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银翼杀手2049》解码 欧美电影之赛博朋克文化

2020-11-02 02:52谭菁
电影评介 2020年11期
关键词:银翼赛博朋克

谭菁

赛博朋克,科幻小说的一个重要部分,自20世纪末以来日益繁荣,而新浪潮运动的高潮则逐渐消退。同时,一些视角独特的科幻小说家,开始尝试用新的文学形式去重新定义科幻小说的文学价值。网络朋克不仅是一种写作形式,而且是“极其令人兴奋”的文化发展的一部分,也是“后现代主义”的核心部分。在后现代理论的推波助澜下,网络朋克电影作为艺术文化领域的一个重要环节,受到的影响不可忽视,因此网络朋克电影也具有鲜明的艺术风格和精神内核。丹尼斯·维伦纽瓦2017年改编自菲利普·迪克的科幻小说《机器人会梦见电子羊么?》的影片《银翼杀手2049》成了赛博朋克电影永恒的经典之作。

一、赛博朋克的由来和发展

赛博朋克是由cyber和punk两个词组成,cyber译为计算机、网络、高科技等;Punk起初为一种音乐形式,诞生于20世纪70年代中期,在特定的时代背景之下,朋克音乐有悖于传统的音乐,其更想表达是思想的解放以及反主流的立场,是一种流行于欧美年轻人中的音乐形式[1]。随着时间的推移,朋克的精神内核不仅仅局限于音乐,其逐渐成为了科幻文学、电影、设计、服装等作品的重要借鉴元素。在科幻小说《神经漫游者》中,威廉·吉普森为赛博朋克下了一个核心的定义,即“高科技,低生活”[2]。科幻小说背景下的世界是一个充满了电子科技感、人工智能高度发达,庞大的私人企业。然而,在科学技术高速发展的背景下,“科学技术改变生活”这一短语已变异,它带来的是贫富差距不断扩大,网络中大量黑客肆虐,人工智能与人类之间的矛盾冲突加剧,人类社会秩序混乱,甚至崩溃。可以看出,网络朋克具有强烈的反乌托邦悲观主义。作者通过自身作品表达处科技快速发展的负面影响,表达人类对科技和未知的恐惧。

二、赛博朋克的主要元素及美学特点

赛博朋克原本是文学家笔下抽象的文字描述,为了实现视觉化,赛博朋克逐渐发展成为一种独立的美学风格。赛博朋克的主要元素是黑客、虚拟数字空间、网络、机械义体、高科技武器等,但在这个架空的背景之下,数字的虚拟世界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美好,其中城市的居住环境十分破旧,繁华的街道毫无生机,充满着叛逆,冰冷以及金属感的黑暗美学等赛博世界的主要特点,可见赛博朋克同样具有传统朋克风格的“两面性”特征。

(一)融合性与冲突性

在赛博朋克的世界观设定里,视觉上会突兀的出现东方的传统元素,例如在科幻作品《攻壳机动队》当中浮现出了大量以东方纹样、中国佛陀以及青龙白虎游街等为原型设计的表演车队;大量的中文与日文;在充满科技感的城市中凸显的东方建筑;不同风格的武器在擂台上竞相亮相等等。所有这些元素从风格上来说与周围产生了强烈的反差,是一种东西方文化生硬的融合,从设定上来说可以理解为赛博的世界里网络信息和交通方式高度发达,商业全球化得到了更进一步的发展或者是旧世界原本秩序的打破而重组后的多元文化的表现,是一种具有巴别塔式的重组[3]。从概念设计上来说则可以理解为是服务于赛博主旨的需要,符合后现代艺术拼贴的手法。

(二)科技性

从科技性上来说,赛博朋克的世界观设定与其他科幻作品有着明显的区别和特点,首先一点就是对于人类航天技术并没有过多描写亦或是人类的航天技术并没有其他种类的科幻作品里的那么先进[4]。其先进性更多体现在了网络和电子技术上,不仅数据可以全球互通而且拥有强大的超级计算机以及人工智能,更重要的是特点是,例如在科幻电影《黑客帝国》中每个人都可以通过电缆的接入,使得思维进入虚拟空间从而进行交流或者娱乐,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VR技术。因为人工智能的高度发达,复杂的未来世界和残疾人的需要催生了仿生机械的诞生——在《神经漫游者》以及《攻壳机动队》中,就出现了大量的仿生义体人,《攻壳机动队》的主角草薙素子全身皆为人造,唯独只有大脑为有机体;而在影片《银翼杀手2049》中瑞秋就是一个纯粹的机械人工智能机器人,只不过植入了人类的记忆,从而相信自己是一个人类。

(三)阴暗性

赛博朋克风格是一个几乎没有透进一丁点自然光的风格;它的环境光几乎都是采用人造光源,即使是在白天,其叙事背景的天气往往是阴天或者雨天,这种基调能极大地烘托出赛博世界的压抑、阴暗、潮湿的视觉氛围;这亦是赛博风格与其他科幻作品的明显区别——在科幻电影《遗落战境》中,男主角使用的飞行器就常年暴露在阳光之下,营造出了一种非常戏剧化的效果。赛博的世界中,由于大财团的垄断,阶层贫富悬殊差距巨大;造就了大量的贫民窟,社会底层的人们浑浑噩噩生活在这里,其规模之大,人口杂居之混乱无与伦比;而这与拥有诸多高科技的社会形成了强烈反差;该元素的借鉴更多来自于香港九龙城寨,其具有的残破生锈发霉的街道以及建筑、交错丛生的无线电视天线和晾衣架、阴干潮湿的巷子、密度惊人排布的广告牌,极度残破的城寨与香港周围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三、欧美电影中的赛博朋克

(一)电影中的标志性特征

计算机科学的发展带来了诸多美丽的文学想象前景,但一些人则并不看好科技进步所带来的“美好未来”,对于他们来说,高科技等同于低生活内涵。他们经常用反乌托邦的作品来描绘抑郁的生活;这可能是网络朋克科幻小说的起源。“网络朋克”是一个非常广泛的概念,如今,其主要关注于计算机和信息技术;该类型小说通常有一个社会秩序的破坏情节,一般是黑客;而接下来人工智能与大型企业之间的矛盾,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出现在反乌托邦的地球上。许多赛博朋克的标志性特征实际上是在1982年版的《银翼杀手》中最终确定的。“2049银翼杀手”是对原著“2049”作者的致敬。但除此之外,电影的创作理念设置和审美风格对后世的影响要比原著大得多。到目前为止,赛博朋克故事中的城市从未逃过东京涩谷和香港九龙寨城的影子。换句话说,网络朋克风格和亚洲文化元素几乎是分不开的。作为续集,《银翼杀手2049》可以被描述为“在链中跳舞”[5]。首先,它是一部独立完整的电影,无论世界观还是情感积累,都没有借助82年版的《银翼杀手》作为缓冲。但如果你看完《银翼杀手》和《银翼杀手2049》,你就会感叹导演在解读诗歌自由时的刻板印象。在影片中,他向原作的经典元素致敬——光影的奇妙流动,雨中的独白,甚至原著的台词“天使像火一样坠落,海岸咆哮和雷霆”被解释为最后的战斗。他故意选择荷兰演员作为恶棍,为了尊重计算机朋克风格,他对化妆师的要求是“她的日本版”。因此,《银翼杀手2049》的所有影像:透过灰色屋顶和镜子的广袤全景,后工业场景中生锈的贝壳,放射性废料炽热光线下永恒的暮色之城,明亮的糖果广告和娱乐灯光的对比,蒂亚戈垃圾山上的宙斯,拉斯维加斯的红色火星烟雾世界,以及世界末日遗址,都与其原始版本相呼应。《银翼杀手2049》中各种全息投影的AI女友、让人应不暇接的全息影像广告、飞驰而过的空中轨道电车、灯红酒绿的未来之城——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和摄影罗杰·狄金斯将这些想象之外的视觉冲击拼凑在一起,使得电影中的赛博朋克风格已经不再拘泥以前。为了让室内看起来柔软温暖,同时混合气氛,影片的灯光师比尔·奥利里(Bill Oleary)透露,在拍摄过程中使用了多達1400卷纸。更重要的是,该片几乎所有的场景都是在绿色屏幕上制作的,而不是在绿色的屏幕上拍摄的——这种思维设定的续作如今已经非常罕见了。

(二)赛博朋克式的音乐错觉

汉斯·季默的配乐通过对上升的声部进行循环往复的加工,形成不断上升的音调,这种音调能够不断地刺激观众的神经,营造了一种即将发生什么的氛围。同时加上他对嬉皮式音乐的独特喜好,这种像是蒸汽浪潮一般的音乐风格,让人有触摸虚幻与现实交接的感觉,让这种反乌托邦式的赛博朋克浪漫以不同的方式被演绎着;它像是架空于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不存在于现在的音乐,让人们真实地去触摸梦境深处的真实感。

(三)赛博朋克中的未来建筑

没有什么比未完成的乌托邦建筑更适合反乌托邦类型的电影。该片除了在布达佩斯拍摄的一小部分场景外,大部分场景都是手工制作或计算机渲染的。就像任何科幻电影一样,恶棍们必须拥有一座超乎人类极限的未来主义建筑——一种强烈的秩序感,一种沉重的物质,以及在其空间中不断流动的水。在《银翼杀手2049》中,恶棍Wallace的复制者公司大楼的设计完全符合这种类型的电影。

(四)人类情感的黑与白

《银翼杀手2049》将目光放到30年之后,意图讨论人类情感的真实性和重要性。现代性摧毁了人类对于自由的想象,造成了两个比较大的危机:道德危机、焦虑危机。[6]首先,道德危机下“工具理性”盛行,打碎了传统道德观念中的共同意识;“有用”成为社会的价值标尺。理性与科学把人类推向了另一个“人定胜天”的极端。但实际上,社会中弥漫着一种为自我寻找但难以互相信任的迷失感。功利、算计战胜了对美的思考和享受,替代了共同精神的分享。在影片中克隆人成为工具理性的一个代名词。主人公K的觉醒实际上也是道德的一种追寻。他在电影中说:“我不杀死人类,因为他们有灵魂。”但他的上级却说:“其实,你没有灵魂也很好。”在K看来,他的女朋友是否有肉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对于彼此的忠诚和牺牲。这种人类情感,在片中人类身上体现得甚少,而在克隆人身上散发着强烈的光芒。因为K知道,只有具有灵魂,发生的一切才有意义。从这点看来,人类的技术改革是一种进化还是退化,成为了电影所要探讨的重要主题。其次是全民焦虑;贝克认为,随着社会规范的衰退,每个人惊恐万分又具有攻击性的自我涌现出来了。他们迷失在自身的丛林中,形成了一种“孤独的禁闭”。焦虑是在渴望与迷茫的心态中存在的一种恐惧。影片中主人公K的焦虑是什么?科幻电影走到当下,生命的延续已经不是想象力的重点。人的终极焦虑是解决孤独与自由之间的关系。K为什么要帮助戴克警探。K的帮助除了职责之外,是他感受到了一种群体的归属感,这种已经消失的集体情怀。他透过组织,期望能够获得自己所缺失的。在获得自由之前,自由是一种向往。但获得了自由之后,人类又渴望精神的皈依。这就是人类的矛盾与纠缠。当K体会到了这些,他意识到,最美妙的就是得到与失去所对应的快乐与忧伤的交替。这让他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回归。因此,最后一场戏,K躺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当中,等待自己上帝的降临。

结语

赛博朋克作为一种亚文化,在现今媒体的助推之下,与主流文化相比具有着更加主动的传播能力。从原本的文学作品催生出了大量的游戏以及影视作品,它是一种新的艺术形式,但是其缺乏一个系统的视觉体系。视觉体系对于赛博朋克来说虽然只是一个躯壳,但是需要当下的艺术工作者以及概念设计师从赛博朋克的精神内核入手,了解其背后的价值观、哲学思想等,才能更好地把握赛博朋克风格的视觉表现,这也是未来欧美电影赛博朋克风格的发展方向。

参考文献:

[1]亚当·罗伯茨.科幻小说史[M].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331.

[2]Dani Cavallar.Cyberpunk and Cyberculture:Science Fiction and the Work of William Gibson[M].New York:Continuum,2000:2.

[3]星河.《银翼杀手2049》:宠儿与弃婴[N].文艺报,2017(09) :12-17.

[4]华枫.赛博朋克“三视”图解[N].大众文艺,2011(02):28-29.

[5]郑素娟.《银翼杀手2049》的存在主义探析[N].影视观察,2017(01):44-46.

[6]劉赋.存在主义及存在主义之批判[ J ].理论月刊,2006(05):3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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