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春菊 王 斌
(南京中医药大学附属淮安中医院肛肠科,江苏 淮安 223001)
慢性溃疡性结肠炎(chronic ulcerative colitis,CUC)是一种病机非常复杂的结直肠非特异性炎症性疾病,临床主要表现腹痛、腹泻及脓血便等症状,病情迁延难愈,严重影响患者的身心健康及生活质量。流行病学研究表明,炎症性肠病(IBD)发病率呈逐年上升趋势[1]。目前,CUC的治疗目标是促进黏膜愈合,防止并发症和改善患者的生活质量,针对缓解期CUC的西医治疗首选氨基水杨酸类制剂[2],但研究结果显示短期效果好,长期维持治疗对肝肾功能影响较大,患者耐受性差[3]。中医药治疗能够明显改善患者的体质,可以逐渐减少甚至停用美沙拉嗪制剂,回顾性分析研究已经证实中医药治疗CUC有确切疗效[4]。2018-06—2019-06,我们采用怡情止泻汤治疗CUC 34例,并与美沙拉嗪肠溶片治疗34例对照,观察临床疗效及对生活质量的影响,结果如下。
1.1 一般资料 全部68例均为我院肛肠科住院CUC患者,按照随机数字表法分为2组。治疗组34例,男12例,女22例;年龄22~66岁,平均(44.85±12.21)岁;病程11~47个月,平均(28.62±7.51)个月。对照组34例,男18例,女16例;年龄27~62岁;平均(47.68±9.42)岁;病程18~42个月,平均(30.26±5.95)个月。2组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
1.2 病例选择
1.2.1 诊断标准 西医诊断参照《炎症性肠病诊断与治疗的共识意见(2018年,北京)》[2]确诊。中医诊断参照中国中西医结合学会消化系统疾病专业委员会制订的《溃疡性结肠炎中西医结合诊疗共识意见(2017年)》[5],辨证为肝郁脾虚型。
1.2.2 纳入标准 符合以上中、西医诊断标准,辨证为肝郁脾虚型者;年龄18~65岁,性别不限;本方案经南京中医药大学附属淮安市中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查通过,患者知情同意,并签署知情同意书。
1.2.3 排除标准 ①合并严重心、肝、肾、血液、内分泌系统等疾病,精神病患者;②影响生存的严重疾病,如恶性肿瘤、艾滋病、哮喘等;③有严重并发症,如肠梗阻、肠穿孔、大出血等患者;④急性暴发型UC患者;⑤妊娠期和哺乳期女性。
1.3 治疗方法 2组治疗期间注意防寒保暖,忌食辛辣生冷,排除诱发因素。
1.3.1 治疗组 予怡情止泻汤治疗。药物组成:党参、茯苓、白术、厚朴、薏苡仁、枳壳、柴胡、郁金各12 g,炙甘草6 g。以上药物均为中药饮片,江阴天江药业有限公司生产,产品批号1603024。日1剂,分早、晚2次温水冲服。
1.3.2 对照组 予美沙拉嗪肠溶片(葵花药业集团佳木斯鹿灵制药有限公司,国药准字H19980148)1.0 g,日3次口服。
1.3.3 疗程 2组均治疗4周统计临床疗效。
1.4 观察指标 观察2组治疗前后改良梅奥(Mayo)评分[6]、炎症性肠病生活质量量表(IBDQ)评分[7]、汉密尔顿抑郁量表(HAMD)评分[8]及汉密尔顿焦虑量表(HAMA)评分[8]。改良Mayo评分系统评价疗效,0分:排便正常,无便血,内镜检查正常或无活动性病变,医生总体评价正常;1分:排便比正常增加1~2次/d,其中不到一半时间内出现便中混血,内镜检查见轻度病变(红斑,血管纹理减少、轻度易脆),医生评价为轻度病情;2分:排便比正常增加3~4次/d,大部分时间内为便中混血,内镜检查见中度病变(明显红斑,血管纹理缺乏、易脆、糜烂),医生评价为中度病情;3分:排便比正常增加5次/d或以上,一直存在便血,内镜检查见重度病变(自发性出血,溃疡形成),医生评价为重度病情。每位患者以自身为对照,每日出血评分代表1 d中最严重的出血情况,总分<2分且无单个评分>1分为缓解期,3~5分为轻度活动,6~10分为中度活动,11~12分为重度活动。IBDQ包括32个定性和半定量的问题,测量UC患者生活的4个方面,即肠道症状(10个问题)、全身症状(5个问题)、情感能力(12个问题)、社会能力(5个问题)。分值越高,生活质量越好。HAMD评分:总分<8分为正常,8~20分为可能有抑郁症,>20分肯定有抑郁症。分值越高提示抑郁越严重。HAMA评分:总分<7分表示正常,7~13分表示可能有焦虑,>14分表示肯定有焦虑。分值越高提示焦虑越严重。
1.5 疗效标准 缓解:临床症状消失,结肠镜复查见黏膜大致正常或无活动性炎症;有效:临床症状基本消失,结肠镜复查见黏膜轻度炎症;无效:临床症状、结肠镜复查均无改善[2]。总有效率=(缓解+有效)例数/总例数×100%。
2.1 2组疗效比较 见表1。
表1 2组疗效比较 例
由表1可见,2组总有效率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2组疗效相当。
2.2 2组治疗前后改良Mayo评分比较 见表2。
表2 2组治疗前后改良Mayo评分比较 分,
由表2可见,治疗后2组改良Mayo评分均较本组治疗前下降(P<0.05),且治疗组低于对照组(P<0.05)。
2.3 2组治疗前后HAMA评分、HAMD评分比较 见表3。
表3 2组治疗前后HAMA评分、HAMD评分比较 分,
由表3可见,治疗后2组HAMA评分、HAMD评分均较本组治疗前下降(P<0.05),且治疗组均低于对照组(P<0.05)。
2.4 2组治疗前后IBDQ评分比较 见表4。
表4 2组治疗前后IBDQ评分比较 分,
由表4可见,治疗后2组IBDQ各项(肠道症状、全身症状、情感能力、社会能力)评分及总分均较本组治疗前升高(P<0.05),且治疗组肠道症状、全身症状、情感能力评分及总分均高于对照组(P<0.05),2组治疗后社会能力评分组间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CUC属于多因素致病的消化系统疑难杂病,是一种以连续性、弥漫性结肠黏膜炎症改变为特点的慢性、非特异性肠道炎症性疾病,临床表现为腹痛、腹泻、黏液脓血便,严重者可导致贫血、营养不良等全身症状,甚至发展为结肠癌[9]。我国的流行病学资料显示,我国IBD的发病率逐年升高,而且青壮年比例较高[1]。现代医学认为,CUC的发病主要为遗传、感染、菌群失调、免疫损伤及环境因素等多种因素相互作用所致[10]。目前治疗CUC的主要药物包括抗炎药物(氨基水杨酸类及激素)、免疫调节药物(硫嘌呤类)及英夫利西单克隆抗体等,主要是控制急性发作,诱导缓解及减少复发,尚无完全根治方法。临床上氨基水杨酸制剂(美沙拉嗪)是治疗CUC的一线药物,需要维持3~5年甚至终身服药,但会造成肝肾功能损伤,且价格昂贵,致使患者长期服药的依从性差[11]。
近年来,多项研究发现CUC患者伴有不同程度的精神心理问题,这些不良的精神心理问题如焦虑和抑郁情绪反过来诱发甚至加重、恶化CUC的病情发展[12-13]。目前,在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的背景下,CUC的治疗目标不再是单纯的改善患者的临床症状,而是更好地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赵昌东等[14]研究表明,CUC患者焦虑、抑郁发生率高于体检健康人群,其HAMA评分、HAMD评分与病情严重程度呈正相关。张钰青等[15]发现CUC患者存在焦虑和抑郁情绪,并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由此可见,抑郁、焦虑等不良的精神心理问题对CUC造成的影响不容忽视,医者应积极干预并采取针对性治疗。故而临床上对CUC的治疗应重视情志这一致病因素,相关理论、临床应用及实验研究均已证实从疏肝健脾入手可明显改善CUC的症状[16-18]。
CUC属中医学“肠澼”“下利”“久泄”范畴,病位虽在肠,但与肝脾两脏密切相关,如焦虑、抑郁等精神状态明显者,也可归类于“郁证”“肠郁”等范畴。CUC中肝郁脾虚为高发证型,缘于UC病势绵长难愈,社会心理压力大,多呈现出“怒、忧、思”的生活情绪,正如《景岳全书·泄泻》云“凡遇怒气便作泄泻者,此肝脾二脏之病也,盖以肝木克土,脾气受伤而然”。情志活动正常,气机调畅,脏腑功能状态平衡。忧思气结伤脾,脾失健运,不能调畅中焦气机,使得水谷运化失职,痰湿内生,肝气失于疏泄,肝气郁滞,横逆犯脾,脾虚受制,邪气蕴结肠腑,气血运行不畅,大肠通降不利,伤及肠络,血败肉腐而为肠疡,发为本病。临床上CUC又多伴见胁胀作痛,腹胀食少,情绪抑郁,便溏不爽,或腹痛欲便,泻后痛减,脉弦缓等证候。可见情志因素对UC的发病及转归至关重要,临床治疗以肝脾同治理论为指导,怡情以治情,形神同治。怡情止泻汤方中党参、白术、茯苓补气健脾,升阳止泻;柴胡、郁金疏肝理气解郁;薏苡仁实脾祛湿助运;厚朴、枳壳行气导滞,调气和肠;炙甘草健脾补气,调和诸药。诸药合用,共奏健脾舒郁、疏肝止泻之功,脾土厚则不受邪,肝木舒则脾运健。
本研究结果表明,治疗组与对照组临床疗效相当(P>0.05)。治疗后治疗组改良Mayo评分低于对照组(P<0.05)。治疗后治疗组肠道症状、全身症状、情感能力评分及总分均高于对照组(P<0.05),2组治疗后社会能力评分组间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治疗组HAMA评分、HAMD评分均低于对照组(P<0.05)。说明怡情止泻汤在改善患者的临床症状(排便次数及便血等)、心理健康状况及生活质量方面较美沙拉嗪相对有优势。
目前研究表明,长期的心理和社会因素会影响CUC患者的临床症状及生活质量,对于CUC患者,怡情止泻汤作为一种替代或补充疗法可明显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具有良好的临床推广价值。但目前缺乏多中心、大样本研究,后期需对怡情止泻汤改善CUC患者生活质量的生理、病理机制进一步研究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