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与美的感动 乐与剧的互动——浅谈孟可配乐作品的特征

刘阳洋

电视剧是视、听一体化的艺术审美。在“听”这一维度中，除了台词和剧中的有源声效外，还有一个重要组成就是配乐。配乐对电视剧的主题呈现、情感渲染、升华等方面的作用和对整部电视剧的审美体验，是其他艺术门类很难企及的。著名作曲家孟可在电视剧配乐方面，有着极高的专业化态度和追求，近年来佳作频出，深受好评。笔者以当下热播的《清平乐》《琅琊榜》等作品为例，浅析作曲家孟可配乐作品中的“情”与“美”。

一、孟可的艺术经历

曾为北京冬奥会“北京八分钟”、雅加达亚运会“杭州八分钟”、G20杭州峰会等多项国际性盛会担任音乐制作的一级作曲孟可，还有一个为广大观众熟知的“音乐标签”——“热门影视剧背后的作曲家”。他先后出色地为《闯关东》《琅琊榜》《甄嬛传》《伪装者》等多部影视作品创作了配乐作品，深受观众好评。广大网友在看完电视剧后，强烈要求剧组把配乐放到音乐平台以供欣赏，可见广大观众对他的认可。近期热播的古装剧《清平乐》，又是由孟可及其团队担任配乐主创，随着多部剧配乐的成功，他的配乐如同好剧出现一样，令人期待。

二、旋律与情感的互动

电视剧的配乐一定要为剧情服务。好的配乐特别是主题歌、插曲、主题音乐，在与剧中主题、人物等相辅相成、形成呼应的同时，音乐自身具备的重要审美属性——好听易记尤为重要。

一部剧的主题歌、主题音乐需要具备烘托情感、提炼全剧思想的功能。 旋律优美的主题歌或主题音乐能让观众铭记于心，并广泛传唱。作曲家孟可对电视剧配乐的旋律有着很高追求，他说：“电视剧要旋律打动人，要让人产生共鸣，跟剧情联系在一起，头一条就是好听。”①他的配乐之所以能让众多网友、观众印象深刻，重要原因就是如歌般的旋律，特别是他创作的主题音乐与全剧主题和画面紧密贴合，且旋律感极强，令人过耳不忘，使观众产生强烈的情感共鸣与审美感受。

如《琅琊榜》中的《破茧成蝶》《大主题》《战争场面》《情感主题》等几首主题音乐，旋律让人久久回味，不绝于耳。旋律含蓄、悲情中又有力量，与剧中梅长苏的惨痛经历，与他誓死忍痛筹谋，定要为赤焰军沉冤得雪的决心非常吻合。旋律好听易记，第二遍就能跟唱。特别是观众印象最深的全剧末，林殊与皇帝在大殿的对话，皇帝在林殊不断的反问、责问之下，终于承认自己的过错。那几句撕心裂肺的台词“朕抱过你，带你骑马过，陪着你放过风筝，你记得吗？”②正是配以《大主题》中的第二旋律，如同皇帝的悔意，且不能回头，让观众在音乐中刻骨铭心地为林殊的胜利高兴，为皇权的悲凉感叹。《战争场面》的音乐本不需要突出好听的旋律线，可以节奏表现为主，但全剧以热血男儿的铁骨铮铮、保家卫国的情怀为主线，使战争场面的主旋律也彰显得气壮山河。

热播剧《清平乐》中的配乐，以主题歌、插曲为主，但片头片尾歌曲的旋律又相当抓人，无论是片头曲《愿歌行》前半段宋朝吟诵特点的旋律，还是后半段流行曲风的旋律，以及旋律古风感很强的片尾曲《双飞燕》，都能让人牢牢记住，并随歌词不能忘却。

这些好听易记的旋律，紧紧围绕剧中人物的“情”，来表现他们的所感所想所愿。在孟可笔下，用音符将情感再现，用旋律将观众抓牢，主观愿望与客观效果高度吻合，音画完美地交织于观众心间，同频共振地感受到剧中人物的真情实感，故而产生了强烈的审美共鸣。

为了追求悦耳动听、优美入心的音乐，孟可不惜耗费大量的时间去寻找创作灵感。这些主题歌的优美呈现，就是他不断自我否定并最终走向成功的有力说明。《风起时》《红颜旧》这几首主题歌，在众多电视艺术节、电影节中华丽登场，在各种综艺节目中也多次翻唱。歌曲《知否知否》登上第十三届音乐盛典、央视《经典咏流传》。可见孟可笔下的旋律深受大众喜爱之程度。

三、节奏与剧情的律动

电视剧音乐中除最重要的主题音乐外，场景音乐和背景音乐也十分重要，他们的主要功能是为场景和剧情服务，为剧中环境和事件的情绪变化进行恰到好处的烘托与铺垫。

以上配乐，都成功地运用了节奏型的组合和反复，将大气、紧张、激烈的场景音乐刻画得比较准确到位，由此激起观众强烈的情感共鸣和深刻的审美体验。

四、中西音乐的交融

孟可还善于用多变的配器手法，使配乐效果丰富多彩。出生于音乐世家的他，自幼学习大管（即巴松）和钢琴，十一岁起便在交响乐团演奏，在中央音乐学院学习期间和毕业之后，曾在多个交响乐团做演奏员。深受古典音乐熏陶而又极为重视中国传统音乐文化的他，非常善于在创作中将中西方音乐相互交融。他在多部剧中将中国民族乐器的瑰丽音色与管弦乐队恢宏效果进行完美结合。他认为：“中国民族乐器的音乐语言是西方乐器代替不了的，手法是西方的，魂是中国的，用双管制交响乐队，但写的时候永远有一颗中国心，和声、技法是西洋的，但永远想说中国话。”③因此他在古装剧配乐中，多用中国民族调式，用宏大交响乐队作为厚重有力的铺陈，用极具特色的中国民族乐器勾勒鲜明的华夏文明色彩，为古装剧服务的同时，也继承和发展了伟大的源远流长的中国传统文化。

正在湖南卫视热播的电视剧《清平乐》，讲述的是宋仁宗亲政时期的励志革新、朝廷纷争和后宫感情故事。作曲家孟可紧扣北宋时期，特别是宋仁宗格外重视宫廷雅乐，推行雅乐改制，以及当时呈现的宋朝重宫廷雅乐，文人诗乐盛行并逐渐影响民间等特点。这部剧的配乐重点呈现的也是以主题曲、插曲为主，曲调特点尤为突出，主要用雅乐七声调式123#45671谱曲，片头曲《愿歌行》、片尾曲《双飞燕》，以及片中多首插曲，吟诵《南京书院题名记》《庆历圣德颂》的旋律中，可明显听到两个偏音变徵（#4）、变宫（7）的独特色彩。晏殊亭中抚琴吟唱，都令人印象深刻，片中的场景音乐和背景音乐并不高亢，而是渐弱处理从而更好地突出剧中人物的对白，符合宫廷规矩与礼仪。还有一个与《琅琊榜》的匠心独运之不同是，此剧中的词、曲，与宋代工笔重彩有机地结合，使片头片尾别开生面、相映成趣、古朴典雅、绚丽多姿，既有宫廷华丽之美，又有北宋文人之气，与《琅琊榜》《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中的片头水墨画效果全然不同。《琅琊榜》配乐运用的是中国民族调式五声调式为主，辅以六声调式，使整个配乐古韵颇多。配器方面《清平乐》《琅琊榜》配乐中都使用了大量的民族乐器，在管弦乐队的铺垫之上，点缀了一道亮色。《琅琊榜》使用了箫、巴乌、古筝、中国大鼓等。《主题2箫版》《情感2》《情感3》《思念》等多首配乐中用了箫，那带有潇洒、空灵、孤寂的音色，将时代背景和古人的气质，特别是主人公林殊化身的谋士梅长苏的形象，准确表现为神秘、深藏不露、足智多谋。云南少数民族乐器巴乌用于《情感主题》，贴合霓凰郡主的身份，更将她与林殊长相厮守，深刻的感情表达出来。中国大鼓在《战争场面2》《紧张对峙》中的使用，通过鼓心、皮边的敲击、鼓钉刮奏，将鼓音色的厚重、颗粒、清脆一一表现出来，加上人声，即将士整齐威武的呐喊，将金戈铁马的战争场面刻画得十分逼真，仿佛将人们带入到古时鏖战的烽火硝烟之中。《清平乐》主要以笙、琵琶、古琴为主，这与宫廷雅乐的主要乐器有关，古琴是古代文人喜爱的乐器，抚琴之时伴以吟诵，琵琶、古筝在剧中主要用于刻画宫中各位娘娘，这些乐器的使用比《琅琊榜》更为华丽，显出宫廷中之华贵。

孟可在电视配乐领域取得了骄人业绩，但仍然坚持配乐精选剧本，宁缺毋滥。他对观众越来越关注配乐感到欣慰。广大观众要求把他的配乐放到QQ音乐、网易云音乐等音乐平台分享，正是对孟可在电视剧配乐中孜孜不倦、精益求精的敬业精神的充分肯定和高度赞扬。希望他的敬业精神，能影响和带动更多电视音乐人奋发努力，创作出更多更好的脍炙人口的精品力作。

注释：

①“有戏”微信公众号报道，腾讯网新闻频道转载《<琅琊榜><伪装者>的配乐都是他》，2015年12月。

② 电视剧《琅琊榜》第53集对白。

③“有戏”微信公众号报道，腾讯网新闻频道转载《<琅琊榜><伪装者>的配乐都是他》，2015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