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本刊编辑部
一
这是我们的第100期杂志,从2011年10月号创刊到现在2020年1月号。同时,我们即将进入21世纪第三个十年。
在此,我们想,有必要向读者朋友汇报一下杂志的工作。
2011年10月,杂志创刊。我们曾在发刊词上写道:“再过几天,将是辛亥革命一百周年,100年前的10月,中国人推翻了封建帝制。120年前的10月,陶行知诞生在安徽歙县。但对中国教育来说,10月不是收获的季节,只是播种的季节。我们也播下这粒种子,希望它在中国的大地上生根发芽。我们希望这本杂志,成为教育家的发现者和帮助者。”
八年来,我们秉持这个初衷,不断去发现那些改革的种子,那些怀揣“星星之火”的先行者,并希望把这个力量传递给更多人。
90多年前,陶行知就在《中国乡村教育之改造》中说:“中国乡村教育走错了路!他教人离开乡下向城里跑。他教人吃饭不种稻,穿衣不种棉,做房不造林。他教人羡慕奢华,看不起务农。他教人分利不生利。他教农夫子弟变成书呆子。他教富的变穷,穷的变得格外穷;他教强的变弱,弱的变得格外弱。前面是万丈悬崖,同志们务必把马勒住,另找生路!”
但现代化、工业化、城市化的趋势不可逆转,“城满、乡弱、村空”已成为我们目前教育改革的核心困境。“生路”何在?
八年来,中国教育改革在整体上不断前行。2012年,党的十八大报告首次把“立德树人”明确为教育的根本任务。2017年,开始试点新高考改革。2019年,全国所有中小学生的语文、历史、道德和政治开始使用统编教材。《关于新时代推进普通高中育人方式改革的指导意见》,更明确提出高中在“2022年前全面实施新课程、使用新教材”“有序推进选课走班”,进行全面改革。
中国教育改革已进入深水区。但是,随之而来暴露的问题和争论更多。“南京家长已疯”“深圳家长已疯”的帖子弥漫网络。“一块屏幕改变命运”,在改革和科技的双重催化下,应试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甚或“素质”也成了“应试”。
整体教育改革容易吗?不容易。正如温铁军先生接受本刊采访时曾说道:现代学校教育的本质即是把人资本化为生产要素,实现知识标准化、集成化、规模化传播,相对刨除自然人其他千差万别的特质。这就是我们现在所有教育争论的根源。
但是,有没有解决之道呢?他又给出一个温和的答案:社区化教育。通过各个地方在地化差异化的知识生产和传播,缓解整体困境。
这就是我们今天在全国各地所看到的不断涌现的教育创新的内涵。
二
2011年底,本刊记者曾分成三组,分别前往宁夏、甘肃和青海,完成了《西部革命》的报道,其中包括吴鸿清教授倡导的伏羲教育、何克抗教授倡导的“跨越式教学”改革、吉美坚赞学校的母语教育。我们看见:“仅三五人的努力,不过两三年时间,就将一个区域的文化风气振荡一新。”
而随着时间延长,这些影响,以及更多相似的在地化实践还在不断产生。
由北京四中、十一学校、福州一中等领先的全面高中改革,如今正通过新高考改革落地;由朱永新先生倡导的新教育实验已发展为全国60多个实验区;由杨东平先生推动的LIFE教育创新峰会、乡村小规模学校联盟鼓励了越来越多创新者;“读经运动”逐渐走向体制内学校,落地生根;华德福教育刚刚度过了十五周年纪念;儿童阅读、人文通识教育不断深化;钱锋老师将他的万物启蒙课程理念推向全国,走进社区;本刊创刊的许多同仁,在多年采访报道后,也亲身投入教育实践……
还有太多教育人,尤其我们坚持奋战在一线的校长、老师们,还有自觉探索的家长们,正在做着这个充满困境的教育大厦的基础工作。
教育改革不断深化,我们对教育的理解也更加深入。2017年12月号,我们在“教育家”前加了一个“新”字,改名“新教育家”。何谓“新教育家”?
我们想,曾经,人们总是习惯认为教育家就是那些很高大的人物,他们是现代学校教育的推动者。但是,教育问题早已超出学校,教育变革早已超出学校。
正如大家常说的,那个最基本的简单的道理: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每一个物,都是教育。而要达成好的教育,不仅是学校,而且是家庭、社区、学校、社会,以及我们生存其中的自然,都共同构成了有机的教育生态。它们是完整不可分割的。
2019年,我们经过了一年的报道方向和版面改革,尝试为读者呈现一种更大的跨领域的教育视角。
在德育改革的报道中,我们曾以成都都江堰市一位孝心少年为封面人物;在中美贸易冲突大背景下,我们报道了任正非先生的教育思考;面对“精准扶贫”攻坚战、乡村振兴,我们接连报道了温铁军先生、川崎广人先生;新中国成立七十年,我们报道了推动博物馆教育的樊建川先生……
此外,我们还增设了“家”板块,专门展现家庭、社区、社会教育。其实,社会影响巨大的政治家、企业家、各行各业的大家,近在身边的书店、餐厅老板、公交司机,初出茅庐的青年,以及不断反思教育的家长们,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可能成为孩子“最重要的老师”。
现在,我们应该明确地说,明确地拒绝:教育不是权力,不是资本,也不是技术,更不是那些看似好听的概念,那些夸夸其谈的理论家。真正的教育无处不在,真正的教育家就是人民。
现在,我们已经进入2020年第三个十年。这一探索,我们还将继续下去。未来教育是什么样?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无论形式怎么改变,这一本质都不会变化。
2020年第一期,我们报道了颇受争议的杨林柯老师。在他和学校、家长发生的冲突中,我们希望思考:在教育改革的困境中,我们最一线的教师该如何自觉,又如何寻找不同教育诉求的“最大公约数”。
其实,真正的“新教育家”就是我们自己。从古圣先贤不断提示的“认识你自己”“反求诸己”,都在提示教育的核心含义:教育他人,是先教育自己。
是为记。并祝我们所有的教育人:新年快乐!2020向上!
← 甘肃甘谷县,三皇之首伏羲故里。吴泓清教授在这里发起了伏羲班教学实验,书法、武术第一次走进这些乡村孩子的常规课堂,《论语》《大学》《中庸》《千字文》《弟子规》等国学经典替代语文课本成为伏羲班孩子的必修课业。从32个学生开始,伏羲教育的影响逐步扩及全国。(2012年1月刊,“西部革命”)
↓ 贵阳市白云兴农中学,校长蒲邦顺根据民办教育的发展特点,创造性地提出了关注和培养中等生成才的教育理念,让无数进不了重点中学、重点班甚至被拒之门外的中等学生在这里实现蜕变。23年时间,兴农中学由一个民办小院式学校发展为全省民办学校的一面旗帜。(2016年10月刊,“兴农兴教”)
2001年,王财贵先生由《一场演讲,百年震撼》发起读经运动,这场运动逐渐风靡大陆,十余年后,甚至渗入大陆最偏远的乡村,影响了一代人的成长。(2012年3月刊,“读经十五年”)
成都华德福学校是华德福教育在中国大陆落地的第一所学校,2004年9月开学之初,幼儿园仅5个孩子,小学3个。2010年,这8位学生相继毕业。时至今日,华德福教育在大陆教育界已不再陌生。(2012年7月刊,“华德福在中国”)
← 2018年9月,一所“理想”中的高中探月学院,在北大附中破壳,四位平均年龄不到25岁的年轻创始人试图重新定义高中教育,他们以培养内心充盈、积极行动的未来公民为目标,试图在未来改变整个中国教育的生态。(2018年5月刊,“焦虑与变革”)
↓ 宁夏回民二小,地处中国最穷、教育资源最不均衡的地区,没有走“超级学校”的应试模式,而是通过转变教师意识,利用传统文化资源、本土自然资源,走出了一条极具启示意义的发展之路。(2019年7月刊,“回二的风”)
↓ 安徽休宁,黄山脚下,提出了“平民教育”的陶行知先生几乎在这里度过了整个青少年时期。80年后,他提出的“生活即教育”“教学做合一”等思想在聂圣哲的休宁木工学校得到了弘扬和践行。(2017年5月刊,“养活教育”)
→ 河南川中,老园长张青娥受中国农业大学孙庆忠教授启发,破天荒在幼儿园办起社区大学,一群幼儿教师承担起了乡村文化生态重建的重任,无数孩子、村民、家庭因他们的努力而发生着改变。(2019年12月刊,“静悄悄的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