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云,陈洁,周玲宇
(攀枝花市第三人民医院,攀枝花 617061)
面肌痉挛(hemifacial spasm, HFS)是临床表现为面部肌肉不自主、不规律阵发性抽搐的间歇性外周性肌张力障碍疾病,可因疲劳、精神紧张、自主运动等加重,多从眼轮匝肌收缩起病,逐渐发展至整个面部,严重影响患者日常生活与工作[1]。HFS病因未明,西医提出了可能的致病机制“核性”学说、血管压迫病因学说等[2],主要应用保守的药物治疗或手术治疗,但均存在不同程度的不良反应或并发症[3]。目前该病中西医治愈率均较低,属于临床疑难病,中医学认为该病常因风邪闭阻面部经络,风阳上扰清窍,阴虚阳亢而发病,采取针刺、艾灸、推拿等外治法效果相对较好,且无不良反应[4-5]。为探究治疗面肌痉挛的有效治疗方法,本研究以针刺联合艾灸治疗面肌痉挛,检测客观电生理指标,分析患者面神经机能,供临床参考,现报道如下。
选择攀枝花市第三人民医院2018年1月至2019年1月收治的86例HFS患者为研究对象。患者根据就诊顺序采用密封信封法随机分为对照组与观察组,每组43例。对照组中男12例,女31例;年龄38~62岁,平均(46±4)岁;病程 1~20个月,平均病程(10.24±3.97)个月;左侧28例,右侧15例;面痉挛强度分级中Ⅰ级7例,Ⅱ级14例,Ⅲ级16例,Ⅳ级6例。观察组中男14例,女29例;年龄36~65岁,平均(47±5)岁;病程 1~24个月,平均(11.74±4.13)个月;左侧 26例,右侧17例;面痉挛强度分级中Ⅰ级9例,Ⅱ级13例,Ⅲ级14例,Ⅳ级7例。两组患者性别、年龄、病程、病侧及面痉挛强度的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
①符合2014年《面肌痉挛诊疗中国专家共识》[6]的诊断标准,经电生理检查、影像学检查等确诊;②面肌痉挛限于一侧;③存在异常肌反应;④年龄>30岁;⑤依从性好,可配合研究进行治疗;⑥对研究知情同意,自愿签署知情同意书。
①属于双侧 HFS、梅杰综合征、癫痫及精神性面肌痉挛;②手术、外伤、肿瘤等导致的继发性面肌痉挛;③存在习惯性抽动症;④合并其他神经疾病;⑤合并严重心脑血管疾病、肝肾功能不全、全身系统性疾病、韧性肿瘤等严重疾病;⑥妊娠期或哺乳期女性;⑦对卡马西平过敏者。
予卡马西平(齐鲁制药有限公司,国药准字H37021328,0.1 g/片)口服,开始剂量每次 0.1 g,每日3次,逐渐增加剂量至控制痉挛维持治疗量,每日治疗剂量不超过0.6 g。
在对照组基础上给予针刺联合艾灸治疗。取阿是穴、攒竹、四白、颧髎、地仓、风池、合谷、太冲诸穴,患者取仰卧位或坐位,常规消毒上述诸穴局部皮肤,以0.30 mm×25 mm华佗牌毫针针刺诸穴,深度依穴而定,手法轻浅迅速,风池、太冲、合谷行捻转泻法,余穴行平补平泻法,得气后留针 30 min,诸穴间隔 10~15 min行针,针刺后休息3~5 min,取艾条点燃,于上述诸穴2~3 cm处进行温和灸,注意观察患者皮肤表现,询问患者感受,以患者感觉局部皮肤温热无不适,皮肤出现红晕,热度耐受为宜,各穴灸5~10 min,注意避免艾灰掉落,烫伤患者。每日1次,10 d为1个疗程。
两组均治疗4周后评估疗效。
3.1.1 面肌痉挛强度
根据Cohen Albert标准分级[7]对患者治疗前后的面肌痉挛强度进行分级。0级,无痉挛;Ⅰ级,经一定外部刺激后瞬目反射增多;Ⅱ级,轻度痉挛,可见眼周、面部肌群轻微颤动,但无功能障碍;Ⅲ级,中度痉挛,眼周及面部肌群抽动幅度大,存在轻微功能障碍;Ⅳ级,重度痉挛,存在功能障碍,影响日常工作与生活。
3.1.2 面神经传导速度
治疗前后,采用肌电诱发电位仪监测患者面神经F波运动潜伏期、波幅及面神经传导速度,F波测定时刺激电极置于茎乳孔8~10 cm处,刺激面神经下颌缘支,记录电极置于颏肌,以颏隆凸为记录标记点,刺激电极距记录电极约3~5 cm,记录20次反应波形;检测神经传导速度时刺激双侧茎乳孔处,表面电极置于眼轮匝肌处进行记录,逐渐增加刺激量至引出稳定反应波,自动确认面神经传导速度。
3.1.3 面部残疾指数与生活质量量表
治疗前后采用面部残疾指数量表(Facial Disability Index, FDI)[8]评价患者面部神经肌肉功能障碍情况,采用世界卫生组织生存质量测定量表(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quality of Life,WHOQOL-BREF)[9]评价患者生活质量,FDI量表分为躯体功能与社会生活功能两部分,共 10项,躯体功能评分为1~5分5级评分,分数越高表明躯体功能越好;社会生活功能部分为1~6分6级评分,分数越低表明社会生活能力越好。生活质量量表包括生理、心理、社会关系及环境4个维度,5级评分,总分为各维度得分之和,分数越高生活质量越好。
参考Shorr N等[10]疗效判定标准评价临床疗效。总有效率=痊愈率+显效率+有效率。
痊愈:患者面部无抽动,面部痉挛强度分级为 0级。
显效:患者面部症状得到显著缓解,眼睑或面部不再抽动,面部痉挛强度较治疗前降低2级。
有效:患者面部症状有所缓解,面部痉挛强度较治疗前降低1级。
无效:未达到上述改善标准。
数据分析采用SPSS21.0软件进行。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表示,比较采用t检验比较;计数资料以例及百分数形式表示,无序资料比较采用卡方检验,等级资料比较采用秩合检验。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3.4.1 两组临床疗效比较
观察组总有效率为 90.7%,显著高于对照组的69.8%(P<0.05)。详见表1。
表1 两组临床疗效比较 [例(%)]
3.4.2 两组治疗前后面肌痉挛强度分级比较
两组治疗前面肌痉挛强度分级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Z=0.221,P>0.05);观察组治疗后面肌痉挛强度分级情况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Z=4.930,P<0.05)。详见表2。
表2 两组治疗前后面肌痉挛强度分级比较 [例(%)]
3.4.3 两组治疗前后 F波检测结果与面神经传导速度比较
治疗后,两组 F波时限、波幅均显著降低(P<0.05),患侧面神经传导速度显著提高(P<0.05),健侧面神经传导速度较治疗前无显著变化(P>0.05);观察组治疗后的 F波时限、波幅均显著低于对照组(P<0.05),患侧面神经传导速度显著大于对照组(P<0.05)。详见表3。组别 例数 时间 F波时限(ms) F波波幅(μV) 患侧神经传导速度(m/s) 健侧神经传导速度(m/s)
表3 两组治疗前后F波检测结果与面神经传导速度比较 (±s)
表3 两组治疗前后F波检测结果与面神经传导速度比较 (±s)
注:与同组治疗前比较1)P<0.05;与对照组比较2)P<0.05
对照组 43 治疗前 9.19±3.21 72.46±12.18 22.28±2.56 32.67±2.48治疗后 7.12±2.411) 62.17±14.031) 29.52±3.131) 33.72±2.59观察组 43 治疗前 9.23±3.26 70.94±10.22 21.93±2.86 32.58±2.53治疗后 4.58±2.031)2) 54.08±15.361)2) 31.43±3.321)2) 33.64±2.37
3.4.4 两组治疗前后FDI评分及生活质量评分比较
治疗后,两组 FDI评分中躯体功能评分显著升高(P<0.05),社会功能评分显著降低(P<0.05),生活质量评分显著升高(P<0.05);观察组治疗后的FDI躯体功能评分及生活质量评分显著高于对照组(P<0.05),FDI社会功能评分显著低于对照组(P<0.05)。详见表4。
表4 两组治疗前后FDI评分及生活质量评分比较 (±s,分)
表4 两组治疗前后FDI评分及生活质量评分比较 (±s,分)
注:与同组治疗前比较1)P<0.05
组别 例数 躯体功能 社会功能 生活质量治疗前 治疗后 治疗前 治疗后 治疗前 治疗后对照组 43 14.27±1.41 19.48±1.861) 11.52±2.16 7.39±1.671) 76.43±7.54 82.38±9.511)观察组 43 14.34±1.72 22.69±2.231) 11.67±2.31 5.24±1.531) 75.86±7.29 90.15±11.361)t - 0.206 7.248 0.311 6.225 0.356 3.439 P - 0.837 <0.001 0.757 <0.001 0.722 0.001
面肌痉挛病因机制复杂,尚存在争论,但一般认为病变由面神经核内异常放电引起,患者患处面神经存在脱髓鞘改变,因面神经脱髓鞘改变可能由血管因素引起,微血管减压术成为过去HFS外科治疗的首选,但国外学者研究指出除血管压迫外仍有其他致病因素,且手术治疗风险较大,患者不易接受[11]。相对于手术治疗,目前应用卡马西平、A型肉毒毒素注射或其他替代疗法更易让患者接受,是临床该病西医治疗的主要方法,但药物治疗只能暂时缓解痉挛症状,难以有效控制疾病进程,长期用药还存在较多不良反应[12]。
而HFS中医治疗方法较多,包括中药内服、针刺、艾灸、电针、推拿、拔罐等,其中针刺与艾灸治疗优势突出,但因对HFS的病因、病机认知不同,现代医家治疗思路存在较大差异,针刺与艾灸疗法也具有多样性,不同针灸疗法治疗疗效也有差异[13]。HFS在中医学中属于“痉证”“风证”“筋急”等病症范畴,主要由外感风邪与内生风动引起,风寒二邪是其重要的病因,或外感风寒,经气阻滞,经脉失养,血虚生风;或劳伤过度而气血不足,病久而致肝肾亏虚,风寒入里,化热伤阴,虚风内动;或情志抑郁而肝气不疏,肝风内动;风性善动,入络走窜,阻遏经脉,引动肌肉,寒性收引,郁闭阳气,阳气内鼓,阴虚阳亢,肌肉抽搐,发而为病,应以经脉论治,治疗原则为舒经通络、熄风止搐[14]。根据HFS的中医病因病机及治法原则,本研究采用针刺联合艾灸的方案治疗,发现疗效显著,能够有效缓解患者面部痉挛、抽搐症状,减轻面神经麻痹,促进面神经机能的恢复,改善患者生活质量。
本研究应用针刺联合艾灸治疗HFS,取阿是穴、攒竹、四白、颧髎、地仓、风池、合谷、太冲穴,其中阿是穴以痛为腧,是疾病的反映点,也是最佳刺激点,腧穴所在,主治所在;攒竹、四白、颧髎均为眼周穴位,可疏调眼周经脉、经络之气,调节气血,熄风止搐;地仓属足阳明胃经,为多气多血之经,可舒经活络、活血化瘀;风池属足少阳胆经,胆经气血在此吸热后化为阳热风气,可祛风通络;合谷归手阳明大肠经,可镇静止痛、通经活络,主治头面五官诸症及外感疾病;太冲为足厥阴肝经重要穴位,可疏通肝胆气机,主治肝经风热,配以合谷为开四关治抽搐之症;针刺、艾灸上述诸穴达舒经通络、熄风止搐之功效。现代解剖学研究显示,面部诸多穴位下有面神经通过,给予一定刺激可抑制面神经的异常兴奋,促进其机能恢复,减轻患者面部症状[15]。针刺可作为物理刺激,有研究指出患者在被针刺处形成人体生物电流,通过神经传导,刺激后为神经丛,进而实现对脑电、周围神经电生理活动的调节,发挥治疗作用[16]。艾灸则具有温热之力,在中医学理论中可直达病所,激发经气,疏通经络,进而调和气血、荣养经脉,现代研究则发现艾灸以温热刺激为特征,通过升高局部皮肤表面温度产生温通效应,实现神经传导、体液传导等发挥治疗作用[17]。而近年面神经电生理是HFS发病机制探究、治疗等方面的研究热点,备受关注,其中F波是周围神经经一定电刺激后在肌电图上表现出来的特殊反应,当神经结构、功能出现异常时,F波各参数会出现相应变化,因此其可作为反映神经的功能状态及结构完整性的神经电生理指标,而 HFS患者存在神经脱髓鞘,面神经运动和兴奋性增高,神经纤维连接异常,冲动传递增多,F波参数存在异常变化,神经传导速度降低[18]。而本研究结果显示,观察组患者临床治疗总有效率较对照组更高、面肌痉挛强度情况更好,F波参数、患侧神经传导速度及FDI评分、生活质量评分改善优于对照组,说明针刺联合艾灸治疗 HFS疗效确切,在缓解患者面部痉挛症状、改善面神经机能方面具有显著优势,能够改善患者生活质量。原因在于,针刺与艾灸均能够刺激神经系统,改善被压迫的面神经局部微循环,通过对神经系统的调节促进脱髓鞘的面神经髓鞘再生,降低面神经异常兴奋,减少异常传导,促进面神经正常传导的恢复,发挥治疗作用,尽可能实现对疾病的根治。
综上所述,针刺联合艾灸治疗 HFS可实现对患者面部痉挛的缓解,促进面神经机能恢复,进而改善患者生活质量,值得临床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