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派女作家小说的人性关照

2020-09-10 07:22胡萍
看世界·学术下半月 2020年2期
关键词:京派

摘要:京派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自觉追求文学艺术性的一个流派,其中女作家虽然处于时代的边缘,但她们仍凭借着深厚的中西学识以及浓厚的艺术素养为现代文学做出了独特的贡献,她们关照弱势群体,为小人物呐喊,为妇女儿童发声,作品中体现出浓厚的人文主义关怀。凌叔华作为京派女作家之先驱,其作品中体现了人性的高扬和生命力量的伟大,也展露了人性的跌落和尘世生活的苦难,使得人们在对待不幸的遭遇中,不断超越生命意志,追求美好人性。

关键词:京派;凌叔华;人性关怀

五四作为中国历史重要的转折点,是一个倡导民族独立、个人解放和社会公正的伟大时代。对于中国女性来说,它意味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历史机遇。在“人的发现”的时代风潮中,“女子的发现”也浮出地表。陈衡哲、冰心、庐隐、苏雪林、袁昌英、林徽因、凌叔华等一大批出身高门巨族的“五四”女作家,她们的家庭状况和个人遭遇以及人生体验虽不尽相同,但是她们无论是在生活上还是在思想上都经历了由旧到新的转变,她们一接触到五四新思潮,就迅速地在“新”与“旧”的对比中发现了封建旧制度与封建旧文化的弊端,她们也更容易在这新旧交替中做出选择成为反封建的斗士。作为感受过“五四”时代浪潮的女作家凌叔华便具备了这种“人”的意识,她怀揣着作为一个作家的社会责任感和使命感对现实生活进行书写。

中国文学史上的名家都对凌叔华的创作表示充分的肯定,并给予高度的评价。鲁迅在编《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的序中说:“凌叔华的小说,却发祥于这一种期刊《现代评论》的,她恰和冯沅君的大胆,敢言不同,大抵很谨慎的,适可而止的描写了旧家庭中的婉顺的女性。即使间有出轨之作,那是偶受着文酒之风的吹拂,终于也回复了她的故道了。这是好的——使我们看见和冯沅君、黎锦明、川岛、汪静之所描写的绝不相同的人物,也就是世态的一角,高门巨族的精灵。”在三十年代鲁迅指出了凌叔华作品的内容、风格特点、社会价值和意义,见出鲁迅对凌叔华小说创作的肯定以及凌叔华在文学史上的独特意义。沈从文在女作家中也最看重凌叔华,认为凌叔华是女作家中一个不容易被忘却的名字,他特别强调凌叔华的女性书写,为女作家中走出一条新路。

严家炎称凌叔华、林徽因、废名、沈从文、萧乾是“京派”小说的五个代表作家。凌叔华堪称京派女作家之先驱,她的小说创作,多以妇女的角度去表现家庭、婚姻、恋爱等问题,以多姿多彩、血肉丰满的人物形象去体现对妇女与儿童的关怀。

凌叔华关注高门巨族的女性,小说《绣枕》中待字闺中的大小姐耐着酷暑精心绣了一对抱枕,绣了拆,拆了绣,足足大半年,单是一只鸟的图案就配了三四十种丝线。这绣枕是送给白总长家的,大小姐的父亲有意与白总长攀亲家,而大小姐自己也是愿意听从父亲的安排的,半年时间里,一针一线,一丝一绒,她将对于幸福的所有期待和日后生活命运的所有渴盼全部一针一线耐心的绣了进去,小妞儿莽莽撞撞地跑进来好奇大小姐绣的这绣枕,想看一眼,大小姐却嫌弃的看了看小妞儿,也没舍得让她看。讽刺的是,这绣枕被糟蹋之后又通过小妞儿的手回到了大小姐的眼前。父女有意而白家无情,他的心也像这精心刺绣的绣枕一样任人践踏过了,梦想就此破灭。凌叔华给予“大小姐”的这点可怜权利—凭借妇德女红来争取对生活和爱情的憧憬与期待,最终却是未能如愿以偿,大小姐像洪流未得冲击到的一湾死水,她身处新的时代却仍过着就前景的生活,本该争取自主婚姻却寄希望于父母媒妁,悲剧正在于此,作者同情大小姐,又在这同情中渗入了温和的嘲讽。

凌叔华笔下还有一类文学史上罕见的女性形象,即新女性,她们带着“人”的意识在社会洪流里面觉醒起来。凌叔华的处女作《女兒身世太凄凉》采用的并置式结构是宏观意义上的并置,指在同一时空里展开的不同层次上的行动和情节。小说前后两个空间场景都设置在高门大院内的“小姐妆楼”上,冗长的人物对话揭示了小说的主题内涵和主人公的命运变迁。两个场景的并置,揭示了两位女主公不幸的人生命运,一个戴着封建传统的枷锁内心愁苦,生不如死,一个借着新思想的自由追求平等,却不为社会所容,含冤而死。婉兰在故事结尾处说:“总而言之,女子没有法律实地保护,女子已经叫男人当作玩物看待几千年了。”“似这般飘花坠絮, 九十春光已老, 女儿身世原如是。”这也揭示了作品的主题内涵:在父权制社会中,妇女要想得到个人的解放,必须要与全社会解放相结合,寻求强有力的支撑,否则,仅靠自己单薄的力量,最终只能是以失败收场。凌淑华笔下的这些女性正是体现着“五四”新女性追求人格独立、自我价值实现的强烈愿望和自觉行为。

凌叔华的笔下还有天真无邪的儿童,她同情儿童的心理和发展,并秉承鲁迅先生“救救孩子”的呐喊,为儿童做主,替儿童言说。一九三五年末,凌叔华第三本小说集《小哥儿俩》由上海良友图书公司出版,小说集出版以后,茅盾以“惕”的笔名发表《再谈儿童文学》专题评论:“凌女士这几篇并没有正面说教的姿态,然而竭力描写着儿童的天真等等,这在小读者方面自会发生好的道德作用。她这一‘写意画’的形式,在我们这文坛上尚不多见。我以为这形势未始不可以加以改进和发展,使得我们的儿童文学更加活泼丰富。”凌叔华的《小哥儿俩》从小哥儿俩的角度描写了儿童对任何事物的好奇,尤其是对动物世界的迷恋,写出了儿童的纯真与活泼以及天生的游戏精神;《小英》从小女孩的视角抒发出了“三姑姑不做新娘子行吗?”的内心呼唤,小女孩看到了三姑姑在婆婆家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为三姑姑喊冤,用儿童的视角控诉着旧式家庭对妇女的剥削与压迫,为寻求旧式妇女的解放之路添一笔供词,这是凌淑华用儿童的视角写出了对人性的质疑以及对现实的拷问。

凌叔华在小说中写了家庭的喜与乐,也写了女人的苦与悲;写了儿童的纯真与浪漫,也写了心灵的焦虑与自卑,在那个社会里,有花天酒地的热闹,也有浮华背后的冷清。她用女性的独特视角和叙事方式对笔下的各类人物进行书写,关照着弱势群体,为广大的妇女和儿童书写,为小人物的悲剧命运呐喊,无不具有广阔的人文主义情怀。

参考文献:

[1]刘新华.论凌叔华的女性故事[J].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00(02).

[2]陈学勇.高门巨族的兰花[M].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

作者简介:

胡萍,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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