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
【摘要】 《围城》是文学大师钱钟书先生的作品,作品并不深奥难懂,反而结构松散、语言幽默,像一个等待读者自己去填充的物质框架,达到自己的现象学直观,完成读者自己独特的“我思”,具有自己独特的美学价值和时代价值,是一部历久弥新的伟大作品。
【关键词】 《围城》;知觉体验;空白;超时空结构;时代价值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37-0012-02
《围城》是钱钟书先生创作的唯一一部长篇小说,从接收美学的角度看这是一部历久弥新的经典之作,原因就是它探讨了一个人类永恒的意识问题——爱情和婚姻。不论社会发展到什么高度,男女都会面临婚姻问题,这部作品在读者阅读过程中产生了视域融合,人类对婚姻就是一座圍城和开启这座城堡的钥匙的追寻的透视和独特的意识没有终点,这也是这部作品永恒的生命力所在。
现象学在胡塞尔之后的二十世纪日益成为一门显学,经历了从哲学到美学、文论的发展过程,就是追寻绝对真理和绝对真理的过程,深挖现象背后的本质,围城给读者从外到内的一场身心洗礼,美的外在深的内在相得益彰,围城给了读者这样一块实验田去发现先验自我和先验的主体性,从而站到一定高度去理解主体间性,思考人生情感问题。
一、独特的知觉体验
梅洛·庞蒂的知觉现象学认为知觉研究和语言研究密不可分,语言和言语沟通了人的身体和意识,在对话形式的语境中,作者、读者和他者共同结成了一个细密的思维网,推动着意识灵动,达到一种文化、先验交流的目的,达到三者的视域融合,达到了思想共鸣,在直接对话中,引发了个体对焦点的思考,语言就是对作品焦点问题透视的工作,没有好的语言介入,深刻问题和意识就无法揭示出来,操纵语言也就是操纵人。
杜夫海纳也强调了知觉的重要作用,知觉是艺术作品向审美对象过渡的关键一步,知觉感知着艺术作品,把作品材料转化为新的审美要素,在审美过程中起到了关联作用。
知觉在文学作品中主要感知的是语言,《围城》中的语言历来让读者津津乐道,承载着作者的思想和文化精神,表达关键人物的思想、传达了生命的意向性,《围城》的成功语言的功不可没,钱钟书先生学贯中西,博采众长,在围城中大量运用了比喻、讽刺、典故、漫画式的语言,作品的语言具有审美意义,把各色人物刻画得栩栩如生,人物的意识运动通过言语活动把人物生命刻画出来,让人物跃然纸上,性格鲜明,让人们领略了文学的魅力,同样小说的环境通过语言把人物串联的也相得益彰,特别是回国的船上和去西南教书的路上构成了作品两个重要的部分,钱钟书先生知觉着世界,感悟着生活,思考着艺术,运用自己独特的语言谈论着那个时代的人事,在其夫人杨绛的解读《围城》中说道,很多人物都是有原型的,有的是作者亲身经历的,作者正是用真实和艺术变形塑造了全新的有血有肉的艺术形象,通过加工让读者走进了一个深度,打开了一扇思考爱情、婚姻的哲学之门。
所以,借助语言的媒介通过感性身体融入创作和读者理性精神的融合,使得《围城》客观而丰满,主客体交融在一起,读者的主体性得到充分提升。
二、意象性空白
根据胡塞尔现象学“还原”理论,英伽登把审美主体的审美看作一种特殊的“还原”,发挥了审美主体阅读行为的能动性,可以将作品中的”未定点”具体化,形成了新的艺术论,杜夫海纳审美经验现象学认为文学作品就是通过作者富有个性的意识模式让读者再现作者及作品中的经历,达到作者和读者体验模式的同构或者再创造,体验模式是个性化、不确定的,这必然造成“主题间性”冲突、碰撞,对话、融合,从而达成一个认识的共同体,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共同体不断充实,没有穷尽。日内瓦学派认为阅读行为是一种心灵和另一种心灵的叠合,是读者体验和作者体验的碰撞和融合。
《围城》给读者提供了一个创作意向客体,人类自诞生以来且一直会延续下去的爱情到婚姻的课题,这似乎是一个神圣而无解的社会问题,婚姻是不是爱情的坟墓这一困扰人类的问题,如今这一问题更加扑朔迷离,而这一伟大的客体必须经过读者的具体化才能实现其审美和艺术力量,读者成了实际的作者,这一问题的作者,读者、作品、构成了一个主题间性系统,借助于作品这一本体论的支点,作家和读者完成了神思上的联系和交流,这一交流过程变成了现象学的不断追问,解释学的不断回答。这部作品的伟大之处就是为日益成为热点问题婚恋问题提供了一个对话交流的客体,但这一客体不是中心,中心是交流,是意识的碰撞融合并一直延续。
另外,这是一块空白客体,只是一个框架,空白给了读者“我思”的空间,形成新的自我,同时也给了读者充分再想象书写的空间,进而完成第二次创作,作品没有明显的线索,主要人物一直在路上,一直在经历不同的情感,特别是女性形象出现过就成了过客,基本不会回来,像鲍小姐、唐晓芙等人的命运最后未在交代,留下来无尽的空白,小说结尾也似乎没有结尾,空白艺术大量运用,读者在阅读中经历了不断充实作品的过程,跳出了作品,完成了对自身存在的生命关照,阅读成了一次对自己人生的深度思考,特别是有相关经历的读者更能达到人生的现象学直观。
三、超时空结构
英伽登现象学美学在本体论上把作品的存在方式定义为“意向性客体”,是作品的物质外壳,他详细地描述了作品的艺术结构,并分为四个主要的结构层次,他还认为作品中存在与作品审美价值属性相结合的“中性骨架”共同形成了作品的艺术审美价值,试图建立这样的形式结构系统。日内瓦学派也强调批评家的重要工作就是作品结构,要从结构方面分析作品的语言是如何组织的、作者的想象空间是怎么构成完整的意向性客体,从而把握作者的情感态度价值,通过阐释结构形式的生命从而把握意识生命的本质,把握作者的风格尤为重要。
《围城》的结构探究历来学界极少论述,这是作者站在自己独特经历和丰厚时空思想的高点的独创,结构缥缈,自然天成。
《围城》这部作品没有明显的线索,是一种时间的流动和空间的转移,像一列没有终点的火车,不同的人上车下车,永远在车上的是方鸿渐,是一部主人公方鸿渐的流浪史和情感史,在这列车上和不同的人对话并发生不同的故事,无始无终的结构跟作品反映的观念主题相应和,这其实是结构空白,《围城》是一部爱情伦理小说,爱情也是情不知其所始便一往情深,这种无结构的形式也透视了那个年代人物命运的不定性,方鸿渐的事业和爱情充滿了不确定,自己无法真正主宰自己的一切,这也构成了这部作品的情节结构简化。
从表面上看,这部作品似乎没有结构或者说结构简单,但背后的是无限的时空结构,时空已经超出了历史反映的20世纪三四十年代和社会,这与作品反映的主题有关,宇宙命题必须有超时空的外在才能相得益彰,这也达到了现象学美学家们所探求的主客体意向性的统一,这也是这部作品长盛不衰的原因,也是这部作品的伟大之处。
四、时代价值
有的文学作品永远不会被时间抛弃,随着时代的前进越发显示其魅力和价值,《围城》就是这样一部作品,《围城》让人们看到了钱钟书先生站在人类历史的高度建立的“我思”,在这本书中他抛出了一个人类始终伴随自己的情感问题,这是一个没有源头又看不到终点的难题,每个时代每一代人都会面对情感婚姻问题,随着时代的发展,婚姻问题突出,这本书的更是让广大读者去重新审视情感问题,人类的情感问题是一个看起来简单但始终无法很好解决的问题,特别是婚姻成了爱情的坟墓,关注度持续升温,对此问题的思考一直延续,《围城》给了现代人们一个思考此问题的场,让人类的灵魂可以在那里起舞。通过作品感知自己独特的世界,赋予了这部作品不同的“他者意义”,这部作品没有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它给予了每个读者结合自身体验对自己存在和世界的思考,在思考和审视自己的过程中把握住了了自我,在阅读过程中完成了对自身的检阅,完成了对自己的“还原”。
这部作品给予了人们想象的空间,可以任由每个层次的读者透过方鸿渐的情感经历去回忆自己,再次体验自己的过去,憧憬自己的未来,思考人类的情感问题,达到了文学作品的审美意义和艺术价值,这部作品带给了人们现象学追问,解释学问答的独特体验,读者在不断“填空”的过程中达到了对自己存在意义的现象学直观。这部作品看似通俗易懂,语言诙谐,结构简单,但在幽默平实的语言中蕴含了钱钟书先生的人生大智慧,许多语句成了众人皆知的真理性话语,指导着读者的现实生活,带给读者独特的审美体验,给读者一个多维的审美体验,这是一部以小见大超越时空的伟大作品,对现实人们的情感生活具有较强的指导意义,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以前的人们和后来人们的情感伦理认知。
《围城》被称为中国现代文学新的《儒林外史》,学界大多都从它的讽刺意义入手进行研究,从这部小说的写作要素入手进行分析,这是表面的,从现象学分析可以看出《围城》作者深邃的思想,巨大的审美价值和时代价值,这部书将引领人们继续思考情感、婚姻以及其他人生难解的命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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