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恒舒
读完这则故事,不知各位读者是何种感受,反正我满脑子只有那一句经典台词:“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拿着别人的诗说是自己的作品,招摇撞骗二十年,无耻;被诘问后还嘴硬,说“是吾平生苦心所著,非谬也”,企图蒙混过关,更无耻;被揭穿后发现对方并不想追究,于是得寸进尺,想要直接把别人的作品据为己有,愈发无耻;最后居然要冒认高官为亲戚,简直无耻至极。
那么,是谁造就了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有人说是唐朝的科举制度,有人说是当时的行卷风气,也有人说是古代的信息闭塞。但我们看一看当今社会,既无科举,又无行卷,资讯极度发达,而抄袭剽窃、冒名顶替之风却有愈演愈烈之势——从某明星论文造假,到某名师剽窃成性——屡打不绝,屡禁不止。古今相较,最相似的一点或许是——作案的成本太低。
李播在当时也算是名流,官至一州之长,又与白居易、刘禹锡、杜牧等大诗人相唱和。这样的大人物,自然不会与一个落魄秀才一般见识,发现其剽窃行径后,先“惊”,后“笑”,继而竟“哀”其“饥穷”,又是供吃又是给穿,最后甚至大大方方把自己的少作相赠。反观李秀才,感觉可能要露馅儿时是“色已变”;被戳穿之后立即服软,口口声声“不胜恐悚”;发现李播寬宏大量不予追究,则厚着脸皮讨要作品,得手后“亦无愧色,旋置袖中”;到最后冒认高官为亲戚竟也撞了枪口,虽“惭悸失次”,紧接着却连亲戚关系一并“讨要”,不待答话即“再拜而走出”,只留下李播在原地一声长叹。李播越是宽容,李秀才越是恬不知耻、肆无忌惮。弄虚作假不仅无须付出任何代价,甚至还能捞到不少实惠。这等好事,有多少人不想试试啊。
今日之所谓文坛、学界之“打假”,也常常是在一顿看似猛烈的揭批之后不了了之,或是让造假者无关痛痒地赔点钱、道个歉,形成不了致命一击,无法根除他们的再犯之意,也无法杜绝那些投机分子的侥幸之心,甚至可以说有姑息养奸之嫌。唯有在立法、执法方面不断完善,对“李秀才”之流重拳出击、严惩不贷,才能维护文艺与学术的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