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省农村地区幼儿家庭性教育开展现状及影响因素

2020-09-04 07:06代雪梅侯富壤高瑜阳闫柳清
中国医学科学院学报 2020年4期
关键词:家庭因素幼儿园

张 茜,周 静,代雪梅,侯富壤,高瑜阳,闫柳清,袁 萍

四川大学华西公共卫生学院流行病与卫生统计学系,成都 610041

随着社会经济的飞速发展,在社会文明不断进步的同时,也产生了许多新的社会问题,其中未成年人怀孕、青少年性犯罪、幼儿性侵犯案件频发等受到社会普遍关注。世界卫生组织《2014年全球预防暴力状况报告》指出,全球范围内有20%的女性、7.8%的男性在童年时期受到过性侵犯[1]。而我国从2013至2017年,全年媒体公开报道的14岁以下儿童被性侵的案例由125起上升至378起,2018年全年媒体公开报道的儿童性侵(18岁以下)案例317起,受害儿童超过750名[2]。对565名大学生儿童期性虐待经历进行回顾性调查发现,经历过性虐待的学生中,有59.4%的人表示首次性虐待发生的年龄在11岁及以下[3]。已有研究表明,儿童性侵犯经历对儿童的生理、认知、精神和情绪情感、学业和行为、社会性等方面均会造成严重影响,给受害者的精神带来深刻伤害,降低受害者与健康相关的生命质量[4- 5]。性相关社会问题及幼儿性侵犯事件发生的原因众多,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早期性教育的缺失。有研究表明,性教育的两个最佳时期是3~5岁和青春前期[6]。幼儿期是个体一生中可塑性最强的时期,个体在6岁之前的性发展对个体整个生命周期的性观念、性意识、性相关行为等具有深刻的影响,是性教育最为重要的时期[7]。同时,由于性问题本身具有高度的个体性与隐秘性,父母是幼儿性教育最重要的责任人,家庭是进行性教育的重要场所,家庭性教育应是幼儿性教育阶段的启蒙教育,且贯穿幼儿整个成长历程[8]。但目前,根据现有的研究显示我国幼儿家庭性教育开展现状不容乐观,农村地区更为严峻[9- 10]。因此,本研究以四川省农村地区为研究现场,对幼儿的家庭性教育现况开展调查,以期了解当前四川省农村地区幼儿家庭性教育的现状及其影响因素,为在四川省农村地区开展、推动幼儿性教育提供现实依据。

对象和方法

对象四川省农村地区幼儿园学童父母。

方法采用横断面研究的方法对调查对象进行面对面问卷调查。

问卷调查抽样方法采用多阶段随机抽样。将四川省按地理区域划分为东南西北4个地区,每个地区随机抽取1个市,即绵阳市、泸州市、西昌市、广安市。在抽中的市中随机抽取1个县(区),在抽中县(区)所辖的所有农村幼儿园中按照系统抽样的方法抽取5所幼儿园,共20所幼儿园,每所幼儿园中所有幼儿父母作为调查对象。

调查工具课题组自行设计的《幼儿家庭性教育调查问卷》。内容主要包括:(1)幼儿父母及幼儿的基本人口学信息,包括性别、年龄、民族、文化程度、经济状况、孩子年级等;(2)幼儿家庭性教育开展现状(以“您是否对幼儿开展过家庭性教育”这一条目反映);(3)父母对幼儿性教育的态度及认知现状,包括“父母认为幼儿家庭性教育是否有必要”、“父母是否想了解幼儿性教育知识”、“父母认为孩子家庭性教育应从几岁开始”、“父母应对幼儿提出的性相关问题的方式”4个条目;(4)幼儿性相关问题询问经历(以“幼儿是否问过性相关问题”这一条目反映);(5)幼儿园性教育开展现状(以“幼儿所在幼儿园是否开展过性教育”这一条目反映)。

相关定义本研究对家庭性教育的界定为父母教育幼儿的内容涉及“生命诞生的过程、怎样辨别性别、如何保护自己的性器官”等相关内容;性相关问题指如“我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女生没有小鸡鸡,为什么男生站着、女生蹲着小便”等类似问题;幼儿园性教育指幼儿园以视频、图片或活动的形式对幼儿进行过如“生命诞生的过程,人体器官、特征与性别的差异,如何保护自己的性器官”等知识的教育,对幼儿父母开展过如何对幼儿进行家庭性教育的课程等内容。

质量控制调查前查阅相关文献、咨询专家,科学设计调查方案及工具,并对所有调查员统一开展培训。调查过程中采用一对一问答或自填问卷的形式,逐份回收问卷,调查员对完成的问卷仔细检查、核对,现场查漏补缺。数据录入采用双录入的形式,对输入不一致的项目,与原始资料进行核对、确认。

统计学处理采用SPSS 21.0对数据进行统计分析。定量资料采用均数±标准差进行描述;分类资料采用频数、率/构成比进行描述。幼儿家庭性教育的影响因素分析采用多因素Logistic回归模型。检验水准α=0.05(双侧)。

结 果

一般情况共调查幼儿园学童父母2246名。其中男性500名(22.26%)、女性1746名(77.73%);调查对象平均年龄为(31.91±5.54)岁,30岁以下的父母居多,为1077名(47.95%),其次为31~40岁,共979名(43.59%),41~50岁的共183名(8.15%);调查对象的文化程度均以初中为主,文化程度为初中的男性为1115名(49.69%)、女性为1072名(47.92%),其次为高中/中专学历,分别为692名(30.84%)和746名(33.35%),大专/本科及以上的分别为257名(11.45%)和236名(10.55%);父亲外出打工时间少于半年的为1345名(60.04%),超过半年的为895名(39.96%),母亲外出打工时间少于半年的为1992名(88.97%),超过半年的为247名(11.03%);家庭居住地以农村为主,共1475名(65.67%),城镇的有771名(34.33%);家庭年总收入以1~4.9 万为主,共922名(43.53%),其次为小于1万,共545 名(25.73%),5~10 万为481名(22.71%),大于10万为170名(8.03%);婚姻状况以在婚为主,共2091名(95.87%),离异/丧偶的有83名(3.81%);幼儿就读的幼儿园性质以私立幼儿园为主,共1362名(60.64%),公立幼儿园为876名(39.00%);年级以大班为主,为1126名(50.13%),其次为中班606名(26.98%),小班514名(22.98%)。

幼儿家庭性教育现况自报对幼儿进行过家庭性教育的父母有1132名(52.33%),未进行过的有1031名(47.67%)。1042名(47.75%)调查对象表示幼儿曾询问过性相关问题,1084名(49.68%)表示未曾问过,56名(2.57%)表示不知道是否问过。面对孩子提出的性相关问题时,应对方式选择最多的依次为“用孩子听得懂的话回答”(70.77%)、“告诉孩子长大就知道了”(36.42%)、“胡编/敷衍/回避”(4.46%)。

父母对幼儿性教育的态度认为幼儿性教育有必要的调查对象有1970名(90.24%),认为没必要的有87名(3.98%),不知道幼儿性教育是否必要的有126名(5.77%)。表示想了解幼儿性教育知识的有1893名(85.66%),不想了解的有317名(14.34%)。

对开展幼儿性教育适龄年龄的认识认为应该在2岁以下对幼儿进行性教育的调查对象有405名(19.34%),在3~5岁开展幼儿性教育的有1096名(52.34%),在6~10岁开展性教育的有466名(22.25%),在11岁以上进行性教育的有127名(6.06%)。

幼儿家庭性教育开展的相关因素单因素分析显示,母亲文化程度(P=0.025)、家庭年总收入(P=0.009)、家庭居住地(P=0.048)、幼儿年级(P=0.001)、幼儿是否问过性相关问题(P=0.000)、调查对象认为性教育是否有必要(P=0.000)、是否想了解幼儿性教育相关知识(P=0.000)及幼儿所在幼儿园是否举办过性教育(P=0.000)与家庭是否开展幼儿性教育有关(表1)。

表1 影响家庭开展幼儿性教育因素的单因素分析结果

以父母是否开展过幼儿家庭性教育为因变量,将单因素分析中P≤0.05的因素作为自变量纳入多因素Logistic回归模型分析,类型为多分类的因素均以亚变量的形式纳入模型。结果显示幼儿问过性相关问题(OR=1.536,95%CI=1.257~1.878)、父母认为有必要对幼儿进行性教育(OR=3.691,95%CI=2.029~6.717)、父母希望了解幼儿性教育相关知识(OR=1.700,95%CI=1.274~2.269)、幼儿所在幼儿园开展过幼儿性教育(OR=3.316,95%CI=2.515~4.372)等因素为父母对幼儿开展性教育的促进性因素。家庭年总收入为中等水平(5~10 万元)(OR=0.664,95%CI=0.456~0.968)是父母对幼儿开展性教育的阻碍性因素(表2)。

表2 影响家庭开展幼儿性教育因素的多因素分析结果

讨 论

本研究结果显示,开展过幼儿家庭性教育的父母仅占52.3%,低于杨建平[11]对重庆市某幼儿园调查得到的结果,且大部分父母对幼儿性教育的了解程度较低,认为自己了解幼儿性教育内容的父母仅占12.23%,低于尹恒[12]的研究结果。但有90.2%的父母认为有必要对幼儿开展性教育,远高于周静[13]、罗洁颖[8]等的研究结果,此外,有47.8%的父母表示幼儿曾询问过性相关问题,以上结果表明目前四川农村幼儿家庭性教育现况是父母持支持态度的比例较高,但实施比例较低,这可能与父母对幼儿性教育的认知水平低有关。父母由于缺乏专门或者系统的性教育培训,不懂幼儿性教育的知识和方法,导致其不知如何对幼儿开展性教育。面对幼儿提出的性相关问题时,父母选择最多的应对方式为“用孩子听得懂的话回答”、“告诉孩子长大就知道了”、“胡编/敷衍/回避”,该结果与吴建忠[14]得出的结果一致。这是由于我国性教育发展滞后,大部分的父母在儿童阶段并未接受良好的性教育,此外,由于传统文化影响,大部分父母可能不会主动对幼儿进行性教育。研究显示对父母进行幼儿性教育相关培训可显著提高父母对幼儿性教育的认知水平以及开展幼儿性教育的能力[15]。如澳大利亚的一项研究建议,学校和政府可以通过发放课程资料、集中培训等方式提高幼儿父母的性教育能力[16];美国的一项研究建议可以通过家长安全教育师指导幼儿家长以提高其性教育能力,亦可以动用网络媒体的作用,由卫生专业技术人员建立网站,对幼儿家长进行专业的性教育指导[17]。

本研究结果显示,中等水平年收入(5~10万)是开展幼儿家庭性教育的阻碍因素(OR=0.664)。分析原因可能为中等水平年收入的家庭父母职业多为农民工,可能存在父母长时间在外工作不在子女身边的情况,因此对幼儿进行性教育的机会较少。收入水平较高或较低的家庭,父母职业可能多为当地职工或农民,在家陪伴幼儿、教育幼儿的机会更多,包括对幼儿进行性教育。

本研究结果显示,幼儿问过性相关问题是父母开展家庭性教育的促进性因素(OR=1.536),说明当幼儿提出性相关问题时,父母会适时地对幼儿进行相关的性教育。因此父母可以与幼儿加强沟通交流,促进父母对幼儿性相关问题的发现,并及时进行相应的教育。但这种以幼儿行为为导向的被动式教育说明父母对幼儿性教育的意识比较滞后,因此,需加强幼儿性教育的社会宣传力度,营造有利于讨论幼儿性教育的社会环境,提高父母对幼儿性教育的意识[18]。

本研究结果显示,父母认为幼儿性教育很有必要(OR=3.691)、愿意了解幼儿性教育相关知识(OR=1.700)是父母进行幼儿家庭性教育的促进性因素。父母对幼儿性教育的态度是决定其开展幼儿家庭性教育与否的一个重要因素,对性教育持积极态度的父母更注重对幼儿的家庭性教育,更有可能主动开展幼儿家庭性教育。因此,广泛宣传幼儿性教育的重要性,扭转部分父母长期以来形成的不正确观念,尤其是农村地区年龄较大父母的观念,是提高农村地区幼儿性教育水平的关键问题。政府或学术界也可根据我国幼儿的特点制定幼儿性教育的学习指南和参考书籍,采取多种形式使家长获得相关的知识,促进幼儿家庭性教育水平[16- 17]。

本研究结果显示,幼儿园开展过性教育是父母开展幼儿家庭性教育的促进性因素(OR=3.316)。可能与教师和父母的沟通、向父母传递幼儿性教育的重要性或父母参与过幼儿的性教育活动了解幼儿性教育的意义有关。既往已有研究表明教师与家长的沟通合作是推进幼儿性教育实践的重要因素[19- 21]。

早期性教育关系到儿童身心健康成长,也关系到家庭和社会的和谐安定。就目前而言,我国性教育工作的开展较为滞后,尤其是在农村地区。明确提出的法规也仅针对小学及以上学生,在幼儿性教育方面的制度规定几乎为空白,性教育的开展主要依赖于教师、父母等监护人的主观能动性。在我国社会开放程度、文明程度不断提升的同时,性教育却未有同样的发展速度,必将导致相应的社会问题。因此,必须对幼儿家庭特别是农村幼儿家庭性教育问题引起高度重视,积极采取更多的措施提高幼儿家庭性教育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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