种更为普遍。例如在汉普敦宫（Hampton Court）的花园中，就有许多意大利工匠的作品。[2]不过，这种新风格的影响达致多大程度仍需探讨。例如，意大利文艺复兴式园林的特点是强调规整和统一，各部分由中轴线连接，往往是对称的景物和道路，同时也习惯以雕塑和喷泉来突出局部。[3]但至少在16世纪以前中世纪式的花园都曾流行于英国，汉普顿宫保留了一些中世纪花园的特征，其整体被分割成不规则的独立隔间，而不是像一般文艺复兴风格趋向规则式布局。[4]一般认为，文艺复兴时期的英国花园仍保留了一些中世纪的特征，但更多受新风格影响，这一点，在16世纪后更为明显。[5]最突出的是古典罗马意象的使用。一名捷克贵族华伦斯坦（Waldstein）在1600年拜访英国西奥波兹府（Theobalds House）花园时，便描述到他看见“12位罗马皇帝的白色大理石雕像”。[6]

二、文艺复兴时期英国花园的主要风格特征

（一）住宅与花园的结合

这是文艺复兴思想的重要创新元素之一，从16世纪下半叶开始流行于英国，并在17世纪达到盛期。例如，德比郡的伊亚姆庄园（Eyam Hall）的花园就经由露台与住宅沟通在一起。[7]这种布局，因此体现了将住宅与花园紧密联系的思想，花园不再作为远离住宅的游乐场所，而是成为与生活息息相关的休闲居所。

（二）結状花园

从15世纪开始，意大利建筑师便关注这种对花园布局的组织，通常的做法是在花园中划分出一块几何图案，一般是方形、圆形等，并在其中再划分出若干小的几何图案，整个几何图案则被称为“结”，多用来种植花草。结状花园从16世纪中叶起流行于英国。[8]通常而言，结状花园的设计，位于住宅的视线之下，这样方便欣赏其图案，并为花园体现出一种和谐的对称感，从而迎合规则式园林的整体理念。

（三）果菜园

花园中经常会开辟出一块地方种植花草果树，一方面是可以起到装饰性的作用，另一方面这些植物又能在烹饪、药用、香水等多种途径被利用。对来自英国本土外的新植物的观赏需求也推动了在花园内种植花草果树的做法，地理大发现是一大刺激因素。到1640年，英国引进的新花种，包括水仙、风信子、番红花、向日葵和郁金香等，杏、醋栗、覆盆子和甜瓜等也在文艺复兴时期被引入，这些外来植物极大丰富了花园的景致。

（四）象征性的装饰品

类似雕像的装饰品，广泛存在于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花园，英国的特点是使用鲜艳的纹章特征，通常是在木柱上雕刻狮子、马和龙等野兽，每一种动物都色彩鲜艳，而顶部有一面小旗，上面经常绘有都铎玫瑰。[8]这些野兽被称为“纹章动物”（heraldic animals）。一名德国旅行作家利奥波德·冯·韦德尔（Leopold von Wedel）在1584年于汉普顿宫游览时就注意到：“34根高柱上……有不同的动物雕刻在木头上……所有这些都被放置在圆柱顶端。”[4]

（五）喷泉

喷泉的使用，往往使花园充满活力。例如，在无双宫花园的一个桌子喷泉（table fountain），高约17英尺，顶部是阿特拉斯（Atlas）的裸体像支撑着一个圆球，喷泉水从圆球里倒进第一个盆子，然后又倒进中间的盆子里，最后又倒进桌子的上面，桌子上面则种植着许多罂粟花。阿特拉斯的形象取材于希腊神话，在这里被充满想象力的运用到喷泉的造型中，彰显文艺复兴的时代特征。[4]

三、文艺复兴时期的花园观

花园有多种用途，根据其类型可分为种植蔬菜、草药的果菜园;以花卉、雕塑、喷泉、建筑为主的休闲花园;私人悠闲谈话和沉思的哲学花园。但这些分类实际并不明显，很多花园都兼具多种用途，人们对花园的理解也各不相同。

具体而言，文艺复兴时期人们眼中的花园是：

其一，可以用来种植食物和草药的地方。除上文提及的果菜园的益处，花园种植食物的好处在于，当只有季节性农产品，或在供过于求时保存下的食物时，全年种植多种食物的能力可能减少饥饿并改善生活，这样的作物包括洋葱、大蒜和韭菜等。花园也可以种植草药，例如迷迭香，迷迭香是一种很受欢迎的草药，可以作为收涩药和洗剂的基础。[9]

其二，沉思静修、令人愉快的场所。花园作为知识分子和哲学论述的场所，一直以来就十分常见。位于西奥波兹府的罗马皇帝的半身像、男女神的雕像等象征性的装饰品，都是为了激发人们对古罗马辉煌的思考。[10]1599年，托马斯·普拉特（Thomas Platter）在观赏汉普顿宫花园时，描述道：“的确，这里就像天堂……无论你把眼睛和思想放在什么地方，你都能在地上找到快乐。”[6]

其三，有利于人的身体健康的环境。从12世纪开始，翻译自希腊文、希伯来文和阿拉伯文的古典医学文本数量稳步增长，推动了人们对健康和环境之间密切关系的认识。随着英国人越来越熟悉古典希腊医学理论，逐渐开始强调包括气味和视觉对人类生理和心理的巨大影响。恶臭（瘴气）被认为会传播疾病，但花香、清新的空气和翠绿的风景被认为有助于预防疾病，促进身体和精神的稳定。[11]

其四，艺术与自然交织，以及自我塑造的场所。艺术与自然一直是园林景观的两个关键要素。一方面，艺术改善了自然，另一方面，自然也被转化为艺术。花园见证着自然的循环，却又不同于墙外野生的自然，而富有秩序性。对于那些从事园艺或建造花园的人来说，经过修剪的园林，控制了野生植物的生长，而插枝、剪接、移植、嫁接等园艺无疑也承载了艺术与自然关系的隐喻共鸣，象征着艺术改善自然的能力。

四、结语

总的来说，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的园艺设计和理论影响了同时期的英国花园，使其在整体上偏向较强的秩序性和结构性，例如结状花园的设计，这同时反映了将自然屈服于实用性的文化，以及将花园作为一个狂野无序的世界里控制和纯洁的象征。[9][9]究其原因，是当时的英国乃至欧洲正处于一个社会大变革的环境中，人文主义思想的涌入，印刷术的出现等变化，使人们对日益增长的社会欲望和流动的趋势感到不安，同时也激发了寻求改革的人们的热情。在这里，自然被艺术进行改造，无序转变为有序，花园被赋予超出实用性以外精神意义上的目的，某种意义上体现了文艺复兴的时代特征。

参考文献：

[1]郭风平，方建斌主编.中外园林史[M].北京：中国建材工业出版社，2005：33。

[2] Mavis Batey.Basing House Tudor Garden[J].Garden History，1987，15（2）：95-96.

[3]王素色.浅谈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花园式建筑发展的特点[J].民族史研究，2007（00）：385.

[4] Paula Henderson.Clinging to the Past： Medievalism in the English ‘Renaissance Garden[J].Renaissance Studies，2011，25（1）：42-69.

[5] Roy Strong .Foreword： The Renaissance Garden in England Reconsidered[J].Garden History，1999，27（1）：4.

[6] Elisabeth Woodhouse.Spirit of the Elizabethan Garden[J].Garden History，1999，27（1）：11-23.

[7] J. Alfred Gotch.Early Renaissance Architecture in England： A Historical & Descriptive Account of the Tudor， Elizabethan & Jacobean Periods， 1500-1625[M].London：B. T. Batsford， 94 High Holborn，1901：136.

[8] Brigitte Webster.The Early Tudor Garden （circa 1490-1550）[DB/OL].（2018-10-28）[2019-08-18].http：//www.tudorsdynasty.com/the-early-tudor-garden-circa-1490-1550/.

[9] The English Garden.Design： Tudor Garden Style[J/OL].（2014-09-04）[2019-08-18].https：//www.theenglishgarden.co.uk/expert-advice/design-solutions/design_tudor_garden_style_1_3833392/.

[10] Sally Coffey.Tudor gardens： everything you ever wanted to know[J/OL].[2019-08-18].https：//www.britain-magazine.com/carousel/tudor-gardens-traditions-and-fashions/.

[11] Paula Henderson.The Architecture of the Tudor Garden[J].Garden History ，1999，27（1）：68-69.

作者簡介：

陈啸龙（1996—），男，汉族，籍贯：湖北荆州，学历：硕士，单位：四川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研究方向：英国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