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山水风景意象的寺观文化景观营建传统

2020-10-09 10:03张东强李海燕赵敏
艺术大观 2020年2期
关键词:文化景观

张东强 李海燕 赵敏

摘 要:历史文化景观是传统城市风景营建智慧的活态载体,基于风景意象展开其营造特色诠释,是挖掘、保护和承传其遗产价值的重要途径。滇西边境少数民族地区寺观类历史文化景观藏孕着独具特色的风景营造传统,从选址意象、水口园林和风景意识三个层面挖掘潜在的地标文象和营造价值,对提振现代城市空间格局,点化塑造风景艺境有重要的指引作用。

关键词:营建传统;风景意象;文化景观;寺观

中图分类号:TU98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6-0905(2020)02-00-03

中国在城市建设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风景营造传统,蕴藏着中国人对城市及其空间营造的一种思维认知方式和价值取向[1]。“文化景观”是世界遗产中较晚的类型。近年来,学术界对城市历史文化景观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类型及特征、历史认知、保护与更新[2]等方面,总体呈现以城市为研究对象,探索文化景观构成体系,缺乏对某一类历史文化景观的深入研究,特别是少数民族地区的城市历史文化景观的研究还处于探索阶段。世界遗产委员会对文化景观的界定有三种类型:由人类有意识设计并创造的景观、有机发展起来的景观和综合类文化景观。其中第三类主要与自然、寺观、艺术或文化有关联的景观,特别是寺观类,是目前遗存数量最多、文化承传和营建特色较全的文化景观,在边疆民族地区极为显著。寺观类历史文化景观是传统城市风景营建智慧的活态载体,基于风景意识展开其营造特色诠释,是挖掘、保护和承传其遗产价值的重要途径。

滇西地区是中国少数民族聚居的典型区域,据文献记载和实地调查核实,遗存较为完善的寺观型景观有194座[3],其中,建設时间较早、遗存完好、极具文化坐标性的是保山的卧佛寺,据《永昌府志》载“建自汉室”,大约建于东汉明帝时期(公元69—75年间)。“云岩卧佛”已是闻名于滇西乃至西亚、东南亚的千年古刹佛景意象,其风景营建、历史演变以及对文化的交流和传播具有重大研究价值。基于山水风景意象展开其营建传统展开探索,以求以点带面、寻古思今,以望为提振保山现代城市空间格局,点化塑造风景艺境,承传历史文化基因提供新思路。

一、根植于山水的选址意象

(一)山水空间格局

中国传统城邑营建无不因山水格局而蜚声于世,而历史文化景观营建素有融合自然山水环境和地域文化的追求。从依附城邑山水格局,按居民行之所至、目之所及的行为展开寻找、观察和选择营造佳址,再在历代变迁中对山水环境进行新发现和新营造,形成理想的山水佳境。卧佛寺坐西向东,主体建筑依托云岩山天然石窟凿而建,一泉水从殿底流出成一塘,这是卧佛寺背山面水的“原始佳址”。后经南诏扩修、明崇祯重修和民国复修等扩殿、营池、植树造林等二次风景营造,逐渐形成至今“背山面水、风水林环”的佛教风景意境(图2)。

(二)义理轴线秩序

“云岩卧佛”是明末清初文人对卧佛寺景象进行提炼和升华,所提出的一方胜景,是后人对其营造传统进行的第一次总结,是清代保山十八景之一。但卧佛寺作为永昌城历史演变过程中的“文象”,它的演变与城市山水格局和历史变迁有着不可磨灭的关系(图1)。西汉元封二年,汉武帝拓西南夷,迁吕不韦后裔吕嘉族人至此置县“不韦”(今国家级历史文化名村金鸡),金鸡古村背靠宝鼎山中峰狮子峰,面向青华海,远望16千米外宝盖山,宝盖山又是南诏永昌府城营建的主山。从永昌古城、金鸡“四方街”等发展轴线可以证实这种“一山之望”的城邑营建择址理念。而卧佛寺的寺院轴线则偏离卧佛村发展轴线,向东南偏转45度,整个寺庙的空间序列远望12千米外的狮子峰,加之明代在狮子峰营建的宝鼎寺,可以体会到标志性历史文化景观营建将视视线控制、功能设置、自然山水等要素都统一在一个视觉连续的风景网络之中,共同构建了城邑山水和义理的空间秩序。通过义理轴线的构建让“心之边界”得以形成,更能体味自然山水与人文空间彼此融合的关系。

(三)城寺相依互融

传统城邑对关键文化景观节点的营建,常采用“四望体察寻胜”的方法,卧佛寺恰处不韦城西北向视面的焦点,加之山水俱全的自然规定性特征,自然就被优先布置在城邑风景网络秩序上,营造了一个为城邑居民提供登山临水、触发灵性的人文空间。寺与城相辉,城寺与山水相融,综合体现人工建设与风景秩序互通共融,深刻诠释和全面超越诗意栖居的理想意境。

二、显扬于山水的水口园林

(一)水口园林的营造

“水口者,一方众水所总出处也”,水口是传统城邑、聚落和人文景观节点水系空间营建中的关键,往往是灵魂聚集地。水口营造是二次风景营造的典型,迁想于自然山水,妙得于人文空间。卧佛寺背山面水,但东南面与卧佛村相接,存在寺庙空间所必需的封闭、幽静、秀美的先天环境缺陷。为解决这一址的问题,在寺院扩建过程中,将寺前的放生池修建成圆形,池中置六角水榭,名“禺山阁(大悲亭)”,环池营建松柏风水林,后又在其南侧出水处建池,营造南水口(图2),与永镇山门遥相呼应,如今,整个口区域已是古木参天,浓荫匝地。

(二)建筑簇群营建

卧佛寺历年营建中以云岩、大雄宝殿、天王宝殿、禺山阁和风水林,乃至宝鼎山狮子峰为发展轴线,通过山水借势、院落围合、焦点优置等方法进行建筑簇群营建,形成以禺山阁和大雄宝殿为焦点、天王宝殿为中心的寺院建筑群,建筑群山水环抱、曲径清幽。大雄大殿依托一个天然的石洞,洞中石纹盘结,钟乳悬出,洞殿浑然一体,檐口依山退台,利用自然延伸的岩石雕凿成斗拱,檐口悬挂“云岩卧佛”匾额,檐柱书联“望穿千八百国未尝合眼,睡到十二万年乃大翻身”,整体构造山殿一体、宛自天开。

(三)文化空间沉积

文化空间形态是寺院空间意象的内在秩序的表现,其形成是通过历年营造的时空沉积,存优去劣。卧佛寺文化空间沉积历经1900多年的洗礼,呈现永镇门、风水林、南水口、云岩山、禺山阁五个空间(图2)。永镇门为寺院的北山门,是唯一的出入口,通过香道连接焚香朝拜的院落区。风水林和南水口相互依存,将整个寺院空间与卧佛村相隔离,是寺院第二次风景营造智慧集中区,妙得山水意境的文化景象藏孕于此。云岩山分为南中北三峰,是寺院天然屏障,也是寺院第一次辨方正位、善择其址、体察寻胜智慧的集中体现。禺山阁相对大雄宝殿来说是明代产物,但其营建后整个文化空间逐渐从岩洞区向外拓展,形成了整个寺院的空间焦点,“慈航普度”四个词,以及“千处祈求千处应,苦海常作度人舟”,均是整个寺院文化空间的灵魂之源。

三、藏孕于山水的风景意识

(一)山水基因延续

卧佛寺“背山面水”的第一次风景择址到“风水林环”的佳境营造,是一个对地域山水基因承传延续的沉积过程。这种山水基因可以概括为依托天然石窟凿石建殿、一山之望体察寻胜、拓池建阁延伸空间、水口园林营造构建佳境、民族文化交融的洞天佛地等风景营建意识。卧佛寺“殿奇、佛新、景秀、僧名”的叙事性景观表征便是最好的承传。建于唐代龙泉寺(易罗池)所营造的“文房四宝”镜象、清代艺园的“观德兴道”等知名景点,均是充分的取其精华、弃其糟粕,吸取了妙得山水的营造经验。

(二)民间文化承传

卧佛寺作为释迦弥陀在永昌之圣迹,东汉村民凿岩成佛膜拜,公元8世纪初,印度七沙门僧侣些岛和尚建寺传教,历史进程中也不乏徐霞客、邓子龙等文武游者亲临膜拜。数百年来,这里便成了东南亚闻名遐迩的佛教圣地。每逢节庆,四方的乡邻及缅甸、泰国等东南亚国家的佛教信徒就纷至沓来。这种民间文化得以永久、持续的传播与交流的载体便是这座风水林环的寺庙营建智慧,无不于世人对其山水风景意识的思考和营造。

四、结论与讨论

城市历史文化景观的营造是空间上的秩序形成和时间上的文化层积过程,体现根植于自然山水的原始择址、妙得于山水的第二次风景营建,最终以层积化的形式续传山水风景意识。滇西边境少数民族地区城市历史文化景观的营建以寺观类最为典型,其融合自然地理环境和熔注少数民族文化,通过不同角度展开城市历史文化景观的演变过程和影响机制的研究,对提振现代城市空间格局,点化塑造风景艺境,承传山水秩序、山水营建观念和价值观念有重要的指引作用。也是践行新时代“两山”理论,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提供了根本遵循。

参考文献:

[1]王树声.重拾中国城市规划的风景营造传统[J].中国园林,2018,34(1):28-34.

[2]阿诺·艾伦,谢聪,陈飞虎.为何保护文化景观?[J].中国园林,2014(2):5-15.

[3]赵敏,张东强,沈天红.滇西山地寺观园林景观空间形态研究[J].乡村科技,2019(8):8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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