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日本枯山水庭园的禅宗思想及其当代生态价值

王菊

【摘要】 枯山水庭园是日本传统庭园景观之一，与禅宗文化有着密切的关系。枯山水庭园布置朴素、简洁却意义深远，其中各种要素都有其寓意。石喻义着岛、陆地，砂喻义着水或大风，小巧的绿植，喻义着无机世界中顽强的生命。枯山水庭园最初建造用于僧人苦修，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世界资源环境的减少，人类节约资源的意识也逐渐苏醒。而枯山水庭园的极简主义具有非常现实的生态价值，可代替耗资巨大的“真山水”庭园，成为我们节约资源的不错选择。

【关键词】 枯山水;禅宗;庭园;生态价值

【中图分类号】TU98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17-0049-02

一、日式枯山水庭园的文化起源

对日本枯山水庭园文化形成根源的探究，最早可追溯至中国。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中国与日本在文化上自古以来就有着密切联系。中国古代各方面的实力都处于世界领先地位，而日本自古以来也有着谦虚好学的传统，因此古代中国的强国形象也一直是日本效仿的对象。在日本受到中国影响的文化中，禅宗是对日本社会的各方面影响最为深远的一支。究其原因，日本是四面临海的岛国，资源匮乏、自然灾害频生，在与大自然的抗争中，日本人逐渐认识到人类在自然面前的渺小。这使日本人天生就有着敬畏自然、环保节约的意识，也使其深刻体会到了人生的悲苦与无常、生命的易逝与脆弱。这与禅宗的理念不谋而合，也是日本接纳禅宗文化的一个思想基础。

禅宗是中国佛教的一个流派，产生于中华大地，是中国本土文化与外来印度佛教交融后形成的一个宗派。在中国所有佛教宗派中，禅宗影响最大，规模最广，持续时间也最长。禅宗强调人与自然互为一体，因此人与自然应和平相处，禅宗主张依靠内省的方式，要求排除一切语言、文字与行为的表达[1]，意从物质世界中超脱出来。自日本奈良时代以后，中国禅宗就不断传入日本，对日本社会的各个方面均产生了重要影响，如文学、绘画、武士道、建筑、庭园、服饰、茶道、花道、宗教等。传到日本的禅宗，经与日本文化的融合，形成了注重心性传统，讲究自然而然，不著书立说，摆脱繁琐的佛教典籍教条，抛弃一切繁杂的生活事务，通过解放心灵的重负，去体悟事物的本质。于最纯粹的精神状态中去开启看待世界的方式。也许就是这种自由性、现实性与世俗性使禅宗在日本能够得到广泛的普及与迅速的发展。

禅宗的思想也深刻影响着日本寺庙建筑、庭园的风格。日本枯山水庭园模式正是在禅宗的影响之下形成的，规模上多以缩微式景观为主[2]。在发展的初始时期，日本枯山水庭园还有着较重的中式园林的痕迹。而经过平安、镰仓·南北朝时期后，日本逐渐将中式庭园风格慢慢消化，结合其本民族的特点逐渐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枯山水庭园。到了室町时代，由于武士阶层的保护，日本的枯山水庭园风格进一步得以完善，并开始在日本寺庙庭院中出现。由于禅修的需要，禅宗庭园逐渐在日本兴建起来，僧人是日本禅宗庭园的建造及使用的主要群体，因此为营造出清净自然、苦行自律的氛围，枯山水庭园开始走向在寺庙中广为修建。枯山水庭园经过几个时期的发展，风格日趋成熟，将日式禅宗理念发挥到了极致，同时也是日本庭园的精华。

二、枯山水庭园的设置及其禅意象征

特殊的地理位置，塑造了日本人独特的性格。日本是一个敬畏自然的国家，相信万物有灵，万物皆是神明，认为敬畏自然，人间才能风调雨顺。因而，日本人反对对自然进行过度的雕琢。这种理念在枯山水庭园造园方面也有所体现。枯山水庭园所需的原料尽量保持其自然的状态。例如，选取的山石通常都形状各异，以此来体现其自然状态。砂石在日本是明净的象征，故枯山水庭园使用砂石也不是出于偶然[3]。

枯山水庭园的造园方式源自盆景艺术，一座枯山水庭园就是一个放大版的盆景[4]。因此，枯山水庭园占地面积很小，只需要占用寺庙的一角即可完成。枯山水顾名思义，即没有“真山”“真水”，摒弃多余装饰，仅以白砂、岩石、苔藓常绿植物等元素进行庭园装饰[5]。其中，择取的石多为矮石，砂为僧人进行禅修之处使用的砂，也要根据庭园总体的气质来选择。白砂代表河流、海洋、云雾等，石头代表高山、瀑布等[6]，将石置于白砂之中，则形成岛、陆地之意，这也象征着日本自身是岛国的事实与对海洋的敬意。白砂可被设置成直线状、漩涡状或波浪状等，象征着水的波纹，以呈现出一种凝固的动态。砂石均置于平地之上。绿植也要讲究不同植物之间的配合，用于对庭园氛围与景观的烘托，空白处由苔藓来填充。庭园中还要设置小品，主要有石塔和石灯笼等[7]。这些小品通常置于绿植之间，以衬托绿色植物的生机盎然。这些抽象元素组合构成的布局虽然清晰简单，但实则非常细致，象征着自然界的千变万化与深刻奥义，使人能在这方寸空间中就体悟到自然的魅力与人类生命的渺小。简言之，日本枯山水庭园在布局上清晰简单，因此，枯山水庭园的设置是以“以小见大”“以动喻静”“以静止喻超越”“以枯寂喻万物”的手法来体现自然景观，将禅宗的“空”“虚”的理念发挥得淋漓尽致[8]。中国庭园瑰丽大气，在观赏时，要到处走动、徜徉其间方能体验庭院之美[9]，而日式枯山水庭园则只需静坐或驻足观赏即可，这也与禅宗的理念相符。

枯山水庭園没有任何使用功能，仅有观赏功能，主要是通过景观的形式对人类的精神产生影响，具有修养身心的作用。由于枯山水较为抽象，具有很强的观念性，所以需要观赏者驻足细细观赏，以平静的心态来体会枯山水的意蕴。朴素的砂石营造出的枯寂氛围与有声有色的其他类型的庭园相比有着强烈的反差。石的奇特而自然的造型与砂的波纹相互映照，可以彼此突出对方的曲线，于静中生动，给人以心灵上的强烈震撼。枯山水庭园只要注重保护，即可长久保存，这也体现出其中以不变应万变的寓意，同时也易引起人生短暂的哀叹。枯山水这种对不变的追求，正是对永恒的追求。它洗练、凝重的质感给人以悲戚的感觉。枯山水的设置没有确定规则，砂石的形状也造型各异，这也体现出以无形喻有形的意义。面对大自然的无情与无常，渺小的人类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很多时候要仰赖于自然环境的变化，这更加深了人生无常的宿命感。枯山水庭园有着无限喻义，需要我们打开自己的内心方能体悟其中的深刻内涵。于体悟中，我们可以忘却俗世的烦恼，进入另一番天地。

枯山水庭园体现出了日本民族崇尚自然、纯净、简朴的审美习惯。人们于赏景中顿悟、形成联想，感受人与自然的和谐融洽。这种朴素的风格深深印证了禅宗“淡泊”“无为”的理念。枯山水庭园是以抽象的手法采用纯粹的象征、写意来表现自然界的景观，这也是枯山水庭园非常独有的特征。枯山水的目的是使人于寂静、无形中去体验庭园的意境，与庭园浑然一体。白砂、岩石象征着自然界的浩瀚与险峻，相互承托出千秋万壑，苔藓则寓意着枯寂中的生命。

日本枯山水庭园充分体现出了禅宗的空寂理念，这种空寂感与日本人的宿命观有关，是对无常人生寻求解脱的渴望。僧人在枯山水中禅修与冥想，追求达到梵我合一的境界。所以，枯山水可使人達到心、景交融境界。

三、枯山水庭园的当代生态价值

枯山水庭园作为一种文化为日本完好地保存了下来，在日本随处可见。在全球化的今天，也作为一种文化输出到了世界各地。作为简朴节约的一种象征，枯山水的生态理念也在影响着世界各地。

当今世界环境污染、资源匮乏的现实日益突出，人类对低碳生活的意识也开始觉醒。相比于成本较高的“真山”“真水”的人造景观，枯山水庭园耗费资源少[10]。分为以下几个方面来谈枯山水庭园的当代生态价值。第一，由于需要引入“水”来作为景观的庭园，一般规模不会太小，且需要定期更换蓄水以保证游园的卫生。在水资源日益匮乏的今天，以“枯水”代替“真水”的庭园，并将其推广，可有效地节约水资源。第二，枯山水庭园所需原材料少、也不需要过多的加工，因此，相比于其他庭园，枯山水庭园可以有效地节省资源与人力。第三、枯山水庭园相比于其他庭院，大幅度地减少了其占地面积[11]。当今世界，人口剧增，城市化进程加快，许多发达地区非常拥挤，因此，土地资源也非常昂贵。如果将枯山水庭园推而广之，可以大大的节省土地的消耗。

综上所述，在庭园景观方面，枯山水庭园可以成为我们节约环境资源的不错选择。

参考文献：

[1]陈立忠，张建林，徐朝阳.试论日本枯山水艺术与极简主义园林的相似性[J].广东园林，2009，31（03）：5-8.

[2]王莉，袁恩培.论禅宗思想在日本枯山水庭园中的体现[J].艺海，2011，（05）：168.

[3]李泽林，郑超引.浅析日本枯山水式庭园的发展与文化思想[J].现代园艺，2018，（20）：147-148.

[4]李泽林，郑超引.浅析日本枯山水式庭园的发展与文化思想[J].现代园艺，2018，（20）：147-148.

[5]左涵露.禅宗与日本枯山水[J].艺术科技，2016，29（03）：319.

[6]宋旭萌.空寂与永恒——枯山水庭院的审美意境[J].艺术家，2018，（02）：50-51.

[7]陈功.枯山水石景在庭院景观设计中的艺术性表达[J].现代园艺，2019，（12）：59-60.

[8]方海锦，吴冬蕾.禅与枯山水——以龙安寺方丈庭园为例[J].美术教育研究，2019，（08）：74-75.

[9]左涵露.禅宗与日本枯山水[J].艺术科技，2016，29（03）：319.

[10]薛石波.浅谈枯山水在园林中的应用[J].现代园艺，2011，（07）：36-37.

[11]马斌.枯山水在现代城市微景观设计中的体现发展[J].美术教育研究，2017，（15）：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