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世军
豆腐是个好东西,不论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没有不爱的。
北方的豆腐和南方的豆腐是有差别的。北方的豆腐很粉,用我们老家话讲叫嫩,轻轻一碰就烂了,如果不小心掉在地上,就成了豆花。南方的豆腐结实,即便掉在地上也毫发无损。
北方人喜欢喝豆汁和吃豆腐脑,这也是我来安徽宿州这座城市的最爱。豆汁细腻油滑,有点像我们家乡的面汤,但比面汤要细腻很多。在早上,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天,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汁,再来两根油条或者刚出锅的葱油饼,吃了一整天都是暖和的。我所住的工人村菜市街上,我刚来下矿的那几年街上有一对中年夫妇,专卖豆汁、豆腐脑和葱油饼,味道特别好,只要休班,每天早上都要去吃。一碗豆汁或者一碗豆腐脑,再配上新出锅的葱油饼,豆汁的细腻、油滑配上香脆的葱油饼,那是绝配。只可惜这几年没卖了,听说为了陪上高中的女儿读书,搬去市里了。每次上街路过以前那个摆摊的地方,心里不由生出几许莫名的惆怅。
北方人吃豆腐脑喜欢放在一种很浓稠的汤里,他们本地人叫糊辣汤。我喜欢吃豆腐脑,但不喜欢那汤,每次都是把豆腐脑吃完了,光剩下汤。
我们家乡人喜欢用酸汤点豆腐,这样制作出来的豆腐很香,百吃不厌。北方的豆腐大多是用石膏或者卤水点的,吃起来有一股怪怪的味道,让人无法接受。
推豆腐的时候,滤过渣的那才是货真价实的豆浆,在锅里烧开后,盛上一碗放点白糖,味道好极了。烧开的豆浆点上酸汤后就变成了豆花,盛一碗,加入油盐酱醋食用,能喝出春暖花开的感觉。
点过酸汤的豆花用小火煮一段时间便成了水豆腐,水豆腐配上特制的油辣椒水蘸食,那是很好的下饭菜。在我们家乡,街上有卖。以前我在老家的时候,还有人挑着走家窜户卖的,边走边叫卖,“卖水豆腐啰,卖水豆腐啰”,那叫卖声此时仿佛就缠绕在耳边。
水豆腐盛到木制的四方包厢里压榨,便成了豆腐。新压榨出来的豆腐切成块状后,可以直接切片配以糟辣椒、蒜苗爆炒,那是喝酒下饭的好菜。
白豆腐还可以制作臭豆腐,我大姐住街上,每个礼拜都要制作一锅臭豆腐烙来卖。她把新鲜的白豆腐切成小块的四方形,在木箱或者塑料厢子里铺上稻草,用布盖上,放上一礼拜,臭豆腐便成了。每到赶场时,大姐在自家门口升上一笼炉子,炉子架上烙锅,抹上菜油,两面来回翻烙至焦黄后,蘸上辣椒面,那是下酒的好菜。每到赶场天,来吃臭豆腐的人很多,会喝酒的,几个人坐在一起边喝酒边聊天,很享受,也有人买回家去吃。有时生意好的话,一锅豆腐一上午便卖完了。
在冬天的时候,臭豆腐撒上盐、花椒面拌匀,装进坛子放上一段时间便成了霉豆腐,就是我们平常说的豆腐乳。霉豆腐是吃稀饭的好菜,取出来撒点辣椒面,吃一口还想再吃一口,一小块霉豆腐能下一碗稀饭。
我们家乡人还喜欢把白豆腐切成小长方形,放油锅炸成豆腐果,吃的时候用碱水泡一下煮汤,别有一番风味。记忆中,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这道菜,我已经很多年没吃过家乡的豆腐果了。
白豆腐用炭火熏烤至焦黄时便成了豆腐干,这是我们家乡贵州的招牌菜,街上到处都有卖的。上街赶场的乡亲们上街赶场时大多要买上几块带回家。记得小时候上学,家里请了人干活,父亲吩咐我放学的时候买两块豆腐干带回家,在回家的路上,一边走、一边揪一小块放在嘴里,等回到家拿出来一看没有一块豆腐干是完整的。
在我们家乡,每年年关每家每户都要推一两锅豆腐来过年。除了制作霉豆腐外,还和腊肉一起用烟熏,这样熏出来的豆腐又黑又硬,外表并不好看,味道却很美。吃的时候放开水里泡上个把小时,洗干净切成片状爆炒,有豆腐的香味,有腊肉的韵味,很有嚼头,是喝酒的绝佳标配。
豆渣也是宝,很多人家把滤出来的豆渣用纱布裹起来像制作豆腐那样放上几天,下油锅炒,佐以盐及调料,炒好后盛碗撒上葱花和辣椒面,那味道才真叫一个美。
最近读一篇文章,说豆腐也是有品德的,并列举了豆腐的十种品德,柔德、刚德、广德、和德、俭德、贵德、厚德、清德、圣德、隐德。细细读来真是受益匪浅,心里更加对家乡的豆腐充满敬仰和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