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堆一件特殊牙璋的图像学——并论饕餮本质、苍龙能量传递、雷泽神诞等问题

顾万发

三星堆有一件具有重要学术价值的牙璋（图1），学术界非常重视，诸多文献有录，然而解读并不丰富。 林巳奈夫先生曾有一个较为系统的解读①林巳奈夫：《中国古代の神がみ》，吉川弘文馆，2002 年。，他认为：该神鸟是太阳神鸟，牙璋类似青铜神树树枝之端，组合即是三星堆鸟立青铜神树的枝首。 牙璋首有立着的太阳鸟，是希望带来太阳的恩惠。 我们认为尚有别的解读，现论证之。

图1 三星堆牙璋

一、立鸟火字形花纹的含义及其性质论证

该牙璋神鸟身有多个火字形， 其中有一个非常符合常规商周以来火字形花纹的标准，有的是西周出现的半月形变体火字形花纹。 论证其意义，是一个特别复杂的问题。

火字形符，在商周时期，是标准化的苍龙、饕餮、神鸟、龙、鳖、牛、貘、虎、马、鹿、麂、狗熊、蛙、 狗等诸多动物或者由多种动物元素构成的动物之身常见的一种特殊图案， 其是卜辞等各体文字中火字的造形， 从大汶口文化太阳符号的下端即已出现这一造形， 在红山文化和陶寺龙山文化以来一般多用于表示来自苍龙之大火星所散发的火， 或者表示来自大火星之火的能量， 并为苍龙、 虎等呼出或者同时向神祖等传递。苍龙六宿或者七宿之代表即是大火星，其可以散发火， 一般以离火形表现或是以这类火字形来表示， 不过离火形有时也可以同时表示大火星本身。 陶寺苍龙盘龙身即有拟合自身花纹的这种火字形花纹（只有一个是用娃娃鱼或蜥蜴类蝾螈来表现苍龙文化的），予以强调的是这种表现形式最早来自红山文化的彩陶。

从商代的骨柶（图2）和弓形器（图3）的图像看，有四、六、八角的大火星造型。 自然也有别的造型， 像花园庄东地54 号墓一件弓形器的大火星图像是圆形的，还以火字形表现了其散发的能量火（图4）。不过这个大火星不是离火形的，有些离火形龟的图像和弓形器的图像可以证明，离火形的大火星也会散发这样的火字形。 图4 大火星周边的四个标准化饕餮首，意义是什么呢？ 应该即是苍龙大火星所吐之火及附随光气的动物化表现。 我们知道，苍龙所吐来自大火星之火，有以离火形表示的，有的以圆形加十字形表示的②桃花庄龙形兕觥盖子、弓形器、骨柶以及其他器物的图像还表明，苍龙的大火星除了可以用多角形、圆形、火字形表示，还可以用离火形表示。， 有的以昴宿似造型表示的，像妇好墓的苍龙①该苍龙显示龙舌，表示在吐火气。该图像中有以鼻子表现的标准化饕餮，其旁即是这两条苍龙，显然标准化饕餮即是该苍龙所吐之火气的动物化。及其所吐之火（图5）。这类造型多与苍龙（像西周的半月形铜刀之苍龙等）、表现苍龙的长尾巴鸟、蹲踞式玉人（像妇好墓蹲踞式神祖、 明尼阿波利斯艺术博物馆的西周车轴装饰的蹲踞式神祖等）一类神祖组合。 从商王陵侯家庄1001 号墓葬的一些骨柶图像和梁带村等墓地发现的西周早期的半月形铜刀苍龙形构图看，表示来自大火星之火的离火形有时即在苍龙龙身内（图像表现似乎在体表）。从桃花庄龙形兕觥苍龙图像看，苍龙周边的离火形即是其所吐之火，苍龙周边离火形众多，即是表示吐火很多，随时可以吐火。 图5 等表明商代晚期至于西周早期，还出现过以多圆的似昴宿形表示的来自大火星之火②有学者认为是以昴宿形式表示的星，实际不是，其是来自大火星的圜火，其造型可以视为是离火形的一种简化构图。诸多表示大火星或者苍龙所吐之火的龟，像商时期的大洋洲遗址有离火形大火星和附随光气以及散发之火字形能量的图像的龟（图6），这样的龟背不少是离火形，有的则是多个圆形或两者的组合。， 这样表示苍龙所吐之火的圜火，像苍龙所吐离火形之火一样可以与苍龙或有的夔龙形苍龙组合③像妇好墓的三联铜甗之甑的图像，即是这样的苍龙与以鼻子代表的标准化饕餮的组合，标准化饕餮显然应该视为是苍龙所吐之火（苍龙所吐确切地讲，应该有火及附随光气，自然界表现为雷和电，并且附近还有其衍生的以羽翼表示的光气。吐火苍龙有的是一条，有时为两条，或是一条苍龙和一条虎），该火来自大火星，以图案来表示多是离火形或者火字形等，以动物形来表示，主要是标准化饕餮。由于该火来自大火星，大火星又是苍龙代表，所以竹瓦街的一件西周铜罍图像中还出现过直接以火字形花纹的苍龙来表现的现象，不过这是较少的艺术设计形式。 一些简易化饕餮的牺首有时可以归为这类现象。。另，从西周半月形铜刀苍龙图像看，该苍龙还可以与虎视为同类，都可以食神祖，即是以食之这一形式表示传递东象来自大火星的能量给神祖的④苍龙大火星符合天道的稳定、生命的颜色以及与季节的关联，使得古人认为其与自然的生命力、神化的明堂、人间的王者、天子等有关。 苍龙食神祖与苍龙吐子、苍龙吐火(传递能量于神祖)可以适时的予以比拟。 雷为天地长子，震卦为乾坤长子、震卦为雷、龙、苍龙大火星与王等概念都是密切相关的。苍龙本身是具有天地、乾坤之性，具有阴阳不测的生生不息的神奇元气，以菱形花纹火字型花纹苍龙表示产生雷电的原始两种特性。 一般的菱形花纹者、离火形花纹者或火字型花纹者都可以单独代表苍龙，或者菱形花纹龙和火字型花纹龙(有的是虎)联合代表苍龙，或是有两种花纹的一条龙表现的苍龙。 以苍龙的能量传给氏族神祖，即是神化自己的神祖或者人间的王者。。这类昴宿似圜火⑤实际是苍龙所吐之火的一种形式，是离火形的一种简化。，还可与一头双龙身的苍龙组合⑥多是菱形花纹的龙身，少量是火字型花纹的，西周早期方鼎这类装饰较为流行，象叶家山的几件方鼎。。 从商代中期标准化饕餮的羽翼形与二里头文化、夏家店下层文化的旋符（表示苍龙所吐火气，自然界中即是雷电和附近光气）基本一致的现象看，标准化饕餮确实是苍龙所吐来自大火星的圜火以及以羽翼表现光气或火气的动物化，从二里头文化、夏家店下层文化时期以来的诸多纹样①圆形、眼睛形、离火形、心字形、S 形或者歧首S 形旋符以及羽翼纹的组合。 罗伯特·贝格利（《罗越与中国青铜器研究——艺术史中的风格与分类》，浙江大学出版社，2019 年）等人认为二里岗文化的这些纹样与饕餮造型有关，但是认为只是一种为了引人注意的目视文化。 同时，其并没有发现二里头文化和夏家店下层文化中与饕餮纹造型具有演化逻辑这类图像材料（参照图7）。和盘龙城等早期饕餮纹样的造型关联看（图7），由于苍龙所吐之圜火与光气，总体还被视为是自然界的雷电，像张家坡墓地的一件西周时期的特殊类似兵器的器物（图8）②大唐国际2019 香港秋拍也有一件，不过时代被误识。即利于证明这一问题，所以这些标准化饕餮的羽翼实际即是苍龙所吐之火的附随。

图2 商代骨柶苍龙

图3 商代弓形器

图4 花园庄东地54 号墓葬出土的弓形器

图5 妇好墓铜彝龙纹

图6 大洋洲遗址铜器负载大火星的龟

图7 二里头文化、夏家店下层文化、商周文化中苍龙吐火、气、雷电、标准化饕餮关联示意图

图8 张家坡墓地出土的类似兵器形器物

从所论及泉屋博古馆铜鼓、侯家庄1001号墓葬骨柶图像看， 学术界以往所谓的夔龙，有的即是标准化饕餮的侧视图像。 这些侧视图像有的表现了额羽、牛角等，有的没有，多数不特别表现额头，像简易化饕餮一样， 但是这样的夔龙依然像标准化饕餮一样， 应视为属于苍龙所吐之火的动物化造型。 商周图像中作为苍龙的夔龙，一般是位于标准化饕餮旁的， 或者具有火字型花纹、菱形花纹的， 或者是与离火形雷符组合的，或者是食神祖或者图腾的， 或者是有苍龙重要标志鹿角柄的等等。 有的夔龙，显然取形于二里头文化以来的离火形、S 或歧首S形闪电及其附属光气的构图，并且有的还表现为双嘴龙， 像有的西周铜卣之系和钟的表面图像，显然应该视为是闪电龙。 这样的龙有的还是吐舌龙。 吐舌龙在西周玉器中多现，在钟之鼓、旁鼓多现，依然表示的是苍龙， 有不少并明确表现了传递能量的意思，尤其在与蹲踞式神祖或者简易造型的龙身神祖组合的西周玉器中表现明显。 商代骨柶图像中，还有小的夔龙或者鱼、小蛇等造型，位于苍龙或者表现苍龙的苍鸟旁，并与离火形构成组合，显然是归属苍龙所吐火气而存在的①弗利尔博物馆一件商时期的兕觥之标准化饕餮首有鱼形的羽翼角， 应是苍龙所吐表示雷的团火附近的火气的生物化，有的饕餮之角为苍龙形，实际依然是以苍龙形表示这样火气的，桃花庄龙形兕觥盖两条小苍龙围绕团火亦是如是案例（参照图7）。 商时期还发现火字形花纹、菱形花纹都有的鱼尾苍龙以及单独为火字形花纹的鱼尾苍龙，这都表明鱼作为苍龙或其组成元素的现象是存在的。，商代骨柶的一面往往有标准化饕餮侧视造型，即是一种夔龙，像有的骨柶一面的多个标准化饕餮一样，表示多个雷兽，其往往与骨柶另一面的苍龙类型图像构成整个一组人文气象图像，即是苍龙出地、雷现天空、雷出则地奋的气象。

从小双桥铜构件之玄鸟雷泽生商图像、侯家庄骨柶的有关苍龙图像、 弗利尔博物馆西周曲刃铜刀的苍龙食神祖图像(还有火字形花纹的虎， 与火字形花纹的苍龙一起传递能量给该神祖) 以及西周早期半月形铜刀的苍龙有离火形符看， 苍龙具有的来自大火星之火的能量可以火字形或者离火形等来表示， 大火星则可以以火字形、4 角、6 角、8 角形等多角形和离火形来表示。 从波士顿美术馆一件西周铜鼎标准化饕餮面有离火形图案以其他诸多标准化饕餮鼻子等面上位置具有火字形图案， 或者标准化饕餮拟合自身特征的角具有火字形花纹看， 苍龙吐火的动物化造型本身表现其为苍龙所吐之火本质的符号多是火字形，少数是离火形，还有的是方向盘形的， 三星堆的表现求雨祭祀过程的祭坛似铜器之雷兽和团手行雷法的铜立人首的雷兽（图9）②在该遗址出现过铜器构件为这一造型。，其表现自身为苍龙所吐之火本质的标志即是嘴巴有一个似太阳的造型。 这样的标准化饕餮或神兽可能也有拟合苍龙的意思。从泉屋博古馆鸮尊有火字形图案、 弗利尔博物馆西周曲刃铜刀的苍龙食神祖图像之神祖有火字形图案（图10）等看，接受苍龙能量的神祖或图腾鸟， 本身会以一个或者多个火字形花纹来表现。 尤为重要的是，从侯家庄王陵1001 号墓葬的骨柶图像和一些铜器中标准化饕餮旁的龙、 鸟来看， 表现苍龙的不只是各种形式的龙形，还可以是鸟龙形和鸟形，并且长尾巴和短尾巴鸟都可以，帛书《二三子问》言，龙可变为云、蛇、虫、鸟、鱼之类。 商周时确有蚕身饕餮龙，尤其是虢国墓地有一条蚕身龙，有鹿角柄，显然是表现苍龙蚕变的。 本身具有或者接受了苍龙传递能量， 或者具有或者接受了苍龙所吐之火的动物化形式即标准化饕餮传递能量， 是商周以至于战国时期各种动物、鸟、标准化饕餮、简易化饕餮等有时会有火字形花纹、 离火形花纹的

图9 铜立人首的雷兽

图10 弗利尔博物馆铜刀

基础原因。

新安庄的一件弓形器的两端是典型的五步蛇首造型（图11），整体即是两条五步蛇。 该五步蛇身有离火形，显然该弓形器整体表示的是大火星和苍龙。只是其中的离火形还可以同时表示大火星衍生的离火形能量，与一些苍龙龙身的离火形有部分相似。 五步蛇是二里头文化以来器盖似神器、陶盆、各种铜器、陶器、骨器等各种器物表现苍龙的常取之形，只不过有菱形花纹、火字形花纹或同时有两种花纹等不同形式。

其他两端为兽面的弓形器，对于五步蛇形的苍龙而言，可以视为是变幻了首的苍龙或曰其首代表的动物是可以作为震卦之象的，像可以比拟为苍龙首的牛首、马首，等等①还有一些动物，像猪、马、兔子、象、龟，存在负载离火形图像的现象，同样是作为离卦之象的动物，负载的同样是大火星。 西周时期晋侯墓地的猪所负载的离火形周围还有雷电符，这表明大火星与雷电密切关联。 商代负载离火形大火星（多数还与其它的圆构成十个或九个太阳）的猪磬与雷电也有关。 另弓形器的发明最早是中亚的米努辛斯克盆地有关文化，商人增加了本民族文化符号。。 同时这些弓形器的动物嘴一般都有铜球，形成类似銮铃的造型和效果，其中的圆球即是拟合苍龙所吐之离火形或者昴宿似之火，显然即是以铃形容苍龙“吐火为雷”的意思，与诸多弓形器两端为常见銮铃的设计思维意义是一样的。 《晋书·天文志》 等文献记载表明古人有以铃言震、雷的现象，《说文》言“霆，雷馀声也。 铃铃所以挺出万物”，《前汉·天文志》记载“丙戌，地大动，铃铃然”，这都表明大火星与铜铃（即是雷）有关联， 也利于证明标准化饕餮简单讲即为雷兽，更确切讲，还有苍龙所吐之火的附随之火气（由于论述不简，其他只言其为雷兽，或不这样严格叙述）。

二里头绿松石龙（图12），蔡运章先生以之为苍龙②蔡运章：《绿松石龙图案与夏部族的图腾崇拜》，《二里头遗址与二里头文化研究： 中国·二里头遗址与二里头文化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科学出版社，2006 年。，是为卓识。另还有一个重要的内容是，其大火星的位置是一个表示雷的铜铃。 雷位于大火星位置， 同样是刻意地表明大火星与雷具有关联。 天津博物馆有一件章乃器先生捐赠的商代弓形器（图13），为一首苍龙形，在其龙身大火星的位置有一銮铃， 这更是明确表示大火星与雷有关联。 三星堆的虎食人铜尊之有菱形花纹的苍龙图形，其周边为雷电图案，图案中一般的雷都是以圆形表示的， 但是唯独在大火星附近的雷却是以离火形表现的， 显然即是刻意地以雷呼应大火星，以之表明大火星与雷的关联。该案例同时表明离火形在不同场景或表示大火星或表示雷。

图11 新安庄出土的弓形器

图12 二里头绿松石苍龙（其中的铜铃代表雷，其所在位置响应大火星）、桃花庄兕觥苍龙（离火形代表大火星并雷）与东象苍龙以及大火星

图13 天津博物馆商代弓形器

苍龙为东象，呼应一年一度的生长季节，呼应仓色、苍生，同时其与雷电风雨高度关联，所以苍龙为震卦之龙， 是帝出万物的震卦方位的龙。苍龙的明显特征是有大火星，是全天一等的代表性亮星。其在中国古代异常重要，六七千年前春分点始于东升，有学者卓识，认为早期存在大火星历，这更表明苍龙大火星与农业、晴雨密切相关的天文学背景。

商人也非常重视苍龙之大火星， 早年商人祖先曾为火正。 商代中期的标准化饕餮造形含义， 可以简述为雷兽。 其羽翼归于苍龙所吐火气。这样的标准化饕餮与苍龙、夔龙、苍鸟①表现苍龙的鸟，不少是长尾巴的，也有短尾巴的，不少还有表示来自有大火星之能量的火字形图案。等的组合，实际可以比拟为苍龙吐火，该火来自大火星。商晚期和西周时期，还出现不少标准化饕餮与双头龙的组合， 这时的标准化饕餮与其旁的双头龙不宜视为是雷电组合， 因为有的双龙不一致。

由于年代变迁， 大火星指导农业的地位弱化， 但是依然很受重视， 周人依然名其为“农星”。不过，地位弱化和强调形式不同，可能是周人铜器中期花纹变迁的原因之一， 这时单独表示苍龙所吐来自大火星之火的饕餮减少， 不过仍然是以其他形式强调雷和苍龙， 以强化长子继承制、宗法制度和天子的概念（帛书《二三子问》载龙德即天子之德）。从卜辞看，祭祀大火星或者心宿可以用于求雨， 显然应该与苍龙之功有关。这在考古学中有不少案例，商代有不少大火星和苍龙的素材， 诸多龙形尤其是菱形花纹和火字形花纹或两者都有的龙以及简易化饕餮首的龙，即是典型常见的苍龙。三星堆一件铜树（扶桑树）有不少离火形，即是苍龙所吐之火，即可视为是雷。 该树之龙的四肢， 一双是拟合鸟的， 一双是拟合人的， 并且人手还有一个离火形。拟合人（即是神祖）之手，利于神化神祖与苍龙的联系， 与虎食人卣底端商人神诞始祖神话图像中苍龙代替神祖或者弗利尔博物馆人面铜盉神祖呈现人面苍龙身是类似的。 人手苍龙在三星堆铜立人的衣服既有， 其类似铜立人以团手造型舞动表示行雷法， 铜树苍龙的人手有离火形，即是同时表示苍龙吐火、行雷法的。 三星堆的一件拟合五步蛇自身特征， 从而同时具有菱形花纹和火字形花纹的铜龙即是苍龙。 商代的弓形器②有的弓形器首是别的动物，像有的是牛首的，有的是马首的，都可以作为苍龙之首，整体即是苍龙形。 商时期的一些弓形器，本身有菱形花纹和变体火字形花纹，实际是表示菱形花纹苍龙和火字型花纹苍龙的，像殷墟遗址的一些弓形器（图14）。， 其动物的造型实际都应该视为苍龙，其身之铃，显然都应视为是呼应大火星，属于苍龙所吐来自大火星的火， 同时自然是雷③商周弓形器的多角形图案看来绝大多数即是大火星，同时有时也表示苍龙大火星之火。 有时还可以表示雷，尤其构图为苍龙和虎等所绕时。弓形器主体图像附近的各种龙、标准化饕餮、虎、蝉都与苍龙或雷兽有关。 至少从石家河文化晚期开始，蝉可以作为雷的象征，并且可以拟合苍龙心宿，所以有苍龙围绕蝉表示其为苍龙所吐之火的铜器图像，也有蝉身标准化饕餮表示雷兽之图像(这里的蝉身饕餮有的是简易化饕餮，其中简易化饕餮应该是苍龙，其代表标准化饕餮，实际是一种更加神化了标准化饕餮，因为理论上，简易化饕餮多为苍龙，其所吐火的主体即是标准化饕餮)。 还有蝉身神祖的图像，即是神祖与雷融合的案例，与神祖与苍龙融合或者建立“他我”关联的文化背景是类似的。 瑞典远东古物博物馆的大理石鼎之神祖，既有标准化饕餮首，又以人身部分拟合了蝉身， 都是以神祖与雷拟合的原因释然， 其中的标准化饕餮和蝉还可以视为一个蝉身饕餮。 这样的图像利于证明考古发现的商周各类器物纹样中的饕餮、龙、神鸟、图案等与苍龙、雷电、苍龙大火星、苍龙吐火关联密切。，其造型与二里头以绿松石表现蕴含生机的苍龙和呼应大火星①并不是大火星，只是来自苍龙所吐的来自大火星的火。并表示雷的铜铃之组合②这一组合与桃花庄龙形兕觥盖的主体苍龙和附近的离火形组合是基本一致的。 二里头遗址这一绿松石铜铃表示雷，位于绿松石苍龙大火星位置，表示时人认为雷与大火星有关联。 其实二里头文化铜牌饰都与以五步蛇表示的苍龙或以神鸟鸮表现或参与表现的苍龙或曰震卦之象有关 （二里头绿松石牌饰的图像主要有五步蛇表示的苍龙，应以菱形花纹为主。有以鸮鸟作为苍龙首的，或单依鸮鸟表现东象苍龙本身或其震卦之象的。有的牌饰是五步蛇与以鸮表现的苍龙或其震卦象为组合的，与《清翫雅集廿周年庆收藏展（器物）》之两条苍龙类似），其与铜铃组合，即是苍龙与雷的组合。 总体看，二里头绿松石牌饰与铜铃组合、器盖似神器之菱形花纹或者火焰纹苍龙和表示雷的动物即是震卦之象的组合、二里头两处两件绿松石苍龙和铜铃的组合，都是苍龙和雷的组合，与商代妇好墓的呈现蹲踞式造型（实拟苍龙形）这类神祖与其身的圆形加十字形组合类似圆形加十字形只有一个，还在拟合苍龙形的神祖之身，所以其首先表示的是大火星。 明尼阿波利斯艺术博物馆一件车轴的图像中，西周早期的蹲踞式氏族神祖有一离火形符，显然也是表现大火星的。商骨柶的图像中，有的苍龙其身有多个离火形，而不是在其龙身拐弯的位置，这多个离火形依然表示苍龙所吐之火。 若不在龙身，则依然是所吐之火，并且已成为雷了。 苍龙龙身有离火形与商周半月形铜刀中诸多苍龙有离火形的构图是同样或是类似的，都是表示苍龙来自大火星之火。是相似的。另商代陶、铜器盖等图像中经常可见C 形苍龙围绕离火形盖钮的， 实际也应该视为是苍龙与雷符的组合， 只不过这个离火形雷符与苍龙的大火星是呼应的， 即本质意义上是来自苍龙所吐来自大火星之火的。

图14 弓形器的菱形花纹和变体火字形花纹

花园庄东地54 号墓的一件铜钺（图15-1）以及弗利尔博物馆一件兕觥（图15-2），两者图像中有拟合羽翼特征的火字形花纹的神鸟，一个是获得了菱形花纹的苍龙和火字形花纹苍龙的能量， 另一个是获得了构图中食之的火字形花纹的苍龙能量， 还有一些商周器物之柄的构图表明，有火字形花纹的神鸟，是获得了简易饕餮表现的苍龙、火字形花纹的苍龙、菱形花纹的苍龙、 火字形花纹的虎等神兽之一或两者组合能量的神鸟， 总之其火字形花纹表明其与苍龙来自大火星的能量有关。

图15-1 花园庄东地54 号墓出土的商代铜钺

图15-2 弗利尔博物馆商代铜兕觥

由于解读神鸟自身火字形花纹是解读该神鸟、 该牙璋以至于整个牙璋这一器类性质的首要问题， 而解读饕餮的意义又是解读这一火字形花纹的首要问题， 所以这里在已有简要讨论饕餮含义的基础上， 对于商周时期各式饕餮纹的性质予以补充论证：

为利于论证， 我们把饕餮简单地区别为简易化饕餮和标准化饕餮： 简易饕餮即是不特别表现鼻子山根、没有额头羽冠的神兽，多数情况下包括较为写实的兽面。 这类饕餮无论作为铜卣等器物之系首、 成为铜器表面一组图像中心， 还是作为单独存在或者一组图像之一， 其一般都可以用位于标准化饕餮首或其额首的形式， 表示该标准化饕餮是其所吐之火及其附属火气的动物化。 或者自己、或者与有苍龙身或者虎身的神兽构成一组，共同传递能量给神祖或者图腾神鸟。 表现传递能量的方式有食之或者附属的形式。 同时简易化饕餮位于一组苍龙或者苍鸟图像中心的，不少是表示与其一起传递东象能量的，而非接受苍龙或者苍鸟的能量， 或同时代表标准化饕餮， 这是标准化饕餮与简易化饕餮在组合方面的一个区别。 标准化饕餮，即多是作为器物主体图案的以平面化造型为主的兽面图像，其一般特别表现鼻子上端，或者同时还有额头羽冠， 即是林巳奈夫先生所谓的有蕝饕餮①林巳奈夫：《神と兽の纹样学：中国古代の神がみ》，吉川弘文馆，2004 年。。 标准化饕餮除了龙首，其龙身基本不见菱形花纹或火字形花纹， 这是其与简易化饕餮、苍龙的另一个明显区别。 标准化饕餮本质简单地讲即是雷兽，有时会拟合苍龙，其在少数情况下作为神祖之首的主体（图16），显然是神祖的一种更加高端的神化形式。 神化自己神祖若雷或者讲是苍龙所吐之火， 与商时期虎面鸮身神祖（图17）体现的神化神祖为具有苍龙性质之虎的现象有些相似， 只不过一个是神化若苍龙所吐之火， 一个是神化若苍龙一样的虎。 石家河文化、石峁文化以及商时期这些虎的性质，笔者已有论证，其本质意义上是苍龙来自大火星之火性的表现， 所以与有火字形的苍龙类似， 而恰好虎食人卣底端的图像（图18）即是有火字形花纹的苍龙与代表简狄、 建疵②鱼为巽、兑，巽、兑为女，所以以鱼表示简翟、建疵是符合易理的，自然也是7000 多年的文化传承，这是有半坡文化以来的诸多考古证据证明的。 并且由于简翟、建疵为姊妹，所以两条鱼大小不一，这与巽为长女，兑为少女，也是一致的。 苍龙是天地长子，呼应震卦，所以该苍龙形神祖与鱼的组合，也即是震卦与巽、兑卦的组合，这既是易卦中的恒卦和雷泽归妹卦。 这两个卦是易卦中最重要的两个婚姻卦。 该图像与泉屋博古馆铜鼓（铜鼓和鱼表示雷泽，符合战国文献和简牍记载的玄鸟神祖于雷泽生商的神话）图像中的蹲踞式玄鸟神祖男神与两条鱼的组合有联系。《淮南子·墬形训》：“有娀在不周之北，长女简翟，少女建疵。 ”高诱注：“简翟、建疵，姊妹二人，在瑶台，帝喾之妃也。”暂依据该文献称有娀氏之姊妹为简狄、建疵。商代铜盘、兕觥、虎食人卣、花园庄东地54 号墓之牛形尊以及湖南等地的商时期铜铙等中反映始祖雷泽神诞、玄鸟鸮生商于雷泽的神话图像中的简狄或及建疵，一般都用鱼表现。 泉屋博古馆铜鼓更是重要证明。 这一蹲踞式羽翼男神祖与鱼的组合，与半坡文化鱼鸟图有传承。该铜鼓图像还证明商人神祖、图腾为玄鸟，帝俊即是商人神祖的拟人化造型，不过是又附加了不少上帝的神话叙事。 同时该图像还证明帝喾之妃子可能是三个，预示着文献所记载的四妃至少有三个是帝喾之妃。铜鼓蹲踞式神祖即巨人之脚旁的最大的鱼代表姜嫄，符合元妃之记载。《史记·周本纪》所谓巨野则即是雷泽，履巨人迹即是图像所示鱼位于蹲踞式神祖之脚，并以鱼鳞形表示获得来自苍龙和神祖的火字形能量。都以火字形表示，也表明存在拟合苍龙的思维。 并且从图像可以看到周人与商人确实若文献所言，都是以帝喾为祖的，并且该图像表明商人认为商周王氏族的图腾都是鸮（只是周人不表现这一图腾信仰）。这表明古史记载的早期朝代传承确实有一脉相承的部分，我们确实在古史的诸多问题方面应该走出疑古时代。的大小不一的两条鱼的组合。这显然是把神祖视为了苍龙。苍龙大火星之火性表现的虎， 一般以食之的形式传递能量给玄鸟氏图腾或者拟人化神祖， 同时由于由于苍龙和玄鸟氏神祖在图像学上存在有“他我”现象，则虎成为玄鸟氏图腾鸮之首的情况，是容易理解的。

图16 瑞典远东古物博物馆商代大理石鼎

图18 泉屋博古馆商代铜鼓图像

若图17 所示，标准化饕餮本身也存在作为玄鸟氏神祖首造型主体的现象以及食玄鸟图腾鸮首的现象③即标准化饕餮传递能量给神祖图腾， 像妇好墓鸮尊、 鸮卣以及一些兕觥盖子低端的标准化饕餮食神鸟图腾（多以喙表示的）构图，都有这一意思。 其实由于标准化饕餮是苍龙所吐之火以及火气的动物化，所以苍龙传递能量和标准化饕餮传递能量，实际主体都是苍龙之火及火气。。这显然利于论证标准化饕餮与神祖、苍龙、虎之间的复杂关联问题。 弗利尔博物馆的一件商时兕觥之足有标准化饕餮食蹲踞式神祖的构图（图19），该神祖四肢是有火字形花纹的的苍龙， 与虎食人卣之人形神祖有一些类似①虎食人卣之神祖下肢是有菱形花纹的苍龙，上肢的图像，泉屋博古馆的一件是有苍龙鹿角柄的兽面鸟身者，赛奴斯基博物馆的一件是有鹿角柄的鸟形，这样的神兽和鸟是以鹿角柄形的角拟合苍龙的，与帛书《二三子问》的龙变现象是一致的，所以是可以提供和传递苍龙似的能量给神祖的。 泉屋博古馆铜鼓的玄鸟氏神祖之胳膊旁有两个小的简化龙，实际也是传递能量给蹲踞式神祖的龙，位于胳膊，于该半人半鸟形神祖而言，胳膊又等同或拟合翅膀，或可视为震卦基本象征的足，所以与诸多鸮尊、晋侯墓地神鸟尊、一些铜簋、兕觥耳之图腾神鸟翅膀的苍龙或及苍鸟（可以呼应苍龙星宿的神鸟）意义是一样的。， 并且两神祖四肢的龙都属于苍龙系，都是与虎一起传递苍龙类能量予神祖的。 为何一定是东象苍龙的能量？ 显然即是遵循太阳升万物生、帝出万物于震、震为雷、震为乾坤长子、雷为天地长子、雷电生万物、震为东向、震为苍龙、苍龙现则雷出、雷出则地奋等文化思维和原始科学认知的。 中国早期文明的神话、艺术和政治、礼仪的主体基本都是遵循这个逻辑或者按照这个逻辑编辑的。

图17 妇好墓虎首鸟身石雕

图19 弗利尔博物馆商代兕觥

标准化饕餮本身作为苍龙（或者表现苍龙火性的动物虎）所吐之火（严格而论还有附属或附随光气，其他同）的动物化，一般不会再有接受苍龙能量的构图。 《清翫雅集廿周年庆收藏展：器物》收录的一件商代方卣（图20），似乎表现的是标准化饕餮直接获得苍龙的能量，再传递给以人首表现的玄鸟氏神祖之过程。 实际上该标准化饕餮上端的苍龙有两条，一条是有鹿角柄并有菱形花纹的苍龙，另一条是有火字形花纹并且以整只神鸟为首的苍龙这样的或类似的有具体鸟元素的苍龙在商时期的铜卣以及三星堆扶桑树上有明确发现。 其实，商晚期以来铜器表面鸟首龙身一般都可视为同于这种龙，西周时期龙首神鸟尾或半龙半鸟龙非常多，像林巳奈夫先生《殷周青铜器综览》第二卷6—1 收录的一幅简易化饕餮，是象首、苍龙身、鸟尾、羽角等组成的②这样的饕餮表明有的简易化饕餮可以视为是两个独立神兽的组成。。另，非常特殊的是，候家庄1001 号墓的骨柶图像中有单以神鸟表现苍龙的， 尤其其中有火字形花纹③火字形方向向下，较为少见。 另一神鸟长尾，与苍龙所吐之火的离火形和火气（有的还以鱼、夔龙等表示离火形的火气）组合，与桃花庄龙形兕觥盖子的苍龙构图基本一致，所以这时的神鸟即相当于苍龙，这即是帛书《二三子问》中所谓的龙变之一。 商周时期诸多龙鸟元素组合的鸟龙或龙鸟即属于这类龙变现象。的神鸟与本文所论牙璋首的神鸟相似（图21）。自然表示苍龙的还有虎、鸟龙，还有鸟与苍龙左右为首的

图20 商代方卣

图21 侯家庄1001号王陵之骨柶

组合造型，像妇好墓鸮尊图像中即有这样的案例，《殷周青铜器综览》 第二卷8-17 收录的西周早期铜壘也有这样的特殊造型以表现苍龙。

另，商周时期诸多标准化饕餮、多数牺首④有少数的牺首特别表现了鼻子，依照定义则为标准化饕餮了。等形式的简易化饕餮、 以鼻子代表的标准化饕餮旁，有对称的兽面龙、鸟龙、长尾巴神鸟、短尾巴神鸟、综合象鼻子等动物元素的神鸟，基本都与苍龙的本质有关①有一种标准化饕餮，其似乎被鼻子上的简易化饕餮或曰浮雕牺首隔离为两条龙，这样的龙，似乎应该理解为是标准化饕餮的侧视。 不过，参照诸多图像看，这样的龙还是理解为属于苍龙为佳，实际其是与简易化饕餮、牺首表示的苍龙共同传递能量的，有的还位于标准化饕餮之首，还可以表示吐火为标准化饕餮的意思。另，还有两头象组成的标准化饕餮，侧视象明确是可以独立的，整体则是两象身饕餮，这样的饕餮类似明尼阿波利斯艺术博物馆铜器之牛身饕餮，都是标准化饕餮，林巳奈夫先生《殷周青铜器综览》第二卷3-241～243、245、246 之象牺首即是这样的两头象组合。 由于象属于震卦之象，并且从花园庄东地54 号商墓的一件方彝看，其可以负载离火形大火星，所以可以形容比拟苍龙，即可以归属于苍龙系。湖南的一些商代铜铙，有两件有象打架的造型位于铜铙之正鼓(有的铜铙或单象单独位于旁鼓)，显然是由于象可为震卦之象从而可以表示标准化饕餮之雷兽的本质。 象又可以组合为标准化饕餮， 从象之构字的妫字看，舜之妫水为雷泽，舜弟名象而桀骜不驯等，都显示了苍龙吐火之火的本质和雷的特征，即表明象确实可以归属为震之象，震又为苍龙，所以象可以比拟为苍龙。标准化饕餮本质意义上可以简化称为雷兽， 盘龙城等早期者有的还刻意地融合太阳大气光象和勾云形玉器中的玄鸟鸮造型，这类早期饕餮的羽翼依然归属于苍龙所吐的火气。 标准化饕餮有时还存在模仿苍龙的造型特征，商周时期，不但发现过两条象首苍龙身、奇鸟尾、鸟爪的单体鸟龙组合为简易化饕餮的案例（《殷周青铜器综览》第二卷6-1），还发现过两头象组成标准化饕餮的图像，更是具体的明证。，哪怕其是方向不朝着中心饕餮的。具体讲这些神兽或者神鸟、神龙都可归于震卦之象， 其中的标准化饕餮为苍龙或者苍鸟所吐之火及其火气的象征物或者表现物，简易化饕餮本身可表现为苍龙。 多是与其旁的苍龙、苍鸟共同传递能量，或者表示其下端的标准化饕餮是该简易化苍龙、 苍鸟所吐之火及火气的动物化表现。 像日本天理大学天理参考馆的一件商时期的鸮卣图像（图22）和西周铜簋的图像（图23），该鸮卣以作为系的简易化苍龙与两旁的苍鸟组合来综合表现苍龙， 就像菱形花纹的苍龙与火字型花纹的苍龙经常组合相似。或者一方面用于和其下端的标准化饕餮组合，表示苍龙吐火气为雷， 或同时还与标准化饕餮额上端常见的简易化饕餮首或牺首一样， 呼应或实际位于明堂，以表现大火星、苍龙和明堂的联系。商周至于春秋时期，发现过有离火形大火星位于饕餮额头上端之明堂位的， 这类图像可能具有类似的意义。西周铜簋的图像中，简易化饕餮与苍鸟组合， 似乎是以简易化饕餮表现的苍龙来代表标准化饕餮，或仍然理解为是苍龙。尤其是其中的鸮卣，其苍鸟是有鹿角柄的，即是典型的拟合或者表现苍龙的奇鸟， 这是苍鸟拟合苍龙的重要证据之一。 有的商人图腾鸮鸟也有这一现象。 另，2018 大唐西市夏拍的商方尊之图像（图24）、藤田美术馆商时期方尊之图像（图25），其中牺首代表的是简易饕餮，其一般应该具有龙身，不过省略了，同时该简易化饕餮所食的都是图腾鸟，不过只是以喙来表现的，不是鸟的全形（这类曲折形表示鸟喙的形式从石家河文化晚期就已出现， 武汉博物馆既有一件四系鸮形玉牌有这样的风格）。 其旁是鸟首苍龙或者是兽面苍龙，简易化饕餮代表的苍龙与其旁的苍龙组合，表现的是共同给氏族图腾鸟传递东象能量。

图22 日本天理大学天理参考馆商代鸮卣局部

图23 日本天理大学天理参考馆西周铜簋局部

图24 大唐西市2018 夏季拍卖会商代方尊局部

图25 藤田美术馆商代方尊局部

殷墟遗址的一件弓形器图像（图26）的苍鸟吐火造型(其中的多角形对于整个弓形器，可能还代表大火星) 和殷墟遗址另一件弓形器图像（图27）的苍龙吐火造型①其中的圆形代表大火星，与另两个圆形组成心宿，同时这些圆形还表示苍龙所吐之火。 这样的设计即是艺术创意，同时也是刻意表明苍龙所吐之火与大火星是关联的，即是来自大火星的。，利于论证我们的认识。

图26 殷墟出土弓形器苍鸟吐火图

图27 殷墟出土弓形器苍龙吐火图

各式饕餮旁的有些神鸟特征明显， 容易识别，一般即是表现苍龙的。尤其有鹿角柄即是苍龙之角的鸟，更是明证，像妇好墓的一件铜器的一只苍鸟造型（图28），即可以其有鹿角柄来判断其具有苍鸟性质。其还有火字形花纹，即像有的苍龙下颌或额背有火字形花纹一样②商时期，不少大火星位于苍龙下巴以下，这可能是苍龙造形受到了天蝎座的影响使然。 商时期确实有少数天蝎形苍龙，有时还用其表现标准化饕餮。 晚期神话“龙珠在颔”可能是早期这一仓龙大火星文化的传承。。有的造型较为特殊， 像上海博物馆一件商鼎图像（图29）， 标准化饕餮旁的火字型花纹的鸟，似乎为小龙所食。 若确是这样，则小龙为苍龙，鸟则可能是图腾鸟了。 该龙、鸟与标准化饕餮的构图，在苍龙吐火逻辑下，图腾与苍龙即是一种“他我”的关联了，其中图腾鸟可视是表现苍龙的苍鸟， 其吐火即为标准化饕餮。该龙、鸟和标准化饕餮的构图中的饕餮，总的讲，也可以视为是龙、鸟各自所吐来自大火星的火。 虎、苍龙、标准化饕餮、简易饕餮食神祖与图腾鸟等构图，像玛雅文化、 阿斯特克文化有的神兽食人图像具有的含义相似， 即神兽与所食神人或者图腾之间具有“他我”联系，商周诸多图像也表明中国古代存在这一现象。不过中国的神兽，食之表示能量传递，吐之表示来自。

图28 妇好墓出土铜器上苍鸟造型

图29 上海博物馆商代铜鼎局部

有些龙首神兽之尾和鸟首神兽之尾是一样的，从诸多材料看，应该理解为是一个造型，似乎应该理解为龙尾、鸟尾两种内涵，不过综合各种图像，还是应该理解为是鸟尾巴。商代即有这样的苍龙， 这应是西周中期以来盛行的上端一半是龙下端一半是鸟的苍龙风格的早期代表。不过无论何变，若帛书《二三子问》之论，龙本质、龙文未变。

我们还应该注意，标准化饕餮、简易化饕餮、虎等从商晚期开始，在耳朵附近或者鼻子等面部或者角，有时会有火字形花纹（图30），该花纹造型和内涵与苍龙大火星散发的火形之一是一致的（参照图2），有的骨雕龙直接以之为大火星的表现形式， 至于曾侯乙墓的天文漆箱图中， 大火星即是以火字形表示的①河姆渡残瓦形陶器、田螺山陶盉都有这样的火字形，不过可能不是大火星，应是太阳22°的切弧和帕瑞弧组合。。这表明有的标准化饕餮有标志自身特性的设计造型， 可能同时也有趋同苍龙的意思②苍龙中有不少是表现其大火星之火性一面的龙，像火字形花纹的龙(相当于火字型花纹的虎)。 还有的苍龙同时具有菱形花纹和火字形花纹。 简易化饕餮龙本身即是苍龙的一种造型，所以有火字型花纹是正常的。 虎是苍龙来自大火星之火性的表现，所以其有火字形花纹也是正常的。 只有标准化饕餮，其本身即是苍龙所吐之火和部分附随的光气，苍龙所吐火又来自于大火星，这样的话，标准化饕餮本身出现火字形符，即是表示自身的火的特性，有离火形花纹的标准化饕餮更是表现了这样的意思，因为苍龙吐火之火基本是以离火形、眼睛形、多角形、昴宿似造型来表现的，以火字形表现的，往往是表示能量传递或者是苍龙大火星之能量散发，象不少商时期龟负载离火形大火星，附近往往会有火字形。 不过苍龙本身的花纹不少是火字形花纹，有的菱形花纹为主的苍龙在面或者下颌附近也会有火字形花纹，这表明标准化饕餮出现火字形，除了表示自身特性，还是有拟合苍龙的意思的。 大洋洲遗址的一件铜龙，额头有离火形，是为大火星，其附近有火字形花纹，即是苍龙之大火星衍生之火。 大洋洲遗址还有一件钟，其牛首饕餮的额头也有一个离火形，显然也应该是大火星的表现（尤其有圆形更是影响到了三星堆文化的离火形等的表现。 石峁一件神祖有圆形，可能表示拟合太阳神），这即是商时期的以标准化饕餮拟合苍龙的代表，都是神化标准化饕餮的一种现象。其实神化自身的文化历史悠久，石家河文化晚期的神祖有介字形羽冠，是拟合太阳的，弗利尔博物馆西周曲刃铜刀，其神祖有獠牙，显然即是拟合该器物图像中表现苍龙火性的动物苍虎的。石家河文化晚期玄鸟氏神祖的嘴巴与獠牙太阳神多数相似，同样是拟合太阳神的。 石峁遗址的一件石雕神祖面，围绕一周索形，可能是拟合太阳、大火星或苍虎所吐之火的一种表现，以神化氏族神祖。 标准化饕餮增加苍龙符号，也应该是类似的一种神化。，不是表明其获得了苍龙或苍龙系能量的意思，因为其本身即是苍龙所吐之火。

标准化饕餮有苍龙所吐之火的本质和雷兽的本质（还有苍龙所吐火的附随光气，其他同），除了像苍龙、虎一样可以提供能量给神祖，还可以提供能量予其所在之器物的所有者③诸多商铜胄的附加造形和本身造形都是标准化饕餮，戴在将军首，即是食之以传递能量，这是重要的证据。少数铜胄是拟合苍龙的，像西北岗1400 号墓的R19050 铜胄即是。，使其获得东象苍龙或曰其大火星能量的圣佑， 助力繁衍子孙、勇胜保全、安康仁和、生生不息。同时由于其一般还作为祭祀礼器的主体花纹， 还应视为是关联所有者地位、 祭祀权和以之为沟通天地工具的一种神兽， 一种使所有者与天地建立联系、获得圣佑的保护性神兽④与雷或者雷电为天地长子、震卦为乾坤长子、长子继承制、长子祭祀权、东向为生机之始、原始宗法起源等密切相关。。

有的铜器， 像著名的西北岗1400 号王陵之鹿鼎、牛鼎，还把图腾或氏族象征直接与标准化饕餮融合或代替， 其意思似乎难以理解。冯时先生认为其是作为主人升天之灵蹻的，“反映了对墓主人于升天途中乃至升入帝廷后饱食无忧的祈愿”⑤冯时：《器以载道》，《读书》新刊，2020 年第4 期。。 这是有卓识的，不过，方鼎本身可与食物关联，牛、鹿本身则不宜关联，其只是表达图腾和标准化饕餮具有“他我”关联和更加神化了图腾罢了。 同时冯时先生认为灵蹻功能应该是就其位于南向墓道的场景所表现的特殊功能而言的。 该铜鼎制作时的设计思维，主题之一应是，以图腾代替标准化饕餮的形式表现氏族图腾与标准化饕餮之间具有关联性，就好像瑞典远东古物博物馆大理石鼎的蹲踞式神祖图像一样，是以标准化饕餮作为其神祖之首造型主体这一形式，来表现神祖与标准化饕餮是融合的。 不过由于商周铜器的标准化饕餮主体本质属于雷兽，还有的具有拟合苍龙的现象，有时又存在功能等趋于苍龙和多数简易饕餮（不少是苍龙身）①像弗利尔博物馆一件商代兕觥之足有标准化饕餮食神祖图像，神祖周身是火字形花纹的苍龙，这表明标准化饕餮和苍龙一起给神祖传递东象能量。若已述，标准化饕餮在商代鸮卣和兕觥盖子低端的构图中，其一般是以食神鸟图腾的形式呈现的，自然与苍龙食神鸟图腾构图类似，显然表明标准化饕餮与苍龙有时存在趋同的现象。和虎等苍龙系神兽的现象，同时由于乘登苍龙、虎、乘雷驾电等可以沟通天地、周行九天、拜见上帝和祖先，所以标准化饕餮本身也可以像苍龙一样，存在适时地作为通天灵蹻的情况。

文献记载中国传统有所谓的“乘雷驾电”“驾苍龙”和“雷舆”文化，战国简牍《唐勒赋》即有“雷舆”一词。 侯家庄王陵1001 号墓即发现有不少以菱形花纹的苍龙和虎构成的 “雷舆”②其中车舆本身侧面是S 形和离火形组合，应该视为是苍龙和苍龙所吐之火即是雷的组合。不过苍龙所吐之火不只是离火形之火，还有附随的火气，这既是离火形周边多有的闪电和羽翼形图案。 商周的云雷纹即以这样的羽翼纹样为基础。 还有不少饕餮、苍龙等神兽是以这样的造型来构图和装饰自身的。（图31）。 西北岗王陵1500 号墓石龙、石牛和石虎组合、妇好墓椁顶上方中央的石牛，更是苍龙和雷电文化的反映，其中龙、虎本质上表示苍龙之性，牛表示车舆③易理以为，坤为牛为舆。 震卦为车舆取其运行之特点，坤为车舆则取卦有装载之特征。，同时牛本身有火字形，呼应苍龙之火，整体即是所谓“乘驾苍龙”，或者近似“乘雷驾电”。 这也利于证明商周时期包括标准化饕餮在内的诸多神兽、鸟，在祭祀、巫术场景中都可以具有灵蹻功能。

商周各类器物的花纹尤其是苍龙或者可以比拟苍龙的苍龙系神兽、 神鸟或者其他震卦之象，理论上都可以作为乘登工具，不过是否有或实践了这一功能， 更多的应该看具体的场景来判断。

若所论， 标准化饕餮还出现食神祖首，或在一定情况下作为神祖首造型主体的少见现象，这更表明其有拟合苍龙或者类同于表现苍龙大火星之火性的虎之情况。 其实从龙虎组合以及菱形花纹龙和火字形花纹龙组合的情况看，古人在关于动物类型学认识方面，存在认为火字形花纹的苍龙和虎是类似的认知。

图30 安阳郭家庄商代石枕

图31 侯家庄1001 号墓雷舆

图32-1 宝鸡茹家庄1 号车马坑车

图32-2 埃斯肯纳齐拍卖行西周车

标准化饕餮在兕觥盖子的图像中还有不少特殊表现，其中有食神鸟图腾（以喙表现）的构图（图33）。这类构图在有的铜卣苍龙造型之系的端兽首和有的铜器浮雕兽面或曰牺首都有发现， 都属于神兽食神鸟图腾的经典构图，这也利于表明标准化饕餮有时存在与简易化饕餮和其他造型苍龙的关联，并且利于我们理解商周各种饕餮之间以及饕餮与虎、 苍龙、苍鸟等之间存在的联系。

所属情况表明， 商周各类器物的图像尤其是早期艺术史中饕餮问题的讨论离不开东象苍龙、雷电、传递能量、雷泽、太阳能量②主要是氏族本身所具有的，像玄鸟氏之鸮，来自少昊系。石家河文化晚期诸多东夷系神祖，首有介字形羽冠，表明其本身有太阳基因，所以又加持苍龙、雷电的能量，则有了宇宙第一生产力，于是以之繁衍子孙，自会是天命不凡、有天地之仁、关怀苍生、生生不息的，并天然有王者圣人品格，所以其封邦成王是天意，是符合天道的。、神祖雷泽神诞、生生不息、长子继承制③长子继承是一种客观的选择，也是文明时代的一种人文安排，幼子继承制只是家产继承的一种形式，并未在整个人类社会产生重要影响。 长子继承制最为重要的特征是符合基本的天道观。 从商周时运行看以及民族学的材料看，有很多时候这样制度安排会让位于政治现实和其他原因，不过作为一种符合天道的规则，则是文明政治的基本法则，所以若出现别的继承现象也多会以曲解使之符合这一天理。、原始宗法制、天子、雷为天地长子、震为乾坤长子、帝出万物于震等概念。 总的看，饕餮并非林巳奈夫先生④林巳奈夫：《神と兽の纹样学：中国古代の神がみ》，吉川弘文馆，2004 年。所谓的上帝以及张远山先生“饕餮纹是源于天文宗教神话祭祀万舞的复合神像”等有关认识⑤张远山：《〈山海经〉对饕餮纹的神话表述:天帝珥两蛇乘两龙》，社会科学论坛，2019 年第6 期)， 不从所述这些方面论证饕餮，

则可能是万法皆失。

有了对以饕餮为主体商周图像内涵的理解，我们自然会认识到，本文所论三星堆这一牙璋首的神鸟有火字形花纹的特征并不简单，其实际表明了这样的神鸟不是表示太阳的， 而是具有一种能量的神鸟。

图33 上海博物馆兕觥

图34-1 陕西泾阳高家堡3 号墓卣盖部纹饰

图34-2 上海博物馆商代铜鼎局部

从本文的论证看， 该能量是以火字形表现的，即是苍龙大火星散发之火的能量。大火星与雷关联，所以苍龙“吼呼为雷”“吐火为雷”①古之认为苍龙在江河湖海大泽，冬眠，夏秋季活跃，可以预知天晴下雨，雨前会吼呼，声如雷，能吐气成雨，这与扬子鳄、湾鳄习性比较类似。 标准化饕餮多为苍龙、或代替苍龙之苍鸟和鸟龙所围，即是表现其为苍龙所吐之火及其部分附随光气的所吐整个。火气为雷电，自然是风调雨顺，并与天地长子、与垄断祭祀权有关的长子继承制呼应。这样看，古人刻意在诸多礼仪器物表现标准化饕餮（西周中期以降多以其他形式表现）、苍龙、神祖雷泽神诞图像，是基于社会、天道、天地人自然属性相互联系的一种理性艺术。，即雷是来自大火星的。 桃花庄龙形兕觥盖子上端的苍龙周围是雷电图案， 这样的雷电图像与二里头文化、夏家店下层文化、商周以来的这类图像密切相关， 早期饕餮的羽翼和面之组合既相似于这些图像的一个单元。 这表明雷电应视为来自苍龙， 于是有火字形图案的神鸟实际即是与苍龙、雷电密切相关和呼应的神鸟了。该牙璋的神鸟也是这样。

商周时期， 不少神鸟都具有这样的火字形，有一个的或多个的。 这些神鸟有的还与标准化饕餮构成组合（图34），有的还作为器物之足（符合震为足的易理），还有的单独成器，像泉屋博古馆的商代铜鸮尊（图35）②该鸮获得翅膀苍龙的能量，同时还以身附的蝉身饕餮(有的是标准化饕餮，即是苍龙所吐之火及其附随光气的动物表现形式，有的是简易化饕餮，即是把标准化饕餮提高到了苍龙首的形式，更加神化了)的造形表现这样的能量，蝉身还有拟合大火星之火的符号火字形。 商时期诸多表示神祖的鸮首狗熊、玄鸟氏图腾鸮、拟人化神祖之身都有这样的蝉身饕餮，都有这样的意思。。 显然，具有这样的火字形图案， 则表明这些神鸟都有了苍龙大火星之火的能量了， 即是与苍龙和雷电密切关联了。 因为苍龙吐气、吐火为雷电，雷即是大火星散发的火气，有的以火字形表示，有的则以离火形表示，有的则以圆形小龙表示。 从小双桥铜构件传递东象能量予（玄鸟鸮之拟人化） 蹲踞式神祖的苍龙和表示苍龙来自大火星火性的虎看 （其也在传递东象能量给神祖）（图36）， 苍龙和虎本身会吐火，即是雷电之气。 这样的雷电之气的造形又是商代最早一批标准化饕餮造型的重要基础，其羽翼造型与表现苍龙所吐之圜火、火气（本文有关苍龙所吐之火的表述，未加详论，用词未严格一致）的图像密切关联。 二里头文化、夏家店下层文化有丰富的表现苍龙所吐之火、火气的图像，即是雷和光气的图像，其与标准化饕餮的关联，利于证明标准化饕餮的雷性来自苍龙所吐大火星之火。 同时从花园庄东地54号墓之铜钺图像、 泉屋博古馆商时期的方尊四角有火字形花纹的鸟图像（图37）①有这样的苍龙之角者，即是苍龙或者模仿苍龙的特征。 另该方尊四角的鸟，与三星堆祭坛似铜器之上端方尊似造型四维的鸟是一致的。看，神鸟有火字形，即可能是单独获自菱形花纹苍龙、火字形花纹苍龙之一的能量， 也可能是同时获得两者的能量， 还可以是获得了没有表现花纹的苍龙或者属于苍龙的牺首之形的苍龙之能量。 总的看，鸟、龙有这样的火字形，本质意义上都是表示东象苍龙生生不息的能量的。

图35 泉屋博古馆商代铜鸮尊

图36 小双桥铜构件

图37 泉屋博古馆商代方尊局部

还有较为重要的一个案例是妇好墓的偶方彝，其盖子上的图像特殊（图38）。 严格地讲有两只鸟和一个半鸮半兽的神兽面， 神兽面的主体为鸮形， 还有兽面的元素， 并且有火字形花纹。旁边的鸟有圆形的鸮形眼睛，翅膀和眼睛都有火字形花纹。这样的图像，可能是苍鸟吐火的造型， 即有簇羽之鸮元素的神兽是其旁表示苍龙的苍鸟所吐之火。 同时三者都融合了苍龙之火字形， 并且都有鸮元素， 显然表现了鸮与苍龙、鸮与苍龙所吐之火之间的关联，即神化了神祖图腾，又表现了苍龙、苍龙之火与神祖之间的关联。

图38 妇好墓偶方彝

鸟可以与雷相关的这一认识还有较为丰富的文献依据。 《大戴礼·夏小正》曰：“雷震雉鸣，雊，鼓其翼也。正月必雷，不必闻，惟雉必闻之”。《七修类稿·卷三·天地类》：“雉雊， 雉， 文明之禽，阳鸟也；雊，雌雄之同鸣也，感于阳而后有声。”《说文》记载：“雄雌鸣也。雷始动，雉鸣而雊其颈。 从隹、从句，句亦声。 ”《洪范·五行传》曰：“正月雷微动而雉雊。 ”这些文献虽然没有记载神鸟获得苍龙能量，却表明存在与苍龙呼应、与雷电呼应的神鸟。 考古发现石家河文化晚期的一些图腾神鸟，有的首下有一横，并且这一横有的还有云雷纹， 实际即是表示其是呼应雷并获得苍龙能量的神鸟，只不过没有以龙、虎或饕餮食之的形式来表现罢了。 卜辞中发现呼应雷的神鸟也是首下之吭有一横。 这些显示火字形图案获得苍龙系能量的神鸟， 与文献中记载的神鸟具有类似的性质。

这样看，商周时期，无论是呼应雷的鸟、表示神祖的图腾鸟，还是表现苍龙的苍鸟，都可以有火字型花纹。 这样的鸟都与苍龙、雷电有联系。

三星堆文化中，有不少鸟形的器物，象鸟首的勺子、扶桑树上的太阳鸟、扶桑树的鸟龙形苍龙、执踏鸟神的巫、四太阳鸟金箔、三太阳鸟铜有领形器， 还有人面鸟身的拟合太阳神的神祖或者是拟神祖形的太阳神图像（图39）②之所以认为其是神祖形，主要是基于诸多铜像的造型规律，三星堆诸多铜像，凡是有这类羽翼耳朵的，都是神祖，而那些人形耳朵的，则是神职人员。 以羽翼形表示耳朵的这一风格在石家河文化晚期和石峁文化既有出现，基本是太阳神和神祖。神树有多个这样的太阳神，并不表明神祖有多个，实际上每个太阳神祖造型是一样的，依然只是一个的神祖与太阳神拟合了。，等等。尤其是太阳神树的鸟身神祖，有神祖的羽翼耳，显然不是神职人员，只能是神灵类型，依据我们的判断，其应该是太阳鸟与神祖融合的造型。

图39 三星堆人面鸟身太阳神神祖

总之，在三星堆文化中，有太阳鸟、融合神祖的太阳鸟、融合苍龙的鸟、作为神职人员工具的鸟等几种形式。无论是哪种鸟，只要有这种火字形花纹， 本质意义上都与苍龙来自大火星的能量关联。 三星堆文化这一牙璋图像中有火字形花纹的鸟，从中原商周时期的文化看，更可能是图腾或者苍鸟，而这两种鸟，都是宜于招致苍龙、虎，或者本身即是表现苍龙的，并且从本文所论的上海博物馆铜鼎图像（参照图29）等有关案例看，图腾花鸟还可以与苍龙具有“他我”关联，这时的图腾鸟不妨称之为苍鸟。

以这样的神鸟立于牙璋， 是巫术行为中的一种模拟。 由于该火字形与苍龙大火星密切相关，所以这样的神鸟可以招致苍龙至，或者由于本身即表现苍鸟，所以易于招致雷雨。

另该类型牙璋本身的复杂扉牙部分像有的学者讲的那样是龙， 我们更确切地认为其即是苍龙。 由于牙璋本身造型来源之一又是拟合太阳大气光象的，从而具有高柱、高树、扶桑等象征， 则在神鸟呼应苍龙雷电、 高柱高树易招雷电、苍龙、扶桑有木德、木德为龙、桑林适宜祷雨等文化背景下，有火字形花纹神鸟的这一牙璋，显然是一种符合原始逻辑的具有求雨功能的礼器。三星堆的一个铜人执牙璋、铜扶桑树挂有牙璋①该扶桑树还有与苍龙呼应的离火形，这与商周时苍龙与离火形或昴宿似的离火形变体组合相似，更证明其为苍龙扶桑。和金沙一件刻画跪持象牙以祭山川并有闪电出现表现灵验等求雨过程图像的牙璋， 都是重要的证据。

二、三星堆文化虎雕牙璋的意义

金沙遗址还有一件牙璋有虎的图像， 该虎即是苍龙来自大火星之火性的一种表现形式，所以无异于讲其与扉牙表现的苍龙构成组合，类似商时期的小双桥铜构件之菱形花纹的苍龙和虎构成的规范表现苍龙的组合。 依据《河图》“玉虎晨鸣，雷声也”之记载，虎可以象征雷和表现苍龙，尤其可以表现和象征苍龙大火星的火性。 确实在小双桥铜构件中向商人玄鸟图腾拟人化蹲踞式（即是拟形神鸟的造型）神祖传递能量的，除了表现苍龙特性的菱形花纹的苍龙，还有表现苍龙之大火星火性的虎，换言之虎可以象征苍龙之大火星火性，相当于火字型花纹的苍龙。 而卜辞中有诸多祭祀大火星和心宿以求雨的记载。 这样以虎镂空于牙璋，可能是希望与之有关的苍龙、雷电循牙璋象征的高柱、高树、扶桑降临的意思，这对于论证三星该立鸟牙璋具有求雷雨的功能是重要的同区域同文化证据。

三、牙璋复杂扉牙的苍龙含义

该牙璋的扉牙是典型既有原始起初阶段的扉牙，又有晚段复杂形式的扉牙，而复杂形式的扉牙即是龙， 并且是属于能够带来雷电风雨的苍龙，也有很少的是苍鸟（金沙牙璋中有少数主体扉牙是神鸟形）。 其沿着牙璋拟合的太阳大气光象造型并及其象征的高柱、高树降临， 若三星堆苍龙并离火形雷符沿着青铜扶桑树升降一样②以这样的铜树作为宗教工具祭祀，功能之一是使得十日秩序运行，历法规范运行，自然会天地人和、苍龙带雷，以至风调雨顺。 这是古代各种氏族、政体等关于信仰、巫术、礼仪和政治规范的基本内容。，与二里头文化器盖形通天塔似的礼仪之器有苍龙等图像可以参照。

三星堆立人铜像（图40），其下端为饕餮形神兽首表现的苍龙， 整个人与神兽首组合示意的是登驾苍龙并获得苍龙的能量③因为震为龙、震为足，所以泉屋博古馆铜鼓图像中商人玄鸟氏神祖足有苍龙，正是依照易理从其足传递苍龙生生不息的能量，以使其繁衍子孙、威圣自身、赋于神圣品格并与天地建立更为密切的关联。 同时从小双桥商代铜构件苍龙、虎食玄鸟氏神祖（实为传递能量）、虎食人图像（实为传递东象能量）的造型以及首和鼻子利于能量的传递看，神兽食首也是重要的传递能量的造型。该立人铜像（即巫师，其上肢有龙是巫、神祖的重要标志）首的神兽即是一种有苍龙能量的神兽或即是苍龙。。其身图案中有握手行雷法并以人手为爪的苍龙， 都可以视为是苍龙的变化、变体。 铜立人本人握手，是典型的行雷法动作。 其首有苍龙或者苍龙系神兽，显然是传递苍龙能量的，表现身份，并助力其获得能量，以行雷法。 三星堆还有一件青铜树（图41），其立于有雷电符表示的雷电之山①古代存在雷电藏于山地的认识。 《御览》419 引《尚书大传》记载，孔子讲：高山生产了财物却并不认为是私有的。 山中有风云，通达于天地之间，阴阳协调，风雨是至，万物生长，这就是仁。 我们讲，天地之大德曰生，天下归仁，依照这一认识，雷电自然是苍龙之德之仁，所以这些有雷电符的雷电之山是符合古代认知的一种设计，与古人所以求雨祭祀山川的行为是一致的。，有跪式神职人员，也是握手行雷法，与祭坛似铜器的方尊形造型的四面多人的握手意义一致②该铜器的第一层是获得或具有苍龙之能量的神兽，旁有两人握手，并不是执系神兽的造型，而是与铜器上端类似方尊形的四面神职人员握手形一样都是行雷法的，神兽所在的铜块是亚形的，表示四角不掩的应天之地。至于第一层四个铜人之执柳条形，可能是闪电云气的造型，不是柳树枝拂去太阳灰尘的柳树枝，有些类似晚期求雨仪式中以柳树条洒水成雨的意思。 两条神兽的嘴巴有似乎是太阳形的图案，这与中原商周时期在图腾鸟、苍鸟、饕餮、虎、兔子、苍龙等各种动物有的造型之特征是较为有火字形或离火形是一致的(这些动物或鸟，或负载大火星，或者获得大火星能量，或者本身即是雷或表示苍龙吐火之神兽以及有关动物，为了表现自己具有的这样特质，则这些图腾鸟、苍鸟、苍龙、饕餮等动物之嘴巴会有火字形符或者离火形符)。这样看，该神兽嘴巴的似乎是太阳形的图案，实际是苍龙所吐大火星之火的符号性表示。 不过由于大火星之火与太阳之火，单就其火的性质而言，应该是一致的，所以这样的火字形可能即是以太阳形表现苍龙大火星之火的，不过从该祭坛上端离火形有圆形的造型，以及三星堆文化龙虎尊的苍龙之离火形、桃花庄龙形兕觥的离火形、大洋洲的铜龙额头的离火形和其中一件铜钟表面饕餮额头的离火形大火星有圆形的造型看，其还是视为离火形的变体为佳。 三星堆文化中有这样的构件，也应该是表示苍龙大火星或者苍龙所吐来自大火星的火的造型。该祭坛似造型的铜器，第一层铜人之身有离火形，应是大火星或并苍龙所吐之火的造型，这些神职人员是求雨的，呼应商代卜辞中祭祀大火星与求雨有关。 该类铜人羽冠还有万字形符，可能与雷或有关，祭坛上端即有圆形的万字符，这同时与该祭坛似铜器构图即是求雨的主题是符合的。孙华先生（《三星堆“铜神坛”的复原》，《文物》2010 年第01 期）等有关学者复原的该铜器最上端图案，有苍龙造型、大火星之火，还有雷电，所以其首端跪坐的神职人员是正在求雨的人员无疑。该神职人员四肢有龙首，像三星堆的诸多铜立人、团手铜人、鸟爪立人、祭坛似铜器第一层的立人、中原妇好墓的诸多玉人、商周图腾鸟、虎食人卣之蹲踞式神祖、商代虎首人身神祖等四肢或者翅膀有龙、鸟龙、苍鸟的现象类似，是传递能量，并可视为是这些神祖、巫师等以之助力腾飞沟通天地的工具（妇好墓的两件四肢有苍龙的写实性跪坐玉人，则是玄鸟氏神祖祭祀之尸的造型。被学界关注的四盘磨依坐玉人，也是这样的身份），古代所谓的乘龙、执龙等题材与这些案例都有关。祭坛似铜器的方尊形四周的神职人员握手是表示行雷法的，四角的神鸟应表示呼应并获得苍龙之火的神鸟（泉屋博古馆一件商代铜尊四角各有一个类似神鸟（参照图37），同时该鸟为苍龙神兽有所食，示意传递苍龙东象能量，以利于风调雨顺），与商代火字形花纹的神鸟和牙璋首的神鸟有相似的方面。这类神鸟在商周的铜尊中发现较多，有的即有火字形花纹。四方的鸟身神人，应该是四方神，这呼应卜辞中求雨于四方神的记载，晚期求雨仪式中也多见求四方礼仪。 每个执柳枝形神职人员头顶还有一个神人，从其耳朵看，是三星堆铜人像中的神祖而不是神职人员，表示求雨还应该祭祀神祖或者祖先，这与卜辞的记载是一致的。（图42）。

四、三星堆牙璋祭祀求雨图像的论证

三星堆文化还有一件牙璋（图43），其图像是经典的祭祀山川的图像。 从该图像可以判断该祭祀山川求雨活动有几个阶段： 立牙璋、象牙等祭品、礼器——一类神职人员跪拜——初步显灵， 出现近S 形闪电——河灵、山神或其他神灵出现，憾山，雷出地奋，船显示雷雨至并多——另有平顶冠的神职人员立拜致谢。 这利于证明学术界所谓的牙璋可能即是文献中记载的一种璋①本身可以有诸多变体，像三星堆文化四边形的璋。金沙遗址一件四边形的牙璋有跪坐的人扛着象牙祭祀山川的图像，并且有S 形闪电图案表示灵验的意思，即是求雨祭祀有效果了。依据文献记载，春秋战国时期有以玉版为璋的形式，应是早期传承。，西周的柄形器属于一种用于朝觐之凭信的璋。 至于二里头等文化的牙璋是否能够用于凭信，这也是有可能的。 吴镇烽先生《商周青铜器铭文暨图像集成续编》②吴镇烽：《商周青铜器铭文暨图像集成续编》，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 年。收录了一件考古出土的商人使用的二里头文化晚期牙璋，从铭文看，是商代小臣这样的高级人员用于觐礼之用的，显然表明这件古物牙璋在商代时是可以作为凭信的。 商周时中原牙璋当时很少，基本不作为常规存在了，商人和西周时期只有少量模仿蜀地的璋和玉戈， 所以作为凭信的小臣牙璋是一种个案， 不过其反映的信息则是非常重要的。 从考古发现和金文看，西周时期用于朝觐会宗王者的凭信的一般是圭和璋，也会有别的玉器。

五、牙璋与斧钺的关联论证

牙璋有刃，整体有斧钺之形或之义，显然其同时融合了有刃的斧钺③石峁文化、三星堆文化有诸多器类的玉器，像璋、兵戈、刀与柄形器以及圭等，还可以同时表示别的器类，像石峁的一件玉刀，即是刀，又表示柄形器，还用另一端表示圭，金沙遗址也有一件玉器两端各为圭、璋，三星堆文化的诸多玉璋实际是玉戈与玉璋的造型融合了。。 不少斧钺本来也有扉牙或者有苍龙形扉牙。 西周时期即有铜钺之侧有火字形花纹苍龙④有的苍龙没有菱形或火字形花纹。（图44），显然整体构图、内容与牙璋龙形扉牙类似，这也表现出牙璋作为起军旅工具之可能。

图40 三星堆立人行雷法铜像

图41 三星堆青铜树

图42 三星堆求雨祭祀历程图

图43 三星堆刻画祭山川求雨并获得应验过程图像的牙璋

六、牙璋蝉形符的意义

图44 有火字形花纹苍龙的铜钺

有的牙璋还有蝉形符，依照我们的认识，至少从石家河文化晚期以来， 蝉是可以表示雷的。 商周时期有的蝉，从弓形器图像、有关铜器窃曲纹图像看， 还可以表示苍龙所吐之火。同时蝉身造型的部分图像还可以拟合苍龙大火星衍生、散发能量的火字形，蝉形本身有时也与苍龙的心宿拟合。 石家河文化晚期、石峁文化丰富的虎文化是这一判断的重要依据①石家河文化晚期的虎即是表示苍龙来自大火星之火性的一种动物，相当于商周有时用火字形花纹的苍龙。 该虎与商代虎食人卣之虎一样是传递苍龙能量的，尤其是来自大火星的能量（本文所论虎、苍龙等传递苍龙能量，主体是大火星的能量，还包括附属或附随的能量，为简化行文，不予严格赘述，其他同)。 石家河文化晚期这样的完形虎或虎首与诸多无燎牙的玉神祖(这时带有獠牙的一般是太阳神或作为属配的女神，少数可能与氏族神祖“他我”了，这样的神祖是可以为虎食)组合即是类似石峁以及商周铜器、玉器中的虎食人（即是虎向神祖传递能量）或苍龙、苍龙系食人是一致的。 石家河文化晚期有的虎有神人羽冠，是神祖更加神化自身，以位比太阳神、苍虎（即是苍龙来自大火星之火性的表现）同时增加太阳能量、苍龙能量的一种表示，这样即是同时获得了太阳和苍龙的能量，即是获得宇宙第一生产力了，用以子孙繁衍、神话自己等。有的虎首有鹰或鸷，是少昊氏之族裔表现其神祖位比虎、位比苍龙的意思，与商人虎食人卣底端以苍龙代替玄鸟鸮神祖这种思维相似。商代龙盘中，常以一菱形花纹的龙或火字形花纹的龙为主体图像。 这些龙属于苍龙，并非闪电龙。 其与盘内的有火字形花纹的虎一起，给神祖图腾神鸟传递整个东象苍龙的能量。 该神鸟则与代表女祖(若是玄鸟氏之氏族之裔，则是简狄)的鱼组合，以生始祖。这其中的虎，即相当于虎食人卣之虎或小双桥铜构件中的虎，盘中心的龙即相当于小双桥铜构件“天命玄鸟降临雷泽生商”主题图像中的菱形花纹的苍龙。 商代铜盘中也出现苍龙与鱼的组合，与虎食人卣底端的苍龙与鱼的组合类似，都是以苍龙表现神祖，意在加强与上帝的联系，以至于晚期有天子之谓。铜盘中还出现虎与鱼之组合，也是把神祖同于虎的一种现象，由于这样的虎即是苍龙大火星之火性体现的动物， 所以把神祖比为虎， 仍是为了加强自己氏族神祖与苍龙 （可认为天地之长子）、与上帝的联系。 商代铜盘构图、商周铜器诸多耳朵构图、有的兕觥之背的虎.鱼.鸟组合（弗利尔博物馆一件商晚期兕觥即有这类图像）、饕餮食神鸟组合等都是可以适宜地统一的，都应归于雷泽生殖崇拜文化和帝出万物于震这类易文化和苍龙出万物生的苍龙文化，同时有时还与太阳出万物生的文化有关。商周时也发现铜盘中心是龟形(有学者认为是鳖形，无论是何，并不影响文化认知，这是由于古代的生物学类型，龟鳖相似)，同时龟身往往有离火形或多个圆形（整体结构即类似苍龙大火星或苍龟所吐来自大火星之火），有的还散发火形，怀特藏商代骨器中也有与苍龙呼应的典型身负多圆的龟形，二里头文化也曾发现菱形花纹的苍龙与身负多圆的龟相组的陶器图像（是苍龙大火星的表现形式）。 这都表明离为电、离为龟、以龟表现苍龙之大火星确实有其合理性。 汉代的雷神图像中经常发现龟形，尤其是龟还吐火，正是其负载离火形大火星造型或者多个圆形（即拟合其盖的自然特征，又表示苍龙所吐之团火，只是这个苍龙按照《二三子问》的龙变现象而变为龟了）的历史传承。。不少商代饕餮和神祖以蝉为身， 实际即是表现其与雷、 与大火星、 与苍龙关联的一种造形。 所以蝉出现在牙璋首或其身，是一种巫术行为，以这一图像表示雷降临、苍龙现，这也与卜辞祭祀心宿以求雨是相符的。

综合地看， 该立鸟牙璋的神鸟是呼应苍龙的神鸟，其立牙璋首，以呼苍龙雷电至。 该牙璋的两龙扉牙，应代表苍龙至，雷雨至。 整体论之，该牙璋具有求雨的功能，是一件祭祀山川求雨为主的祭祀礼器。

七、本文论证的几点启示

（一）关于牙璋名实的问题。 这一问题，历史上多有争论，从本文的论证看，对于文献应该重视。 《周礼·考工记》载：“大璋，中璋九寸，边璋七寸，射四寸，天子以巡守。 ”《周礼·春宫·典瑞》 记载：“璋邸射以祀山川，以造赠宾客”。 这说明玉璋有的是巡狩、祭祀山川的器物。 另《周礼·春宫·典瑞》还记载：“牙璋以起军旅，以治兵守。 ”牙璋有刀刃，这表明其中确实蕴含着有斧钺之形。总之， 从我们的论证和有关璋的图像看，《周礼》记载的斜杀其柄端并且祭祀山川的一种璋，即是文献中记载的牙璋。 其祭祀山川求雨的功能是真实的。 从诸多别的依据尤其是其有刃的现象看 （即使是拟合太阳大气光象的Y 形首，依然有刃），其起军旅的功能也应该可能的。 自然依据本文论证等，其可能还具有凭信的功能，这与其传播可能有关。

（二）考古发现山东等地的一些早期牙璋不少在山上， 也应是祭祀山川求雨的巫术行为使然。

（三）石峁遗址的牙璋以及有关玉器出现在城墙，可能是用于求雨用的。 这首先与其时西北之地总体为旱地环境是有关的。该遗址城墙发现的蛇形石雕属于苍龙系，是期望雷雨降临的巫术图像。 鳄鱼骨板也是石峁人存在雷泽文化的重要证据。 石峁遗址诸多虎食人图像， 虎以食之形式表示向氏族神祖传递东象苍龙的能量， 以使其神圣、和天建立联系、繁衍氏族始祖、赋于神圣品格等， 这与弗利尔博物馆石峁文化石刀、 台湾养德堂玉圭虎食少昊鸷所属族团来源氏族（可以简单地称为少昊氏）神祖以及商时期虎食人卣和其他虎食神祖等图像中的虎之内涵是一致的， 即是苍龙之火

性特征的象征。

这样虎食人方式的内涵同时也符合与中国古代帝出万物于震、震为东象、震为苍龙、震为雷等基础文化观①中国历代神人圣人的不少神话叙事是与东象之神鸟、苍龙、雷泽、太阳有关的，主体是希望以此表现其神祖等具有太阳以及雷电、苍龙所赋的综合起来的宇宙第一生产力，以之繁衍子孙，自可生生不息，并可秉承天道，像太阳、苍龙、雷电一样，具有利于农渔牧等原始社会生业主体的天赋，同时具备没有自利、关爱苍生的王圣品格。 这也是为何中国古代圣王、圣君的神话叙事、公众期待强调这些理想特征的基本原因。。 这表明石峁遗址苍龙雷电万物生的雷泽文化盛行， 自然这也利于证明石峁城墙有牙璋等玉器和蛇形雕刻，可能是用于祭祀求雨的。 至于二里头文化墓葬的诸多牙璋， 可能是求雨的礼器，同时还可能是凭信之端。

（四）牙璋的功能之一是求雨的祭器，与二里头文化以及商周时期盛行苍龙文化有密切关系。 著名的二里头文化铜牌饰基本内容即是以五步蛇为主形的苍龙、 以鸮为首的反映苍龙大火星之火性的苍龙 （或即是以候鸟鸮表现的苍龙震象， 或可称为苍鸟）。 有时该绿松石牌饰中，主体图案还是五步蛇形苍龙与鸮鸟图案的组合。 二里头文化考古发现的这些铜牌饰都与铜铃组合，显然即是苍龙、或苍鸟、或由龙鸟元素构成的苍龙等与雷的组合， 与二里头绿松石龙和铜铃组合以及二里头器盖似神器的菱形花纹苍龙与表示雷的动物之组合是相似的①动物位于苍龙大火星位置，呼应大火星，与二里头绿松石龙的铜铃一样。。 还有一个重要证据即是仓包包的一件铜牌饰，图像是两颗星连成的角宿，显然表现的是苍龙之角。 夏家店下层文化彩绘牌饰，多与二里头文化牌饰为同类，有鸮面的、有五步蛇苍龙的、有以苍龙大火星的火字形组成的等等， 不过有的牌饰神面可能是东夷系神祖，这是很特殊的，就像该文化还有彩绘大火星神一样，较为独特。

（五）三星堆文化有不少小的牙璋，应该是挂在别的器物上的，包括青铜树。 主要作用应该是招苍龙、雷电以求雨的。

（六）由本文对于牙璋以及饕餮的论述看，中国古代早期艺术史的主题与苍龙、雷、电、神祖雷泽神诞、东象生生不息、繁衍子孙、圣佑永存、能量传递、长子继承制、原始宗法制、震卦之象和有关易理②就像有的兕觥，其身有诸多各式动物，宏观可以将这些动物归于震卦之象或与之有关的场景之象，整个商周艺术史的主题甚至也可以归结为之。 周代中期器物图像的动物形式有所变化， 但是内容主题仍在。 诸多神鸟，依然与东象能量、震卦之象高度相关，不少神鸟身有苍龙大火星所衍之火符，即是明证。 只是单独表现苍龙、苍鸟所吐来自大火星的火气即标准化饕餮很少了。 若己论，原因之一应是苍龙大火星的授时功能明显降低了的缘故。 不过苍龙作为一个整体依然被重视，大火星之火附之表现了。密切相关。

我们知道， 关于牙璋和商周青铜器图像内涵的讨论，素材丰富，学者众多，并且也历经有年， 但是对于其的认知， 真知很少，遑论共识。 尤其不少认知主体是立于所谓饕餮的类型本身的，是个体似论证。 过多的强调独立个体的区别，像对于诸多龙形、饕餮形， 认为不同的类型即可能呼应多个神。 这类论证看似精确化，实际是过于强调不同了。 这样的话，对于兕觥这类铜器中的诸多动物，可能无法论证。 这样的解读，显然也是没有注意到装饰性等艺术本身的特点和规律。 实际上，这些不同的动物神可以适宜地归类的，除了单纯为了艺术性表现，多数可以归属于震卦。 学术界还缺乏对于饕餮纹样的组合和一件器物和多件的整体论证， 像诸多认知没有注意到商时期的铜盘、商周铜簋、兕觥等的耳朵构图的逻辑一致性，也没能跳出一般的民族学考古，从而

没能认识到龙山时代、石峁文化、商周时期

虎食人、 龙食人或者饕餮食人是表现基于雷泽神话叙事的东象能量传输以助力繁衍氏族始祖的本质。 同时对于诸多标准化饕餮与苍龙，很少有从组合的视角论证的，自然对于其苍龙吐火的本质无法看到。 很多认识本身缺乏逻辑性， 并且缺乏较为严格的图像学、考古学和文化史背景，与时代思想史尤其是易理没有建立起应有的联系等等。 显然这不是无人关注或是素材少的问题，很显然可能是我们的方法存在问题，好在这方面近年来有些学者已有所探索，我们期待新的学术话语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