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筱平 卢 辉
(陇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甘肃 成县 742500)
体育作为一种社会文化现象,它的形成和发展与人类社会的进步有着密切的联系,不同时期、不同地域体育发展的形态是影响其内在规定性的必然结果。陇南礼县是秦人的发祥地在学术界已成共识。礼县古称“西垂、西犬丘”,是秦人最早的都邑所在地,素有“秦皇故里”之称。据《史记·秦本纪》记载:秦人先祖在西戎、保西垂,“非子居大丘”,“庄公居其西犬丘”。[1]20世纪80年代,面积达18平方公里的礼县大堡子山秦公大墓被发现并被考证为“秦公西垂陵园”。目前已发掘出包括“秦公作铸用鼎”和“秦公铸用簋”铭文字样青铜器在内的大量文物。[2]2012年8月,甘肃秦文化博物馆在秦皇故里礼县建成。秦文化博物馆内主要展示了礼县秦早期文化的文物以及礼县历史、民俗文化及翰墨遗珍书画,是国家4A级旅游景区,馆藏文物5000余件,其中国家一级文物近150件,古籍资料10000余册。同年9月,甘肃秦文化研究中心成立,截至2016年底,甘肃秦文化研究中心已成功举办两届研讨会,并由甘肃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了甘肃秦文化研究会首届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嬴秦西垂文化》。本文以礼县大堡子山两座秦公大墓和圆顶山秦贵族墓车马墓葬出土的文物古籍资料为中心,结合文献资料以及甘肃秦文化研究已取得的成果,对与体育相关的元素进行筛选、梳理、分析与整理,探寻当时的体育项目及活动方式,以及与社会其他活动,如军事、教育、文化、娱乐等活动的关系。本文从体育史学的视角,对礼县西汉水流域的先秦体育文化进行归纳和整理,以丰富或充实甘肃秦文化研究的学术与应用价值。
截至2019年,以礼县“大堡子山”两座秦公大墓和“圆顶山”秦贵族墓为中心的礼县境内共发现早期秦文化遗址40余处。考古学家在秦公大墓和贵族墓葬中,均发现了车马附葬的现象,同时出土了大量车、马、车马器和兵器。我们通过对这些文物进行分析,结合文献资料分析认为:先秦时期体育没有独立的形态,而是依附于当时社会的其他活动存在,主要表现在几个方面。
先秦时期,人们已普遍认为,通过参加一定的身体活动或加强身体技能训练可以产生积极的作用,主要表现在:体育可以产生社会效能;体育可以促进人体健康、保健益寿,从而增强生命力,延长生命时间;体育可以促进和提高军事技能,可以加强交流和沟通,可以从另一个角度落实和执行礼制;体育可以使人精神愉悦;体育能够陶冶情操、锻炼意志、培养健全人格,体育是培养“成人”和“完人”的重要内容和措施;人们对运动原理也有了初步认识,体育之手段在于运动,体育之诸种作用,皆由运动来实现,无运动,就无体育可言。[3]这些认识和理解,与当时社会的军事、教育和礼制互为共同体,蕴含着“文武兼备”的体育思想。
先秦时期教育的主要特点是与“生产劳动”基本分野,而进一步与军事教育、礼仪教育等社会活动结合在一起。“六艺”教育是这一时期教育的主要内容。“礼、乐、射、御、书、数”的教育中包含“德、才、艺”兼备的教育体系,其中“射、御、乐”教育就是围绕身体教育而展开的,是先秦体育教育的重要内容和运动项目。我们从体育竞赛活动组织视角对“射礼”进行分析,从其组织程序、参加人员资格、比赛规则和方法、场地器材、结果评判等方面的要求来看,可以说“射、御、乐”是我国古代最早的运动会。
考古学家在礼县大堡子山、圆顶山和赵坪村等地的大型墓葬中,均发现有车马坑附葬的现象,并发掘出土了大量真车、真马、殉人、车马器和兵器。这些文物也说明,当时的战争主要以车战为主体,马是重要的战争和交通工具,驾驭车马的技术和技能要求也促使了田猎、武舞和马术等活动的兴起,为这些活动逐步与军事分离并走向体育运动化、娱乐化和竞技化奠定了基础。
先秦时期,西迁的秦人为了抵御恶劣的自然环境以及连年不断的诸侯、部落征战,发现通过模仿动物的动作和姿势可以“强壮”人的身体、增强抗病能力、修炼人的心性、延缓衰老。天地万物都在运动,人体也需要运动,是我国最早提倡“生命在于运动”的养生观点,这些观点集中在《吕氏春秋》,其形成是统治阶段的产物,也是古代以“和谐、适度”为标准的体育养生观的起源和开端。同时,医学理论也推动了一些保健思想产生。这一时期,体育养生意识突显、养生思想萌发,养生思想呈现百家争鸣的现象。
夏商时期的民间体育活动同季节性军事演习和民俗活动联系密切,军事演习以军事技能的展开为主,民俗活动主要以礼制和祭祀活动为主。西周时期,随着“礼崩乐坏”奴隶制的解体,体育与军事、礼制逐步分离,部分军事体育项目从军事项目中逐步脱离出来,军事和礼制活动的众多内容转向民间。军事体育项目直接推动了民间体育的活跃,其中武技活动、射箭项目、举重项目、剑术项目、骑射项目、摔跤项目、投掷奔跑运动等均有一定开展,同时荡秋千、蹴鞠、投壶、赛马、角抵等活动也在民间开始兴起。春秋战国时期,这些活动在民间广泛开展。[4]
先秦时期是我国古代文明的开端,历经了从原始社会向奴隶社会过渡、奴隶社会发展、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过渡的不同发展时期。各诸侯、部落间的争斗和社会的更替,使得这一时期社会动荡不安,交替变化频繁。因此,战争是不可避免的重要社会因素,也是这一时期的鲜明特征。由于战争,训练强壮的士兵、掌握精湛的车马驾驭技术、训练和喂养健壮的马匹成为生存的需要。特殊的社会发展造就了这一时期军事化的鲜明特征。于是,围绕战事的需要,培养和训练人便成了一种普遍的价值追求。我们以礼县车马墓葬出土文物为主要依据,推测先秦陇南体育文化与军事活动相关内容见表1。[5]
表1 先秦陇南体育文化与军事活动相关的内容
表2 先秦陇南体育文化与教育活动相关的内容
礼乐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是伴随着人类文明的产生并逐渐形成的。先秦陇南体育文化也具有典型的“重礼重乐”特点。例如,“射”的活动并不过分关注比赛的结果,强调比赛过程中礼的教育意义。但人们在重礼、重乐教育的同时,又极具文武兼备性。先秦时期“文武兼备”思想的确立使体育具备了教育的文化功能。从夏、商、周兴办的学校,至春秋战国时期,学校教育体系的逐渐完备,乃至私学的广泛开展,都有着浓郁的体育元素。相关内容见表2。
周代以前,习武为贵族的特权,春秋以后,随着奴隶制的逐步解体,劳动者的人身依附关系相对减弱,余暇时间和活动都有所增加,练武或寻求其他形式的活动成为农民的重要选择之一,因而民间的种类体育、娱乐活动逐渐增多。同时,各国的兼并战争也在不断扩大,社会文化出现了繁荣发展,也促使了民间体育和习武之风更为盛行。我们通过文献资料整理发现,先秦时期,尤其是春秋战国时期,随着整个社会“礼崩乐坏”和奴隶制的解体,涌现出的民间体育活动见表3。
表3 先秦陇南体育文化与民间活动相关的内容
古人认为人是天地的产物,保持与天地之间的和谐一致,是保持人体健康的基本前提。《庄子·外篇》中就有养气观点的记载:“人之生,气之聚也……通天下一气耳”;《周易》中也有较充分的论证:“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将以顺性命之理”。这里所说的“性命”,如果从哲学上解释“性”就是生命的本质,而“命”则为生命的本源。尽管先秦时期的古人对于“气”的本质,以及“气”是如何产生、如何影响人的身心健康发展的,在推理和看法上不尽一致,但在把生命视为天地“阴阳之气”的观点上,却是基本相同。由此,影响健康的理论由庄子提出的“气”一元论上升至“阴阳”二元论,为春秋后期整体健康观的形成和发展奠定了基础。以儒家和《管子》为代表的一派主张用“礼”来规范自己的行为。例如,《管子·内业》说:“正心在中,万物得度”;《荀子》则说:“食饮衣服,居处动静,由礼则和节;不由,则触陷生疾”,意即在日常生活中,只有遵循“礼”法,以“礼”规范行为,才是人生的最佳理想境界,否则就会生病危及健康。道家也认为,这种“度”与“道”的自然状态是一致的,“道”的自然无为,要适其度,也就必须自然无为。[7]还有一部分人主张积极地去认识世界,认识规律,从而达到知度守节、应时而动的境地。总之,先秦时期人们不仅关注人的生命与健康,还围绕如何增进和改善人体健康作了积极的富有哲学思考的探索。顺应自然、阴阳平衡、动静适度、形神统一的整体健康观念已初步形成,为人类如何更好地生活与生存,如何养生,如何提高生命质量打下了理论基础。
陇南文化和陇南体育文化一脉相承,互补互长。先秦陇南文化是陇南体育文化的本和根,体育文化是陇南文化的延伸和补充,两者的发展都受当时社会政治、军事、经济、文化、自然环境等因素的共同作用和影响,积淀产生出充满地域特色的文化形态。
先秦陇南体育文化受当时社会的整体需要和人们价值取向的影响,军事活动空前繁荣,体育带有浓厚的军事色彩。在全民皆兵的价值影响下,先秦文化认为人的身体是非常重要的,为了更好地生存和发展,必须“规训”和教化人的身体;认为体育对教育、战备军事、娱乐与健康均有着重要的作用与影响,主要表现在:“文武兼备”的体育思想;“德、才、艺”兼备的教育体系;军事体育一体化;“以舞制之”“以利导之”的体育养生思想开始萌芽等方面。
先秦时期陇南文化百家争鸣。尽管体育没有独立的形态,但先秦时期战争作为主旋律,各国对军事的重视和需要极大地推动了先秦时期体育文化的不断发展。军事既是体育文化发展的助推器,也是体育运动项目不断产生发展的原动力。先秦陇南体育文化是中国古代体育文化发展的兴盛期,也是现代多项体育运动开展的萌芽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