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背景下民众心理状况调查

2020-11-09 06:56邓维婷刘艳莉程淑英
华北理工大学学报(医学版) 2020年6期
关键词:弹性量表维度

邓维婷 刘艳莉 程淑英

华北理工大学心理与精神卫生学院 河北唐山 063210

2019年12月,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以下简称新冠肺炎),在我国湖北及多地区蔓延。新冠肺炎是由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 引起的肺炎,其病原体先前未在人类中发现,具有人传染人的能力,有多种传播途径,且病毒存在变异倾向[1]。感染初期患者有发热、乏力、干咳等常见呼吸道感染症状,随疾病进展,严重者可出现呼吸困难、呼吸窘迫综合征或脓毒症休克、难以纠正的代谢性酸中毒等[2]。由于其传染性极强,人群普遍易感,疫情进展迅速,有一定的致死率[3],随着确诊病例与疑似病例数字不断增加,全国各地纷纷采取严格管控措施,给居家隔离民众身心健康状况带来了一定的影响。

既往研究表明,面对突发公共事件,大部分人群会产生不同程度应激反应,包括焦虑、恐惧、回避、抑郁等负面情绪反应[4]。朱蕴丽等人认为心理应激是人的身体在面临各种紧张刺激时产生的一种适应性的反应。而“应激源”指能引起应激反应的一种刺激因素[5]。应激反应中,焦虑是指个人面对即将来临、可能造成危险的境况时所产生的一种紧张、不安等复杂的不愉快的情绪状态。心理弹性又称心理复原力,是近年来心理学研究热门,其被美国心理学会定义为:“个体在逆境、创伤、悲剧、威胁或其他重大压力等困难经历面前的“韧性”[6]。 本文旨在了解新冠肺炎疫情下民众在焦虑抑郁状况、应激应急反应以及心理弹性4方面心理健康状况,为疫情后期对民众进行心理干预提供理论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研究对象 为面向全国非新冠肺炎重灾区(湖北)的普通民众,采取滚雪球抽样法,邀请微信用户在线进行问卷调查(www.wenjuan.com),网络调研在2020年2月13日8:00~2月16日8:00的72小时内,共收集问卷530份,有效问卷480份,有效率90.56%。调查样本地区分布以河北(28.1%)、山东(10.0%)、山西(12.8%)、四川(5.4%)、北京(5%)为主,其他非湖北地区占38.7%,本研究调查样本年龄在12~60岁之间,以20~40岁年龄段为主,占76.5%,平均(32.48±9.05)岁,男226例,女254例,受教育程度以专科及以上为主,占66.5%(288/430)。调查样本中男性占47.1% ,女性占52.9% ,其中79例(16.5%)为医务工作者。人口学资料见表1。

1.2研究工具

1.2.1焦虑自评量表(SAS) 采用zung 1971年编制的焦虑自评量表[7]。该量表包含20个项目,其中第5、9、13、17、19为反向评分项目。该量表由被测者自评,其中国常模总粗分均值为(29.78±10.07)分,以中国常模为基准[8],取50分为基准,<50分为正常,50~60分为轻度焦虑,60~70为中度焦虑,≥70分为重度焦虑。

1.2.2抑郁自评量表(SDS) 采用zung 1965年编制的抑郁自评量表[9],包含20个项目,有10项(第2、5、6、11、12、14、16、17、18和20)为反序计分。将所有项目分数相加除以80即得抑郁严重程度指数得分,指数越高,则抑郁程度越高。0.50以下者为正常;0.50~0.59为轻度抑郁;0.60~0.69为中度抑郁;0.70以上为重度抑郁。该量表中国常模总粗分均值为(33.46±8.55)。

1.2.3应激(压力)反应量表(SRQ) 由钟霞、姜乾金等人在2004年编制[10],包含28项,分为情绪反应、躯体反应、行为反应3方面,以条目总分(SR)表示应激压力反应程度,总分越高者提示其应激反应程度越高。

1.2.4心理弹性量表(CD-RISC) 由Connor和Davidson编制[11],用于评估心理弹性,该量表包含25个项目,采用里克特氏5点量表评定法,其中包含5个维度,分别为:F1代表个人能力的概念、高标准、坚韧性;F2代表相信本能、容忍消极影响以及抗压力;F3代表积极接受改变、安全关系;F4代表控制能力;F5代表宗教影响。该量表评测标准为,将各项得分相加,分数越高着表明其心理弹性力越高。

1.3统计学处理 采用SPSS 24.0软件进行统计数据录入及分析,定量资料行正态性检验,采用中位数及上下四分位数表示;等级资料采用非参数秩和检验;采用Spearman相关分析,除特别说明外P<0.05认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不同群体焦虑抑郁的发生率及得分比较 研究结果显示,SAS在本研究中Cronbach’s α=0.898,SDS在本研究中Cronbach’s α=0.816。民众SAS总粗分(42.07±12.61),与常模(29.78±0.46)相比有显著差异(t=21.36,P<0.05);不同焦虑水平分布情况为:正常(55.8%),轻度(9.8%),中度(15.8%),重度(18.5%);民众SDS总粗分(42.30±10.10),与常模(33.46±8.55)比较有显著差异(t=19.187,P<0.05);不同抑郁水平分布情况为:正常(35.4%),轻度(9.8%),中度(42.3%),重度(1.9%)。采用非参数检验,结果表明,医务工作者焦虑及抑郁水平与非医务工作者相比存在显著性差异(P<0.05),不同受教育程度以及对新冠肺炎了解情况不同的民众焦虑抑郁得分也存在显著差异(P<0.05),具体见表1。

表1 民众焦虑及抑郁得分与不同人口学特征比较[M(QL;QU)]

2.2民众焦虑、抑郁与应激(压力)反应、心理弹性各维度关系 结果显示,SRQ在本研究中Cronbach’s α=0.989,得分范围平均(87.51±36.01)分;CD-RISC在本研究中Cronbach’s α=0.979,得分范围(63.96±24.33)分。据评分标准,将调查人员分为焦虑组与非焦虑组、抑郁组与非抑郁组,采用Mann-Whitney U检验,结果表明,焦虑组与非焦虑组民众的心理弹性存在显著差异(P<0.05),抑郁组与非抑郁组民众心理弹性及应激反应存在显著差异(P<0.05),具体见表2、表3。

表2 焦虑及抑郁得分与应激反应各维度比较[M(QL;QU)]

2.3民众焦虑、抑郁情绪与应激(压力)反应、心理弹性量表各维度相关性比较 本研究结果显示,民众焦虑量表得分情况与抑郁量表呈中等程度正相关(P<0.05),相关系数为0.576。采用Spearman相关分析,焦虑、抑郁得分与应激反应、心理量表各维度得分相关性比较,结果表明,心理弹性与焦虑水平呈显著负相关,主要体现在相信本能及抗压力(F2)、积极接受改变能力(F3)、自我控制能力(F4)越高者,其焦虑水平越低;应激反应、心理弹性与抑郁程度成显著负相关,提示抑郁水平越高者,其应激反应程度越低,而具有更高心理弹性力的民众,其抑郁水平越低。具体结果见表4。

表4 焦虑及抑郁得分与应激、心理弹性各维度相关性比较

3 讨论

3.1民众焦虑、抑郁情绪状况分析 本研究调查显示,在此次COVID-19 疫情下,大部分民众积极了解新冠病毒相关知识,占比达93.5%,调查样本中仅6.5%民众表示对新冠病毒毫不了解,该研究与罗琳、曾晓进等人的研究结果一致[12],表现了民众对此次疫情的重视程度高于非典期间[13]。据统计结果分析,面对此次疫情,民众的焦虑及抑郁情绪高于全国常模,且其中医务工作者的焦虑抑郁水平明显低于非医务工作者。造成这种现象的部分原因是相比非医务工作者而言,医务工作者掌握更多医学知识,对新冠肺炎相关知识及疫情了解更加深入。将不同受教育程度调查样本的焦虑抑郁进行对比,结果显示受教育程度越高,其焦虑抑郁量表得分越低。既往研究表明,面对突发公众灾害性事件,民众普遍存在恐慌情绪,焦虑及抑郁情绪是其常见表现形式。通过普及防控防疫知识和技能,改善民众认知模式,有利于突发公共事件中群众恐慌情绪的降低以及健康促进[14-15]。

3.2民众应激(压力)反应、心理弹性分析 本次调研结果显示,COVID-19疫情下,民众心理应激反应均值明显高于万彬等人调查的此次疫情下临床一线医务工作人员心理应激反应水平[16],分析其可能与民众对于新冠肺炎知识的了解程度低于医务工作者有关,说明加强民众新冠肺炎知识的普及也能有效降低民众心理应激反应。心理弹性,又称心理复原力,或心理韧性,Connor认为它是一种应对消极生活事件的能力[17]。众所周知,心理弹性存在意识性、互动性、整合性和差异性4种特性,其与多种因素存在交互作用。黄洁等人研究表明,心理弹性可以缓冲心理应激给大学生心理健康带来的消极影响[18],故而心理弹性是心理环境的保护性因素之一,这也正好可用于阐释本研究中焦虑得分与心理弹性呈负相关的结果。说明疫情防控期间可以通过增加民众心理弹性力来减少心理应激反应。

3.3民众焦虑、抑郁情绪与应激反应、心理弹性相关性分析 在对焦虑、抑郁组和非焦虑、抑郁组与应激反应、心理弹性进行非参数秩和检验发现,焦虑组在应激反应问卷的情绪、躯体因子两方面明显高于与非焦虑组(P<0.05)。相反,当进行不同焦虑分组与心理弹性总分以及其5个维度进行非参数检验时,结果表明存在显著差异,进行Spearman相关性分析,焦虑得分与心理弹性存在较弱负相关(P<0.05),与F2、F3和F4 3维度之间存在负相关,表明不同心理复原力民众其焦虑水平存在差异,主要表现在心理弹性各维度中的相信本能、容忍消极影响以及抗压力方面、积极接受改变、安全关系方面,以及控制能力方面的不同影响民众焦虑情绪;另一方面,既往研究提示,不同人群存在不同焦虑情绪易感性,姚雨佳等人的研究显示,高特质焦虑个体更易体验到焦虑情绪,其进一步研究表明自动化情绪调节策略可在高低特质焦虑个面对压力性任务中调节应激反应[19]。囿于现有条件限制,本研究未就本次调查样本进行不同焦虑易感性区分,拟于在后期研究中完善。

研究结果显示,抑郁组在应激反应以及心理弹性方面显著低于非抑郁组,行相关性分析显示,抑郁与应激反应以及心理弹性存在显著负相关,即抑郁水平越高者,其应激反应反而降低,负性认知偏差可以解释该结果,戴琴等人认为负性认知偏差对抑郁症状有重要影响[20],肖晶从前人的研究中总结到,拥有较高负性认知偏差者在遇到负性生活事件时,更容易倾向于对事件的结果等产生消极性解释[21],从而导致应激反应的降低。相反,应激反应明显时抑郁分值低,可能的原因是在应激状态下,人们更多的是先通过积极做各种尝试减轻恐惧,当各种尝试都无效或出现丧失时才陷入无助的抑郁状态;另一方面,蒲娟等人研究发现,心理弹性是抑郁的保护因素[22],以此也可以解释本研究中出现的心理弹性与抑郁呈负相关结果,所以,提高民众心理复原力,可缓解民众由于疫情而产生的抑郁情绪。唐海燕等人研究表明,理性情绪调节结合希望理论进行心理干预可助于提升脑膜炎患者心理弹性水平,而既往吴忧等人研究提示,可通过团体心理辅导进行情绪调节[23-24],这也为疫情期间抑郁情绪较重的普通民众或存在慢性基础疾病的抑郁、焦虑患者提供了提升其心理弹性的途径与方法。

COVID-19疫情是全球人类面临的共同挑战,其作为急性呼吸道传染性疾病,相对于2003年爆发的非典,其传染性及波及范围更广,也给处于疫情下的民众带来身心上的不适。本研究调查表明,COVID-19疫情下,民众焦虑、抑郁情绪水平增高,其中34.3%、44.2%的民众出现中度到重度焦虑、抑郁情绪。同时,焦虑抑郁情绪与民众的心理弹性力及应激反应也存在相互影响,民众焦虑水平越高,情绪及躯体应激反应越高;抑郁程度越低,应激应急反应水平越高;民众心理弹性越高,焦虑及抑郁水平越低。本次研究结论可为疫情后期对民众进行心理干预提供理论依据。由于现有条件的限制,本次调查研究也存在一定缺陷与不足,比如调查人群主要集中青年健康人群,缺少对于疫情一线医护人员和新冠肺炎确诊人群、以及年老人群心理状况的调研,且本次调查缺少对于民众睡眠状况的研究,期于在今后的研究中将相关数据进行整理完善。

猜你喜欢
弹性量表维度
以患者为主的炎症性肠病患者PRO量表特异模块条目筛选
理解“第三次理论飞跃”的三个维度
为什么橡胶有弹性?
为什么橡胶有弹性?
网络服装虚拟体验的概念模型及其量表开发
《公共体育服务政府供给社会期待量表》的编制与修订
认识党性的五个重要维度
注重低频的细节与弹性 KEF KF92
浅论诗中“史”识的四个维度
弹性夹箍折弯模的改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