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与周边命运共同体视域下的边疆治理初探*

孙宏年

(中国社会科学院 中国边疆研究所，北京 100101)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重要思想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反映了中外优秀文化和全人类共同价值追求，指明了世界发展和人类未来的前进方向，受到国际社会的高度评价和热烈响应。(1)王毅.全面推进中国特色大国外交[M].北京：人民出版社，党建读物出版社，2019：42～55.中国与周边命运共同体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基础。关于“周边”的概念，学术界提出“大周边”“小周边”的概念，如祁怀高认为“大周边”相对于“小周边”而言，“小周边”通常指与中国领土领海直接相邻的20个国家，包括：海上8个邻国——朝鲜、韩国、日本、菲律宾、马来西亚、文莱、越南、印度尼西亚；陆上14个邻国——朝鲜、俄罗斯、蒙古、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阿富汗、巴基斯坦、印度、尼泊尔、不丹、缅甸、老挝、越南及克什米尔地区，其中朝鲜、越南，都是与中国陆、海相邻的国家。“大周边”则是超越传统的地理范围界限，是指同中国海上、陆上有相同战略利益需要的国家和地区，虽未与中国直接相邻但对华战略意义重大的7个国家——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斯坦、孟加拉国、斯里兰卡、柬埔寨、泰国、新加坡，(2)祁怀高.关于周边外交顶层设计的思考[J].国际关系研究，2014，(4).本文中的“周边”是指“大周边”。中国边疆地区(3)本文中所言“中国边疆地区”是指当代中国的边疆地区，包括海疆和陆疆九省区——广西壮族自治区、云南省、西藏自治区、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甘肃省、内蒙古自治区、黑龙江省、吉林省、辽宁省。海疆包含两部分：一是大陆海岸线至领海基线之间的海疆，这是国家的内海，其法律地位与领土完全相同；二是领海基线以外的国家管辖海域，包括领海、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等国家管辖的海域和岛屿。“当代中国边疆”从先秦以来的“历史时期中国边疆”发展、演变而来，限于主题，本文不作详细探讨。与周边国家陆海相连，在构建中国与周边命运共同体中具有特殊的地位，又面临诸多现实挑战，如何推进我国边疆治理，推动构建中国与周边命运共同体？我国学术界对于“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国边疆治理”等的研究不断深化，发表了大量论著，本文吸收、借鉴已有研究成果，(4)笔者检索“中国知网”得知：仅仅2013年1月至2020年6月，该网所收期刊中篇名中有“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文章共2553篇，篇名中有“周边命运共同体”的文章共25篇，如李文.推动构建后疫情时代的周边命运共同体[J].当代世界，2020，(6)。同时，学者们有关“当代中国边疆治理”“中国与周边关系”的研究成果丰硕，但二者结合起来的学术论著相对较少，代表性的论文如邢广程.周边、周边外交与中国边疆[J].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18，(3)。这些成果研究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思想根源、基本内涵、价值意义、建构路径和构建中国与周边命运共同体的相关问题，尽管较少专门论述中国与周边命运共同体与中国边疆治理的关系，但仍有理论上的借鉴意义。从中国与周边命运共同体的视角，探讨当代中国边疆治理相关问题，恳请方家指正！

一、从理念到行动：周边国家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做出积极响应

无论从地理方位、自然环境还是相互关系看，周边对我国都具有极为重要的战略意义，因此2013年10月习近平在周边外交工作座谈会上强调，我国周边外交的基本方针就是坚持与邻为善、以邻为伴，坚持睦邻、安邻、富邻，突出体现亲、诚、惠、容的理念；要着力深化互利共赢格局，要着力推进区域安全合作，要着力加强对周边国家的宣传工作、公共外交、民间外交、人文交流，“把中国梦同周边各国人民过上美好生活的愿望、同地区发展前景对接起来，让命运共同体意识在周边国家落地生根”(5)习近平.坚持亲、诚、惠、容的周边外交理念[A].习近平谈治国理政[C].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296～299.。

2013年以来，“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得到巴基斯坦、尼泊尔、缅甸、老挝、越南、柬埔寨等国和东盟、上海合作组织等国际组织的响应(参见表1)。巴基斯坦较早给予积极响应。2014年2月，中巴两国发表《关于深化中巴战略与经济合作的联合声明》，强调双方同意作为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中巴两国将努力实现政治关系更加牢固、经济纽带更加紧密、安全合作更加深化、人文联系更加通畅，致力于打造“中巴命运共同体”，并加强中巴经济走廊建设和农业、卫生、教育和公共交通等领域的合作。(6)中华人民共和国和巴基斯坦伊斯兰共和国关于深化中巴战略与经济合作的联合声明[EB/OL].http://www.fmprc.gov.cn/mfa_chn/zyxw_602251/t1130162.shtml,2014-02-19/2020-05-13.此后，中巴命运共同体的内涵不断丰富，2015年4月习近平访问巴基斯坦，4月20日中巴两国发表《关于建立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联合声明》，强调“双方一致同意将中巴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提升为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不断深化中巴命运共同体内涵，致力于中巴世代友好”。(7)中华人民共和国和巴基斯坦伊斯兰共和国关于建立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联合声明[EB/OL].http://www.fmprc.gov.cn/mfa_chn/zyxw_602251/t1256274.shtml.2015-04-21/2020-05-13.2018年11月，巴基斯坦总理伊姆兰·汗访华，11月4日中巴两国发表《关于加强中巴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打造新时代更紧密中巴命运共同体的联合声明》，强调双方同意进一步加强中巴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打造新时代更紧密的中巴命运共同体，并就中巴经济走廊建设、人文交流和贸易、投资、金融、海洋、科技、环境、农业、社会等领域合作达成共识。(8)中华人民共和国和巴基斯坦伊斯兰共和国关于加强中巴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打造新时代更紧密中巴命运共同体的联合声明[EB/OL].https://www.fmprc.gov.cn/web/gjhdq_676201/gj_676203/yz_676205/1206_676308/1207_676320/t1610023.shtml.2018-11-04/2020-05-13.

表1 周边国家、国际组织响应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主要信息表

人类命运共同体及具体名称国别/国际组织反应及主要信息中国边疆地区参与的周边合作事务澜湄国家命运共同体澜沧江-湄公河合作机制(包括中、柬、老、泰、越、缅6国) 2017年,澜沧江-湄公河合作第三次外长会同意推动构建澜湄国家命运共同体,为造福地区各国民众做出更大贡献。2018年,澜沧江-湄公河合作第二次领导人会议通过《澜沧江-湄公河合作五年行动计划(2018～2022)》,确定“促进澜湄沿岸各国经济社会发展,增进各国人民福祉,缩小本区域发展差距,建设面向和平与繁荣的澜湄国家命运共同体”。打造澜湄流域经济发展带,加强互联互通、产能、经贸、水资源、农业、环保、文化、旅游、教育、卫生等多领域合作人类命运共同体上海合作组织(包括8个成员国) 2018年,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领导人在中国青岛举行元首理事会会议,中国、印度、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巴基斯坦、俄罗斯、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发表青岛宣言,表示成员国继续“推动建设相互尊重、公平正义、合作共赢的新型国际关系,确立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共同理念”。加强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发展安全、能源、农业等领域合作

尼泊尔是南亚的重要邻国，2018年4月王毅外长同尼外长贾瓦利在北京会谈，双方一致同意“要把建设中尼命运共同体作为长期努力的目标”，贾瓦利表示赞赏和支持习近平主席提出的“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伟大设想，“从建设中尼命运共同体做起，为建设亚洲命运共同体乃至人类命运共同体积累经验，树立典范”。(9)王毅：共建新时代中尼命运共同体[EB/OL].http://www.fmprc.gov.cn/web/wjbzhd/t1552137.shtml.2018-04-18/2020-06-18.2019年10月，习近平主席访问尼泊尔，与尼泊尔总统班达里共同宣布建立中尼面向发展与繁荣的世代友好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习近平在访尼期间强调双方“要构建全方位合作格局，开展跨喜马拉雅立体互联互通网络建设，扩大各领域交流合作”，要“把打造命运共同体作为中尼关系发展长远目标”；尼方赞赏中国亲诚惠容周边外交政策，愿意积极参与共建“一带一路”，构筑跨喜马拉雅立体互联互通网络。(10)习近平会见尼泊尔总统班达里 两国元首共同宣布建立中尼面向发展与繁荣的世代友好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N].人民日报,2019-10-13(1).

越南、老挝两国在2017年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做出响应。2017年11月13日，中越两国发表“联合声明”，双方一致认为两国“政治制度相同、发展道路相近，前途相关、命运与共”。双方同意推动党际、经贸、文化、地方等多领域的合作，包括“加强对两国地方特别是边境省区开展友好交流和互利合作的指导和支持，发挥好地方现有机制作用，加强经贸、旅游等务实合作”；加强两国及地方口岸合作，继续推动边境口岸的开放和升格，采取措施提升通关便利化，商讨规范边境地区设关活动，防范打击走私等各类违法犯罪行为，维护边境地区的安全和社会秩序。(11)中越联合声明[EB/OL].http://www.fmprc.gov.cn/web/ziliao_674904/zt_674979/dnzt_674981/xzxzt/xzxcf20171110/zxxx_691060/t1510069.shtml.2017-11-13/2020-07-13.

2017年11月14日，中老两国发表“联合声明”，双方一致认为两国“理想信念相通、社会制度相同、发展道路相近”，在新形势下“双方继续秉持好邻居、好朋友、好同志、好伙伴精神，在彼此信赖基础上，不断丰富和发展长期稳定的中老高度互信、互助、互惠的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共同打造牢不可破的具有战略意义的命运共同体”。双方同意加快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同老挝“变陆锁国为陆联国”战略对接，共建起自中国云南，以中老铁路为依托，途经若干重要节点地区，抵达老挝南部的中老经济走廊。(12)中老联合声明[EB/OL].http://www.fmprc.gov.cn/web/ziliao_674904/zt_674979/dnzt_674981/xzxzt/xzxcf20171110/zxxx_691060/t1510505.shtml.2017-11-14/2020-07-13.

柬埔寨与中国在2010年建立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2019年4月28日中柬两国签署《构建中柬命运共同体行动计划》，内容涵盖政治、安全、经济、人文、多边等五大领域合作的31项具体目标和举措。中国驻柬埔寨大使王文天指出，该“行动计划”标志着两国构建命运共同体由愿景计划迈入全面落实阶段，为新时期深化两国战略互信、加快各领域互利合作提供了强大助力，成为中柬关系的“推进器”、促进周边合作互信的“粘合剂”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试验田”。(13)共建牢不可破的中柬命运共同体——王文天大使就中柬命运共同体行动计划接受新华社专访[EB/OL].http://kh.china-embassy.org/chn/dssghd/t1661255.htm.2018-11-15/2020-07-15.

缅甸是东南亚的重要邻国，2020年1月中缅两国发表“联合声明”，强调双方一致同意弘扬中缅传统“胞波”情谊，“深化两国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打造中缅命运共同体，推动中缅关系进入新时代”；加强共建“一带一路”合作，推动中缅经济走廊从概念规划转入实质建设阶段，着力推进皎漂经济特区、中缅边境经济合作区及公路铁路、电力能源等互联互通骨架建设。(14)中华人民共和国和缅甸联邦共和国联合声明[EB/OL].https://www.fmprc.gov.cn/web/gjhdq_676201/gj_676203/yz_676205/1206_676788/1207_676800/t1733683.shtml.2020-01-18/2020-08-12.

说明：本表依据2013年1月至2020年7月《人民日报》、新华网、中国外交部网站等刊载的信息编制，收录了周边主要邻国、国际组织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响应的信息。

在国际组织中，东南亚国家联盟(以下简称“东盟”)、澜沧江-湄公河(以下简称“澜湄”)合作、上海合作组织的成员覆盖了中国周边的主要国家，2016年起陆续对“人类命运共同体”做出回应。2013年10月，习近平在印度尼西亚国会发表演讲，指出中国和东盟国家山水相连、血脉相亲，中方愿同印尼和其他东盟国家共同努力，使双方成为兴衰相伴、安危与共、同舟共济的好邻居、好朋友、好伙伴，携手建设更为紧密的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15)习近平.共同建设二十一世纪“海上丝绸之路”[A].习近平谈治国理政[C].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292～295.2016年，中国和东盟签署《落实中国-东盟面向和平与繁荣的战略伙伴关系联合宣言的行动计划(2016～2020)》，同意深化现有中国-东盟合作，进一步探讨东盟领导人关注的各项倡议中的合作领域，如中方提出的中国-东盟“2+7合作框架”、建设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等，以加强和提升2016年至2020年间中国和东盟战略伙伴关系、睦邻友好和互利合作。(16)落实中国-东盟面向和平与繁荣的战略伙伴关系联合宣言的行动计划(2016～2020)[EB/OL].https://www.fmprc.gov.cn/web/gjhdq_676201/gjhdqzz_681964/lhg_682518/zywj_682530/t1344899.shtml.2016-03-03/2020-06-18.2018年11月，第21次中国-东盟领导人会议暨中国-东盟建立面向和平与繁荣的战略伙伴关系15周年纪念峰会在新加坡召开，中国和东盟发表《中国-东盟战略伙伴关系2030年愿景》，“东盟赞赏中国致力于促进更紧密的中国-东盟合作，包括构建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的愿景”。(17)中国-东盟战略伙伴关系2030年愿景[EB/OL].https://www.fmprc.gov.cn/web/gjhdq_676201/gjhdqzz_681964/lhg_682518/zywj_682530/t1613344.shtml.2018-11-15/2020-06-20.

2017年12月，澜湄合作第三次外长会在中国大理举行，中国、柬埔寨、泰国、老挝、缅甸、越南六国外长出席，同意致力于打造澜湄流域经济发展带，推动构建澜湄国家命运共同体，为造福地区各国民众做出更大贡献。(18)澜沧江-湄公河合作第三次外长会举行[EB/OL].http://www.fmprc.gov.cn/web/wjbzhd/t1519912.shtml.2017-12-15/2020-06-18.2018年1月，澜湄合作第二次领导人会议在柬埔寨金边召开，通过《澜沧江-湄公河合作五年行动计划(2018～2022)》，该《行动计划》旨在“促进澜湄沿岸各国经济社会发展，增进各国人民福祉，缩小本区域发展差距，建设面向和平与繁荣的澜湄国家命运共同体”，并制定了澜湄国家在互联互通、产能、经贸、水资源、农业、环保、文化、旅游、教育、卫生等领域合作的具体计划。(19)澜沧江-湄公河合作五年行动计划(2018～2022)[EB/OL].http://www.fmprc.gov.cn/web/ziliao_674904/zt_674979/dnzt_674981/lzlzt/lkqzlcfjpz_691470/zxxx_691472/t1524881.shtml.2018-01-11/2020-06-20.

2018年6月，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领导人在中国青岛举行元首理事会会议，会议发表青岛宣言，表示成员国继续加强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发展安全、能源、农业等领域合作，“推动建设相互尊重、公平正义、合作共赢的新型国际关系，确立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共同理念”。(20)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元首理事会青岛宣言[N].人民日报,2018-6-11(3).此次各方在宣言中确立了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共同理念，发出“同呼吸、共命运”的时代强音，有利于深化上合组织成员国之间的互利合作，将促进本地区乃至世界的共同发展与繁荣。(21)王毅就上海合作组织青岛峰会接受媒体采访[EB/OL].http://www.fmprc.gov.cn/web/ziliao_674904/zt_674979/dnzt_674981/xzxzt/xjpzcshhzzzqdfh_692788/zxxx_692790/t1567530.shtml.2018-06-11/2020-06-18.

2020年1月起，新型冠状病毒性肺炎疫情在全球持续蔓延，国际社会在中国疫情防控形势最艰难的时候给予支持和帮助，向周边国家在内的77个国家提供捐赠，向84个国家的地方政府、企业、民间机构、人士提供了物资捐赠。中国秉持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在疫情发生后始终同国际社会开展交流合作，分享疫情信息，开展科研合作，力所能及为国际组织和其他国家提供援助，并呼吁各国团结合作战胜疫情，共同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至5月31日，中国已与韩国、日本、俄罗斯、美国等国和东盟、欧盟、非盟、上海合作组织等国际和地区组织，开展70多次疫情防控交流活动；国家卫生健康委汇编诊疗和防控方案并翻译成3个语种，分享给全球180多个国家、10多个国际和地区组织参照使用。(22)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中国行动[EB/OL].http://www.scio.gov.cn/zfbps/32832/Document/1681801/1681801.htm.2020-06-07/2020-06-18.中国与各国合作抗击疫情，周边国家对此给予高度评价，5月20日缅甸总统温敏就向习近平主席表示：感谢中方向世卫组织和包括缅甸在内的其他国家抗击疫情提供支持和帮助；面对疫情，各国应加强合作，维护国际正义，维护每个国家的发展权利；缅中两国的良好合作，正是双方致力于构建缅中命运共同体的写照。(23)习近平同缅甸总统温敏通电话[N].人民日报,2020-05-21(1).7月27日，中国、阿富汗、巴基斯坦和尼泊尔四国外长举行应对新冠肺炎疫情视频会议，四国外长达成重要共识：巩固团结抗疫共识，加强联防联控合作，建设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支持以联合国为核心的国际体系和以国际法为基础的国际秩序，维护好发展中国家共同利益，同时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24)王毅谈中阿巴尼四国外长应对新冠肺炎疫情视频会议达成五点重要共识[EB/OL].https://www.fmprc.gov.cn/web/wjbzhd/t1801277.shtml.2020-07-27/2020-08-01.

如上所述，周边国家、国际组织对“人类命运共同体”先后做出积极响应，多层次、多形态的“中国与周边命运共同体”正在构建：既有中巴、中老、中尼、中缅、中柬等双边层面的“命运共同体”，又有澜湄国家命运共同体、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等多边、次区域层面的“命运共同体”；既有实施、推进阶段的“中柬命运共同体”等“命运共同体”，又有作为愿景的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在“中国与周边命运共同体”构建中，中国边疆地区是推进经济走廊建设和开展经贸、能源、农业等领域合作的利益交汇区，又承担着中国与周边开展安全合作、人文交流等多项任务。

二、从基础到“枢纽”：中国边疆地区促进中国与周边命运共同体的构建

我国陆海兼备，与周边山水相连，陆疆9个省区和海疆推动中国与周边命运共同体构建中具有独特的区位优势。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多年来，中国与12个邻国划定了陆地边界，边疆地区人民与周边地区人民友好往来，为构建中国与周边命运共同体奠定了历史、经贸、人文、民意等方面的基础，逐步成为中国与周边命运共同体的利益交汇带和安全合作、人文交流的“枢纽区”。

首先，近代以来中国与周边国家都遭到西方殖民者的侵略和帝国主义列强的压迫，中国人民与周边各国人民患难与共、并肩战斗，共同争取民族独立，事实上形成特殊意义上的“中国与周边命运共同体”——“民族解放命运共同体”，中国边疆地区与邻国的边境地带就是这个命运共同体的“空间基础”。

随着西方殖民者对周边地区的鲸吞、蚕食，16世纪起中国的外部环境日益恶化，一些邻国意识到他们与中国命运与共，需要与中国边疆地区唇齿相依、相互支援。廓尔喀(尼泊尔)就较早意识到联合中国才能抗击西方侵略，1814年11月英国殖民者入侵廓尔喀，首相比姆森·塔帕率领廓尔喀人民顽强抵抗，直到1816年3月英国迫使其签订《萨高利条约》。(25)王宏纬.尼泊尔[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123～124.为争取中国支援，廓尔喀国王在1815年1月5日(嘉庆十九年十一月二十五日)致信中国驻藏大臣喜明，内称“披楞”(26)“披楞”是18世纪晚期以来涉藏汉文史籍中对来自南亚的欧洲人(后来主要是英国人)的称谓，这是对于藏语词的音译，详见扎洛.“披楞”琐议[J].中国藏学,2011,(3).进犯该国，强调“廓尔喀地方保守得住”，西藏“方才清吉”，“若没了廓尔喀”，西藏“也难以保守”，请求中国援助钱粮。(27)喜明等奏再接廓尔喀与英人接仗求援来禀及驳办情况折(嘉庆二十年正月初二日)[A].中国藏学研究中心等.元以来西藏地方与中央政府关系档案史料汇编(3)[C].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1994：837～842.清朝决策者并不了解“披楞”就是来自欧洲的英国人，未给予援助，此后英国逐步控制廓尔喀，又入侵中国西藏和布鲁克巴(不丹)、哲孟雄(锡金)，还与法国争夺东南亚和中国广西、云南。

19世纪70年代起，中国与东南亚、南亚等国人民共同抗击西方侵略者，形成争取民族解放的“命运共同体”，中国与越南、缅甸等邻国边境地区则成为共同反帝的“基地”。当法国殖民者入侵越南北部时，刘永福率黑旗军援越抗法，1873年击毙法军头子安邺，鼓舞了越南军民士气；1885年法国侵吞越南后，王玉珠等人带领黑旗军余部留在越南北部，继续支持越南咸宜王、潘廷逢领导的勤王抗法斗争。(28)黄国安,杨万秀,杨立冰,黄铮.中越关系史简编[M].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1986：117～132.缅甸人民从1824年起就抗击英国的武装侵略，缅甸人民抗英斗争得到中国军民的支持。1886年，缅甸被英国侵吞，缅甸王太子疆括(莽哒拉)1890年逃到云南避难，他先后寓居在南甸(今梁河)、腾越(今腾冲)，1892年温佐土司吴昂妙在抗英失利后撤退到云南境内，中国人民都给予保护和财物资助。他们后来依托云南继续开展抗英斗争。(29)贺圣达.缅甸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2：486～488.20世纪上半期，中、越革命志士相互支持，开展反帝反封建斗争，孙中山在同盟会成立后组织8次武装起义，其中6次在越南策划、指挥，4次是直接从越南派出起义人员；越南革命先驱潘佩珠则得到孙中山的大力支持，1945年八月革命前胡志明、朱文晋等在中国云南、广西长期活动，特别是得到广西龙州、靖西、那坡等边境地区群众的热情支持和帮助。(30)黄铮.中越关系史研究辑稿[M].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1992：65～168.

其二，中华人民共和国70年来中国与12个邻国划定陆地边界，增进了中国与周边国家的政治互信，为多领域合作、构建命运共同体夯实了基础，中国边疆地区与邻国的边境地区成为中国与周边合作、稳步构建命运共同体的“友好纽带”。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初，我国与12个邻国——朝鲜、越南、老挝、缅甸、印度、锡金、不丹、尼泊尔、巴基斯坦、阿富汗、苏联、蒙古——都有陆地边界相连。当时，中国与这12个陆地邻国之间没有一条通过双方政府平等的外交谈判而正式划定的边界线，中国与它们的分界主要有3种非常特殊的方式，即传统习惯线、实际控制线、历史条约线，而历史条约线中很大一部分是通过不平等条约确定的边界线，因此，陆地边界问题成为刚成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与邻国关系中的重要问题。20世纪50年代起，中国通过和平友好的外交谈判，14个陆地邻国中的12个——印度、不丹两个邻国外——完成划界、勘界工作：20世纪50年代后半期至60年代前半期，中国与缅甸、尼泊尔、巴基斯坦、阿富汗、朝鲜、蒙古等通过谈判划定边界；20世纪80年代后半期至21世纪初，中国与俄罗斯联邦、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越南、老挝等邻国划定陆地边界，并与越南划定北部湾海域。

中国与邻国和平解决边界问题，增进了政治互信，为中国与周边合作奠定良好基础。1957年，周恩来总理在中缅边界谈判过程中就强调，中缅边界问题“正像其他亚非国家之间的许多悬而未决的问题一样，都是帝国主义长期侵略政策所造成的”，“我国政府在解决中缅边界问题上采取的立场，是从维护我国的民族利益出发的，同时也是从促进中缅友谊和亚非各国团结的利益出发的”；中缅边界问题直接地关系到聚居在中缅边境的各民族的利益，“我们就更加需要同缅甸政府协商采取措施，使将来划定的边界成为和平友好的边界，进一步发展两国边民之间的亲密联系”。(31)周恩来.关于中缅边界问题的报告(1957年七月九日)[A].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周恩来外交文选[C].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0：230～238.1960年，中缅两国签订《关于两国边界问题的协定》，缅甸对此给予高度评价，2019年缅甸驻华大使吴苗丹佩表示，缅中两国通过和平友好谈判解决边界问题，在当时是第一个，缅中划界后陆续展开共同边界巡视工作，“由此带来两国边境地区的人口增长和全面发展”；边界不仅涉及领土划分和界定，对于双边友谊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加强边界合作有助于促进区域发展、合作、互联互通和共同繁荣。(32)范凌志,陈欣.划界70年，中国周边“地图的故事”[N].环球时报,2019-11-01(7).

中国与邻国通过平等友好协商解决边界问题，有力促进双边合作。据统计，到2019年10月，中国与邻国划定边界线20000多公里，约占中国陆地边界总长的90%，在此基础上中国与10个已定界邻国“签订边界管理制度协定，构建起比较完善的边界合作法律体系和制度构架”，与各邻国协议开放口岸106对，规划和建设17个国家级边境经济合作区。(33)首届国际边界合作研讨会在京举行[EB/OL].http://www.xinhuanet.com/2019-10/29/c_1125168263.htm.2019-10-29/2020-07-09.这表明中国与邻国划定陆地边界，为边境地区深化合作、发展繁荣创造了良好的条件，中国边疆地区则成为中国与周边合作的“友好纽带”。

其三，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多年来中国边疆地区与周边互联互通不断推进，经贸往来、人文交流日趋频繁，为构建中国与周边命运共同体提供了“物质基础”“民意基础”。

中国边疆地区在中外交往中具有特殊的区位优势和人文基础，70多年来中国边疆地区与邻国、周边地区的往来日益频繁，互联互通明显加快，经贸往来、人员交流更加频繁。以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为例，新疆西面、北面分别与哈萨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蒙古国相邻，西南与阿富汗、巴基斯坦及印度控制克什米尔地区毗连，其中新疆与中亚各国的合作独具特色。1991年中亚国家独立以来，中国新疆与中亚各国进行了交通运输、贸易、投资、能源、人文等多领域的合作。一方面，贸易规模不断扩大，2014年前20多年间中国新疆与中亚五国的贸易额持续占中国与其贸易总额的70%左右，占中国新疆进出口总额的70%左右；边境贸易占中国新疆外贸总额70%左右，中国新疆在中亚的贸易地位不断上升，并通过中亚对巴基斯坦、阿富汗、伊朗、俄罗斯联邦中部等产生较强的辐射作用。另一方面，能源合作具有重要意义，特别是中国——中亚天然气管道起于土库曼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边境的格达伊姆，经过乌兹别克斯坦、哈萨克斯坦，通过霍尔果斯进入中国，把中亚五国与中国紧密联系起来，开辟了“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多国合作的新模式。此外，中国新疆与中亚教育、科技、医疗卫生、文艺、体育等领域的合作越来越密切，促进了“民心相通”。(34)邢广程,李国强.对外关系、和谐边疆与中国战略定位[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6：143～163.

2013年以来，丝绸之路经济带、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以下简称“一带一路”)倡议得到周边绝大多数国家积极响应，中国边疆地区在推动“形成陆海内外联动、东西双向互济的开放格局”(35)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2017年10月18日)[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34～35.中发挥着独特作用。中国边疆地区是中国通向世界的前沿地区，是“一带一路”倡议统筹国内和国际两个大局的重要契合线和连接线。中国陆疆9个省区是中国与陆地周边国家和地区实施融合发展和区域合作的重要结合部，是丝绸之路经济带与泛欧亚大陆相衔接的重要区域,中国的海疆则是中国“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通向世界的重要契合线和纽带。(36)邢广程.中国边疆发展与周边国际区域合作[A].邢广程.边疆蓝皮书：中国边疆发展报告(2019)[C].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9:1～10.中国边疆省区积极融入“一带一路”建设，加快了本省区的对外开放、经济社会发展，正逐步成为中国与周边命运体构建的利益交汇带和安全合作、人文交流的“枢纽区”。比如，云南省与越南、老挝、缅甸接壤，处于我国连接东南亚、南亚和沟通太平洋、印度洋的前沿地带，积极融入澜沧江-湄公河合作机制和中国-中南半岛经济走廊、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及中老经济走廊、中缅经济走廊建设。据统计，2013～2018年云南省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贸易额由126.5亿美元增至215亿美元,对印度、新加坡、菲律宾、印度尼西亚等国家出口增速较为突出；中缅油气管道全面贯通投入运营，与越南、老挝、缅甸实现局部电力联网贸易；与东南亚、南亚各国的科技、文化、医疗卫生等领域的合作，包括以省部合作方式建设运营管理柬埔寨金边、缅甸仰光中国文化中心，增进中国与邻国人民的友好情感。(37)庄弘泰.2018～2019年云南省经济社会发展形势分析与对策建议[A].邢广程.边疆蓝皮书：中国边疆发展报告(2019)[C].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9:273～298.2020年1月起，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在全球持续蔓延，云南省根据国家部署，支援老挝、缅甸抗击疫情，2020年5月中国云南省抗疫医疗工作组携带着中方捐赠的全套设备，在缅甸第二大城市曼德勒市援助建成核酸检测实验室，捐赠2000份检测试剂，为缅甸曼德勒省、掸邦和孟邦培训检测技术人员。(38)云南省援助曼德勒建设核酸检测实验室专项工作组圆满完成任务回国[EB/OL].http://mandalay.china-consulate.org/chn/xwdt.2020-05-28/2020-07-09.此前，缅甸全国只有仰光一所病毒检测实验室，这对缅甸全国疫情防控意义重大，缅方衷心感谢中国的支持，增进了两国“胞波情谊”。

三、展望与思考：创新边疆治理以推动构建中国与周边命运共同体

当前，“我国处于近代以来最好的发展时期，世界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两者同步交织、相互激荡”(39)习近平在中央外事工作会议上强调，坚持以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外交思想为指导，努力开创中国特色大国外交新局面[N].人民日报,2018-6-24(1).。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我国周边地区出现新变化、新挑战，迫切需要各国加强合作。这就更需要加快构建中国与周边命运共同体，中国边疆地区则需要创新治理、加快发展，在构建这一周边命运共同体中发挥更大作用。

总体上看，近年来中国与周边地区“新、旧挑战叠加”，各国迫切需要加强合作、共同应对：一是中国与周边地区进入“动荡升温期和矛盾多发期”，周边安全环境“呈现出某些恶化迹象”。一方面，两个世界级的热点——朝鲜半岛局势、阿富汗局势——仍在中国周边，而且周边国家之间政治互信不足，“中国威胁论”在周边颇为流行。(40)邢广程.周边、周边外交与中国边疆[J].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18,(3).另一方面，周边各国之间领土、海域争端频繁发生，由于区域外大国的介入，存在着领土争端升级、影响本区域合作的风险。事实上，我国周边存在着两个“领土争端冲突带”，即东部、东南部从日本海到南中国海的“岛礁、海域争端带”——日本与俄罗斯、韩国都存在相关争议，南中国海的岛屿、海域争端又因域外国家的介入，美国军舰以“自由航行”为名，频繁闯入我国西沙、南沙海域，使相关争端复杂化、国际化；西部、西南部从克什米尔地区到中国、缅甸、印度三国交界处的“陆地边界争端带”，印度与巴基斯坦、中国、尼泊尔等国都有领土争议。二是和平与发展仍然是时代主题，周边国家普遍希望加快经济社会发展，但长期受到种种“非传统安全因素”——毒品犯罪、枪支走私、跨境传染病(如艾滋病等)、边境地区非法人口流动和跨境“非法”婚姻等——困扰，中国的“一带一路”合作也受到很大影响。2020年1月以来，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病例在周边多个国家持续增长，各国口岸及边境地区被迫暂时封闭，区域性供应链面临着巨大压力，边境贸易、跨境旅游业萎缩，边境地区边民就业困难，对边境地区稳定、发展产生不利影响。

面对“新、旧挑战叠加”的周边形势，如何“让命运共同体意识在周边国家落地生根”？打造中国与周边命运共同体“是我国与周边国家的合作共赢之路”，增进互信是思想基础，要把发展作为最大公约数，要把共同安全作为基本保障。(41)许利平.让命运共同体意识在周边国家落地生根[N].人民日报,2017-7-11(7).笔者认为，这些观点非常重要，我国在此基础上还要加强边疆治理、加快边疆发展，为构建中国与周边命运共同体夯实安全、经济、民意基础。为此，笔者提出以下初步的学术思考。

首先，如何坚持陆海统筹，加快边疆发展，进一步改善民生，确保边疆巩固？

70多年来，党和国家对边疆地区发展给予特殊关心，无论是西部大开发战略、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战略，还是近年的“扶贫攻坚”，边疆地区都得到政策倾斜。至2020年5月，内蒙古自治区、吉林省、黑龙江省、西藏自治区、云南省5个边疆省区的贫困县全部实现了脱贫摘帽，取得可喜成绩。与此同时，边疆地区的发展仍受到自然条件、资源禀赋和种种“非传统安全因素”的影响，边境地区一些贫困县(旗)脱贫摘帽后，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仍较薄弱，相对贫困将长期存在；边疆地区基础设施、口岸建设相对薄弱，部分边境县(旗)缺少支柱产业和专业技术人才；西南边疆陆地边境地区出现“虚空态势”(42)尤伟琼.我国西南陆地边境的虚空态势及其治理思考[J].思想战线,2019,(3).，东北地区一些边境县人口向中心城镇集中、向区域外流动，边境村屯常住人口总体上呈现减少趋势，“空心化”问题日益严重，不利于边疆地区长治久安。

针对边疆地区发展中遇到的现实挑战，2017年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做出“加快边疆发展，确保边疆巩固、边境安全”“坚持陆海统筹，加快建设海洋强国”等重要部署，(43)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2017年10月18日)[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39.为边疆地区各项工作提供了政策支持。因此，今后边疆省区仍需要因地制宜、突出重点，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包括边境地区贫困县(旗)脱贫摘帽后仍给予政策倾斜，建立稳定脱贫长效机制，巩固脱贫成果，增强其发展能力；结合边疆地区实际，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特别是因地制宜地发展特色产业，加快沿边地区乡、村建设，稳定边境地区现有人口；加快边疆地区人才培养，逐步建设一支熟悉本地情况、业务精湛的高素质人才队伍，促进边疆地区长足发展。

其二，如何依托中国边疆地区，推进中国与周边国家的区域安全合作，构建中国与周边国家的“沿边、沿海非传统安全合作带”，筑牢中国与周边命运共同体的安全基础？

当前，周边地区“传统安全”与“非传统安全”交织，我国应坚持互信、互利、平等、协作的新安全观，与相关国家妥善处置“传统安全问题”，积极推进非传统安全合作，增进战略互信。“传统安全”领域，某些邻国与我国的边界、领土争议“海陆并存”，海疆方面有南海争端、钓鱼岛、黄海划界等问题；陆地边界方面我国与印度、不丹边界尚未划定边界，日常边境管理存在较多隐患，2013年以来中印边境实际控制线地区频繁出现“对峙”事件。这些既对我国国家主权、安全构成严重威胁，又不利于中国与周边开展合作，如何把争端转换成为合作的增长点？我国坚决维护本国主权、安全、发展利益，同时主张通过和平谈判解决争端，加强边境地区信任措施建设，妥善管控分歧，避免分歧影响双边关系健康发展。

在非传统安全方面，近年来我国与周边国家合作成效明显，但是中国与邻国边境地区反恐、禁毒和疟疾、登革热、肺结核、新型冠状病毒性肺炎等防控任务依然艰巨，边境管控工作仍面临很大压力。因此，今后我国要发挥边疆地区特殊的区位优势，以联合禁毒、反恐、医疗卫生、减灾等为重点，有序拓展领域，逐步深化中国与相关国家的非传统安全合作，逐步形成沿边、沿海“非传统安全合作带”。比如，我国云南省与老挝等国山水相连，2020年6月以来江城县、宁洱县、勐腊县相继发生黄脊竹蝗危害，截至7月7日受灾面积达81193亩，这些黄脊竹蝗从老挝迁飞入境，这就需要云南省与邻国加强沟通，对黄脊竹蝗虫源地进行防控，做好国内外虫情测报，形成跨国减灾合作的长效机制。(44)云南发现黄脊竹蝗入侵，受灾面积达81193亩，目前灾害可控[EB/OL].http://society.yunnan.cn/system/2020/07/10/030786156.shtml.2020-07-10/2020-07-21.

其三，如何依托边疆省区，加快经济走廊建设，促进“一带一路”国际合作，打造中国与邻国的“边境经贸合作带”，夯实中国与周边命运共同体的经济基础？

2013年以来，我国边疆省区积极融入“一带一路”建设，加快沿边开放。其中，经济走廊——新亚欧大陆桥、中蒙俄经济走廊、中国-中亚-西亚经济走廊、中国-中南半岛经济走廊、中巴经济走廊、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及中老经济走廊、中缅经济走廊——建设取得明显进展，不仅中国与孟加拉国、中国与缅甸之间双边机制非常活跃，各方通过人文交流加强互信，而且互联互通顺利推进，中蒙俄经由二连浩特的跨境陆缆系统已建成，中俄铁路桥同江-下列宁斯沃耶中方工程已完工。(45)初冬梅.“一带一路”国际合作廊道建设与中国边疆地区的举措[A].邢广程.边疆蓝皮书：中国边疆发展报告(2019)[C].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9:353～364.这不仅有利于边疆省区扩大开放、加快发展，而且促进了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政策畅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

2020年，新型冠状病毒性肺炎疫情蔓延对全球供应链产生显著影响，各国面临抗击疫情和复工复产发展经济的双重压力，中国加强与周边国家的合作，协同抗疫，同时与蒙古、韩国、印度尼西亚、巴基斯坦等国协作，商谈建立“快捷通道”，保障供应链。2020年7月27日，中国、阿富汗、巴基斯坦和尼泊尔四国外长举行应对新冠肺炎疫情视频会议，四国外长达成加强联防联控合作的共识，同时确定探讨建立四国人员“快捷通道”和物流“绿色通道”，加强防疫物资、技术、药物、疫苗等方面合作；保持产业链供应链稳定，拓展数字化合作新领域；继续推进共建“一带一路”，探讨中巴经济走廊和跨喜马拉雅立体互联互通网络对接，支持中巴经济走廊向阿延伸，打造区域互联互通网络。(46)王毅谈中阿巴尼四国外长应对新冠肺炎疫情视频会议达成五点重要共识[EB/OL].https://www.fmprc.gov.cn/web/wjbzhd/t1801277.shtml.2020-07-27/2020-08-02.这些共识既为我国与周边双边、多方经济、社会多领域的合作创造了条件，又为边疆地区积极融入“一带一路”建设，在抗击新冠疫情的特殊背景下持续扩大开放提供政策保障。边疆省区需要统筹推进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发挥区位优势，积极参与“一带一路”合作，比如内蒙古自治区通过“快捷通道”，稳步恢复与蒙古国的边境贸易，推动中蒙俄经济走廊建设；中尼跨境铁路尽早开工，西藏自治区加快发展与尼泊尔的边贸、旅游和边境合作；云南省有序开展中缅、中老、中越的双边或多边跨国旅游合作，打造中国与邻国的“边境经贸合作带”。

其四，边疆省区如何创新社会治理体制、机制，依托边境地区的文化、教育、医疗卫生等机构，加强中国与周边国家的人文交流，打牢中国与周边命运共同体的民意基础？

我国边疆地区与邻国持续开展人文交流、合作，涉及文化、教育、艺术、体育、医疗卫生等诸多领域，成效显著。比如2018年5月笔者在云南省勐腊县调研，了解到关累“国门小学”1～6年级各年级都有缅籍学生，共151人，占总人数的29.7%。历届在该校插班就读毕业的缅籍学生，有的在勐腊县所属中学就读,部分毕业生留在我国务工，有的回国当兵，在缅甸发挥出他们所学的文化知识，他们都非常认同中国的睦邻友好政策。今后，我国边疆省区在“亲、诚、惠、容”理念指导下，一方面创新社会治理体制，把边境地区非法人口流动、跨境“非法”婚姻等“老问题”转化为与周边合作的增长点，通过充分协商，建立并完善边境地区人员跨境学习、务工、居留、婚姻的“合法机制”。另一方面，与邻国持续扩大教育、科技、文化、卫生、媒体、青年等领域的交流，进一步促进“民心相通”，为构建中国与周边命运共同体打下坚实的民意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