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马拉松参与动机量表三阶模型的构建

2020-09-07 06:55周良君陈小英任占兵徐茂洲冯展艺
天津体育学院学报 2020年4期
关键词:跑者量表马拉松

周良君,陈小英,任占兵,徐茂洲,冯展艺

近年来休闲马拉松快速发展,参与人群扩展到不同性别和不同年龄段。中国马拉松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长,并成为世界马拉松市场的重要参与者[1]。

马拉松运动一向被视为极限运动,作为马拉松参与行为主体的跑者,需要围绕参赛而进行持续、系统的日常训练,这对跑者的身体素质和心理品质是一项极大的挑战。然而,现实中参与马拉松运动的人群却越来越庞大,并引领了一种积极健康的生活方式。这种有趣的矛盾现象引起了学者对马拉松运动的长期关注。

动机是行为科学研究的起点。西方学者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研究马拉松参与动机,90 年代逐渐形成研究框架。1993 年,MASTERS 等学者构建出马拉松参与动机量表(The Motivation of Marathoners Scales,简称MOMS)[2],共有56 个题项。经测量发现,人们参与马拉松运动的动机可以分为4大类(心理动机、身体动机、社会动机和成就动机)和9小类(总体健康动机、体重控制动机、社会动机、认可动机、竞争动机、个人目标成就动机、心理应对动机、自尊和生活意义)[2]。由于MOMS具有较好的内部一致性与结构效度,因而被作为一个基本框架沿用至今。

对MOMS的最新应用与改进主要表现在:用不同国家或地区的马拉松参与数据来验证MOMS的适用性,如FRANCISCO的《验证西班牙语版马拉松动机(MOMS)》[3],《我国大型马拉松参赛者跑步训练参赛的动机内容与结构分析》[4];改良MOMS量表来测量其他运动项目的参与动机,如LOVETT[5]将MOMS 应用到铁人三项,发展出MOMS-T 量表,BUNING 等[6]将MOMS应用到大众体育参与项目;应用MOMS 测量获取数据后,将马拉松参与动机与跑者的性别、跑步经历和年龄等维度进行交叉分析,如BELINDA[7]的《马拉松训练动机研究》;将量化研究转化为质性研究,如CANDACE 等[8]将MOMS 量表转为质性研究访谈提纲,并在此基础上补充了铁人三项参与动机。

由此可见,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马拉松参与动机是一个持续发酵的研究热点。然而,回望MOMS量表,发现它在统计方法上还存在瑕疵,在内容涵盖上存在较大缺陷。

首先,MOMS 模型的科学性有待进一步提升。一方面,原模型中的个别题项载荷较低,如个人目标成就动机的第9 题(“为了与自己竞争”,载荷值为0.381)、第35题(“为了超越我目前的极限”,载荷值为0.457),其载荷值远远低于0.600这一被广泛认同的标准。按照统计学的建议,应先删除这些题项再将模型重新运算。但是,从马拉松作为一项极限运动这一本质特征来说,不能轻易将这两项动机内容删除。因此,可能需要更多样本或其他样本来做进一步检验。

同时,MOMS将4大类主因素,即心理动机、身体健康动机、社会动机和成就动机之间做两两相关,但结果显示多项因素载荷过低,如社会动机与身体动机(载荷值为0.429)、成就动机与身体健康动机(载荷值为0.289)、心理动机(载荷值为0.395)、社会动机(载荷值为0.429),表明这些主因素之间可能不是平行关系,该模型可能存在高阶形态。

其次,MOMS内容的涵盖性有待优化。MOMS量表涵盖了马拉松跑者的绝大部分动机,为马拉松参与动机的研究提供了一个基本分析框架。但是,该量表制定于1993年,而近30年来全球人口、科技、经济社会等各方面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马拉松也由竞技意义上的专业马拉松逐渐推广到专业与休闲马拉松并存,城市休闲马拉松势如破竹。MOMS量表对当今休闲马拉松跑者所呈现的新的动机现象无法测量,需要进一步优化。

为了验证MOMS量表的准确性,形成新时期中国马拉松参与动机测量工具,在亲身参与、现场考察、深度访谈和问卷调查的基础上,运用探索性因素分析和验证性因素分析,对数据进行统计分析,以验证中国马拉松参与动机量表三阶模型是否成立。这对未来应用量表测量中国跑者的马拉松参与动机,分析中国马拉松参与动机的特点,解析中国马拉松参与动机与参与行为的关系及其社会原因,促进未来中国马拉松运动的科学发展具有重要的理论与应用价值。

1 研究方法

1.1 测量工具

问卷由三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跑者基本信息,包括性别、出生年份、首马(指参加第一场马拉松赛事)时间、周训练量等组成;第二部分为MOMS测量马拉松跑者动机的56个题项;第三部分为增补的16道马拉松跑者动机题项,由前期访谈和多次比较而得。

其中,第二部分严格遵守外文量表中译的程序操作。首先,邀请4位具有英语国家留学经历的专业人员(其中2位为马拉松跑者,2位为高校体育英语教师)对MOMS量表进行翻译、回译(back translation)并校对,形成56道中文题项。

第三部分自制题项主要来自于访谈法,访谈对象包括三类:一是对2017 年东莞马拉松、深圳马拉松、广州马拉松,2018年厦门马拉松、山东乳山女子半程马拉松的参赛跑者共80余人进行了现场访谈;二是对16位马拉松研究专家暨跑者分别进行了2~3 h的深度访谈(见表1);三是利用2018年8月参加中国田径协会第三期马拉松竞赛管理人员培训的机会,与来自全国各赛区马拉松赛事组委会14位负责人交流,增补了16道题项,均为访谈对象建议、多次提及的,反映出当今中国马拉松参与现象的动机内容。请广州体育学院、上海体育学院和深圳大学等院校4 位相关领域专家对自制题项进行内容效度检验,完善个别题项措词的准确性后纳入量表。量表的动机内容题项采用LIKERT 七级计分,从“非常不符合”到“非常符合”分别计1~7 分。

表1 部分深度访谈人员名单Table1 List of Some In-depth Interview Personnel

1.2 调查对象和数据收集方法

休闲马拉松跑者会围绕赛事而创建或加入微信群。随机选取2017年东莞马拉松、2017年广州马拉松、2018年厦门马拉松、2018年拉萨半程马拉松等多个马拉松跑者微信群,将放在问卷星平台上的问卷链接(https://www.wjx.cn/jq/26690277.aspx)发到群内请跑者填写,并请他们转发给认识的跑者和跑群。采用这种滚雪球的方式,第一次预试90份,获得有效问卷82份;第二次测试218份,经数据检查和重复标识检测,剔除9份不良问卷,获得有效问卷209份。使用SPSS 24.0和AMOS 24.0软件进行数据分析。

在209 份样本数据中,跑者的基本信息如下:男性跑者占70.3%(n=147),女性跑者占29.7%(n=62);跑者的平均年龄为38.62±9.32;79.4%(n=166)的跑者其跑龄(跑马年数)在3 年以内,其中71.1%(n=118)为44 岁及以下跑者,28.9%(n=48)为45~59 岁的跑者;跑龄在3 年以内,周跑量在30 km 及以下的初阶跑者占总人数的40.7%(n=68);跑龄长、周训练量中或大的中高阶跑者仅为14.3%(n=30)。

1.3 预测试

问卷发放、回收90份数据,剔除疑似重复的8份,得到82份数据。对这82 份数据进行量表的预试检验。方法如下:(1)对预试数据采取项目分析,目的在于透过统计结论判断题项的适切性,并求出每个题项的决断值(CR)。所有题项均有统计学意义,故均予以保留。(2)计算各题项与总分的积差相关性,对未达到0.30的题项予以删除。所有题项均有统计学意义,故均予以保留。(3)由于自制16道题项的因素维度不清楚,需要先对16道题项采用探索性因素分析(EFA)进行降维处理,提取公因素。结果表明,巴特利特球形度检验结果显著,KMO值为0.879,特征值大于1 的拐点位于第3 个维度,模型解释了三项MOMS 之外的马拉松参与动机,分别为:F1=f(X60 、X63 、X64),F2=f(X59、X61、X66、X67、X69、X70),F3=f(X57、X58、X62、X65、X68、X71、X72),方差的解释率分别为8.644%、10.450%、48.999%,方差累计解释率为68.093%。三个潜变量解释了各观测变量的意义,由此对因素进行编码命名,F1=生命动机,F2=功利动机,F3=体验动机。

生命动机、功利动机和体验动机所包含的观测变量是原MOMS 表中未包含,而前期访谈对象普遍认为应该增加,反映了当代休闲马拉松参与的新动机内容。以上数据统计结果(因素分析结果)也予以支持。

生命动机(发朋友圈收获点赞和评论、对抗病痛甚至包括癌症、对抗生活的无聊)反映出当今马拉松跑者视社交媒体如同生命,渴望改变身体的病痛和生活的无聊,这种重要性甚至超越了MOMS的身体健康动机指标内容而成为独立因素。

功利动机(找到伴侣、感化和教育孩子、开辟第二职业、被电视镜头捕捉到、做宣传、职业)反映出当今休闲马拉松赛事借助大众传媒和社交媒体的平台,产生了诸多功利机遇。

体验动机包含的内容(感受集体奔跑的壮观场面、不同人的美、不同城市的美、体验赛事组织、积累照片、体验新鲜事物、保持青春)与MOMS 界定的心理动机不同,它反映的是新的时代背景下人们感知马拉松,并将它与人生阅历结合的心理感受,因而成为新的独立因素。

采用一致性考验法,检视该题项之间的可信度和一致性,以确保问卷信效度。所得的内部一致性信度系数介于0.74~0.90之间。HAIR等[9]认为,CRONBACH’S α值在0.60以上可接受。预试得到各因素CRONBACH’S α值为:心理合作(0.90),自尊(0.89),生活意义(0.85),社会友好(0.74),认可(0.89),一般健康状况(0.82),关心体重(0.80),竞争(0.86),个人目标成就(0.74),体验动机(0.89),功利动机(0.89),生命动机(0.72)。各因素Cronbach’s α值均在0.70 以上,达到理想标准。

2 研究结果

将新增动机的3个因素与MOMS中4个主因素、9个子因素一起,采用AMOS24.0 软件进行SEM 分析。SEM 是系统化分析,它包括测量模型和结构模型的检定。因此,以209份量表为样本分别做测量模型和结构模型检验,以分析中国马拉松参与动机模型的收敛效度、区分效度与模型拟合度。

2.1 收敛效度检验

验证性因素分析(CONFIRMATIORY FACTOR ANALYSIS,简称CFA)是SEM 分析重要部分。依据KLINE[10]的二阶模式修正,在执行结构模型评估前需先检验测量模型。在测量模型拟合度可接受的前提下,才能进行完整的SEM 模型报告。

对生命动机、功利动机、体验动机、成就动机、身体健康动机、心理动机、社会动机等7个因素进行CFA 分析。结果发现,所有因素的因素负荷量均在0.604~0.940 之间,其组成信度(C.R.)在0.631~0.940 之间,平均方差提取值(AVE)在0.472~0.630,均符合HAIR,ANDERSON,TATHAM,BLACK[11],FORNELL,LARCKER[12]和CHIN(1998)[13]的标准,即(1)因素负荷量大于0.50;(2)组成信度大于0.60;(3)题目信度中的标准化因素负荷量在0.6以上;(4)多元相关平方(SMC)与平均方差提取值(AVE)为0.36 以上。因此,7 个因素均具有收敛效度(见表2)。

表2 收敛效度Table 2 Convergence Validity

续表2 收敛效度

2.2 区分效度检验

本研究应用置信区间法来检验区分效度。AMOS BOOTSTRAP 提供两种置信区间的估计方法,一种是BIAS-CORRECTED PERCENTILE METHOD;另一种是PERCENTILE METHOD 估计。这两种方法估计结果利用BOOTSTRAP 计算因素之间相关系数的95%置信区间。若小于1,则有区分效度[14]。本研究BOOTSTRAP 相关系数95%置信区间均小于1,表示因素之间具有区分效度。

2.3 结构模型拟合度检验

JACKSON等[15]分析194篇国际学术期刊(SSCI)论文,发现常用6 个指标来报告模型的拟合度,被公认为是应用模型适配度分析的蓝本。由于SEM 样本大于200 以上通常会造成卡方值过大而导致拟合度不佳,因此拟合度值需经由BOOTSTRAP修正。BOLLEN-STINE BOOTSTRAP修正,模型拟合度结果见表3。可以看出,6 项拟合度指标均达到可接受以上程度,表明结构模型的拟合度较好。

表3 拟合度指标判别表Table 3 Criterion Table of Fitting Degree Index

2.4 中国马拉松参与动机量表模型图

经过测量模型和结构模型多项指标检验,检验结果符合结构方程模型的建议标准,最后导出中国马拉松参与动机量表三阶模型图(见图1)。

图1 中国马拉松参与动机量表三阶模型图Figure 1 Three-Tiers Model of Motivations of Marathoners Scales(MOMS)in China

标准化因素载荷量可以解释因素的重要性,数值越大表示因素越重要。由图1 可知,在马拉松参与动机中,因素载荷量最大的是社会动机(0.94),其次是生命动机(0.87);排在最后的是身体健康动机(0.67)。这说明,社会动机和生命动机对中国马拉松参与动机量表结构的贡献最大,而身体健康动机的贡献最小。

3 结 论

(1)证实了MOMS 量表中的成就动机与心理动机、身体健康动机、社会动机不属于同一因素层面,马拉松参与动机高阶模型成立。(2)证实了中国马拉松参与动机量表(C-MOMS)三阶模型有效。原有的MOMS 中56 个题项组成三阶因素,补充的16个题项组成二阶因素,72个题项共同组成中国马拉松参与动机三阶模型。(3)中国马拉松跑者的参与动机多元化,不仅包含MOMS 中原有的四大动机,还出现生命动机、功利动机和体验动机三个新动机。(4)社会动机和生命动机对中国马拉松参与动机量表结构的贡献最大,而身体健康动机的贡献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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