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市中学生科技创新人才培养机制研究

李 军

(天津科学技术馆 天津300201)

1 研究目标

本研究的目标是分析总结中学结合大学发现和培养中学生科技创新人才的组织方式、教育方式，以英才计划在天津实施过程中的做法和效果研究为抓手，探索中学生科技创新人才的培养模式。研究过程采用了3个视角和4种技术方法，得到了参与实施天津市中学生科技创新人才培养计划(以下简称“英才计划”)各个方面的资料数据。通过座谈会和深度访问，收集了参与英才计划的中学、大学管理者、指导教授关于选拔和培养方面的具体措施、培养机制等第一手资料并进行分析处理。

2 天津市实施英才计划的管理体制

英才计划是将中学基础教育和大学人才培养有效衔接在一起的培养中学生科技创新人才的人才选拔培养新机制，需要管理体制与运行机制的探索与创新。天津市中学生英才计划专家委员会成立后，采用费随事转的项目管理体制。作为领导机构的天津市中学生英才计划专家委员会由市科协领导，由知名中学校长、南开大学主管科研副校长、大学教授代表组成，制定了英才计划的学员选拔、跟踪管理、学生评估、经费使用等主要工作原则和实施方式。天津市青少年科技中心为具体办事机构，负责协调中学和大学科研院所的各项相关工作，最终实现参与计划的中学生和大学指导教师有效对接，完成为期一年的学员培养、跟踪管理与考核工作。在制度设计上，这种管理体制力求达到领导重视、组织落实和经费高效使用，以保证英才计划的有效实施。

实践表明，这种管理体制比较成功地在中学和大学科研院所之中形成了各级管理队伍，将英才计划融入到双方正常的教学与科研工作之中，不仅保证了中学生英才计划的有效实施，而且营造了培养成科技人才后备军是全社会共同责任的这种良好社会氛围。

在中学方面，被调查的几所中学都成立了专门性的工作队伍，并且实现了与正常教学计划的衔接。以学校科技教育领导小组等形式，落实科技教育的工作计划和责任教师，并由德育处等职能部门负责组织班主任落实各班的科技教育组织工作和科技社团的组织工作。被调查的这些中学总体特征是，由主管教学的副校长为组长，教务处正副主任为主要成员，专职科技教育老师 3人，兼职科技教育教师 20余人，参与指导同学科技活动及研究性学习的教师近百人。这些教师的工作纳入整个教学工作的考核范围，每学期进行考核，每学年进行表彰、奖励，并由教务处主任负责组织对这些教师进行培训，除参观、访问学习之外，还聘请校外专家、教授对他们进行培训，鼓励他们积极参加市区组织的科技教育培训、学术交流，提高自身素质，胜任科技教育工作。

在大学和科研院所方面，天津实施英才计划的南开大学成立了以科研处负责人为组长的中学生英才计划项目管理机构，在数学、物理、化学、生物、计算机五大学科中，以承担国家级科研项目的首席专家为选取教师，组织了由各科研所院士和著名教授为核心的中学生英才计划专门指导教师队伍。南开大学的中学生英才计划项目管理组还负责组织全部中学生学员参加的讲座活动，以及组织指导教师之间的交流，形成了为中学生英才计划服务和探索适宜的指导培养方式的长效机制。

在调研中发现，这种英才计划的管理体制不仅在首期实践中表现出了顽强的生命力，而且具有进一步扩展的广阔空间。从提高我国中学生科技素养是根本任务的意义分析，中学生英才计划专家委员会本身就提供了中学与大学连接的组织形式；因英才计划推动而形成的中学和大学两支针对中学生的科技指导教师队伍，也以中学生英才计划专家委员会为桥梁进行有针对性的交流互动，实现各自在培养方法方面的提升，使“普遍提高”与“精英培养”变为两位一体。在对问卷调查数据、座谈会记录中关于今后设想内容的资料分析中，发现了这个管理体制具有使理想逐步变为现实的可能性。一方面，请高水平的专家到中学讲座、担任中学科技课程一部分授课工作，以及培训中学科技课程教师，一直是中学生的愿望但也是中学管理方面感到困难的事情；另一方面，突破“应试教育”模式与消除其对中学生的“迫害”，一直是大学教授和高等教育管理者的愿望，但往往感到无从下手只是说说而已。如果说目前的英才计划是满足了中学和大学双方需求的第一步——为那些学有余力和积极参与科技活动的中学生们提供了一个深造的机会，那么，随着英才计划的进行，完全可以相信它能够走出下一步——大学教授定期到中学讲座；以及再下一步——中学和大学两支针对中学生科技人才培养的指导教师队伍之间的交流互动，实现各自在培养方法方面的提升。总之，从目前发展的态势分析，可以判定中学生英才计划的管理体制，具有这种进一步扩张其管理范围和规模的能力。

3 天津市实施英才计划的运行机制

组织实施中学生英才计划包括三大环节——学员选拔、培养过程、成效评估，其中每个环节中又包括若干步骤。例如，学员选拔环节包括选拔范围设定与宣传、报名与推荐，笔试与面试，入选与拜师等具体步骤。依据本次调研主题，我们将天津市实施这些环节及步骤的做法从“运行机制”给予分析和提炼，为探索培养模式提供翔实的案例和有科学依据的建议。综合研判本次调研多视角提供的信息，可以把天津市在实施英才计划三大环节各两方面的实践经验概括为三句话，作为联合培养模式的基本机制，即：第一，在学员选拔环节，广泛宣传不可少，中学推荐要抓好，导师定夺不动摇；第二，在学员培养过程环节，内容方式教授管，跟踪管理架桥梁；第三，在学员成效评估环节，阶段评估促参与，摒弃功利保提升。

3.1 学员选拔机制

学员选拔是有效实施中学生英才计划的首要环节。首届英才计划提出的基本要求是，面向全体高中学生，学员须具备“学有余力”和“热爱科技活动”2个必要条件。这就要求在学员选拔过程中，既要有自愿报名公平竞争的广泛参与度，以形成推动计划的社会氛围，又要体现兼顾目前学习成绩和科学活动参与度的限制性条件。具体做法是，在 2个层次上注重平衡“广泛性”和“条件性”。首先，注重社会性宣传的广度，以建立公开网站、印发宣传单，召开全市性宣介会等多种手段，做到对英才计划的宣传横向到每所中学、纵向达每名高中生；其次，注重知名中学的宣传广度，避免只是找几个尖子学生凑数。在知名中学的具体做法一般是：公开张贴宣传海报，学校德育处组织高一、二年级 5科学习成绩排名的前 50名学生实施动员，自愿报名；科技辅导员再逐个面谈推荐学生参加英才计划；各知名(重点)中学还可根据学生在社团活动中的表现情况另外推荐2名学生(不计学科成绩排名)。这样既可体现报名参与的公平性，也可减少初选的工作量，保证进入笔试和面试学员的数量和质量，使大学导师组有充分的可选择性。对 6所知名中学的随机抽样问卷调查数据也可说明这个层次上兼顾广泛性和推荐性的宣传效果。

表1表明，在回收的1163份有效问卷中，16.9%的受访者清楚地知道英才计划，另外还有52.6%的受访者听说过英才计划，这两者相加超过全部学生人数的 2/3。而且，在趋势上具有学生在校时间越长(年级越高)就越有可能知道英才计划(清楚英才计划的比例越大)的特征。

表1 高中生对英才计划了解程度的年级分布Tab.1 Grade distribution table of senior high school students' understanding of talent program

确定入围学生能否成为正式学员的最后一个步骤是面试，这也就是把最后的定夺权力交给了大学的指导教师团队。天津市实施首届英才计划学员中97%(30名正式学员中有 29人)顺利完成学习培训，说明了导师定夺可以消除来自中学教师认为学生“学习好必然热爱科技活动”的刻板印象，避免以学科竞赛成绩代替参与科技活动程度的片面性，从而遴选出合格的学员。此外，在英才计划首届学员座谈会和总结中，几乎所有学员都提及了“面试”给予他们的震憾。除了面试题目新颖、大学导师平易近人之外，最深刻的感受还有消除了担心畏难情绪，提升了参加学习培训的信心和克服困难的勇气。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学员在面试中的表现提供了“能力”与“热爱”双重指标，导师真正可以做到优中择优，选拔出最适宜参加英才计划的学员。

对于学员选拔中最后决定权的问题，至今仍然存在不同看法。有的中学希望部分正式学员能够采取直接推荐确定的方式，支持面试有最后决定权的还是多数。

从运行机制角度概括以上学员选拔环节的具体做法与效果，天津市首届英才计划实践提供的经验是：在遵循指导思想基础上解决好广泛性与限制性的关系，使学员选拔结果在学校的层次(重点与非重点)和地域分布上具有相对的广泛性，学员充分满足学习培训的条件，能够坚持完成培养学习。在具体操作中突出抓好 3个重点步骤：首先，抓好各级的宣传和报名网站的建设，使每位高中生都有报名的机会，特别是在重点中学宣传动员的面要有一定的广度；其次，抓好中学的推荐步骤，强调对限制性条件的正确理解和严格把关，在重点中学特别要避免只依据学科成绩排名推荐学员，并强制性地要求推荐备选学生；最后，大学指导教师面试时有选择的余地和确定最后正式学员的权力。

3.2 跟踪管理机制

3.2.1 学习培养过程管理

学员进入大学之后按照学科以3～5人为学习小组分散到各个科研院所，深入到指导教师及其科研团队之中。南开大学在 5个设定的学科中共有 9名来自各学科的著名专家成为学员的指导教师。

这些指导教授不仅精于教学科研，而且具有超群的人格魅力。从学员反馈的信息中可以看出，指导教师培养中学生学员总的特点是能够深入浅出，既指出知识的要点，又能够从知识结构的角度帮助学员们理解，使学员感受到了与中学教学方式的差别，并且从中领悟科学的学习与研究方法。大学指导教师备课非常认真，团队也针对如何培养好中学学员进行研讨，每次见面都有事先准备好的PPT和讨论要点。对布置的实验等训练题目，也总是在讲清楚目标和要点之后，要求学员自己动手和总结学习的过程，坚持有始有终地完成每次选定的题目。通过对学员和导师座谈资料的总结可发现，大学指导教师对学员的学习培养过程侧重抓好3个方面。

第一，秉承“素质等于习惯”的理念，注重培养学员的学习与研究的科学习惯。导师团队对于中学生学员的培养提出了“育人先于做事，习惯养成重于知识传递”的指导思想，让学员领悟和养成细致、坚韧、总结、交流等科研习惯。

第二，引导学员体会科学的“内在美”，培养学员终生从事科研事业的热情和决心。大学指导教师对某一学科有深厚的专业知识，在传授给中学生学员知识时，特别注重从知识整体结构、与实际生活的关联等方面引导学员体会这种科学研究的“神奇”与“生活紧密相连”，即所谓科学的“内在美”。这种知识传授方式，使学员从一般性“好奇”转变为理性的对科学进行追求。

第三，搭建“动手平台”，使学员感悟和体验科研过程和科研成就感。大学科研机构有先进的实验设施，高水平的指导力量，可以实现对学员因材施教、单独培养的目标。一般地说，指导教师们主要采用2种方式：既使学员体会科研艰辛复杂的过程，又能够得到阶段性成果从而体验科研的成就感。首先是在教授和助手们的指导下，进行科学史上经典实验演示，让学员熟悉实验条件和规范，体会科研问题的提出和解决过程。然后通过对学员选择题目的指导，使学员自己动手并且争取获得阶段性成果，切实感受科研活动艰辛后的快乐，得到正向激励。指导教师们一致认为，科研成果是“干”(动手)出来的，科学家的气质也是在一次次动手中形成的。

这种“干中体验”也是学员们感受最深刻的内容。他们普遍反映，在大学实验室中感觉是新鲜的，与所在的中学相比，不一样的实验项目，不一样的实验器材，不一样的实验操作，使他们感到又新奇又兴奋。自己动手实验过程中极大地锻炼了学员们的科研能力，使他们在一次又一次失败之后获得了阶段性成就并不断成长。

3.2.2 学校、学员和家长的沟通与配合的管理

联合培养涉及多方面的配合与协调，特别是英才计划学员要在不耽误正常学习的情况下，利用课余时间完成培养目标，更突出了学校、学员和家长的沟通与配合之间的重要性。天津市实施首届英才计划的基本做法是：定制度提供培养时间的保障；与学员家长的沟通获得学员家庭的支持。

用制度性约束提供培养时间量的保证，就是要求学员每周末都能够到大学学习，要求大学指导教师采用例会方式定期辅导、检查学员的学习进展情况。实践表明，提供这种学员与导师接触时间的保证，是达到英才计划目标的基本前提。教授在与学生接触的点滴中才能真正走进学生的内心，了解学生需要什么，发现学生存在的问题，及时地给予学生他们需要的指导。从学员方面看，也只有这种与指导教师不间断的接触，才能够体会科研活动程序规范的严格性、确定性，以及研究结果的不确定性，或者研究讨论问题的非标准答案性。中学教学注重的是理解、记忆、背诵、套用；而科学的研究，需要的却是探究、思考、求实、严谨。这些品格将使学员终生受益。

中学生的培养离不开家长的支持，因此，在培养过程中保持与家长的沟通，导师邀请学员家长进行座谈，让家长了解英才计划，了解培养思路与方法，取得家长的理解和支持，更有利学员的成长。

从运行机制概括总结英才计划学员培养环节的做法，可谓：培养内容和方式导师管，学习时间、学员与导师接触的制度保障与各方的情感沟通配合是到达“联合培养”目标的桥梁。

3.3 成效评估机制

正确评估培养效果，不仅对学习培养过程有导向作用，也对“联合培养”的可持续发展有至关重要的意义。天津市实施英才计划从选拔开始就明确最终考核目标，使学员、指导教师的一切活动都能够围绕“三维度和六内容”目标进行，即：增加学员体验的深度——科研乐趣、科学魅力；拓展激发学员好奇的广度——科研兴趣、远大科学理想；重视提升学员进步的幅度——科学方法、动手操作的能力。采用分期评估的方法，以参与度为核心衡量学员的学习培养效果。在中期，以座谈会的方式要求学员谈体会。这种评估以科学兴趣的培养效果为中心，要求学员谈出对以下 4个方面的感受和行为，即：第一探讨与中学学习方式的差别，说明自己的认识；第二分析英才计划与学科竞赛活动的本质区别；第三对于本学科的认识；第四完成学习培养的进一步计划。在后期，要求学员对参加学习培养的情况与收获进行书面总结。以能力提升幅度为中心，要求学员对以下4个方面情况进行汇报和总结：第一，参加学习遇到的困难和克服情况；第二，学习方法方面的改进与效果；第三，参与实验的类型、次数与收获；第四，今后科学志向。

实践表明，这种以参与过程为主的学习效果评估方式，可以调动指导教师和学员最大限度地发挥各自的潜力，排除各种功利虚名的干扰，实现早期发现、联合培养的目标。

部分人对于英才计划学员的评估方式方法，存在着许多不理解和不同的看法。在中学方面，有的认为这种评估缺乏实际内容，缺乏考评的“硬指标”，建议考核学员参与指导教师科研项目及其具体贡献，认为只有这样的考核，才能够显示英才计划的效果。在学员方面，有的认为这样的评估缺乏促进学习的作用，委婉地表达各种“高考加分”的要求。这些不同的看法，实际上说明了目前我国在“英才培养”与“应试教育”、“注重体验感悟基础上的提升”与“拔苗助长式的作秀”等教育理念、教育方式方面存在的思想混乱。

总之，保证联合培养的学员选拔、培养过程、成效评估机制有效运转的条件有两个：首先是发挥管理体制的优势，在中学和大学两方均组建起一支相应的工作队伍；其次是作为具体推动和协调两方面工作的办事机构要工作到位，切实有能力协调和监控各方每个步骤的实施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