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魔鬼乐手

2020-08-14 10:14刘滢
少年文艺 2020年8期
关键词:乐手笛子魔鬼

刘滢

洛波感觉自己的耳膜要被震碎了,不是那种“咣当”一大锤子的震法,是那种又密集又不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挤压着,让听者不得安宁的震法。当然,这也包括他自己用角巴吹出的声音。所以,他甚至无法抱怨。

而且,角巴的声音几乎被淹没了。这可不行!

他鼓起腮帮子,更加用力地吹起来,又短又粗的右腿干脆直接跷起来踩在石凳上,身体随着节奏左摇右晃,开心得仿佛在集市上演奏。一条又短又粗的尾巴,也应和着左摇右晃,看上去滑稽又快乐。

队长做了个手势,乐手们停了下来。

“胖洛波,你这是什么姿势?我们蓝魔鬼乐队,这次可是要在魔后生日会上表演,不是你习惯了的街头杂耍,你注意点儿!”他严肃地说。

实际上,作为蓝魔鬼乐队的新成员,魔鬼洛波确实几天前才从集市上被召唤过来。当时,他正在一个叫“岩凹”的聚落里为一对新婚夫妻表演。那可是个有趣的聚落,所有的魔鬼都在脸上画着白色的花纹,发出一种不知是什么味道的难闻气味。

而且,那可是一场洛波从来没见过的婚礼啊。那么热闹,那么喜悦,那么奇怪!

开始的时候,一帮长得像小石块似的小魔鬼们,把腿从藤筐底下伸出来蹲着走路,看起来像一个个的小磨盘。他们互相用力碰撞,高兴地唱着歌:

哦哦,我们在卡罗

哦哦,我们在卡罗里吃骨头

我们爱吃骨头吗

哦哦,我们爱我们爱

我们爱吃骨头

大魔鬼们也不示弱,争相显示自己的能耐。一个魔鬼吵吵嚷嚷地让大家都来注意他,因为他可以穿过另一个魔鬼的身体。他兴高采烈地念了一堆咒语,然后撞向另一个大块头,结果和那个家伙一块儿“咕咚”一下撞倒了。魔鬼们哈哈大笑,他们牵着手围成圆圈,一个接一个地穿过最大的火焰堆。每一个魔鬼都做出不同的表情进去,又换种表情出来。

这是一个简单的戏法儿,却让大家都乐得不行。

上百条藤鞭甩起来了,“噼噼啪啪”的一阵巨响之后,新郎出场。他的头很小,角也很小,但嘴巴特别大。他骑着石头做的小轮车,但上面却密密麻麻地堆着比小轮车大上十倍的藤条山。藤条山高高地,随着小轮车缓缓而来。

新娘呢?哦,她从藤条山上跳了下来,是个高大的女魔鬼。她身上戴着藤环,小石子的装饰挂满了全身,还没落地就丁零当啷地响。她深情地看着新郎,直到他亲吻了一下她。

所有的魔鬼都欢呼起来,向空中投掷小小的火石屑。它们在半路上就开始燃烧,瞬间就熄灭不见了。

哦,看啊,伙计们,另一個高潮来了,这是洛波大显身手的时刻。他冲上一个高高的岩石,开始了他的演奏,手里的角巴就像神奇的孔洞。他鼓起肚皮,然后缩起来,气息就是地狱里的狂风。角巴响了,时而急促,时而柔缓,时而高得像要震破地狱,时而低得像亲密低语,它调动着魔鬼们的心跳,带动着魔鬼们的身体。

“胖洛波!胖洛波!胖洛波!”魔鬼们呼唤着他的名字,感谢他带来的音乐狂欢。

这种氛围让洛波醉醺醺的,甚至起了也结个婚的念头。但是,他习惯了独自流浪。洛波甩甩头,继续演奏起来,蓝色的短尾巴“噗噗”地敲打着岩石。直到婚礼结束,还有魔鬼随着消失了的音乐声跳舞。而这时的洛波,已经瘫倒在一块隐蔽的岩石后面。他需要休息,每次演奏他都拼尽全力,加上再喝点泡泡水,累得直想大睡一场。

但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似乎有魔鬼在对自己说话,什么都听不清楚,但其中几个字让他一下子坐了起来。

“蓝魔鬼乐队?”

在地狱里,蓝魔鬼乐队意味着最高规格的音乐。对他这个来自偏僻聚落的魔鬼而言,能够获准加入,就相当于得到了表彰。对他说话的,是新娘的远房亲戚,来到这里只为参加婚礼。但同时,他是魔后的侍从。他看上了洛波的快乐演奏,邀请洛波加入蓝魔鬼乐队。因为,在魔后的生日会上,蓝魔鬼乐队将会进行庆贺演奏。

洛波马上答应下来,他带着侍卫给他的信物来到宫城,成了蓝魔鬼乐队的一分子。他看着自己胳膊上蓝魔鬼乐队的标志,一簇蓝色的火石花,沉浸在无边的喜悦中。但没想到第一次排练,就让他对此产生了怀疑。

“伙计们,我总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劲。”他说。似乎所有好东西都在,每个乐手都拼命展现自己最棒的一面,但结果却这么混乱。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他乐队成员纷纷不高兴地看着他,“从集市里来的矮胖子,你说什么?”

洛波刚想解释,恰好队长走进来对大家说:“乐手们,审批官同意了我们的申请,而且,他还会派一班魔兵们保护我们。”

洛波疑惑地问:“伙计们,什么申请?”

这可真是一个意外:乐队申请到地狱之外去,只是因为“需要点新鲜的东西”。

“不,不不,我是来和大家伙儿一块儿演奏音乐的,不是到什么人类世界去的。那里只有危险,什么都没有。我敢打赌。”洛波喊起来。他不过是一个喜欢吹奏角巴的胆小胖子,可从来没有关于冒险的任何想法。刚说完,他感觉所有的目光都向他射过来。

“看我也没用,我坚决不去。”洛波的脸色变得黑下来。

这也怪不得洛波。他的家族向来擅长音乐,很久很久以前,他的祖先曾经到人类世界去过,结果被一种叫“笛子”的东西发出的声音所吸引,竟然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人类中间,就此失踪。他的兄弟逃了回来,吓得再也不碰乐器。

“我们魔鬼对人类来说,是惩罚‘恶的使者,是被他们厌恶的。我们必须躲远一点。而音乐,会让我们陷入危险之中。” 长辈常常这样对小孩子们说。

多少年过去了,这个家族还是不允许孩子碰任何乐器。当小洛波将藤皮儿剥下来,和别的小伙伴一起吹响的时候,爸爸一把夺了下来,不准他再干类似的事情。但少年的心思总是叛逆的,渐渐地,小洛波成了个中高手,什么乐器都能像模像样地来上几段。当他又一次因为这个被爸爸关了禁闭后,洛波一生气干脆离开了家,改名换姓,开始在地狱各个聚落里游荡。没有家人,没有孩子,没有朋友。只有他的音乐跟着他。

几十年过去了。小洛波长成了一个青年魔鬼,然后变成了一个中年魔鬼,大家都喊他“胖洛波”。他壮实有趣,自由自在,但是,最近,他发现自己开始想家了。这个念头像一万只虫子,在他心里抓挠个不停。他再也不能无忧无虑了。

如果能在魔后面前表演,也许家里人能够原谅他。洛波心里是这么想的。所以,当队长说“这是我们乐队的重要活动,只要是乐手,都得出去。不然,可以离开”的时候,洛波闭上了嘴巴。

第二天他们就出发了。队伍像蜗牛一样慢。洛波走在队伍最后,但是又害怕在最后,所以有时又赶着走几步。他的眼睛乱闪,警惕得像头狱兽。有时他又脱离了乐手队伍,混在魔兵里。他甚至顾不上看四处的风景,更不用提找什么音乐灵感了。

伙伴们也很紧张,但看着他的模样,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渐渐地,乐手们都找到了一点儿对自己有用的东西,比如塔塔乐手,决定将雷声作为他曲子的一部分;吹奏藤哨的乐手,则迷上了小鸟鸣声的节奏;还有的乐手,从连绵不断的溪水中得到了启示。他们开始期待接下去的旅程。整个乐队充满了压抑着的快乐气氛,甚至胆子大的,在深夜里已经偷偷地试验自己的新发明了。

只有洛波,他一门心思想要回到地狱去。“等回去了,也许我就有想法了。”晚上,魔鬼们轻声聊着人类世界的事情,还有自己所看到的、所想到的,只有洛波这么说。

“那你就自己回去呀,胖洛波,你可以不参加。”有乐手挑衅他。

洛波站起来就挥了一拳过去,将那家伙打倒在地。其他人拥上来,却被魔兵队长喝止了,然后他罚洛波到旁边的高岩上站着思过。打架在地狱绝对不是事儿,可在魔兵压阵的队伍里打架,就是错。夜色漆黑,在星光下的世界比地狱里冷清多了。洛波站在山岩上,手里撕着草叶愤愤不平。

不知过了多久,洛波昏昏欲睡。黑暗深处响起几声奇怪的鸟叫,突然黑黝黝一团向他冲过来,洛波吓得往旁边一躲,结果不小心掉了下去,咕噜咕噜地往下滚个不停。

醒来的时候,天色刚蒙蒙亮。洛波觉得浑身酸疼得要命,作为一个皮粗肉厚的魔鬼,他还从来没有这样过。他望望高处,一时之间也看不到昨晚的那块岩石在哪里,更看不到乐队的一点儿踪影。是的,在漆黑的夜里,他们肯定没能找到他。

而白天,他们更不敢轻举妄动。

洛波强撑起脑袋看看四周,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一大堆碎树枝码得整整齐齐,周围就是山坡,树木茂盛葱郁,不远处有一栋小木屋。小木屋?有房屋就说明有人类,洛波吓了一跳,马上翻过身看哪里可以藏身。这时,更要命的是,小木屋里竟然传出几声咳嗽声。什么都顾不上了,洛波急忙连滚带爬地挪到那堆碎树枝后。

“吱呀”一声,门开了,有人走了出来。

走动。咳嗽。洗脸。然后,走到了碎树枝堆边,弯腰拢了几根柴,进屋了。

洛波这才敢抬起头,小小地嘘了一口气。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伤,大约有几十个零零碎碎的伤口、淤青,最严重的,是大腿上的一处,稍微一动就揪心扯肺地疼。角巴倒还在,但已经不成样子了,瘪了好几块。不管怎样,必须先到树林里再说。

这段路程不远,但同样异常艰难,好不容易到了边上,小木屋里又传来锅碗瓢盆的什么动静。这不行,如果那人出来,以他现在的速度,肯定马上就被发现了。洛波抬头看看,决定找棵茂盛点的大树,马上爬上去。他用力缩成一团,拼命把自己往树叶里藏。这时,洛波才有心情看看周围,这里是一处比较缓的山坡,但周围全是连绵不绝的高山,本来不应该有人类居住的,偏偏有一幢孤零零的房子。

看来,只能是护林人了。

看來,只能耐住性子等待机会离开了。

大约吃完了早饭,门又开了,有人出来了。洛波从树叶的缝隙中向外望,看到一个老人,穿着粗布衣裳和一双黑色长靴。洛波喜欢那长靴。老人的脸是古铜色的,看上去像块石头。他的眼睛不知怎么,突然凌厉地向这边看来,吓得洛波慌忙扭过脸。

一连串的咳嗽救了洛波。老人似乎不舒服,他捶了捶胸口,弯着腰,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继续忙活了。他坐在一个小木墩上,劈了一会儿柴,又抽了一袋烟,走到高处向下望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这一等,就是半天。

当老人突然露出笑容时,洛波被吓了一跳。老人急匆匆地往山坡下走,洛波也听到了一阵奇怪的“突突突、咔咔咔”的声音。还有,隐隐约约的音乐声,洛波一下子就听出来了。看着老人的背影,洛波思考自己要不要现在逃跑,但是,万一他马上就回来了呢?洛波犹豫着,片刻工夫,老人真的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奇特的大家伙。

是车,在乐队临出来前突击培训的时候,洛波见过。

它能跑得很快,跑得最快的魔鬼也无法追上。

从车上跳下来很多年轻人,提着一些长长短短的盒子。其中一个冲老人喊“爷爷”,笑哈哈地在老人肩头靠了一下。老人让大家进屋,但没人进去,他们看上去宁愿在外面三三两两聊天打闹。和魔鬼们相比,这些人类年轻人显得很无趣,他们不知道要怎么玩儿,就会在山坡上喊来喊去,走来走去,追来追去。

洛波盼着天黑。

天黑了。小木屋里亮起橘黄色的灯光。陆陆续续地,所有人都进屋了。为了稳妥,洛波觉得可以再等一会儿,谁知突然有人奏起了音乐,一种接一种,声音各异,却一个个都美妙动听。洛波舍不得走了,他想再听一会儿。于是,他又听了一会儿。

当他终于下定决心要走的时候,洛波又听见了一种美丽的声音,清亮清亮的,像张着翅膀,似乎穿过了空气,直接传到了洛波的耳朵边。这是什么?洛波的心跳了起来。笛子!不知为什么,渐渐地,他认定了这就是笛子。虽然家族禁止谈论这个,但是还是有亲属代代相传:“听说那声音啊,就像是最新鲜的小树苗,就像是最亮堂的小火石,就像是最兴奋的心情啊……”

在一千年前,他的那位祖先一定就是这样无法走开的。

洛波心痒难耐。他悄悄地滑下了大树,蹲下来慢慢地向窗户边挪去。风吹过,远处只有漆黑的树林和漆黑的天空。最后,他一咬牙,一寸一寸地站起来,眯着眼睛,向里看去。

清亮的乐声在继续。洛波看到了女孩,她站得直直的,手里横拿着一根短短的小棒,嘴巴凑在一端,手在小棒上随意按着。这,就是笛子?是祖先曾经着迷的乐器?

洛波沉醉在这音乐声中,他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那些乐声是那么通透,那么有力,几个高亢的音阶袭来,一瞬间又将洛波送上天空,他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当乐声停止,女孩放下笛子,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情不自禁地重重拍了几下额头。这是魔鬼表示对方很厉害的意思。

可这下,女孩似乎发现了什么,她突然看向洛波。

洛波傻了。一个激灵醒过来,马上闪身逃跑。当他跑到树丛中时,门开了。匆忙而杂乱的脚步声绕着小屋来到刚才他待着的地方。

“真的有东西吗?阿慧?”

“说不定是野人。也说不定是奇怪的物种哦。”有人笑着说。大家都大笑起来,并没有再四处看看,推推搡搡地回去了。

他们要继续人类的欢乐时光,但洛波知道,那和自己已经无关了。他在樹林里跌跌撞撞地走着,想着快离开这里,早点到高山上,和乐队与魔兵们会合。可是,却又忍不住一直回头,看着那橘黄色的小屋越来越远了。

安全了!洛波吓得一身冷汗,身上湿漉漉的。但是,兴奋的心情让他更是不能自已。

他看到了笛子!他听到了人类的音乐!他没有被抓住!

他无法平静。一阵遥远的笛声又响起来。

洛波听着听着,似乎整个身体都随着笛子飘起来。现在,他很安全,不是吗?洛波突然拿出角巴,也跟着吹起来,声音先低后高,两种乐器的声音渐渐地合在了一起。接着,更多的乐器加入进来,他们似乎想要和他合奏一曲。在音乐中,洛波忘记了魔鬼对人类的天然恐惧,他和着那些乐声,吹啊吹啊。渐渐地,不知怎么回事,又只剩下了笛子的声音,还有他的角巴的声音。

一阵喧闹之后,这乐声显得单薄,但又有一种别样的清爽和干净。

在夜空里,它们相互试探,相互应和。

当他们的声音更微弱的时候,突然之间,所有的乐器上来,他们似乎商量好的,突然共同弹了几个节拍,以强有力的共鸣,为这首曲子做了结束。

然后,是一片静寂。合奏结束了。

洛波心里充满了狂喜。一个整体,一部分在某种程度上做了让步,突出了另一部分。洛波想到了蓝魔鬼乐队的排练,为什么感觉满溢和混乱,他似乎明白了。

“胖洛波,胖洛波——”有声音在喊他的名字,是乐队和魔兵来寻找他了。

魔后的生日到了。中央的大广场上热闹非凡,魔鬼们彻夜不眠。

轮到蓝魔鬼乐队表演的时候,气氛已经到了高潮,到处是火焰,到处是乱舞的魔鬼,到处是喧嚣声。在这样的氛围下,乐队的演奏似乎只不过是再增添些噪音,这是魔鬼们一贯的娱乐方式,似乎唯有这样,才是狂欢。队长看看洛波,又看看大家,点了点头。

“开始——”

塔塔乐手首先登上高台,他重力敲击出的如雷之声,瞬间让所有的魔鬼们愣怔着停了下来。怎么回事,这声音似乎重重地敲打着心脏,几乎令听者无法承受。在将要窒息的一瞬间,流水般的音乐响起,中间伴着清脆的点击,似乎是小鸟在鸣叫,藤哨声从远处响起来了,越来越近,和鸟叫的声音应和着。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乐手停了下来,然后,另一个也停了下来,他们一个接一个停了下来。只有洛波的角巴还在继续肆无忌惮地吹奏。

渐渐地,有了应和。突然之间,所有的乐器重新奏起,越来越响,当所有魔鬼都期待这乐声继续扩展时,一切戛然而止。

魔鬼们鸦雀无声,被这奇怪的合奏给俘虏了。明明乐器在响,却觉得地狱里安静无比,仿佛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过了片刻,魔王和魔后才站起来,用手拍了很多次自己的额头。魔鬼们则干脆把所有的乐手都抬了起来,不顾他们的尖叫,将他们抛起再接住,抛起,再接住。

这真是一次异乎寻常的成功演出。不是吗?

音乐在那些响声里,音乐也在响声之间的空隙里。那沉默的空间,仿佛也是音乐的呼吸。 这真是一个棒极了的发现!

“胖洛波,胖洛波——”乐手们呼喊着洛波的名字,洛波知道,他们接受了他。他咧着大嘴,在半空中笑了。接下去,他要做的,就是带上自己的角巴,回到家乡的聚落,告诉族人,他和人类的乐手曾经有过一场合奏:角巴和笛子。

发稿/赵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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