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莹莹,王 猛,朱鹏飞,张云杰
肠梗阻是常见的外科急腹症之一,起病急,进展迅速,可持续或反复发作。如果管腔内的压力持续升高,则可能会导致肠壁循环障碍,从而引起肠道的缺血、坏死及穿孔,严重者可导致患者死亡[1]。近几年来,中医治疗肠梗阻越来越受重视。2017年1月—2019年3月我院采用温通法治疗肠梗阻(阳虚寒凝证)患者75例,观察其临床疗效及其对血浆肿瘤坏死因子-α(tumor necrosis factor-α,TNF-α)和白细胞介素(IL)-6的影响,现报告如下。
1.1 一般资料 本组75例均确诊为肠梗阻,中医诊断为肠结,证型为阳虚寒凝证。患者多是因肠内异物堵塞、腹腔炎症、腹腔肿瘤、腹部手术史导致的小肠梗阻及结肠梗阻,腹部平片可见肠管胀气扩张。按照随机数字表法将其随机分为对照组、治疗组A组、治疗B组各25例。对照组男16例,女9例;平均年龄(65.4±16.05)岁;平均病程(13.36±5.58)天。 肠内异物堵塞4例,炎症粘连3例,妇科手术4例,阑尾切除术6例,肠道肿瘤手术5例,胃肠道穿孔修补术3例。入组测体温大于38 ℃者5例,WBC大于10×109/L者11例。治疗A组男14例,女11例;平均年龄(63.48±12.24)岁;平均病程(10.24±3.27)天。肠内异物堵塞3例,炎症粘连3例,妇科手术5例,阑尾切除术5例,肠道肿瘤手术6例,胃肠道穿孔修补术3例。入组测体温大于38 ℃者4例,WBC大于10×109/L者10例。治疗B组男17例,女8例;平均年龄(60.52±11.35)岁;平均病程(9.08±2.06)天。肠内异物堵塞3例,炎症粘连5例,妇科手术3例,阑尾切除术7例,肠道肿瘤手术3例,胃肠道穿孔修补术4例。入组测体温大于38 ℃者6例,WBC大于10×109/L者12例。3组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
1.2 诊断标准 参照《外科学》[2]及《中医急诊学》[3]标准制定。
1.3 纳入与排除标准 纳入标准:(1)年龄18~80岁。(2)出现腹痛、腹胀,可伴恶心呕吐,停止排便排气。(3)兼有畏寒肢冷,腹痛得温则减;舌暗苔白或白腻,脉沉等。(4)查体腹部膨隆,部分可见肠型及蠕动波,可伴压痛(早期多不明显)或反跳痛,肠鸣音改变(可表现为肠鸣音亢进甚可闻及气过水声,或肠鸣音减弱甚至消失),腹部叩诊鼓音。(5) X线检查可发现多个气液平面,腹部CT平扫可见肠壁增厚,肠袢成团。(6)心、脑、肺、肾功能正常。(7)愿意配合各种治疗和检查。排除标准:合并各种严重原发疾患或精神、心理疾病者;不适合灌肠者;对本研究药物过敏者;哺乳或妊娠期妇女。
1.4 治疗方法 对照组常规治疗:禁食,胃肠减压,抑酸,抗生素,肠外营养等对症治疗;外用开塞露20 mL+生理盐水配成250 mL灌肠,每日2次。治疗A组在此基础上加用温通散外敷神阙穴。温通散组成:吴茱萸粉120 g,大黄粉40 g。混匀后置入单层棉布包中,外敷保鲜膜放置微波炉内中火加热4~6 min,温度控制在40~45 ℃(以不烫伤皮肤且患者能够忍受为标准),外敷神阙穴。温度降低后加热至适温,继续使用。每次2 h,早晚各1次。吴茱萸粉、大黄粉每天更换。治疗B组在治疗A组的基础上,将开塞露灌肠改为中药灌肠。方药组成:附子9 g,党参15 g,大黄9 g,枳实12 g,厚朴9 g,桃仁9 g,干姜9 g,小茴香6 g,生甘草9 g。水煎500 mL灌肠,分2次灌肠,每次250 mL,每日2次。观察疗程为5天。
1.5 观察指标 (1)临床指标:记录患者腹痛、腹胀(视觉模拟评分法),肠鸣音恢复时间,首次排气时间,首次排便时间。(2)实验室指标:分别在治疗前和治疗第1、5天晨空腹抽静脉血,采用化学发光法检测TNF-α及IL-6水平。(3)可能出现的不良反应及其相关检测指标。
1.6 疗效判定标准 (1)症状疗效评价参照文献[4]肠梗阻的疗效标准制定。痊愈:腹痛、腹胀消失,无恶心、呕吐,恢复排气排便,腹部X线或CT影像显示正常。显效:腹痛消失,腹胀减轻,恢复排气排便,无恶心呕吐,腹部X线或CT影像显示正常。有效:腹痛腹胀减轻,有排气排便,无恶心呕吐,腹部X线或CT影像显示改善。无效:治疗后症状、体征、腹部X线或CT影像显示无改善,甚至有所加重者。(2)中医证候疗效评价参照文献[5]标准制定。临床痊愈:临床症状、体征消失或基本消失,证候积分证减少≥95%。显效:临床症状、体征明显改善,证候积分证减少≥70%。有效:临床症状、体征均有好转,证候积分证减少≥30%。无效:临床症状、体征无明显改善,甚或加重,证候积分证减少不足30%。
1.7 统计学处理 采用SPSS 25.0统计软件进行数据分析。计量资料以表示,比较用方差分析,计数资料用卡方检验,等级资料用非参数检验分析,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1 临床指标 治疗组治疗后的腹痛、腹胀、首次排气时间、首次排便时间、肠鸣音恢复时间较对照组有所改善,且治疗B组的临床指标较治疗A组有所改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表2。
表1 3组患者治疗前后腹痛和腹胀评分比较
表2 3组患者治疗前后首次排气、排便,肠鸣音恢复时间比较
2.2 实验室指标 治疗后3组的IL-6及TNF-α水平较治疗前均有改善,治疗组低于对照组,治疗B组低于治疗A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 3。
2.3 中医证候疗效 治疗后3组中医证候疗效差异有统计学意义,治疗组中医证候疗效优于对照组,治疗B组中医证候疗效优于治疗A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4。
表3 3组患者治疗前后实验室指标比较
2.4 症状疗效 治疗后3组症状疗效差异有统计学意义,治疗组优于对照组,且治疗B组优于治疗A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5。
表5 3组患者症状疗效比较
2.5 中转手术及不良反应 对照组无效10例;2例因治疗后48 h仍未排气、排便,且出现腹痛、腹胀加重,行剖腹探查+肠粘连松解术;1例因治疗过程中确诊为结肠癌,行结肠部分切除术+乙状结肠造瘘术;7例治疗后好转。治疗A组无效5例;1例因治疗过程中出现腹膜刺激征,有肠绞窄趋势,行剖腹探查+肠扭转复位术;4例继续治疗后好转。治疗B组无效2例,治疗后均好转。3组治疗期间均未发生明显的药品不良反应,治疗前后肝、肾功能均无明显异常改变。
2017年全球疾病负担研究的系统分析显示,2017年因肠梗阻而死亡的全球人数达240 000例,其中中国16 996例[6]。有研究表明,肠梗阻的发病与炎症反应密切相关,IL-6及TNF-α作为一种促炎症因子,可以通过增强交感神经兴奋性活动,抑制迷走神经活性,引起胃肠功能障碍,从而导致肠梗阻[7]。因此,肠梗阻患者血中IL-6及TNF-α的水平大多升高[8],可以通过检测这两种指标的水平变化来判断肠梗阻的疗效。
肠梗阻的常规治疗方法包括非手术及手术治疗。非手术治疗通常采取禁食、静脉输液、胃肠减压、抗感染、营养支持等方法,但却存在着疗效较差、病程较长、中转手术率高等问题。随着中医治疗肠梗阻的研究报道增多,以及大量临床经验积累表明,中医及中西医联合治疗对于肠梗阻胃肠功能的恢复具有明显效果。
肠梗阻在中医学属“肠结”“腹痛”“关格”“肠痹”等范畴,其基本病机为肠道痞塞,腑气不通,因而治疗多以“通”为主[9]。在此基础上,针对不同证型采用不同的理法方药。临床上以阳虚寒凝、腑气不通证型较为常见,治当温阳散寒,通腑止痛。温阳散寒即“温法”。其理论首源于《素问·至真要大论》中“寒者热之”的论述。清·程钟龄《医学心悟·医门八法》中提到“温者,温其中也,脏受寒侵,必须温剂”,直接将治疗寒证的方法称为温法[10]。通腑止痛即“通法”,通法理论最早见于北齐徐之才的“通可去滞”之论。《素问·五脏别论篇》曰:“六腑者,传化物而不藏,故实而不能满。”故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中提出“六腑以通为用”之论,因而对于六腑传化失常病治以通降法[11]。
诸多研究表明,中药敷神阙穴[12-13]及中药灌肠[14-15]对于肠梗阻的治疗有良好的效果,可改善胃肠功能、缓解梗阻症状、降低中转手术率、改善免疫功能等。本研究过程中,以温通法为治疗原则,选用吴茱萸粉及大黄粉热敷神阙穴。吴茱萸芳香浓郁,辛苦而性热,具有温胃暖肝祛寒、和胃降逆止呕之效,不论皮肤吸收还是对穴位、经络的刺激作用都比较明显。大黄苦寒, 具有下瘀泻热、凉血解毒等功效。二者合用,重用吴茱萸,轻用大黄,抵消大黄寒凉之性,共凑温阳散寒,通腑止痛之效。中药灌肠方中,选用附子与小茴香,温肾暖肝散寒止痛。生姜温胃散寒,降逆止呕。桃仁活血破瘀,大黄下瘀泻热。二者合用,瘀热并治。厚朴、枳实行气散结,消痞除满,并助大黄推荡积滞以加速热结之排泄。党参、甘草补中益气,护胃安中,并缓诸药之峻烈。
本研究显示,治疗组在腹痛、腹胀、首次排气时间、首次排便时间、肠鸣音恢复时间较对照组有所改善,中医证候疗效及临床症状疗效较对照组均有所提高,且治疗B组较治疗A组均有所改善。提示温通法治疗肠梗阻能更好的改善临床症状,提高疗效。且治疗组治疗后的IL-6、TNF-α水平均低于对照组(P<0.05),且治疗B组较治疗A组均有所降低。提示温通法治疗肠梗阻可减轻患者炎症反应,促进肠黏膜屏障功能的恢复,从而有利于疾病的康复。然而关于其具体的作用机理,仍需要进一步研究。值得注意的是,在非手术治疗过程中,应同时严格观察患者病情变化,恰当掌握手术指征,对那些反复多次,病程较长,出现手术指征的患者,应果断手术探查,决不可给患者造成不应有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