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桥兵 马茹菲 吴 钟
(武汉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56)
体育治理作为服务国家战略改革的重要内容,其本质是通过制度创新形成新的体育服务和资源整合机制,破除政府、体育社会组织、社区等合作的壁垒和障碍,以应对体育改革和转型中的矛盾和问题,提升治理成效以及满足群众多元化的体育需求。在这一逻辑下,体育治理在全民健身、健康中国战略和体育产业深度发展的影响下成为了研究热点,并被赋予了特殊的社会治理含义,体育治理与体育管理、体育消费与体育产业发展等的相关性研究亦受到广泛关注,但缺乏从人口学、社会学视角对超大城市体育治理发展的关注和思考。基于此,本研究以武汉市人口结构变化为研究对象,对人口结构变化与体育治理之间的发展脉络进行梳理总结,拓宽体育治理维度,以期为超大城市体育治理实践提供些许参考。
武汉市作为新兴超大城市,2018年末武汉市常住人口已达1108.1万人,户籍人口883.73万人,人口密度为1304人/平方公里[1](人口密度=总人口数/面积),依照人口密度等级划分,武汉市人口密度属于高密集区(第一级人口密集区>100/平方千米)。
武汉市得益于区域经济的快速发展和积极的招才引智等政策,人口机械增长速度明显,净迁移人口为166922人,净迁移率为19.78‰,相较于2015年(净迁移率:-1.78‰)、2016年(净迁移率:-0.29‰)呈现出高速增长[2]态势。
人口结构变化趋势反映了一个国家或地区的人口构成、人口密度等情况,同时也是社会经济、政策实施后的效果反馈,其变化直接或间接影响了体育治理结构的构建和治理模式的选择,例如“老龄化进程的加速要求提高人力资本中的体育健身投入;农民工人口的增多要求积极保障其公平的体育参与与权力”[3]等。因此,对武汉市人口性别构成、人口区域构成和年龄构成(见表1、2)情况的掌握和预估程度则有助于为其体育治理提供决策依据。
表1 2017年武汉市人口构成(户籍统计,单位:人)[2]
表2 2017年武汉市分年龄的人口数(户籍统计,单位:人)[2]
1.体育场地总量
武汉市人均体育场地面积1.52㎡(2016年武汉市人口数约1076.62万人)[4]。2019年,武汉市以举办第七届世界军人运动会为契机,新建和维修体育场馆达30个,其中新增体育场馆总建筑面积215511.5㎡(新增体育场馆建筑不含军事比赛项目),现已共有体育场馆158个。另外,根据《2016-2030年武汉市体育设施空间布局规划》(见表3)显示,武汉市各层级体育设施规模和空间布局将进一步得到优化。
表3 2016-2030年武汉市体育设施空间布局规划[5](单位:㎡)
2.体育赛事资源
在赛事资源方面,武汉市现已拥有武汉网球公开赛、武汉马拉松和渡江节等知名赛事品牌,每年举办国际和国内知名赛事20余场。另外,武汉市连续多年举办全民健身赛事活动,并通过采用赛事征集、延长办赛时间以及赛事项目设置覆盖各年龄层的方式,较好吸引了群众参赛和调动企事业单位办赛的积极性。
3.体育人力资源
2017年武汉市社会体育指导员数量达到32492人[4],各类社会体育组织108个(利用全国社会组织公共服务平台进行搜索,社会组织名称以体育为关键词,行政区划设定为湖北省武汉市,注册状态为正常),社会组织类型包括社会团体和民办非企业单位。此外,武汉市拥有的80余所本专科院校,释放的体育场馆、体育人力资源亦对武汉市体育治理起到辅助作用。
人口年龄结构作为最为基本的社会结构,是社会结构的一部分[6],也是影响政策制定的重要依据。其中,人口年轻化和人口老龄化不仅可以反映人口年龄结构类型的变化趋势,还能够动态的反映人口结构的变化过程[7]。据统计,截至2018年末武汉市60岁以上老年人口共达到187.94万,占总人口21.27%,老龄化程度比2017年(20.95%)增长0.32%[8],即意味着武汉市已迈入了老龄化社会,并且总量规模逐年增大且处于快速增长期(根据国际上通常看法,一个国家或地区60岁以上老年人口占人口总数的10%)。另外,武汉市下辖各城区之间老龄人口的增多、平均寿命的增加以及健康生活水平的提高催生形成庞大的潜在体育人口,进一步加速了体育资源和服务供需关系的失衡。
图1 2018年武汉不同年龄段人口构成
年龄结构是影响一个国家或区域人口构成的重要因素。在武汉市不同年龄结构层中(见图1),18岁-59岁人口占不同年龄段人口总数的63.55%,表明了武汉人口结构呈现“年轻化”特征。人口结构的“年轻化”有助于为城市带来体育人口规模效应、聚集效应和年龄结构效应,有助于提升城市发展的内生动力;同时,随着健身观念的提高和审美取向的变化以及对体育消费意愿的增强,体育锻炼人口逐年增加。通过对武汉市不同年龄居民消费水平分析发现,16-30岁、31-40 岁、41-50 岁、51-60岁、61-75岁年龄组居民体育总额均值分别为1198.9元、1209.1元、969.6 元、635.7 元和 411.6 元[9];健身会员年龄结构在25-29岁、36-40岁年龄段的用户有较大增长[10],这一方面反映出反映出体育消费呈低龄化特征,另一方面体育锻炼人口年龄结构叠加亦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资源和服务供需矛盾。
超大城市作为城市化高度发展下的组织形态,是承载人口聚集的重要平台,区域内人口变动正经历着结构的快速转变、内部社会构成的调整以及各类资源的快速集结的过程,使得体育治理工作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考验。近些年,随着武汉市“百万大学生留汉政策”、“海外科创人才来汉发展”以及其他人才引进“组合拳”政策的使用,为大学生等群体“留汉”提供了重要的政策保障。据统计,留汉大学生已达70.7万,落户人数达到26.4万。落户毕业生中博士、硕士、本科、专科分别占落户总人数的1.0%、11.1%、55.8%和32.1%[11],进一步促进了武汉市人口结构和人才比例优化,而人口机械增长也深刻影响着体育治理格局的转型过程。
图2 2016-2017年武汉各城区人口密度(人/平方公里)
2017年,武汉市出生率和死亡率分别为15.57‰和11.62‰,两项指标均明显高于2015年(12.70‰,5.75‰)和2016年(11.48‰,5.44‰),且自然增长率出现明显下滑(2017年为3.96‰,2015年和2016年分别为6.95‰,6.03‰)[2]。人口密度是表现人口分布最主要的形式和衡量人口分布地区差异的主要指标[12],由(见图2)可以看出2016-2017年武汉市下辖城区人口密度较高的区域集中在江汉区、硚口区和武昌区(中心城区),这些区域人口密度的不断增加一方面反映了净流入人口增加(2017年净迁移率达到19.78‰)、城镇化率不断提升和产业结构优化(现代服务业比重不断上升);另一方面也反映出该区域社会秩序面临着新的治理挑战,例如人均体育资源的减少、分布不均衡和原有的体育公共服务供需平衡被打破,产生激烈的竞争以及影响现存治理秩序。
社区人口结构是国家人口结构的基础构成部分,是健康中国和全民健身战略实施的“最后一公里”。社区体育是社区居民自主进行身体锻炼活动的一种社会体育参与形式,具有明显的自治性特征[13]。在体育治理工作中,基层体育工作的推进往往由街道办事处(镇)和体育职能部门指导文体站或居委会(村委会)进行,承接上级部门下发的体育工作任务。而这种模式容易忽略社区人口结构特征(年龄结构、性别比例、职业结构以及户籍人口与流动人口)这一重要参考因素,导致提供的体育产品和服务类型与终端需求脱节,间接增加了物理障碍以及造成行政和体育资源的浪费。另外,社区体育治理制度缺乏、社会体育组织参与积极性低以及资金来源渠道狭窄(以体育彩票公益金为主)亦是目前社区体育所面临的普遍性问题。
针对上述问题,上海市做出了积极尝试。上海市作为国际性大都市(2017年,常住人口2418.33万人,户籍人口1455.13万人[14])以及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体育运动氛围浓厚,体育治理创新也走在了国内前列。例如上海市体育局与上海市社区体育协会作为社区体育治理的共同责任者,建立了新的结构对等、契约式的合作伙伴关系[15],以此通过发挥社区体育协会的桥梁纽带作用和平台优势,整合参与者(高校、企业、民间体育社区组织等)的人、物、技术等资源要素,实现体育治理的最大效能。另外,浙江省宁波市江北区“体育管家”的设立,则是对实现“群众的组织群众干,群众的活动自己办,群众的矛盾内部谈,群众的设施合力管”的有益探索[16],是适应基层群众体育需求,下放管理权限,推动治理重心下移和关口前移的重要举措。
目前,我国的城镇化率为58.52%,武汉市城镇化率达到80.29%。在这个阶段,按照国际经验,人口会加速往大都市圈转移,尤其是往省会城市、计划单列市和经济大市转移[17]。由于武汉市特殊的地理位置、强劲的发展动力、发达的交通网络疏解功能以及丰富的教育资源,“虹吸效应”愈加明显,吸引着孝感、鄂州、黄冈等区域城镇人口的流入。
有研究指出,中国基层治理改革和转型面对的所有问题无不是以公共性社会关系性质的变化为中心而展开的[18],其根本是公共资源要素调配在社会治理中发挥着主导作用,体育治理亦是如此。人口区域流动是各类资源聚集和公共服务投入等多种因素交互作用的结果,与体育资源供给和服务之间亦有着紧密的联系。从公共物品供给的差异性来看,需要结合区域人口集聚特点和流入结构,将基层治理单元进一步划小成“微单元”,科学规划体育空间半径和合理布局体育设施,同时加强各区级人口发展规划与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土地(城市公共体育场馆建设用地)利用总体规划的衔接,统筹人口容量和体育公共资源配置,实现体育精准治理和资源精准供给。
基于武汉市“虹吸效应”的持续增强,中心城区各类资源要素和服务较为完善,集中了大量的优质公共资源,人口空间结构表现出明显的区域分布特征,但同时也造成了人口空间狭小、密度较高的区域格局。因此,优化超大城市人口空间结构需要持续完善中心城区和新城区轨道交通、快速公交等基础设施建设,建立快速交通网络。此外,根据超大城市空间结构演变规律,推动优质公共资源合理布局和转移,积极优化体育、教育、医疗等产业资源布局,加快中心城区和新城区社保统筹管理,破除物理壁垒,实施以房控人、以产业控人等措施,引导人口有序流动和快速融入新的生活环境。
人口结构的快速变化是城镇化发展的必然结果,而社区则是承载和反映人口结构变化的重要空间形式。因此,提高超大城市社区体育治理的有效性,应在于动态关注社区人口结构的变化,摆脱传统治理逻辑的束缚,寻求新的治理理念和治理手段,建立现代社区体育治理秩序。武汉市一方面应结合人口结构变化和城镇化发展规律,充分发挥市域层级的主导作用,建立“政府-市场-社区”体育治理互动模式,促进互益性体育组织和公益性体育组织或营利性体育组织参与社区体育治理,丰富社区体育治理主体多样性,完善社区人口体育诉求表达机制,实现体育公共服务均等化。另一方面,要逐步完善社区体育设施管理体系,结合社区资源禀赋,建立健全长效治理机制。
扩大体育治理内容供给是促进体育事业繁荣和体育产业发展的重要基础。从近年来超大城市人口结构发展态势来看,扩大体育资源和内容供给是解决体育资源供给不足和人口结构多样化需求的根本之策。为此,武汉市首先应加大体育基础设施、公共体育服务和体育教育培训等资源供给,拓宽体育资源供给渠道,利用闲置用地、厂房等建设体育主题公园或体育综合体等;加强对武汉军运会赛后场馆科学化利用,挖掘赛后遗产价值。其次,结合武汉市人口结构特征,丰富社区健身器材类型,增加球类场地供给,积极引进或创新群众体育赛事内容,以赛事带动群众体育发展;不断完善体育治理制度,梳理体育事权财权人权关系,推进体育治理向精细化方向转变;最后,积极引领非公有制经济市场主体参与体育产业发展,丰富体育产品和服务,拓宽体育内容供给来源渠道。
超大城市是社会生产力快速集中的结果。随着超大城市的快速发展和人口的快速聚集,人地矛盾增多、人地协调性减弱等并发问题导致了体育治理与体育资源配置脱节以及体育产业发展与消费终端需求不对称,影响了体育治理成效。因此,在未来城市发展中,超大城市应结合区域人口结构变化和城镇化发展规律,利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技术手段科学预测人口,优化人口空间结构;做好体育资源空间布局、功能区划分,补齐社区体育发展短板,推动公共体育场馆和高校等事业单位体育场馆改革,扩大资源供给;加大对各类型体育社会组织的扶持和发展力度,弥补政府职能弱化和市场失灵带来的体育资源配置不足,形成共同推动体育治理发展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