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天组诗

2020-08-31 01:35王童
神剑 2020年4期

王童

西昌的音响

我认不出那么多花,

我只见她们和美女纠缠在一起。

我辨不清那逶迤的山,

我仅在水中呼吸着它的气息。

我登上城墙,我走进古街,

琳琅满目,尽收眼底。

城影沉璧,路道交错,

红玉府的鸡血观音;

亭阁旁的醉山睡水。

云在徜徉,鸟在倦飞,

高科技从展览馆里四射而出。

我碰到了一堵高墙,我寻上了一条巨龙,

火焰从巨龙脚下燃起,

火焰凝成一星团隐入天际。

我在燃烧中化蛹成蝶,

我将和这山水拔地穿云破雾而去。

含章天挺起

火焰消失了。

第二级第三级的助推,

月轨的脱落,

星迹的偏离。

西昌我仰目过你的白云,

文昌我跃上过你的海天。

30分钟的准备,

正常的分分秒秒跳进异样的警报。

这爆炸的瞬间,

科罗寥夫经历过。

这30秒的折戟,

阿波罗一号曾承受。

挑战者号魂飞寰宇,

哥伦比亚舱载七烈士。

从邦达连科到金星号的殉难,

先辈的探空,

先人的捐躯。

那悲壮的牺牲,那触摸天穹的失手,

空气凝固了,烟雨弯曲了,

骄子的航天员,低下那傲视的头颅,

头盔下罩着无助的眼神。

人是渺小的,人应去敬畏上苍。

月球还是要去,

火星仍将登上。

木卫二,

金星四,

要穿越而过。

那奔流的云海,

是长征的雪山。

那散落的星辰,

是跋涉的草滩。

翻越过去,穿插上来,

冰箭要破冰起航,

深空要刺破擎起。

幽邃的大脑灵动出窍,

剥茧的巧手滑向毫厘,

火焰要再次燃闪,

剑魂要擦亮出鞘。

前车之鉴,前赴后继,

宇宙的客厅将开启迎春的香槟。

白骨上的飞翔

我们埋入泥土中,

会风化成一堆白骨。

我们渴望生,我们渴望活,

我们想长生不老,

我欲要呼吸过两个世纪。

枪弹炮火声,刀枪擂战鼓,

原子裂变的闪光,蘑菇云盛开在天空。

千百万士兵的军团,血腥的拼杀,

累累的白骨搭起了帐篷。

地狱之门被叩响,无数的冤灵奔走呼号,

一纸纸诉状,一页页血泪,

凝成了血海深仇。

我们在烈焰中被焚毁,

我们销魂成灰烬,我们化为一缕青烟。

冰封的雪山,圆圆的月亮,

我們的鬼魂大军把地壳敲得咚咚作响。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史密斯三四郎托尔斯泰。

红黄蓝绿,紫青赭黑,

黑头发棕皮肤,高鼻梁黄眼睛。

我戴上头盔,我穿紧铠甲,

我成了英雄,我成了强人,

我率领着千军万马驰骋在沙场。

生我的女人相爱相恋,

我在她的子宫中谛听着窗外的呼吸。

我被抚摸着,我吮吸着甘甜的乳液,

我从此种下了爱的基因,我有了美的冲动。

划过一道时空,跨越人伦的河流,

伏羲、女娲兄妹造人,伏羲书写无字天书。

在山野里,转河道处,

我出生在草垛旁。

我孕育旷野里,我同朝日一同升起,

原始的冲动将诗情画意变成铁嘴钢牙。

我出生了,我成长着,

我在战火中历练成了托塔李天王。

我会刀斩,我是神枪手,我以一当十,

我是战神,我为战将,

我是双枪老太婆,我为神勇李向阳。

我包围了一个团,我歼灭了一个军,

我所向披靡,我直捣黄龙。

关公的偃月刀在我手里,赵子龙的长枪擎在我掌间,

偃月刀切开了月亮,长枪卷起了火箭。

人被火箭炸上天,烈焰把星辰燃烧成了木炭,

我被运载过了大气层,我给推进到阿波罗身边。

火箭基座下匍匐着我们的白骨,

发动机驱动魂灵拥挤上天堂。

我在欢笑,我在悲歌,

我们的骷髅已贴上彩虹般的容颜。

我经历了灾年,我在这风沙中历练着,

野菜草籽,食不果腹,

求生求活,我去风餐露宿。

气短气虚,我无力地躺在阳光下,

我看见遥远的发射塔,

它举起双手向苍天呼唤着,

我的眼睛就睁在那天空里。

我的白骨紧嵌在泥土中,

亿万年前的化石与我做伴,

三叶虫恐龙蛋剑齿犀,

我奔跑在侏罗纪的林间。

我在呼号着,我成了百兽之王。

我的锁骨搭起了火箭的支架,

我的肱骨举起了发射的体液。

胫骨与股骨矗立在日月间。

我胸中奔腾着太阳之火,

我再生的血液流淌着喷气的涌动。

我的骨骼去参加太空联欢会,

天堂的圣殿缤纷绚烂,彩绸飞舞。

彩绸旋起陨石炫彩飞驰,

彩绸系在土星的腰上抖动着呼啦圈,

我是圈中人,我速滑在圆周的半径上。

东风吹过,

酒泉的发射塔是新生的纪念碑,

陵园里的白骨环伺着擎天的挺拔。

海洋搏动着月球的心脏,

贝壳映射着太阳系的方舟,

白骨的脚手架搭起天国的城郭。

算盘的筹杠撑起天穹的穹顶,

一下五去四一去九进一,

算珠拨动出嫦娥飞天的轨迹,

算档把群星插成了糖葫芦。

巴特农神庙林立的石柱,圆明园兽首的哀鸣,

兽首奔到天庭,神庙建起星座的卫城。

我给白骨穿上血肉,我将化石剖出生灵,

这里也要建起一座纪念碑,

这里也要留下一段墓志銘。

马里亚纳海沟沉着珠穆朗玛峰,

赤道引力交叉过地球的隧道。

我穿梭在那贯通的时空中,

我是大西洋底来的人,

我把飞盘掷到奥尔特星云中。

我的白骨已插上了翅膀,

我的凡世已把红尘揭去。

我叛逆,我反物质,

我的生产资料已分解在光速中。

幻影战机,隐身战场,

暗物质里出窍的灵魂从诺曼底登陆。

我的白骨托举着旋转地星球,

我在白骨之上自由的飞翔。

血色月亮

戌年前奏,戌时方夜,

始将天庭的祭品分吃。

环形的豆沙、五仁的斑迹,

还有涂抹在北极的枣泥,

玉兔已成盘中餐。

冷冽的夜风,月亮从手指尖升起,

浅蓝色的蜕变出壳,

血红色的欲滴,黄白颜的半遮。

篦子慢慢在刮动着脸,

头巾缓缓给揭开面。

这是婚轿在云水间颠簸吗?

新娘的盖头姹紫嫣红,新郎的脸庞酽酒醺然。

他们进入了洞房,他们欢会在暗夜。

微明的一角,云鬓斜插,

汗津的雨暮,水涨船高。

爱意浓浓,醉眼蒙眬,

出阁的欢喜除却紧身的衣裳。

草间润濡着津露,树村孕育着枝叶。

湖水渐显微明,涟漪将月脸洗净,

古人的诗,今人的梦。

吟诵者已痴狂,弹竹人欲上云巅。

尨,庞,豺舅,地羊,黄耳,韩卢和藏獒,

今宵你主太岁、今朝你是福德正神。

今夜的晚宴你是上宾。

请吃掉月亮吧,请吞进太阳吧。

你的背后藏着神秘的公主,

你的宫殿行走着宫女少帅,

万众的情书,骚人的梦境,

已搭上攀登你闺房的天梯。

晨昏乾坤,流年子丑戌亥,

迸射过去,喷溅上下。

红月亮,血月亮。

私奔的月亮

勇武的后羿,无敌的弓箭手。

暴戾的国王,苛政肆虐的君主。

他夺去了天,他射落了日,

他将美貌的河伯之妻占为己有,

他将明媒正娶的姮娥冷落在门庭。

汉文帝仰视着她,

刘恒君赐以她新的月桂。

月色在她的起舞中银光水泻,

帝喾包办她的婚姻,

大羿将她关在女婢的卧房,

太阴的弯道通向她离家的幽处。

伐木的吴刚让她同情,

玉帝的桂树垒起欢情的广寒宫。

她飞走了,

月亮的传说由此连绵不断。

她飘过窗口,

裙带在夜风中摇曳出纷繁的人世。

她成了宝黛悲剧的映照,

她见证了娜拉出走的风情。

婚姻的枷锁在她的照耀下挣脱开,

饮食男女有了她诗意的诉求。

望舒的车轮载着她在飞奔,

她的玉手捻下秋海棠、玉簪花,

蟾宫房月饼拓出她思念的虐恋。

她从星月间出轨,

她逃婚到天涯海角。

映天的圆镜,半遮的凤眸,

眼睛溢出海水的泪,

山峦衬出松林的睫毛。

她的羞涩透进窗帘,她的寸光旋转在屋顶。

她在流浪,她在私奔,月亮融在她的玉体里,

爱情流淌在她的皎洁中。

穿越太阳

这庄严的瀚宇,

这天圣家族的中心。

万物的主宰,众生的判官,

诸神臣服在脚下,传说连绵在羽衣中,

每一束折光旋转出了群星的朝拜,

每一片亮色搅动起顶礼跪求,

自大狂燃烧在其中,

独尊的酋长套上神农氏的面具。

氢氦的分子喷吐出灼伤的毒焰,

45.7亿年孕育出了天边的首领。

玛雅人用太阳石砌起圣殿,

光明的神庙矗立在五湖四海。

帝俊的悍妻建立了羲和国,

福玻斯将紫外线的诗画涂抹在天庭。

诗人在颂歌,禾女在欢舞。

太阳能光板吸收着热能,

杂交水稻沐浴着增产的普照,

海水里蒸腾出波涌的层叠。

巨人的脚步在头顶踏响,

凌驾的坐轿从山巅抬过。

我们离不开它,我们渴求着它的恩赐。

罗盘的导航,方位的辨识,

爱情的分秒,生命的轮回。

胜利在凯歌声中从东方升起。

它能吞噬掉地球,它可焚毁净人类,

潮汐的引力将江河煮沸成流淌的泥石流。

它的外层在膨胀,它在释放复仇的能量。

几百万公里的日冕刮起延烧的太阳风,

色球层透视着熔岩的海洋,

经纬刻度上射出猎户的火焰。

火星的落日在奥林帕斯的火山侧,

地穴里的外星人要破土而出。

云遮住了它,雨屏蔽了它,

树枝屋檐将它的辐射切断。

我要换一方天,我欲改一片地,

我奔跑在大雪紛飞的黑夜中。

八月的日食在狮子座的怒吼中,

木曜周乙酉浮现在闪电旁。

阿波罗扭动着赫利俄斯的手臂,

阿波罗已登上太阳粒子吹下的月球。

尤金·帕克撑起焚天的遮阳伞,

1370℃的烈焰成哪吒的风火轮,

美猴王从烈焰中闪出照耀的火眼金睛。

穿越过那翻江倒海的磁场禁地,

阿基米德螺旋旋起了小步舞曲。

穿越那统治星系核聚的天体,

银河泛波出零星的夜明珠,

上帝的骰子掷向彼岸。

穿破那流行肆虐的黑子病,

迷航的电离层、扰乱的生物钟,

扩张的野心、氦闪的耀斑,

当代的后羿射落骄阳的蛮横。

疯狂的探测器在赤乌的风暴中穿行,

金星的引力撞击出速度的倍数。

触摸着你容颜,撕去你的面纱,

你耀眼的刺青已被钻石的水晶遮住,

你沸涌的堤坝围聚着消夜的天鹅湖。

人来了,人将漫步在天鹅湖衅。

人来了,人的智慧把太阳的光束扭动。

人将奏响宇宙的强音,人欲拨动太阳的时光。

喂,你好

我的头颅镶嵌在宇宙,

我的灵魂流浪至光影。

历史成一粒微尘,

侏罗纪只是一脚印。

穿过太阳系,

越过天鹅座,

酒神代的醉仙漫天翩跹。

15亿光年的阑珊,

电磁波传来惊恐的呼喊。

我在爆发的射线里缤纷炫舞,

伽马刀将我切割,

我被传递到群星的宿河。

有先哲告诫,有智者警示,

密电不能破译,

摩斯波段不可调频。

我迫不及待,

我星驰电掣,

我把闪烁的纠缠拴住躯体。

我的心已成一彗星,

我的眼睛导航着光帆飞船。

那里是上帝的居所,

那里有超人在飞翔。

遥远霎时咫尺,

漫长转瞬短暂。

世界充满氢气飘到空中,

气球是繁星,气球是银河。

红黄蓝绿的乳胶聚集在一起,

拖拽着人类的呼吸向引力场奔去。

气球爆炸成碎片,电磁波在回响。

那声音穿过诞生与毁灭的屏障,

那擎天可串起十五亿倍数的地球。

黑洞的尽头射进光明,

纷繁的元素在气壳里膨胀。

我跃进超速度的真空,

光年被抛在身后,

时间在日冕里煮沸。

滚动的天体组成星际快车,

磁悬的旋涡刮起龙卷风暴。

我来到你的殿堂前,

我敲响了太空之门。

仙王的间谍在发报,

宝瓶里的特工绘制星相图。

天边的防线被攻破,

海角的葫芦闯进了新视野。

我投进你的怀抱,

我点燃新生的礼炮。

你好,地球。

我不是恶魔,我没想吞噬掉人类。

霍金现是我们的首领,

伽利略为星际大使。

我们的电波传去哥白尼的问候,

我们的帆船送达双子的花季,

回归年的祖冲之迈进恒星系,

布鲁诺在烈焰中涅槃。

我想拥抱你们,

地球的圆周已扩展到柯伊伯带,

脱开引力的性灵把光速踩在脚下。

我奔向你们,

我的空间站盛满浓浓的深情。

你们的图像已显影在太阳的背面,

你们的声音唤醒了我们的沉睡。

我是你们的远亲,我为你们的近邻,

我在你们的思想里,

我是你们的哲学命题,

我有你们的传说。

你好,是你们的话语,

你好,是我们的祝酒!

升起来了

升起来了,新月升起来了,

圆月升起来了。

中秋升起来了,十五升起来了;

花雨缤纷,羽衣垂天,

升起来,升起来了。

姊妹来了,兄弟来了,

潮汐的引力,海市的蜃楼,

阴阳五行的交错,春夏秋冬的叠替,

一并悬挂上了天穹。

我已登月,我已上天,

我点燃了另一盏明灯,

我划破了另一层黑暗。

那奇异的环形山,那隐约的珍珠泪,

垂挂在我的眼睑,让我涌起攀登的欢乐。

这是真实的梦境,这是真实的神话,

诗句变得那么苍白,语言枯燥乏味。

月宫的歌舞今在人间奏响,

月桂的芬芳今四溢在爱情的故乡。

过去,久远,历史,

人间,人事,沧桑。

大海的涛声回响在彼岸,

群山蜿蜒在朦胧中。

地球的守望者迎来了换岗的哨兵,

嫦娥的情敌奔向了另一处驿站。

天地的错位把落日捧上了星空,

无明的暗夜镶上了耀眼的金边。

所有的诗意如天女散花,

普世的仰望尽情在欢歌。

咏天水

这里的天太高,

这里的神太多。

这里是人类的起始,

这里是华夏的源头。

这里的诗人承载着历史的重负,

这里的云天有真龙飞腾。

我登上了一座山,

山上藏着浓烈的诗情。

我骑上了一匹马,

马驰骋在广袤的草原上,

草原飞上了天空,

草原上奔跑着成吉思汗的大军。

我踅进一个村庄,这村庄有我的姓氏,

这村庄有我的黑爷。

我看见了雷公;我听见了雷鸣。

我认识了一群人,

他們激情奔放,他们热情似海。

他们把天水的水融在我身边,

他们将杜甫的诗缀在我体侧,

他们用李白的飘带牵我到了天上。

我是一孤星,我是一飘萍,

我有了众多的兄弟;我结识了靓丽的姐妹。

天水的清流交汇到了我的躯体中,

我的躯体成了一个宇宙,

我肌肤成了一片繁殖场。

我繁殖出了满天的星斗,

我繁殖出了垂落的日月。

我想呼喊,我想高歌,

我呼喊着伏羲的大典,

我高歌着铁木真的灵魂。

我想听清水小曲;我想唱清水山歌。

卦台山上的神机妙算算出了我前程似锦,

麦积峰的石窟拉我进了白居易的龙门。

这里是诗的故乡;这里有骚客的足迹。

云游四方,漂泊蓬莱仙境,

大海在咆哮,山峰在抖动。

亭台楼阁,竹林七贤,建安风骨,

在这山川上,在这河流中,

有你有我也有他。

他生活在赵家祠堂中,

她穿行在赵氏甬堂间。

他找到了宗祖;她有了归属。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一条大河波浪宽。

女娲在补天,女娲在梳妆,

女娲的长发飘成了银河,

女娲的天水明眸成了日月之梭,

日月织出了彩虹,彩虹织出了祥云,

祥云挂在南郭寺顶,祥云画出了太极图像。

我是女娲的相公,我是女娲的郎君,

我的子子孙孙遍布大江南北,

我的千秋万代世世流芳。

女娲携我穿越天穹的穹顶,

我登月上了嫦娥四号,我奔向了火星的宫殿。

轩辕氏征服东夷、九黎族,

天籁之音漫天奏响;上下求索拉满生命之弓。

生命的群箭射向了长江,射向了黄河,

射向了群山之巅,射向了中原古道。

我在箭靶中成了骑士,

我率领着千军万马奔向了天水彼岸。

天水是银河的支流,

天水倾泻在喀喇昆仑山的尽头,

天水奔涌出印度洋与太平洋,

天水流淌在我的心中。

永生的纪念碑

我真羡慕你们,你们的灵魂竟飞出了太阳系。

我真嫉妒你们,你们的骨灰竟埋葬在了月球。

你们奔向了一个星球,

你去统治一个性灵的世界。

世俗的死亡,帝王的墓穴,

他们纪念碑怎能高过你的光速。

悲鸣的哀愁,娇嗔的哭泣,

已在你挥洒的翱翔中消散。

隆重的葬礼,追悼的仪式,

怎可比肩你们群星中漫步。

君王的手杖,颐指的教皇,

芸芸的众生,必向你仰望,

必远眺你的身影。

太空倾斜,

氧气阀脱落,

你们被挤压到了大气层外。

黑洞将你们吸进另一个世界,

地球的伙伴给你们铺上了红地毯,

宇航服中躯体降落到宫殿的台阶上。

脉冲星环绕着你们的墓碑,

你们的骨灰在玄武岩中化为新生。

凄惨遥远的死亡是多么的壮丽啊!

在地球轨道上,

在日月交匯点上,

你们在飘移,

你们在循环。

血液从射线中重新注入,

肌肤在暗物质里代谢生长。

我的棺木,

我的骷髅,

我的筋骨,

多想变成你们的滑行,

多想成为你们的飞船。

你们是真实的神话,

火焰燃烧出了传说。

闪亮的天狼让嚎叫声音传来,

奔袭的天龙舞出浩繁的传承。

我的云梯要搭上人马的鞍鞯,

我要和你一起奔行,

我愿同你一道巡游。

我的探测器上有你的足迹,

我的观测站看到了你的容颜。

我没有死,

我和你们一同垂睇着人类。

披上你们的隐身衣,

飘浮上你们的潜航舰,

越过火星的山脉,

穿过木卫二的海洋。

我快乐地活着,

我自由地往返。

我的葬礼布满了鲜花,

我的坟茔已成灵魂的乐园,

我脱开地球欢欣鼓舞,

我将永生,我是永远。

阿姆斯特朗的足迹

那是一个宇航靴的拓片,

那是人类文明史的一个凝聚。

那足迹是挪亚方舟的泊位,

那鞋印交错着地球的经纬度。

阿波罗的火种点燃了月球的黑暗,

遥远的神话突现在了眼前。

指令长的口音从耳边传来,

声波已击穿了天庭的穹顶。

你们降落!

降落进群星的期盼中,

降落进亿万双的瞳孔反射里。

降落至传说与飞天的壁画端,

降落在万年的哭泣与泪水间。

阿姆斯特朗是荷兰人吗?

他出生在阿姆斯特丹?

不,他是一世界公民。

这个俄亥俄州的牛仔,

这个试航喷气飞机的毛头小子,

现承载着哲学与历史的重负,

眼下将迈出圆周率的循环。

踏进阿拉斯加雪域,迈入江南水乡,

奔跑在高加索草原,

古埃及法老的足迹,

兵马俑破土出的踩踏,

兵马俑奔向四野,

秦皇军队的步履遍布青山沃土。

阿姆斯特朗是其中的一员吗?

阿姆斯特朗是埃及艳后麾下的一战将,

阿姆斯特朗随秦始皇去扫灭六国,

阿姆斯特朗来生转世穿上了失去引力的水晶靴。

他跳下去了,

他踩到了一个爱情与诗意的星球上,

他荡上了秋千,他跳跃在了神女起舞的绸布上。

我有一双鞋靴,皂靴青鞋,战刀马革上的皮卡。我的双脚行走了上千年,

我的鞋靴穿破了有一座山,

我跋涉过三山五岳,

我寻觅着一个又一个城邦。

步瀛斋的老布鞋托我转遍了北京城,

绣花鞋引着新娘揭去了盖头,

大兵棕黄色翻毛皮鞋,

橡胶底的解放鞋,

承载着千军万马穿过万水千山。

我穿过一双高帮回力,奔跑在篮球场上,

我在耐克和阿迪达斯上炫耀着我的步履生风,

横网的与纵理的鞋底踏出了斑驳的印迹。

印到树荫下,印到了山崖边,

印到了海滩旁,印到了公路侧。

我奔跑着,行走着,踽踽独行着。

老虎的爪印,黑熊的掌指在我身边碾过,

我弓形的脚掌埋在沙堆里,

我踩上鸵鸟奔过的草木,奔上了柏油公路。

我在进行马拉松长跑,

我加入了20公里竞走,

我夺冠的狂喜让汗水与金靴印渗透到了一起。

奔驰卡车深深的车辙卷起了尘埃,

我坐到了车轮上,

我进行了汽车拉力赛。

那是一队装甲车,

那是一辆重型坦克,

它们闯过沟壑,冲过防火网,

它们的履带辙纵横交错。

我驾驶着歼-31战斗机滑行飞上了蓝天,

我的机轮在机场跑道摩擦出金色的火花。

我跳了伞,

我坠落到沙漠里,

我飘落到海洋上,

我的足印深嵌在小溪边。

我回到了远古,

我穿上了金缕玉衣,

我扣上铠甲穿上蟒靴,

挥起长矛擎起盾牌向前冲,

我的陵墓留存了我的足迹,

我的史书描述了我的行军路线。

我和恐龙共生,我与月亮的浪漫共存。

多少年,多少幽境都系在那嫦娥的飘带上。

逝去的时代,作古的先人,又托梦给了我们,

我们把诗意深化了,我们把爱情表白了。

有天文望远镜照透了环形山,

有一个个天上的使者描画出了月宫蓝图。

向上就是飞,向下就是落,

万有引力把我们紧紧束缚在地球上。

火箭让火成了鲲鹏的翅膀,

火箭把人类的足迹拽过了大气层,

阿波罗是火,阿波罗是太阳,

阿波罗把火种撒向人间,

阿波罗把诗情奏响在月宮,

他是月神的胞兄,他要为母亲复仇,

火铸就了文明,火焚毁了愚昧,

火照亮了深邃的夜空。

我坐在了火焰之上,我躺在了喷射之巅。

繁星在我身边降落,我飘行在上下星辰之间,

阿波罗之火,点燃了整个宇宙。

这是另一星球的生灵,这是另一世界的问候,

那块陨石滑落夜空,

那颗流星划破暗夜。

巨蟒的毒液夺去了阿波罗1号上的生命,

它喷出的毒气阻止了阿波罗13号重返大气层。

这艰难的飞行,这献身的代价让阿波罗发了怒,

它抽出金箭射死横天的巨蟒,

迎来了阿姆斯特朗的穿越。

我是阿波罗11号,

我跨出了一小步,

这是人类的一大步。

我回首望去,

那是过去,

那是永远的未来。

展望广寒宫,嫦娥四号,嫦娥五号,嫦娥十一号,

中国人也将登上去。

阿姆斯特朗先驱的足迹已深深印在了月球,

印在了人类的脑海里。

黑洞的曙光

你有一个黑洞,我有一个黑洞,

黑洞的彼岸花海荡漾,

黑洞的隧道穿过室女的闺房。

创生之柱在螺旋上升,

草帽星系越过了北冕座长城。

长城上的你,长城下的我,

远眺着天琴座星云飘起连绵的烽火,

烽火袅起,烽火在黑洞中穿过,

黑洞吞咽进噬魂的神兵。

相对论的快车在快速飞奔,

弯曲的时空撞击开引力的牵引

膨胀出了四维空间的屋顶。

恒星坍塌进深渊,光芒蒸发进暗夜,

粒子在毁灭,生命在重组。

我在黑洞中爬行着,

爬行的出口奇遇了爱因斯坦。

黑洞的尽头有一个奇妙的世界,

黑洞的夜市美食飘香,

宇宙的拼盘在平行线上端上餐桌。

我痛饮着人马座的香槟,

我饕餮着烹鲜的天闸蟹。

闸蟹来自潟湖,

潟湖上飞舞着蝴蝶,

我从猫眼里窥望着缤纷开放的宇宙花。

我们存活在地球上,

黑洞是我们生命体的一个环链,

暗夜的甬道孕育着我们的生长。

我是你们银河中的仰望,

我是你们天文学家的观测。

我难以看见你们,

我找不见你的家园。

第四宇宙发来求救的电波,

遥远的光年让我们爱莫能助。

现在我看见了你的眼睛,

你的眼睑在眨动,

你的瞳孔放射出幽深的光芒。

我将穿越进去,我欲迈进另一个世界,

黑洞的曙光已照见了我们的南北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