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 欣, 段 东
(安徽财经大学 统计与应用数学学院,安徽 蚌埠 233030)
绿色发展、创新发展是新发展理念的重要组成部分。工业作为推动现阶段中国经济增长主要力量,如何推动其产业升级、产业结构转型,在保持工业经济增长的同时,又不污染环境,从而实现绿色发展是当今中国需要面临的重大问题。显然,实施工业绿色创新发展战略是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长江经济带是中国的绿色脊梁,是实施绿色发展的重点区域,对长江经济带工业的绿色创新绩效进行评价,探究其地区差异性,并对其影响因素进行研究,对于实现区域绿色创新有着重要意义,对建设美丽中国也有着重要意义。
绿色创新这一概念一经提出就受到学术界的广泛关注,现有文献在评价绿色创新绩效的时候,主要是从两个方面进行评价的,一是通过建立综合的指标体系进行综合评价。孙振清、陈文倩、兰梓睿(2019)[1]在考虑环境因素的基础上,通过建立四个维度的指标体系运用熵权TOPSIS法进行测度;孙群英、曹玉昆(2016)[2]基于可拓关联度的企业绿色技术创新能力多方案评价模型对企业绿色技术创新能力进行多方案评价分析。二是从效率角度进行评价。岳鸿飞(2018)[3]基于松弛测度构造非径向性、非导向性的方向距离函数(SBM-DDF)对我国的绿色技术创新效率进行了测算;吴传清,申雨琦(2019)[4]运用非期望产出的Super-SBM 模型对全国装备制造业绿色创新效率进行了测度。
从绿色创新绩效的影响因素探究来说,大多数学者着重从某一个因素出发,探究其与绿色创新绩效的关系,影响因素相对比较单一。聂名华、齐昊(2019)[5]探究了对外投资与工业绿色创新效率的关系;张娟、耿弘、徐功文、陈健(2019)[6]分别从宏观与微观的视角,探究了政府环境规制对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还有部分学者探究了综合因素的影响,杨朝均、杨文珂(2018)[7]从技术因素、市场因素、制度因素三个方面对全国和分地区两个层面实证检验绿色创新影响因素作用的差异性;李广培、李艳歌、全佳敏(2018)[8]从环境规制、R&D投入两方面探究对企业绿色创新能力的影响。
工业绿色创新发展绩效反应工业的绿色创新发展的潜力,现有文献大多是从建立指标体系进行综合评价或者是从效率方面利用全要素生产力进行评价,而忽略了绿色创新发展过程中的产出指标对于绩效评价也很重要。本文从产出和效率两个方面考虑,对工业的绿色创新发展进行综合评价。产出方面,采用熵值法进行测算权重,进而计算得分;效率方面,考虑非期望产出的超效率DEA-SBM模型进而测算效率的变化,然后综合产出和效率得出综合得分,用基尼系数(GINI)、对数离差均值(MLD)和泰尔指数(Theil)等探究地区间的差异。最后,用全局自相关和局部自相关检验绩效的空间相关性,进而建立空间计量模型对其影响因素进行分析。
目前,由于绿色创新发展所牵涉的方面较多,学术界尚未形成一个广泛接受的指标体系,本文在参考众多文献的基础上,考虑数据的可得性,建立的指标体系如下:
投入指标:投入主要包括人力、物力、资本的投入。故投入指标选取规模以上工业企业R&D人员当量(人年)反应人力;获得机器和软件经费支出(万元)用来反应物力投入;规模以上工业企业R&D经费内部支出(万元)、工业污染治理完成投资反应资本投资(万元)。
期望产出指标:期望产出是指在创新绿色发展过程中得到的较为理想的结果,故本研究选取了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专利申请数(件)反应创新潜力;技术市场成交额(亿元)反应创新成果转化应用能力;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新产品销售收入(万元)反应成果的商业价值;一般固体废弃物综合利用率(%)反应绿色发展水平。
非期望产出指标:非期望产出是指创新绿色发展过程中不想得到的结果,其结果也是在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的,故考虑产出指标时,也应当把其作为一部分充分考虑进去,故选取了单位工业产值能源消耗(万吨标准煤)反应对能源的利用率;选取了工业“三废”的排放量,测算出环境污染指数,反应对环境的影响程度。其中,环境污染指数的测算方法为:
首先对三废的排放总量进行标准化处理,
(1)
其中,x'ij为标准化之后的值,xij为污染物的排放量,xmax为污染物排放量的最大值,xmin为污染物排放量的最小值。然后,AHP法测算出废水、废气、固体废弃物在环境污染指数中所占权重分别为0.357、0.371、0.271。最后计算环境污染指数为:
(2)
其中,γi为第i个地区的环境污染指数,wj为污染物的权重。
成功的创新需要平衡创新链上的各种推动性因素和拉动性因素,创新链上的因素必然会导致创新绩效的不同,进而导致绿色创新绩效的不同,故本文选取了发展水平、产业结构、政府规制、开放程度、环境因素五个方面作为影响长江经济带工业绿色创新绩效的因素。
发展水平反映一个地区在各个时期所达到的规模和发展的程度,不同地区的发展水平存在差异,必然导致绿色创新能力的差异,发展水平不同地区人才、条件设备等都有差异存在。这里,选取人均GDP代表发展水平。
产业结构是指第一、二、三产业在一国或一个地区经济结构中所占的比重,产业结构的变化一方面会为某些行业带来良好的市场机会,提供新的就业渠道;另一方面也会给其他行业带来生存威胁,致使原来岗位上的工人失业。工业的绿色创新绩效肯定会因为产业结构的不同而不同,因为工业属于第二产业,若某一地区第二产业占比高,工业在这个地区相对于其他产业就比较兴旺,绿色创新能力从理论上说是比较高的,故选用第二产业占比代表产业结构。
政府在一国或某一地区的发展过程中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因为绿色创新的发展离不开雄厚的资金,若某一地区的政府支持度比较高,就有相对多的资金,有了资金的支持,绿色创新绩效就理所当然地高。本文选取R&D经费内部支出中政府资金所占比例来代表政府规制。
当今社会是一个开放的社会,绿色创新发展过程中所需的一些技术、设备等可能需要从国外引进,从这个方面讲,开放程度越高,绿色创新发展程度越高。开放会带来投资,自然会增加本国的就业率,但是不可避免地会加剧环境问题,所以开放程度的影响需要分析可知,这里选取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代表开放程度。
绿色创新发展的绿色离不开环境,环境治理主要是政府对污染的重视程度,治理环境也是提高绿色创新绩效的重要途径,故这里选取污染治理占财政支出的比例来代表环境因素。
(1)长江经济带绿色创新绩效评价 第一,长江经济带绿色创新产出评价。本文以长江经济带11个省市2008-2017年的面板数据为研究对象,利用熵值法测算了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专利申请数、技术市场成交额、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新产品销售收入、一般固体废弃物综合利用率期望产出以及单位工业产值能源消耗、环境污染指数非期望产出指标的综合得分,其中非期望产出指标为逆指标,得到的综合评价结果如下页表1所示:
表1 2008-2017年长江经济带绿色创新产出综合得分
第二,长江经济带绿色创新绩效评价结果。由于在发展过程中,产出和效率同等重要,故权重全都取0.5,最终得到的综合评价结果如表2 所示(为节省版面,长江经济带绿色创新的非期望产出的超效率SBM模型评价结果并未列出):
表2 2008-2017年长江经济带绿色创新绩效评价结果
从整体上看,长江经济带的绿色创新绩效水平最高为2.607,最低为0.558,地区差异明显,大部分省市的绿色创新水平处于1左右,整体水平不高,具有较大的提升空间。
从时间维度看,绿色创新绩效水平在2008-2012年间处于波动状态。2007年,党的十七大刚开始提出生态文明建设,我国的绿色发展处于起步阶段,虽然创新能力有所提高,但可能是以牺牲环境为代价,绿色创新产业的发展程度可能追不上污染的程度,故在此期间,绿色创新绩效呈现出波动状态。2011年两会的召开提出了“十二五”规划,我国加大了对教育、创新等的投入;2012党的十八大提出要把生态文明建设放在突出地位,故政府增加了对环境等要素的治理;2015年,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更是提出了创新、协调、绿色、共享的新发展理念,故2012年之后,长江经济带的绿色创新发展水平处于稳步提升状态,朝向好的目标迈进。
从各个地区来看,长江经济带11个省市中上海市的平均绿色创新绩效水平最高,为2.072,江苏、浙江紧随其后,都达到了1.4以上,最低的为云南省0.681,地区差异明显。上海、江苏、浙江等地属于工业比较发达的地区,这样的地区一般会吸引更多的外商投资,从而带来技术和设备的进步,因而绿色创新发展水平较高,增加空间相对来说比较少。不仅如此,较高的绿色创新绩效水平可能会降低这些地区创造的积极性,这三个地区近些年的绿色创新绩效持续走低也印证了这一点。相反,像云南、贵州等地工业发展相对比较落后,绿色创新的基础比较差,今后从较发达的地区学习技术经验,同时留住人才,一定能实现跨越提升。而对于处于中间位置的省份,只要淘汰老旧设备,积极引进新技术,一定能实现绿色创新能力的提升。
(2)长江经济带工业绿色创新绩效地区差异性分析 本文采用基尼系数(GINI)、对数离差均值(MLD)和泰尔指数(Theil)对长江经济带11个省市2008-2017年的工业绿色创新绩效进行综合衡量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2008-2017年长江经济带工业创新绩效地区差异结果
从表3可以看出基尼系数(GINI)的最高值为0.551,最低值为0.364,平均值为0.431;对数离差均值(MLD)的最高值为0.139,最低值为0.060,平均值为0.087;泰尔指数(Theil)的最高值为0.143,最低值为0.059,平均值为0.091。基尼系数(GINI)、对数离差均值(MLD)和泰尔指数(Theil)除了2010年、2015年之外,都具有相同的变化趋势,但是变化的幅度并不完全相同。例如,2009年的基尼系数(GINI)减少了-0.339,对数离差均值(MLD)减少了-0.144,泰尔指数(Theil)减少了-0.083,这说明在2009年长江经济带工业的绿色创新绩效处于两端水平的变化较小,而位于中间水平的变化较大;2017年的基尼系数(GINI)减少了-0.032,对数离差均值(MLD)减少了-0.104,泰尔指数(Theil)减少了-0.091,变化幅度基本趋于一致,这说明在2017年长江经济带工业的绿色创新绩效的整体变动趋于同步。
(3)长江经济带工业绿色创新绩效空间自相关分析 通过上面对长江经济带工业绿色创新绩效地区差异性分析可知地区差异明显,为了进一步探究这种差异性是否与空间分布具有密切的关系,下面将根据长江经济带的绿色创新绩效结果,采用全局自相关与局部自相关分析其空间分布特征。
第一,全局自相关。根据上述步骤,利用Stata软件得到2008-2017年长江经济带的绿色创新绩效的莫兰指数I(Moran’sI)分别为(括号内为p值)0.391(0.002)、0.496(0.000)、0.553(0.000)、0.526(0.000)、0.581(0.000)、0.598(0.000)、0.521(0.001)、0.405(0.004)、0.453(0.002)、0.522(0.001)。可以看出,2008-2017年的绿色创新绩效的全局Moran’sI全都大于0,且通过显著性检验,这说明长江经济带的绿色创新绩效存在空间正自相关性,即高的绿色创新绩效省份相邻的省份具有较高的绿色创新绩效,低的绿色创新绩效省份相邻的省份具有较低的绿色创新绩效。从整体上看,Moran’sI值呈升降波动的趋势,表明地区间的工业绿色创新绩效受到相邻地区工业绿色创新活动的影响呈现不稳定的状态,说明区域发展不稳定。从2015年至2017年,工业绿色创新绩效呈上升趋势,说明国家出台的一系列政策正在慢慢得到有效的实施,工业绿色创新绩效也正朝着一个好的方向慢慢前进。全局Moran’sI指数无法反应工业绿色创新绩效空间集聚模式,故下面将利用局部自相关分析局部相关性。
第二,局部自相关。局部自相关能更好地看出空间的聚集情况,故本文制作了2008年、2011年、2014年、2017年长江经济带工业绿色创新绩效的Moran’sI散点图,所对应的省份如下页表4所示。
表4 Moran’s I散点图所对应的省份
根据表4给出的长江经济带11个省份在2008年、2011年、2014年、2017年的分布情况可知,上海、江苏、浙江三个省市一直处于H-H象限;在2008年,安徽省处于L-H象限,云南省处于H-L象限;在2017年,安徽、江西处于L-H象限,重庆处于H-L象限;大部分省份处于一、三象限,只有少部分省份处于二、四象限。总体来说,工业的绿色创新绩效自相关关系指数显著,表明存在空间相关性及差异性。从2008-2017年,相关省份的象限迁移的变动不太明显,这说明相关部门的政策实施的情况还不是很显著,今后一个时期要在响应国家相关政策的基础上制定符合自身情况的政策措施,争取向第一象限跃进。
空间计量模型一般有空间自回归模型(SAR)、空间误差模型(SEM)、空间杜宾模型(SDM)等,由于选取的数据基于省际面板数据,所以采用空间固定效应模型。本文以工业绿色创新绩效为被解释变量,发展水平、产业结构、政府规制、开放程度和环境因素五个方面为解释变量,分别进行SAR、SEM、SDM回归。 其中SEM模型的个体固定模型的参数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且拟合效果最好,故接下来的分析基于SEM模型的个体固定模型。SEM模型的各项系数分别为(括号内为P值):发展水平0.041(0.647)、产业结构0.022(0.000)、政府规制-0.030(0.001)、开放水平0.090(0.307)、环境因素-0.126(0.051)。可以看出,除了发展水平以及开放水平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之外,其他变量至少通过10%的显著性水平,说明在促进长江经济带工业的绿色创新方面,发展水平以及开放水平的影响程度并不高,而产业结构、政府规制、环境因素对于工业的绿色创新绩效水平有着不容忽视的影响。产业结构通过5%的显著性检验,系数为0.022,说明产业结构对于长江经济带绿色创新绩效起着正的促进作用,工业的占比高、基数多,人才也就多,能够支撑起绿色创新研究的重任,绿色创新绩效自然也强。政府规制通过5%的显著性水平,影响系数为-0.030,为负数,可能是由于工业绿色创新不发达的地区,政府对于绿色创新发展的投入相对较高,想大力支持工业的创新绿色发展;而对于较发达的地区来说,工业企业本身可能就能够负担起绿色创新研究所需要的资金等,政府就把资金投入到国民生活的其他方面。环境因素通过了10%的显著性水平,影响系数为-0.126,虽然环境因素的作用并不是很显著,但是可以注意到此时环境因素与绿色创新绩效呈现负的相关关系,可能是由于各个地区为了积极响应绿色发展的号召,短期内造成对环保的投入过大。由于资金是一定的,这会导致对其他方面的投入过少,势必会抑制绿色创新绩效。
第一,从总体上看,长江经济带的绿色创新绩效水平不高,大部分省市的绩效值处于1左右,且地区差异性明显,表现为上海、江苏、浙江三省市的绿色创新绩效值远超于其他省市,从这个角度看,其他省市还具有较大的增长空间。时间维度上看,从2012年党的十八大召开之后,长江经济带的绿色创新绩效的增幅虽然不大,但是处于提升状态,发展态势良好。
第二,基尼系数(GINI)、对数离差均值(MLD)和泰尔指数(Theil)表明在近十年的前期,长江经济带工业的绿色创新绩效处于两端水平的变化较小,而位于中间水平的变化较大;而从后期的发展状况来看,整体的变动趋于一致。
第三,全局自相关的Moran’sI指数表明,长江经济带工业的绿色创新绩效存在显著的空间正自相关性,绩效水平较高(低)的地区同其他具有较高(低)绩效水平的地区具有空间集聚效应。局部空间自相关的 Moran’s I 散点图显示,各省份的空间集聚效应主要体现在 L-L 象限与 H-H 象限,位于L-H、H-L象限的较少。
第四,从长江经济带工业绿色创新绩效的影响因素看,产业结构对工业绿色创新绩效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而政府规制、环境因素则对之呈显著的负向影响,这可能与政府政策的投入方向以及挤出效应存在关系。
第一,加大绿色创新投入。绿色创新资金是实现绿色创新的基础,只有在有资金投入的基础上才能进行绿色创新的各项研发和引进等。如今政府的财政投入规模有限,尚未形成稳定的政府投入机制体制,不仅是绿色创新水平较不理想的当地政府要加大投入力度,因为工业的规模是有限的,即使绿色创新绩效高的地区要想实现更好的发展也需要政府加大投入力度。另一个方面是企业及社会各界也要加大投资力度,企业只有加大绿色创新投入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才能不至于被淘汰,这也是适应新时代的必然要求。社会各界在绿色发展方面的投资,在今后一定能创造出更大的效益。
第二,优化调整产业结构。产业结构对工业绿色创新绩效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通过对产业结构进行优化与调整,使资源的利用率得以提高,使经济体变得更加有效率,是我们不断追求的目标。要把加快淘汰落后产能和加快培育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同时进行,只有加快淘汰落后产能,才能降低发展成本,提高发展质量和效益,为新兴产业增强创新力和竞争力奠定坚实基础。只有加快培育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才能在世界产业竞争中把握战略制高点和主动权益。
第三,根据自身条件实施环境治理。如今环境保护问题已经刻不容缓,只有在保护环境的基础上才能够得到可持续性发展。过去能源资源和生态环境空间相对较大,但随着不可再生资源的过度利用,现在环境承载能力已经达到或接近上限,这时我们必须顺应人民群众的期望,推动形成绿色循环,发展新的生活以及生产方式。故各区域省份要根据自身的特点制定符合本区域的环保机制,逐步推行绿色创新发展,共同努力建设成为资源节约型与环境友好型的社会格局,为全球生态文明建设贡献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