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中国意象油画的装饰性语言表现

于帅

摘要：文章从中国意象油画中装饰性语言表现形态的创新、形成与发展诸多核心因素，分析了装饰性语言在意象油画中的运用和表现。具体从空间意识、造型特征、色彩表现三个方面对中国意象油画中的装饰性语言进行了简要阐述。揭示了中国当代意象油画未来的发展趋势及发展前景。

关键词：意象油画;装饰性;形式美感

中图分类号：J22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6-0905（2020）08-00-02

中华民族拥有五千多年的悠久历史，孕育了底蕴深厚的民族文化。从上古时期岩壁上简单的石刻线条开始，中国的绘画艺术从未断流。从陶器上的装饰纹样到石窟上的壁画纹样，从画像石、画像砖上粗犷的绘画到“高古游丝描”，从青绿山水到水墨山水，从宫廷绘画到世俗绘画，从洒脱的写意画到精湛的工笔画，其作品中都具有装饰性意味的美感，且蕴含了中国绘画独特的审美思想。19世纪中叶，自西放的新知识进入中国之时，徐悲鸿、林风眠、赵无极、刘海栗、吴冠中等老一辈艺术大師出国学习西方文化，将油画技法带入中国，中国“虚”“静”的意境精神与“不求形似，而求神似”的绘画思想就根植于油画技法之中，探索出中国本土化的油画，即中国意象油画。尚辉先生也曾提出过：“当中国画家第一次拿起笔画油画时.中国意象油画也就开始了。”[1]当前，有学者认为：“意象油画只有筑基在写实油画的基础上，意象油画才可能开花结果，否则只能是信笔涂鸦。”[2]可见，中国意象油画的表现确实需要遵循油画材料的特性，但是油画材料只是创作者的一种表现媒介，如果只是追寻外在的形式而缺乏内在精神，那么绘画就缺失了它的生命力。因此，中国意象油画的装饰性语言的不只是外在的形式语言的研究，而应该是形而上的文化精神与审美思想的深入探索，只有领悟了其思想根源才能深刻地理解中国意象油画的装饰性语言的审美价值。

一、中国意象油画精神溯源

不同的地域必然产生不同的绘画思想和表现形式。中国有着地大物博，气候分明的地域环境，自人类诞生之时便对自然环境有着强烈的依赖性。天然的矿物质、木材、石头等成为人类生产劳动的主要工具也是艺术创作的源泉，自然的色泽之美、物象的形态之美都是中国绘画艺术表现的内在情感，其绘画蕴含了“物我相融”“天人合一”的意象精神内涵。而西方的绘画起源于古希腊艺术，城邦制的古希腊地处爱琴海周围，其裸体运动会及祭神是希腊人社会生活中重要的活动，其人身体的力量、真实是希腊人艺术创作的源泉，自然的光影、物体的体积是西方绘画中所模仿再现的，“征服自然”“自由”“真实”是其重要的思想内涵。

“经验在处于它是经验的程度之时，生命力得到了提升·····经验是有机体在一个物的世界中斗争与成就的实现，它是艺术的萌芽。”[3]中国油画不是对西方油画的盲目崇拜，而是创作者结合中国社会生活经验的深刻体会而形成的中国式油画。如同一棵樱桃树，在广阔的大地上，它的根系可以无限生长，吸收土壤给予它的各种营养，使其生命力旺盛且生长高大。如果把樱桃树移植到盆栽之中，它也可以生长，结出果实。然而，它需要的是人为地添加养分，才能使其根系在有限的空间内生长，且生长的高度也是有限的。意象油画正是西方油画在中国的根基上吸收博大精深的中华民族的文化而生成的绘画形式。其精神源于中国人的社会生活的生命体验，表达的是对经验的深刻感悟，其蕴含了中国特有的“外师造化，中的心源”的美学思想和精神内涵。

二、绘画的装饰性

绘画的装饰性不单是一种技巧的表现，它更多的是艺术家将情感、文化注入笔墨之中的一种绘画形式，是含蓄而和谐的生命力的体现。“如果人不是为了达到某些将来的目的而去掌握必要的技艺，那么人也就不能称其为人了。编好的篮子、织成的布、削凿成型的石块或是雕花的木头都记录和保存了人类乐于掌握技艺的天性。”[4]中国新石器时期的彩陶纹样，鱼纹、蛙纹、鸟纹、水波纹等装饰纹样，具有深刻的寓意，直到今天的现代设计中还在借鉴使用。中国传统的石窟壁画中飞天的形象、“吴带当风”的人物画、水墨山水画以及张旭的行草都可见其线纹的舞动与自由，体现了绘画的“灵动”且极具装饰意味。可见绘画的装饰性不仅是外面形式表现且蕴含了非常深厚的文化思想。“中国绘画所表现的精神是一种与自然、宇宙、生命浑然一体的，是虽动而静的。所描写的对象，山川、人物、花鸟、虫鱼，都充满着生命的动——气韵生动。”[5]中国东晋时期的顾恺之，其作品《女史箴图》以史书《女史箴》的内容而创作，其中一段画面描写是两位女子对镜装饰修容。其蕴含了深刻的美学思想，即装饰不仅在于外在的修饰，而在于内在心性的美化。可见，中国意象油画是艺术家对中国文化精神的一种传承，是民族文化自信的一种体现，其画面中的空间意识、造型韵律和客观色彩的装饰性语言是中国意象油画独有的审美特征。

三、中国意象油画的装饰性语言特征

（一）空间意识

胸怀决定思维空间。诗云：“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6]诗云：“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不管是在含蓄的表达，还是直观的表达，都能够感受到中国山河的磅礴气势。所以，中国山水画才有深远、平远、高远的空间意识。“艺术的意境有它的深度、高度、阔度。”“画面布局常常刻意留白或强化虚实处理，以此彰显象外之象、画外之画的时空意境。”这种空间意境既体现在中国山水画的透视法中，又体现在中国的花鸟画的意境之中，朱耷的《鱼石图》、徐渭的《墨葡萄图》、王冕的《墨梅图》等画面中“留白”结合画家的文人精神让人产生无限的想象空间。在有限的空间内表现“无限”，体现了中国绘画的意象境界，也体现了中国古代文人的“空灵”“无穷”的精神世界。赵无极先生的油画作品中渗透着中国绘画的“无限”的空间意境，画面背景的“空”“虚”与主题的“动”“实”形成对比，使画面带有极强的向外延伸的张力，显然，画家将中国的意象精神与油画材料性质相结合，所描绘是胸中的空间意境。然而，中国意象油画的空间意识正源于中国人博大的胸襟和宽厚的包容性，其与时代性、地域性、文化性有着紧密的联系，这也是中西油画的根本区别。

（二）韵律体现

意象油画通过点、线条、形体的组织，编织成富有音乐的韵律、节奏、秩序、热情的结构造型，它体现的是自然的生命力。朱光潜先生说：“艺术的任务是在创造意象，但是这种意象必定是受情感饱和的。情感或出于己，或出于人。”还指出：“情感是综合散漫凌乱的意象成为谐和统一的原动力。”可见，意象油画的造型是人情感的一种表达，既要将主观的物体客观化，又要将客观的物体主观化，通过和谐而秩序感的装飾性语言刺激人的知觉，产生“传神”“移情”的作用。如中国艺术大师吴冠中的油画作品中将中国固有的宇宙观、人文观通过点、线、“虚”“实”的意境结构，重构油画艺术的语言和美学思想，形成了有韵律、有节奏的装饰性的造型特点。中国意象油画中的造型是抽象的点、线、面、体律动的交织结构，是生命在生活环境中体味自然万物的形象。

（三）色彩表现

色彩是装饰性绘画中重要的语言特征。中国意象油画的色彩源于画面整体的和谐统一，是有节奏的且虚幻的色彩，是源于艺术家内在心灵的。正如，宗白华先生所言：“一切美的光是来自心灵的源泉，没有心灵的映射，是无所谓美的。”《历代名画记》中提道：“若气韵不周，空陈形似;笔力未遒，空善赋彩，谓非妙也。

在中西文化大融合的时代，针对中国传统文化精神遗失的现状，文艺工作者有责任、有义务传承发展中国艺术精神。鲁迅先生在《且介亭杂文集》中曾指出：“我们要感谢古人传给我们的一份重大的遗产——文字。”文字既是文化的象征。所有只有尊重本民族文化，坚信民族自信、文化自信，将中国文化思想与艺术相融，才能使中国艺术走得更高、更远，意象油画正是新时代发展的产物。

四、结束语

中国意象油画是中西文化大融合的必然产物;它的发展是中国不同的历史时期社会文明发生变革的真实体验;其装饰性语言是根植于中国绘画特有的空间意识、造型观念和色彩表现等美学思想之上的，形成具有时代意义的审美特征的中国油画。

参考文献：

[1]尚辉.意象油画百年[J].美术，2005（6）：40-47.

[2]谢九生.中国意象油画发展研读[J].艺苑，2017（04）：18-19.

[3][美]约翰·杜威，著.艺术即经验[M].高建平，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

[4][英]E.H.贡布里希，著.秩序感——装饰艺术的心理研究[M].杨思梁，徐一维，范景中，译.广西：广西美术出版社，2015.

[5]宗白华.美学散步[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5.

[6][宋]苏轼，著.张志烈，张晓蕾.选注.苏轼选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