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雨
关键词:现实的个人;辩证法;历史唯物主义
《德意志意识形态(费尔巴哈章)》第一次系统地论述历史唯物主义理论,“现实的个人”作为其逻辑起点是完整把握历史唯主义理论的抓手,是否完整地把握“现实的个人”的概念内涵决定了对历史唯物主义理论逻辑推演的不同走向。现阶段大多数文本对于“现实的个人”概念分析还停留在知性层面,并没有回应深层次的问题——如何采用辩证地方式去理解“现实的个人”概念本身以及“现实的个人”概念何以作为历史唯物主义理论的起点。本文力求通过对《费尔巴哈章》中“现实的个人”及其逻辑演绎进行分析以求展示“现实的个人”概念的自我否定辩证运动,从而深化当代对唯物辩证法的理解。
《费尔巴哈章》中“现实的个人”概念是作为历史唯物主义理论的起点身份以及唯物史观和唯心史观的分界线出场。马克思的唯物史观的与以往历史观的区别并不在于他把“现实的个人”作为历史的前提和理论的出发点而在于他对“现实的个人”概念做出的规定:“这是一些现实的个人,是他们的活动和他们的物质生活条件,包括他们已有的和由他们自己的活动创造出来的物质生活条件。”[1]146这里马克思指出现实的人包含着三个方面: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现实的人的物质生活条件、现实的人的活动。”换言之,“现实的个人”当作为自身的逻辑起点时,并不是“源于精神的精神”,它是包容着有生命的个人存在、他们的生产活动以及物质生活条件这三个方面的统一,始终站在现实历史的基础上;“现实的个人”不仅是在自身、也是在整体运动过程中始终保持着总体性的辩证本质。概言之,“现实的个人”作为历史唯物主义理论逻辑起点,在其自身生成以及逻辑演绎进程中始终践行逻辑与历史相统一的辩证思维的方法论。
“现实的个人”是辩证的起点,它不仅是在自身、也在整体运动过程中始终保持着总体性的辩证本质,所以对于《费尔巴哈章》中“现实的个人”的概念把握绝不能等同于现象学的知性理解,现实的个人在交往形式中生产(“生活的生产方式以及与此相联系的交往形式在这些束缚和界限的范围中运动着。”[2]163)以这个概念性内涵为起点,作为历史唯物主义逻辑起点的“现实的个人”进入多重否定的阶段中将自身置于各个“异己”阶段,经由扬弃“异己”从而复归到起点。在这个过程中,从起点自身到外部双重角色地同时演绎共同建构“现实的个人”辩证法演绎逻辑的圆满,马克思在扬弃以往历史观空洞的骨架的基础上并为之注入新鲜的血肉——把批判的双脚站立在现实历史的基础上,找到一条包藏着逻辑与历史相统一的辩证思维的方法也就成为我们把握事实本身的唯一科学方法——唯物辩证法。
首先,“现实的个人”是感性的人。马克思“现实的个人”是有生命的个人存在,是作为物质实体存在的感性的人,是从事具体的物质生产活动的人。“它从现实的前提出发……可以通过经验观察到的、在一定条件下进行的发展过程中的人。”[1]153“这是一些现实的个人,是他们的活动和他们的物质生活条件,不过他们已有的会有他们自己的活动创造出来的物质生活条件。”[1]151“现实的个人”与他所置身的现实环境是一个有机统一体,概言之,“现实的个人”概念在其自身起点位置始终坚守着逻辑与历史相统一的辩证思维方法论。
其次,“现实的个人”是能动性与受动性统一的人。“人作为自然存在物,而且作为有生命的自然存在物……受制约的和受限制的寻在物。”[2]167能动性和受动性作为人的实践活动的两个方面,是人之为人不可磨灭的属性。现实的人既是物质生产活动的能动承担者,又受到现实的物质生产活动的制约。人既是写作者,又是剧中人。现实的人是具体的历史的人,是变化本质的人,是动态静态统一的人,而不是抽象的永恒本质和孤立静止。人们的生产活动是历史的具体,现实的人的本质也是如此,
最后,“现实的个人”作为自身逻辑起点是抽象的,但它并不是经由还原式思维得到的孤立点,而是具有饱满内涵的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逻辑与歷史相统一的辩证本质。《费尔巴哈章》用大幅的篇章再次叙述了“现实的个人”的逻辑演绎——“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共产主义革命”等等这样的一系列表述分别把“生产自己的生活资料……交往”进行再度锤炼从而推动到“现实的个人”复归于起点,使得“现实的个人”概念在逻辑与历史相统一的过程中获得更加充实饱满的规定性。[1]146-200至此,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现实的个人”内涵即为有生命的个人在个人彼此交往为前提下利用他们的物质条件生产。其中,交往这个“前提”在任何一种生产活动中存在时都表现为交往的形式。
首先,“现实的个人”在生产力层面的异己阶段带来非人的社会现实。“现实的个人”的相关论述重申了历史的“第一个前提”,即人的最基本的生命持存。以此为起点,现实的个人概念在自我否定的环节中也践行着整体性,随之进入的“第一个历史活动”[1]159-160在这个过程当中,马克思运用辩证法将生产力各个不同的发展阶段按照从抽象到具体的方式形成了一个自我否定的逻辑闭环,“受分工制约的不同个人的共同活动产生了一种社会力量……这种力量现在却经历着一系列独特的、不仅不依赖于人们的意志和行为反而支配人们的意志和行为的发展阶段。”[1]165换言之,建立在生产力及其衍生的分工基础上的“惯性自然”伴随着资本主义社会生产的肆意扩张,越来越反向地扼杀“现实的个人”的能动性,并最终将其抹杀在外化现实中,包藏无限可能的画布最终吞噬了剧作者并成为现实的主人,在这个意义上,“现实的个人”在交往形式的绑架下最终走向了自己的对立面。
接着,“现实的个人”在生产关系层面的异己阶段同时也带来个人与共同体之间的颠倒关系。其一,交往形式和交往活动的非人格化。“在大工业和竞争中……货币是产生下述现象的根源:迄今为止的一切交往都只是在一定条件下个人的交往,而不是作为个人的个人的交往。”[1]207其二,非人格关系组成的共同体是虚假的共同体。“在过去的种种冒充的共同体中……它不仅是完全虚幻的共同体,而且是新的桎梏。”[1]199其三,在这个阶段“现实的个人”所代表的是虚假的人性。“各个人的出发点总是他们自己……上述差别只是在他们一点也阶级的对立仲裁出现,而他们本身来说,上述差别只是在他们破产之后才产生。”[1]199-200
资本主义背景之下“现实的个人”在生产关系层面发生的非人格颠倒,最终带来在交往关系层面上的对象化,“现实的个人”所创造的生产力和共同体作为其创造物反过来成为个人的枷锁——生产力最终成为“现实的个人”发展自身的桎梏以及否定性力量,个人自主活动被抽象化从而变成“现实的个人”的偶然性存在。
在”现实的个人“辩证法的逻辑演绎过程当中,共产主义最终作为“现实的个人”的自我救赎而出现。在生产关系阶层面共产主义将打破分工的独裁接受“现实的个人”在今天干这事、明天干那事;在交往关系阶层面,共产主义通过消灭分工及其决定的所有制形式来回归到“现实的个人”的最高起点。至此,共产主义便完成了“现实的个人”在生产关系和交往关系两个逻辑层面的双重实现,也成就了是“现实的个人”概念的本质复归。
第一,在生产关系方面,“现实的个人”把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中对象化的存在进行颠倒,将“现实的个人”在社会生产中所形成的生产力转化为现实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此时,分工不再是奴役人的社会形式,而是“现实的个人”的心之所向,神之驰往。
第二,在交往关系方面,真正实现具有人性的生活。“在共产主义社会里,任何人都没有特殊的活动范围,而是都可以在任何部门发展,社会调节着整个部门的生产,因而使我们有可能随着兴趣今天干这事,明天干那事。上午打猎,下午捕鱼,傍晚从事畜牧,晚上从事批判工作。这样就不会老是使我成为猎人、渔夫、牧人或者是批判者。”[1]165
第三,共產主义是“现实的个人”在生产关系和交往关系两个方面革命的统一。“现实的个人”既作为生产关系中的生产力,也作为交往关系中的个人的自主活动同时助力其自身的辩证否定运动;其中,交往形式既是生产力寄寓其中的生产关系,又是个人自主活动处身的交往关系。随着“现实的个人”内涵变得日渐丰满,“现实的个人”辩证法逻辑与历史相统一的理论进程也逐渐明晰。
“现实的个人”概念到达共产主义阶段提出了占有生产力、实现自我的主张,至此,历史唯物主义借助辩证法实现在在资本主义社会现实下“现实的个人”面向本真的、同时也是趋于归溯起点的完满的总体性认识。在这其中可以发掘出深层的其理论意义:
其一:重整关于历史唯物主义理论逻辑起点的研究,走出关于“现实的个人”概念误区。以往的将社会结构和历史发展都还原为个性的人,只能作为“现实的个人”概念逻辑中的“环节”,只有将各个环节经由逻辑和历史的线索进行串联才能真正理解“现实的个人”概念,概言之,只有坚持逻辑与历史相统一的方法论才可能完整把握现实生活中的各个环节,从而实现不仅对“现实的个人”概念自身还有其辩证运动的完整把握。
其二,对接历史唯物主义理论研究宏观与微观视角,统一宏观叙事与微观描述。“现实的个人”概念无疑是站立在“现实的个人”新鲜的交往形式之中,“现实的个人”的否定运动自始至终都站立在在现实的历史的基础之上,人只有在此基础之上才能真正成为现实的存在。因此,“现实的个人”辩证运动也必然同时伴随着其在鲜活的交往形式中的辩证运动。换言之,当我们从微观视角实现对于“现实的个人”概念复归的同时,宏观层面的自我复归也就胜券在握。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2]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十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3]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