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琳 李 溪
关于谣言的定义,有学者认为谣言是有待验证的信息,这个信息或许是虚假的,但也有可能是真实的;也有学者认为,谣言就是虚假的。 如郭庆光就认为“谣言是有意凭空捏造的消息或信息”[1]。但关于谣言的特征,大家的观点基本一致。一是谣言是一种信息。二是引起广泛传播。三是信息的不确定性。而对于谣言的产生和传播,比较著名的一项研究就是谣言公式的提出和完善。 美国学者奥尔波特和波兹曼总结出谣言产生的著名公式:R (Rumuor)=i (importance)×a(ambguity),即谣言=重要性×模糊性。 荷兰传播学者克罗斯对谣言公式进行完善:R=i×a÷c。即谣言=重要性×模糊性÷公众批判能力[2]。公式说明,谣言的传播力强弱,既取决于信息的重要程度和透明程度,也取决于公众的批判能力。谣言的传播力度与公众的批判能力强呈反比。
由于公众对于病毒充满未知,伴随病例数据快速攀升,人们恐慌、焦虑,又渴望获得真实信息。此时,关于疫情的任何一则信息都牵动着人们的神经。依据“谣言公式”,重要性与模糊性都具备了,谣言就很容易产生。 而如果缺乏判断,更是会助推谣言扩散。 事实也确实如此,谣言层出不穷,甚至出现了大量现象级谣言。 比如1 月25 日,新浪微博辟谣帐号“捉谣记”就一口气辟掉40 条关于新冠肺炎的谣言:钟南山院士被传染、武汉卫健委副主任因感染被隔离、武汉将断网 禁止医务人员分享信息、武汉某医院出现3 具尸体无人处理情况、“非典”是一场生物战、抽烟喝酒可以预防病毒感染……此时的谣言呈现出传播速度快、范围广、影响大的特点。
由北京大学、复旦大学等高校学者设计,并联合澎湃新闻和调研家实施的《公众对新型冠状病毒的认知和个体防疫行为调查》显示,人们关注疫情信息的获取渠道,排名前三位的依次是微信、微博、媒体网站或移动客户端[3]。
其实, 疫情期间, 短视频成为宅家抗疫的人们获取信息、放松心情的重要窗口。 同时,抖音、快手、西瓜等短视频平台成为很多媒体的第一发布渠道。 用户在微博、微信、短视频平台聚集,谣言也乘虚而入。 2 月26 日《武汉华南海鲜市场供货商的忏悔书!曝光巨大黑幕》的微信文章在网上发酵,点击量超1000 万次。江苏警方侦查发现,是犯罪嫌疑人将一篇旧文拼接篡改后而成。 《疫情之下的XX 国:店铺关门歇业,在XX 华商太难了! 》等微信文章,以华人口吻讲述“国外疫情下的困境”。 背后的推手,是一名自媒体从业者。事后他解释这么做是为了提高阅读量和涨粉。
疫情初期,谣言多是“万物”皆可预防新冠肺炎。 之后,“武汉周边部队开始集结、 解放军进城全面接管”“XX 医院出现确诊病人逃离”等防控的谣言多起来。随着国内形势的好转及境外疫情的暴发,“武汉市政府不再对新冠肺炎病人免费治疗”“XX(城市)将于(XX)日开学”“深圳湾已挤爆,数万华人正涌入”等常见于网络。 谣言如病毒一样“进化”起来。 其实,分析这些谣言不难发现,其中包含一定套路。
第一,伪科普。 1 月底,一则“预防瘟疫的秘方”在网上流传颇广。 该秘方称往鼻孔滴香油可阻断一切流感和瘟疫传染。 并称新中国成立前,河南曾闹瘟疫,其外公就是这样给人看病,救人无数。事实上,中医专家表示,该方能滋润鼻腔,但若说能防瘟疫,言过其实。
第二,制造恐慌。“10 万多人取道东南亚入境”“11 万人将从欧洲抵北京”“武汉大智路数码港有无症状病人倒地”“武汉部分市民坐了一趟地铁回来健康码变红了”等耸动性谣言,制造恐慌,影响疫情防控工作开展。
第三,歪曲事实。上海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张文宏曾表示,武汉也许会成为中国最安全的城市,城中的许多人可能已经具有免疫力。有人据此称“张文宏说武汉已经群体免疫”“武汉已经群体免疫”。
第四,无中生有。例如3 月上旬一则“市政府会议精神,3 月16 日居民出行正常化,4 月6 日大学、中学开学”的谣言,在多地网民的微信群中传播。北京、上海、宁波等地相关部门均辟谣:系虚假信息。
第五,移花接木。造谣者将不同的要素加以拼接、糅合。如前述的《武汉华南海鲜市场供货商的忏悔书!曝光巨大黑幕》爆款假文,就是典型的移花接木。
谣言的传播具有一定的生命周期。谣言会经历滋生期、蔓延期、消弭期三个阶段[4]。 疫情期间,谣言虽然层出不穷,但是生命周期变短。
湖北保卫战打响后,作为战“疫”的主战场,湖北省十分重视信息的公开。 截至4 月17 日,湖北省召开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新闻发布会76 场,除及时向公众通报疫情防控工作情况,对于一些谣言也进行快速回应,比如发布“克力芝副作用大, 对减缓病情效果不佳”“不主张没有生病的人吃双黄”“粮油充足不必抢购”等信息,引导公众理性抗疫,掌握话语主导权。同时,湖北省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开设“湖北权威发布”平台,通过湖北日报等权威媒体,及时回应社会关切,澄清不实谣言。
疫情伊始,信息公布滞后,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一定程度上,政府部门的公信力遭受了折损。面对重大公共卫生事件,政府部门不仅要讲实话,还要讲效率,不断扩大政务信息公开的范围,建立健全信息公开机制。 同时,也要建立健全信息反馈机制。做好政务信息的跟踪和反馈工作,总结经验。此外,不能视谣言为洪水猛兽。有学者指出,某种程度上,谣言就是一种提醒,提醒一些问题[5]。 2020 年1 月1日, 武汉市公安局官方微博@ 平安武汉 发布通报称,8 名散布武汉肺炎谣言者被依法查处。 如果指出8 名散布谣言者为医生,如果没有那么草率的认定,而是根据医生的提醒进行追溯和防范,后面的疫情可能就不会暴发。
新闻媒体主动出击,对已出现的谣言及时予以求证,同时保持对新闻的敏锐性,关注网络舆情,及早发现苗头,掌握事态动向。 在突发事件和敏感问题上不缺席,不失语。 社交媒体也要加强自律。如今公众习惯从微信、微博、抖音、快手等社交媒体上获取信息。社交媒体的自律显得尤为迫切。比如,一个非政府机构运营的微信公众号取名“警花说事”,显然就是监管存在漏洞。一个公众号以谣言骗取点击量,最终还能获得广告收益,说明审核机制存在问题。
目前网络谣言泛滥, 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违法成本太低,而执法成本太高。 严格立法,加大对网络谣言的惩戒力度,让造谣者有所忌惮显得尤为必要。一些国家的做法值得我们参考。比如韩国的《电子通信基本法》就规定,以危害公共利益为目的,利用电子通信设备公然散播虚假信息的人,将被处以5 年以下有期徒刑,并缴纳5000 万韩元(约合30万元人民币)以下罚款[6]。 还有一个引人思考的是豁免权的提法。 美国司法部门对新闻媒体从业人员发布尚未来得及核实的信息,会给予豁免权[7]。虽然我们没必要照搬,但有些领域专业人士的说法或者提醒,在对其进行谣言认定时,是不是该谨慎对待。
人们常说,谣言止于智者,但要达到这样的境界并非易事。根据谣言公式,公众对信息的批判能力决定了谣言的传播力度。 公众批判能力强,谣言的传播力度就弱。 在传播领域, 公众的批判能力往往体现在公众的科学素养和媒介素养上。这就要求公众对一些未经核实或者难以证实,同时又可能引起巨大影响的信息,要有个判断,不盲目跟风转发,不盲目跟帖起哄, 共同维护清朗的网络环境和良好的社会秩序。
注释:
[1]郭庆光:《传播学教程》,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
[2]吴建、马超:《谣言传播公式:溯源、修正与发展》,《新闻界》2015 年第13 期
[3]《万人调查:面对疫情,你还好吗》,https://mp.weixin.qq.com/s/RW5vqa--rsTMurFCzrmYog.2020-01-31
[4]欧英男:《分析谣言传播扩散的生命周期》,《今传媒(学术版)》2011 年第7 期
[5]李若建:《虚实之间:20 世纪50 年代中国大陆谣言研究》,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 年版
[6]姜胜洪:《网络谣言应对与舆情引导》,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3 年版
[7]丁先存、王芃:《国外网络谣言治理及启示》,《中国行政管理》2014 年第9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