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张欣在她的作品中再现都市生活,塑造了一系列都市“白领”形象,受到广泛关注。都市生活是一面镜子,在作品中,张欣通过对都市表象的叙述,走进都市女性的生存世界。本文从都市生活的困惑、爱情的艰难、友情的回归三个方面,来分析张欣笔下现代女性在纷繁复杂的都市生活中所面临的生存困境以及女性意识的觉醒。
【关键词】 张欣;都市;女性;困境;姐妹情谊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18-0018-02
将“女性”与“都市”结合是当代女性文学创作的重要现象,女性表现着都市的繁华与诱人,也表现着都市的堕落与黑暗。张欣小说的主题多是“女性”与“都市”的结合,她以女性特有的温情细腻的笔触,深刻体察灯红酒绿的都市生活,感受到了繁华摇曳背后所隐藏的悲伤与艰难,尤其是深陷入红尘之地的都市女性的心暖与无奈、选择与迷茫,充分展现了都市女性背后痛苦的生活与无奈的情感,展现他们光鲜背后的生存困境,带来深层的人性思考。
一、生活的困惑
人是灵与肉的统一,所以生活的保障不仅包括物质上的满足与优越,还包括精神上的健康与充盈。张欣笔下的女性时刻受到来自这两方面的压迫力,如何更好地生活成了都市女性永远思考与追求的话题。
(一)都市女性的困顿生活
社会转型期间,“铁饭碗”被打破,“下海”“暴富”等现象为都市人带来了不小的诱惑。张欣笔下的女性大多失去了“铁饭碗”,要么是被迫害,要么是不小心,要么是不得已,要么就是厌烦了平静的生活并受到“下海”大潮的诱惑,“下海”成了一种主流。
《爱又如何》中的可馨原本在出版局管理处工作,业务轻松、福利可观,生活无忧。只因不小心撞见了副处长和同事的苟且之事,遭到副处长的暗算,最后只能愤然辞职。不过辞职容易,另谋出路就困难重重。偏又女儿生病住院、公公突患脑溢血使家里的积蓄很快荡然无存。面对这样的困境,可馨只得在心底大声地呼喊:我需要钱,我需要很多很多钱。“人是最柔弱的东西,如果你不是船王的女儿,就必须为了一日三餐向社会低头,美丽高雅的女人也不可能例外。”[1]这句话似乎是对可馨处境最恰当的表述,也是对张欣笔下众多女性的概括。《亲情六处》中的余维沉放弃挚爱的话剧事业自谋生路。但不得已参加了焦跃平的“亲情六处”,不惜扮丑来陪衬别人,生活的压力使她不得不低头。《一意孤行》中的于冰(于抗美)为了报答夫家的恩情,竭力照顾夫家人的生活。为了给志西治病,她不惜卖血;为了销售积压的注射器,她一个人奔赴北京,骑着破烂不堪的自行车,一家家医院的去询问,生活的艰辛尽显。长篇新作《千万与春住》延续了这一创作理念。
(二)都市女生的精神困境
除了面对生存困境,都市女性在精神上也受着沉重的压抑。她们有知识分子的清高和对精神理想的追求,但当面对现实,理想一次次磨灭,终陷入了自我怀疑和自我拯救的循环困境中。
首先,是身为女人所遭受的压力。当代都市背景下,男权话语带来的性别创伤是女性生活困境的重要原因,拒绝承认女性的独立价值,对女性视若玩物,性别歧视十分严重。让女性在复杂的城市步履维艰、价值难寻。《首席》里梦烟和飘雪的失落感正来源于男权社会对女性的不公。飘雪说:“女人真麻烦,做花瓶让人看不起,做女强人又没人爱,两者兼顾吧,就说你依靠背景、牺牲色相,总之不是因为你的努力和本事”,梦烟也感叹:“一个女人,刚烈又怎样?好强又怎么样?抵不住别人的一句话,就叫你的工作、名誉、自尊和清白统统泡汤”。《仅有爱情是不能结婚的》中的女性商晓燕外表靓丽、聪敏果敢,她甚至说“我活我的,不按照任何人的愿望活”,在只注重利益的城市中不谈爱情,只求利益,把握自己的命运。对待男性的态度只是利用,把自己的生活过好,成为一个潇洒,不眷恋的女性。这类女性看似已经适应了都市的繁华与复杂,通过自己的双手创造属于自己的生活。但是这种“新”的生活却会让人有种莫名的遗憾与忧伤,这可能是对人性中宝贵真诚流逝的探析,也是对两性之间无法和谐共同所产生的遗憾。其次,是在城市繁华的压力下展现的病态人格。“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个人与个人、个人与集体、个人与社会的矛盾冲突对城市人的反作用是巨大的,它常使人处在一种病态,“城市把人性中过度的善与恶都展示出来”。她们面临着巨大的生存困境,不是来自物质上的,更多的是一种精神上的困境,最有代表性的是《锁春记》中的三位女性,查婉丹无缘由的离婚,是一种精神上漫无目的的远足,芷言患“微笑型抑郁症”,她们用同一种方式——微笑来面对人生,但这种微笑让她们把美丽和自信显现出来,把忧郁和痛苦留给自己,每天承受着沉重的负担,承受着亲情、友情、爱情,最终变形扭曲。张欣用她们的不幸告诉人们:世界上没有铮铮铁骨的女人,她们人前微笑,背后流泪,她们表面光鲜,内心荒凉。在《用一生去忘记》中,作者将刘嘻哈放到一个千金大小姐的位置,衣食无忧,可是她并不幸福,因为有精神上的追求,所以困惑与痛苦时时折磨着她。这些事例都说明张欣笔下的女性有着更高的精神追求,不仅仅满足于果腹而已。张欣用她们的不幸告诉我们:世界上没有铮铮铁骨的女人,她们人前微笑,背后流泪,她们表面光鲜,内心荒凉。
二、爱情上的维艰
张欣以爱情小说知名,最擅长刻画都市男女爱情关系。张欣曾经常被误读为“大陆琼瑶”,因为她的文字世界有太多“可人儿”。事实上,相比琼瑶的泪流成河,张欣笔下的爱情,丰盈处多些冷峻。
鲁迅说:“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在张欣的笔下,爱情成了最脆弱的东西。让人不禁对这种神圣的情感产生怀疑,她的爱情大致可以分为三种:爱而不得、艰难爱情、出轨的爱情。《掘金时代》中的穗珠在商海里几经沉浮终获成功,但是当穗珠在艰辛奋斗时,她的丈夫从未给她体贴与关心,甚至背叛了穗珠。对穗珠而言,爱情的失落和家庭的破裂远比事业上的打击沉重的多,她最为心痛的是丈夫将真情交给了别人,这似乎是对她事业成功的一种讽刺。在作品《爱又如何》中,可馨与沈伟本来是相亲相爱的夫妻,但是当生活面临着困难,爱情也开始黯淡无光。对于可馨而言,沈伟再也不是浪漫温柔的爱情伴侣,而是一个处处在生活将自己的自私、偏执、冷漠展露无遗的男人。当初沈伟十分支持可馨辞职,但当生活陷入困境,经济环境不好的时候,他反过来抱怨可馨的辞职使得平稳的生活变得狼狈。当可馨看到夜夜晚归的沈伟摩托车后座载着一个女孩儿的时候,她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她嘆道:“爱情是什么?它在生活当中仅仅是一种装饰,一旦生活暂时蒙上阴影,它总是最先被牺牲掉”。即便是“温暖”色调的《终极底牌》也“隐藏着涌动的暗流”,底牌一出,“无路可走”的又岂止是崖焉和豆崩两姐妹?
面对爱情的失落与艰难,张欣笔下的女性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第一种女性,在经历爱情的失落之后,仍然坚守着自己对爱情的追求,对真爱的诗情守望。《亲情六处》中的余维沉被好友简俐清抢走了初恋男友受到很大的打击和伤害,但是余维沉并没有放弃对美好爱情的追求,她参加了焦跃平的“亲情六处”,在工作中互生情愫,得到了属于自己的爱情,并坚守了自己的爱情。《一意孤行》中的于冰跟随萧沧华投身商海,始终倾情地爱着萧沧华。经历过各方面的挫折和萧沧华的不爱,于冰最后选择默默离开自己爱的人,对于爱情的失落,她没有抱怨命运的艰辛坎坷,而是一直默默地坚守着心中的最爱。张欣说:“有一种人就像美酒,埋藏的时间越长,越能让人思念出她的芳香,不是扑鼻的味道,而是慢慢弥散开来的,不为人察的清馨。”[2]这是对于冰的最好形容,也正是在她离开之后,萧沧华才注意到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这种爱情带有淡淡的惋惜。第二种女性,曾经被爱情伤害,不再相信超凡脱俗的爱情。《岁月无敌》中的乔晓菲为了成名,牺牲自己的愛情,嫁给了一个残疾的有黑社会背景的殡葬业老板。很快,乔晓菲便取得了成功,为了鲜花和财富她甘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守着无爱的婚姻。《一意孤行》中于抗美的妹妹于丽娜,年轻时为了爱情付出很多,收获甚少,从此她的人生中不再有爱情,她先是做了富商老头的情人,后来又和萧沧华保持着无爱的男女关系。在于丽娜的人生字典中,爱情早被封存,有的只是享受好的物质生活和享受男女相处的过程而已。
三、姐妹情谊
张欣笔下的“姐妹情谊”[3] 也如爱情一般,动荡曲折、脆弱,特别是遇到利益冲突时,再好的友谊也会在瞬间崩塌。但是与爱情的感伤结局不同,最终姐妹之间消除了误解,恢复了真挚的友谊友情经过重创之后显得分外珍贵。《永远徘徊》中的林子和谷忆禅的姐妹情让每一个读者感动;《婚姻相对论》讲述了蔡浮萍、孟小湖两个“情敌之间”的特殊姐妹情谊。《首席》中的欧阳飘雪和吴梦烟因爱上同一个男人而反目成仇,成为事业上的对手,待到真相揭开,二人怜己及人、惺惺相惜,重归于好。
“姐妹情谊”是摆脱父权制的压抑和歧视,在女性中形成认同感要求的产物,它是建立在平等、自由基础上的关系,往往要比异性爱来的持久和稳定。婚姻关系中精神世界的苍白使她们试图找到另一种补偿的方式,而异性爱带给她们的创痛更需要得到抚慰,因而姐妹情谊就具有了“精神疗养所”的作用。《爱又如何》中爱宛的家成了可馨在城市唯一的避风港。《亲情六处》中精明的简俐清故意横刀夺爱,戳穿了余维沉初恋情人的假面具,将维沉拯救出来。同生活的困惑、爱情的失落相比,都市女性在姐妹情谊里找到了爱的回归,温暖、细腻而感人。
参考文献:
[1]张欣.爱又如何[M].天津:百花出版社,1998:74.
[2]张欣.一意孤行[M].西安:陕西旅游出版社,1998:384.
[3]杜霞.张欣小说中的“姊妹情谊”[J].枣庄师专学报,2006,5.
作者简介:
张明奇,男,汉族,河南洛阳人,硕士,郑州升达经贸管理学院,助教,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思想政治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