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叙事策略角度分析“慢综艺”节目的成功要素——以《孝利家民宿》为例

□ 林晓敏 顾先玲

一、绪论

在如今快节奏的社会环境中，各种环节多、节奏快的综艺节目充斥荧屏，娱乐大众。人们在消费这种“快感”的同时也感受到持久的精神空虚。为满足受众需求，一批“慢综艺”应运而生。

国内的相关综艺发展时间不长，很多节目对照国外的“慢综艺”皆“有迹可循”，“综艺原创性”等话题也引发不少观众关注。例如，播出时话题不断的《向往的生活》与韩综《三时三餐》类似，同样是民宿经营题材的《亲爱的客栈》被质疑在模仿《孝利家民宿》，而《中餐厅》和《尹食堂》更有异曲同工之妙。众所周知，“韩流”文化波及甚广，韩国的综艺发展十分成功。除了制作组“脑洞大开”的创意，严谨而巧妙的叙事策略也是其得以成功的重要因素。

叙事，简言之就是对故事情节进行描述，其在文学和符号学中的应用较为广泛。电视节目同样重视“叙事”，有效而巧妙的叙事策略能够为节目带来生机。对比几档口碑较好的“慢综艺”，韩国的《孝利家民宿》非常聪明地摘取了诸多电视综艺的流行元素，大受赞赏。因此，笔者以该综艺为例，详细分析节目成功的叙事策略。

二、《孝利家民宿》节目内容

《孝利家民宿》是一档真实自然、体验生活的真人秀节目，第一季节目于2017年6月25日在JBTC电视台正式播出，第二季节目于2018年2月4日播出。第一季播出时，其最高收视达到9.995%，创下了该电视台综艺节目的最高收视纪录，该电视台正常综艺收视在4%左右就算不错的成绩。节目中，韩国明星李孝利及其丈夫李尚顺以济州岛真实的家作为民宿接待来往的旅客。和预想不同的是，节目并没有过度利用“明星效应”，使用相关话题，而是将“素人”旅客作为重点突出，观察并记录这些客人与民宿、房主、济州岛发生的故事。

表1 《孝利家民宿》第一季节目内容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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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孝利家民宿》的叙事策略分析

文学批评家杰拉德·杰内特选用故事（story）这个词指代叙事所传达的内容。而叙事（narrative）这个词他特别用来指代这个词的第一层含义，即“能指，表达语境或者说叙事文本本身”这些用来承载并表达故事的方法和手段。讲述故事的行为构成了叙事，杰内特用的词是叙述（narrating）①。从这个角度出发，在分析电视节目的叙事策略时，可以从“故事”和“叙述”两个方面做详细探讨。

（一）故事

无论是文学还是影视，“故事”的重要性皆不容置疑。对于缺少冲突和爆发的“慢综艺”来说，高质量的节目内容尤其重要。

1.主题

看惯了充斥着“拼搏”和“竞争”标签的传统综艺，受众的心理悄然发生变化。“慢综艺”对理想生活的诠释不仅满足了人们闲暇娱乐的需求，也为那些经受繁重生活打压的受众带来心灵慰藉。在《孝利家民宿》中，李孝利夫妻经营的就是自己在济州岛真实生活的房子，两人与5只狗狗、3只猫生活在一起，如此理想的生活隐蔽而充实。节目杂糅了“秀恩爱”、经营、美食、旅行等真人秀节目的经典元素，内容多而不乱，主题鲜明可见。节目也通过多种方式传递出亲人、爱人、朋友之情，以及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相关“正能量”的价值观。

2.参与者

（1）房主。民宿的主人是李孝利夫妻，节目组安排李孝利为民宿会长，李尚顺为民宿社长，共同经营民宿。两人同为音乐人，但却因为长相、名气、收入等诸多差异而不被看好。1998年出道的李孝利曾是韩国乃至亚洲红极一时的“性感女王”。2011年，处于事业巅峰时期的李孝利突然宣布结婚，嫁给了名气远不如她的李尚顺。婚后，两人长期居于济州岛，李孝利也逐渐退出娱乐圈，和丈夫过着朴素的乡间生活。两个有趣有爱的灵魂，一座充满烟火气的大房子，为观众呈现出爱情真正的模样。选择这样一对自带话题的明星夫妻作为民宿主人，大大满足了受众的窥私欲。

（2）明星职员。两季节目的明星职员分别是IU和林允儿，两人各有特色。IU虽然年轻，却是公认的颇有才气的音乐人，与房主们有相似之处。IU在这档节目里给人的最大印象是“慢”——动作慢、吃饭慢、反应慢。她常常因为行动迟缓受到孝利夫妇的调侃，但也实实在在地展现出个性的一面。

职员和房主从陌生到相熟，艺人间的相处也是节目的看点。因为性格上合得来，李孝利和IU成为难得的知心朋友，她们在节目里的很多次真诚对话都引人深思。在节目中，明星职员褪去“光环”，实实在在地做好职员工作，其间不带任何话题、不立相关人设也成为节目佳话。

（3）客人。陈功兰指出受众在观看真人秀时的三种心理需求：一是自我表达、自我参与的需求；二是身心放松的需求；三是体验“互动”和“梦幻”的需求②。现在很多真人秀节目都会采用“星素结合”的手段，素人有机会接触到平时遥不可及的明星，明星也能够感受到普通人的生活和想法。这种明星与素人的狂欢，使受众满足自身体验与幻想的需求，也就是传播学所说的对媒体的“使用与满足”。

《孝利家民宿》的节目主题就是经营民宿，自然有大批素人入住。入住民宿的客人都是事先报名，由节目组统一筛选。第一季时，节目组在网上发出通知，结果很快就收到15000组的民宿申请，最终通过面试的13组共计39名客人来到民宿做客。由于节目组前期的精心筛选，入住民宿的客人风格多样。

素人和明星最大的不同在于，他们没有话题度和关注度，很难给观众留下印象。而在《孝利家民宿》中，节目组会为每位出现的客人标出他们的姓名、职业以及性格特征，并通过字幕、背景音乐等不断强化这些标签，例如入住时间最长的“探险家二人组”、笑对生活的“幸福三姐弟”、个性迥异的“往十里F4”等。节目组能够在短暂的时间里挖掘出客人的个性特征，从而增加看点，提高收视率。

（4）动物。民宿中生活着一群小动物，它们是孝利夫妻宠爱的“孩子”。它们中的大多数是由夫妻二人领养回来的，朝夕相处让动物们逐渐打开心房，和主人亲密无比。在第一期节目里，8只动物被详细介绍，除了名字，每一只宠物的性格特征、兴趣爱好也被很好地展现出来，并且在每期节目中都会给动物们很多镜头画面。拟人化的呈现赋予小动物们生命的活力，也展现出生活的奇妙有趣。

3.情节

一般来讲，情节是指人物与人物之间、人物与环境之间在矛盾冲突中所形成的一系列有因果关系的、追求特定审美效果的艺术事件的集合③。和其他真人秀节目预先设置好主题并将内容往主题上引导不同，《孝利家民宿》遵循“内容先行”的原则，节目根据故事的自然发展定主题，叙事更加真实。

（1）人物与人物。人物是节目的核心所在，无论形式怎么改变，人终究是需要突出讲述的。在该节目中，房主与职员、与房客的相处总会透露出为人处世之智。例如，第一季中李孝利与IU在某个傍晚去海边遛狗散步，面对绝美的海边落日，她们回忆往事、谈论生活。李孝利对IU谈论自己的爱情观、事业观，而IU也向演艺前辈虚心咨询，两人充满智慧的情感交流也让受众得到了一番心灵洗礼。房主和职员对客人的悉心照顾也体现出人性之善，而节目民宿各类人的交往更是向受众展现了多样的处世之道。

（2）人物与环境。《孝利家民宿》展现的场景是济州岛宁静安逸的生活，弱化了“快消品”“快节奏”等现代生活的浮躁之气。来往的旅客放下烦恼和压力，体验“慢生活”，保持“慢态度”。通过游客的视角，节目间接展示了济州岛的风景。大量的航拍以及精湛的拍摄技巧，展现出济州岛独特的地域魅力。例如，“科学探险队”的两个人入住民宿期间接连去了原始湿地、火山遗迹等多处罕见的自然景观。另外，人物与动物的相处使得民宿生活格外真实，也带来了喜剧效果。

（二）叙述

1.无参与式的观察记录

节目的特征是无固定剧本干涉，展现最真实自然的生活状态。就拍摄镜头而言，室内画面的呈现几乎都是以固定镜头为主，且少有特写；室外画面多以长镜头为主，减少画面剪切。后期的剪辑和编辑也减少了修饰成分，在拍摄雨天和雪天等自然景观时，甚至花上近1分钟的定格画面进行拍摄，画面干净简单。虽然节目节奏较慢，却也符合最初定位，另外，人物性格的丰富性和环境画面的美感使得节目并不枯燥。越是不加干涉地记录，越能将故事叙述得自然、亲切。

2.多样的话语表达

节目中引人深思的价值观大多通过人物间的对话、行为来表达，这就使得某些生活感悟真实了起来。从心理学角度来进行分析，这其实也体现出真人秀浓厚的窥视意味。真人秀一般并不像虚构作品那样规定参与者的角色，所有的参与者都以自己的方式进入节目，自己决定自己的行为和呈现给其他人的形象④。于此，“感他人之所感”，节目的主题、风格自然而然彰显出来。

3.张弛有度的叙事节奏

与电影和电视节目类似，在综艺节目中，节奏也是不可或缺的艺术因素，它存在于图像、声音、文字符号、剪辑等载体上，并与这些载体相辅相成，构成完整的节目⑤。“慢综艺”本身就缺少冲突和话题，因此节奏的把握尤为重要，而在这一点上，《孝利家民宿》比国内大多同类经营体验节目做得更好。

（1）剪辑。关于画面剪辑上文也有分析。首先，在镜头的运用上，节目采取隐蔽拍摄的方式，采用纪实性的拍摄手法，最大程度展现民宿经营和生活的原貌，合理表达人物情绪。节目中占大篇幅的是固定镜头，人物外出也大多手持拍摄机器，同一镜头持续时间平均较长，减少画面剪辑率。由于“民宿”主题的设定，节目的画面也多为家庭式构图，背景基本上都是生活化的画面，引发观众共鸣。

（2）声音。对声音的分析要从人物语言、音乐、音响三个角度进行。“慢综艺”中的人物语言大多体现为自然间的对话。在节目《孝利家民宿》中，除了人物对话，旁白也由孝利本人讲述，以补充画面。值得一提的是，音乐音响的使用为节目恰如其分的节奏添色不少。因为民宿主人和明星职员都是音乐人，他们在休息和聊天时常常用音乐来点缀氛围。在不同的环境中播放适宜的音乐，无论是画面的主人公还是后期编辑人员，都拿捏得很准。当画面转到济州岛风光时，浪花拍打岩石的声音、雄鹰划破长空的声音、雨滴落在灌木上的声音不绝于耳。虽然画面简单，但并不会让观众感到空虚。节目组擅长根据叙事内容的紧张与舒缓来选择烘托节奏的因素，从而强化故事的戏剧性。

（3）色彩。节目第一季突出的室外环境画面是阳光，第二季则大多是白雪皑皑的景象，镜头转到室内后常常是温馨的暖色调。画面使用高亮度的影调烘托出日常的风景如画与浪漫情意，从而向受众呈现出积极向上的生活面貌。

四、结语

在韩国“慢综艺”流行并成功输出之后，国内也相继推出不少同类的综艺节目，虽然收视都不错，但口碑却并没有那么好。节目元素大量抄袭、嘉宾多为流量话题明星、广告痕迹明显等问题饱受诟病。很多综艺节目只学到了皮毛，却没有好好研究内容。《孝利家民宿》同样存在某些综艺通病，但其创新和主题坚守等优点不容置疑，贯彻节目始终的成功的叙事策略更值得借鉴和学习。综艺节目不能只是让受众一笑而过，同时也不能只是表面上的呈现，要让受众观看节目时得到治愈，且多一些反思和感悟。

注释：

①汤姆·甘宁，梅峰.叙事情境与叙事者机制[J].电影艺术，2012(06):116-122.

②陈功兰.电视真人秀节目的消费文化特征研究[D].兰州:兰州大学，2010.

③李胜利.电视剧叙事情节[M].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6:38.

④刘凌.电视真人秀节目叙事特征及叙事模式分析[J].科技传播，2010(21):8-9.

⑤张帅.“慢综艺”节目的节奏因素分析[J].出版广角，2018(04):76-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