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艳菊
摘要:詈骂语作为一种复杂的社会语言现象,内含一定的民俗文化、语言文化和社会生活。将通俗说唱作品《聊斋俚曲集》中的詈骂语进行归纳解析,着重从语义和功能两方面入手,进一步整理分类,探讨詈骂者与詈骂对象的关系、詈骂者的性别、身份地位以及情绪状态这四个因素对詈骂语选择的影响。
关键词:聊斋俚曲集;詈骂语;分类;影响因素
中图分类号:I207.41 文献标识码:A
詈是文言词,《说文解字》曰:“詈,骂也。从网从言。”詈骂语是指“语言中规约性的、侮辱性的粗野或恶意的话”。[1]古往今来,詈词詈语认为是难登大雅之堂的语言,但它作为一种复杂的社会语言现象,内涵一定的民俗文化、语言文化和社会生活。因此,研究社会风情、民俗文化,决不可忽视这种原始语言材料。[2]
聊斋俚曲是蒲松龄以明末清初山东淄川地区的俗曲小调写成的通俗说唱作品,现流传于山东省淄博市及其周边地区。作品以清代淄川地区市民生活为蓝本,运用大量的詈骂语真实再现了当时的社会生活。对于这些詈骂语的分析研究,既能发现其独特的语言魅力,也能窥探当时社会的民风民俗。
本文将从语义和功能两个角度入手,对《聊斋俚曲集》中所涉及的詈骂语进行归纳,且进一步探究影响其选择使用的多重因素。
一、《聊斋俚曲集》詈骂语分类
(一)语义分类
根据语义内容,本文将《聊斋俚曲集》中的詈骂语大致分为以下几类:
1.以动物或生物詈骂
人总是以人为尊,而以动物为贱。[3]詈骂者用动物或生物来形容人,从而实现轻蔑侮辱、讽刺挖苦之意。这一系列的词主要可分为禽兽类和动物类。其中,“禽兽”类詈骂语用来比喻行为恶劣、卑鄙无耻的人,这类詈骂语主要表现为畜生33、孽畜2、畜类2、禽兽13等。①
(1)[叠断桥]徐氏大惊,徐氏大惊,骂了一声狗畜生!(《翻魇殃》第九回) ②
(2)喊了一声说:“好孽畜!谁想拿住他霎,他是推洋死哩!这不是溺了一泡尿颠了?” (《磨难曲》第二十三回)
(3)银匠说:“这禽兽,你待打我不成!” (《墙头记》第四回)
动物类詈骂语通过给人以某些动物习性,从而对人进行降格、侮辱。主要表现为以“狗”修饰的詈词78、乌龟(王八、鳖)41、驴1 。
(4)你那达,你那达,听的你大叔来了家,要拿人还不妨,又说那欺心话。央及他,央及他,话儿把人活气杀!就是他达那老乌龟,心头火也按不下。(《富贵神仙》第九回)
(5)李氏说:“你这些屁,是听的谁放的?必然是小讷子那小忘八羔篡作的!叫他来,合我质证质证。” (《慈悲曲》第三回)
“忘八”即王八,在文中出现30次。詈骂者将人比作“乌龟(鳖)”进行詈骂,对其人格降级,从而达到辱骂的效果。
(6)遇着赵恶虎……忽然兜回马说:“这狗才见于我,怎么不下来!”(《寒森曲》第一回)
(7)万岁爷看罢说:“好欺心的狗贼!待我回他个帖儿。”(《增补幸云曲》第二十三回)
例(6)(7)是“狗”字衍生出的詈词,用狗作比骂人,含极端轻蔑的意味。这类词有狗头9、狗心2、死狗2、狗脸3、狗命4、狗子10、狗屎1、狗屁10、狗贼1、狗逼1等。
2.以无生命的物体詈骂
詈骂者通过用无生命的物体作比,来达到冷嘲热讽、贬低谩骂的效果。这一系列詈词有脓包货4、铺囊货6、歪(揣)货4、杂毛(杂种、杂羔子)18、东西3、物4、屁21、夜叉8、囊包2等。
(8)李氏说:“狗逼哩!弄就弄,瞎牛蠓飞在眉毛上——怕他咬着我这眼么?脓包货,自家的孩子找不了来,还嗔人去哩!” (《慈悲曲》第二回)
(9)仲美说:“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两个字称呼为本,你还不知,必然没称呼你。”石底说:“好铺囊货!” (《禳妒咒》第十九回)
(10)宗大官叫老三,歪揣货太不贤,常惹的邻舍家在墙头上看。 (《俊夜叉》)
以上三例,以货字衍生出的詈词进行詈骂。例(8)中“脓包”原指皮肤软组织感染后在表皮形成的肿包,也可引申为讽刺无用之人或丑恶的社会现象。“脓包”与“货”连用,加重詈骂的程度,其意为懦弱无能的人。例(9)中的“铺囊货”为山东方言,与“脓包货”意思相近,也指无能,没有本事。文中类似的搭配还有草包货2 。例(10)中的“歪揣货”为山东方言,指没有教养、蛮横无礼的东西。
(11)两个大怒说:“每日叫你叔,那狗叔,驴杂毛材料,混账物囊!”(《墙头记》第四回)
(12)[耍孩儿]小杂种太欺心,开开口就销撇人,有两钱就撑他娘那棍!(《禳妒咒》第九回)
(13)张大说:“小杂羔子气煞我!我到家可打你。” (《墙头记》第四回)
以上三例,以骂人家族血统不纯进行詈骂。“杂毛、杂种、杂羔子”属于比较粗鲁的詈词,通过侮辱对方血统不纯正,来表达对其厌恶之情。
(14)再休题,再休题,撞着高家这谬东西。 (《禳妒咒》第五回)
(15)汉子骂声好泼妇,您娘咋生這桩物! (《俊夜叉》)
以上两例,以物詈骂。例(14)(15)将人比作东西、物,都是无生命的物体,从而表示对对方的蔑视或开玩笑。
(16)李氏说:“呸!放屁!俺庄里多少好汉子,那里找着您达并骨。”(《墙头记》第一回)
(17)宗官已是不得意,进门又受老婆气,跳将起来喝的声:“放你娘的狗臭屁!也无钱,也无势,俺达挣下几亩地,我要撩个净打净,看你嗄法把我治!”(《俊夜叉》)
(18)二成去说了,臧姑说:“狗脂,饿极了呢!呵口的糨着哩。”(《姑妇曲》第二回)
以上三例,以排泄物骂人,比较粗鲁,但最为常见,主要表示说话人的不屑。例(18)“狗脂5 ”相当于例(17)中的“狗(臭)屁10 ”,表示一种不以为然的、愤怒的语气。
(19)[银纽丝]床头上不是个女娇也么娃,分明卧着个母夜叉!(《禳妒咒》第十七回)
(20)于氏说:“你扎挂的合妖精似的,你去给那病人看的,只顾在这里站嗄哩?” (《姑妇曲》第一回)
(21)[罗江怨]……道上行人笑老张,把乜孩子来交给了个鬼王,瘦的着人看不上。 (《慈悲曲》第一回)
以上三例,以鬼神妖怪骂人,将人比作夜叉、妖精,取其凶神恶煞异于常人之义,实现讽刺挖苦的效果。
3.以卑贱的社会地位或名称詈骂
封建社会等级分明,不同身份的人拥有不同的专属用词,詈骂者常用不同于本人身份的专属用词或者较为卑贱的社会地位称人,从而达到詈骂的目的。《聊斋俚曲集》中这类詈词有贼53、科子28、奴才27、强人(强徒)22、贱人16、囚徒(囚牢)6、歪辣骨2等。
(22)張二说:“……想一想咬碎牙,你望俺倾了家,老贼可恨忒也诈!”(《墙头记》第四回)
(23)郑老爷怒不休,骂一声众贼头,因何把人家学生诱?(《翻魇殃》第五回)
(24)臧姑听的跑了来,也不怕大伯,骂二成:“贼杀的!你不来呀!”(《姑妇曲》第二回)
贼字系列的詈骂语非常多,因“贼”字本身就含有邪恶的、不正派的意思。文中“贼”字系列的詈词表现为老贼18、贼头15、奸贼7、狠贼3、贼杀的4、贼毛3等。
(25)赵大姑……气冲两胁的说:“好科子!屁股里长出波瘰子来——瞎了你那腚门子!”。 (《慈悲曲》第三回)“科子”即“窠子”,原指暗娼,在山东方言中多作为一般骂人的话使用。
(26)六哥道:“小歪辣骨!你央及我,你可就先骂我。我可仔不给你撒汤。”(《增补幸云曲》第十二回)
“歪辣骨”原指妇女缠的不端正的脚,借为对妇女的贬称。
(27)万岁爷下楼来,只听的闹垓垓,见王龙正在那里行无赖。看见万岁才撒了手,二姐头松怀也开,丫头扶出门儿外。万岁爷重重大怒,王龙作死的奴才! (《增补幸云曲》第二十三回)
(28)沈大姨说:“你仔说,您二姨这杀才是乜人么!真么一个媳妇,是模样不好呀,是脚手不好呢?是不孝顺?这杀才是待死呀!” (《姑妇曲》第二回)
例(27)中“奴才”原指侍奉主人的奴仆,这里用来通过贬低对方从而实现对对方的侮辱。例(28)“杀才”即该杀的奴才,与例(27)用法相同。
(29)江城说:“贼强人躲了去了,你就再休上门了!”!(《禳妒咒》第九回)
(30)张三姐气儿粗,骂强人,贼囚徒,一星活路全不做。用急才卖堂前地,回家一个渣也无,你说你是个什么物?你看看南庄北院,那有你这样丈夫? (《俊夜叉》)
(31)四季曲儿才唱了这一个,舜华就瞅了一眼,吆喝一声说:“好贱人!你怎么就知道不久长来呢,偏唱这一个曲子?” (《富贵神仙》第三回)
例(29)中的“强人”指强盗,与例(30)中的“囚徒”、例(31)中的“贱人”用法相似,在《聊斋俚曲集》中都是以此羞辱他人地位卑贱,也可借以呵斥其行为。
4.以品性德行缺失詈骂
尊礼重德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詈骂者对他人的道德品质进行诋毁,是一种程度较深的辱骂。这类詈骂语在《聊斋俚曲集》中多次被使用,常见的有嘲31、痴11、呆瓜7、没良心6、泼13、淫娼(妇)4等。
(32)闹到半夜,天还未明,仇福说:“我去罢。”秋桂说:“好潮孩子,慌甚么哩?” (《翻魇殃》第二回)
(33)高公上,夫人笑说:“你问问这炒行子,他每日嫌这家子,嫌那家子,他是待咋?” (《禳妒咒》第六回)
(34)二姐道:“我情愿吊杀死在楼上!”丫头道:“二姐姐,你好嘲!这点小事就上吊,若大似这个着呢,就该怎么着呢?” (《增补幸云曲》第十一回)
《聊斋俚曲集》中“炒、潮、仯”都是“嘲”的异文,含有贬义,通常是用来骂人智商低下。
(35)大舅子怒冲冲,骂一声二相公,弄像你也不能中。每日在家吃俺饭,请着师傅课学功,怎么这点央不动?你就合痴驴木马,看起来一样相同!(《翻魇殃》第七回)
(36)那万岁故撒风颠,二姐说好个大呆瓜。 (《增补幸云曲》第十五回)
(37)遂即拿过那竹夫人来,丢在地下,笑了一笑,说:“我那没良心的官人,你是爱在前头呀,是爱在后头呢?” (《富贵神仙》第六回)
以上三例中,“痴驴、呆瓜、没良心”多用于亲近人之间的玩笑话,詈骂程度比较轻。
(38)胡百万穿衣裳,骂一声,卜淫娼,上头扑面的什么样?我这问您二姐姐,文书着他给一张,我可合你算算账。 (《增补幸云曲》第二十五回)
(39)江彬喝道:“好贼泼贱人!你得罪着万岁了,给你木驴骑着哩!”(《增补幸云曲》第二十八回)
“淫娼”在《聊斋俚曲集》中用来泛指浪荡的女子,词义归为贬义,“泼”字衍生出的詈词也是对女性的侮辱,表现为泼贱人4、泼妇3、泼赖2等。
5.以亲人来诅咒詈骂他人
《聊斋俚曲集》中大量采用诅咒亲人的词汇作为詈骂内容,如达4、娘(妈)18、绝户2、孤老1、老扯淡3等。詈骂者借此类詈骂语表达强烈的憎恶之情,有时候也表示亲切调笑之义。
(40)高公说:“可笑可笑!着咱那儿郎,背着咱去合他丈人家相处,咱不成了老扯淡了么?” (《禳妒咒》第十二回)“老扯淡”原指没用的老人,这里是高公用来自嘲,表示自己无用的意思。
(41)李氏说:“刚才东头老孙婆子来说,您小达达往您养汉头姐姐家里去了。” (《慈悲曲》第二回)
“达”在山东方言中指父亲,这里李氏将张炳之的儿子称为“达”,旨在贬低张炳之的辈分进行詈骂。
6.以性器官或性行为詈骂
詈骂者一般会借性器官或性行为来贬低、侮辱对方,这类词的詈骂程度较高,在文中常出现的有囚根子12、狗攮的3、日的2、并骨3等。
(42)一官未尽,朴的声倒了,哎着说:“跌杀我!贼囚根子!墩破这不便处了!” (《禳妒咒》第十四回)
“囚根子”指男性性器官 [4],詈骂者通常为女姓,詈骂对象为男性,一般表示憎恨厌恶的谩骂。
(43)范栝就恼了说:“狗攮的!你每日吃俺的饭,这点事就求不动你?”(《翻魇殃》第七回)
(44)解子说:“呔!日的还不走开,装甚么亲生的哩?”(《磨难曲》第十八回)
(45)李氏说:“呸!放屁!俺庄里多少好汉子,那里找着您达并骨。”(《墙头记》第一回)
以上三例中的“攮、日、并骨”在《聊斋俚曲集》中用于指男女的性交行为,其义同肏。
(二)功能分类
根据詈骂语的功能,《聊斋俚曲集》中的詈骂语大致可以分为两类:詈骂对象为自己;詈骂对象为他人。[5]
1.詈骂对象为自己
这类詈词通常用于较为亲近之人间的调笑打诨,以彰显二人间的亲密关系,或用以缓解紧张的气氛。
(46)高公说:“……咱不成了老扯淡了么?” (《禳妒咒》第十二回)
(47)李虎说:“相公不要怪俺,俺两个都是草包货。”(《磨难曲》第十八回)
2.詈骂对象为他人
这类詈词又可分为以下两类:一种与对象为自身的詈骂语用法相似,属于亲近之人互相之间的嬉笑昵骂。
(48)众笑喝说:“这个物件醉了,攒他去罢!先生忙说我绞别了嘴了。”(《禳妒咒》第八回)
(49)秋桂说:“好潮孩子,慌甚么哩?” (《翻魇殃》第二回)
(50)他娘听说一把夺,你就宁么怕老婆!看透呀,真真是个脓包货!(《姑妇曲》第二回)
例(48)是众人对高公子的调笑称呼,例(49)是秋桂对仇福的亲近的称呼,更多的是一种亲昵语气,例(50)则更多是亲近之人间恨铁不成钢的昵骂。另一种则将辱骂他人作为宣泄内心的愤懑的方式,其用意更为恶劣,此类詈词在文中所占比例最大。
(51)江城闯入说:“好没良心的忘八!自家的老婆着人家打了,还在无人处庆幸,怎么是人!拿那棒槌来!” (《禳妒咒》第十八回)
(52)徐氏也吊下泪来说:“咳!这么个贤慧媳妇,怎么摊了一个畜生!”(《翻魇殃》第三回)
(53)王龙……心头火起,便说:“小科子!你领了您那孤老来……”(《增补幸云曲》第二十二回)
二、影响詈骂语选择的因素
从《聊斋俚曲集》中,我们可以看出,詈骂者所选用的詈骂语是由当时主观与客观因素的差异决定的,包括使用詈骂语之人的性别,此刻的情绪状态,詈骂者与受骂对象之间的不同伦理关系等。此外,詈骂语的选用部分程度上也与詈骂者其社会身份地位有关。参考李力超、刘泽权(2007)的研究 [2],影响詈骂语选择的因素整理如下:
(一)詈骂者的性别
詈骂语既为成熟的一类通俗语言现象,詈骂者的性别必然会影响其使用。下面就以《墙头记》中夫妻李氏和张大为例,探究性别与詈骂语使用的联系,见表1。
作为夫妻,李氏更倾向选择“放屁”“狗脂”等这类恶意较轻、仍显克制的詈骂语;张大多使用物、性行为以及卑贱的社会地位等角度的詈骂语。由此分析而知,男性所选择的詈骂语与女性所用相比不仅攻击性更强,而且相对也更显粗鲁。
(二)詈骂者的情绪状态
不同情绪状态下,詈骂者对詈骂语的选择也有所不同。愤怒或者高兴等强烈的情绪,往往伴随着詈骂程度的增加。以《慈悲曲》中李氏在不同情緒状态下对张炳之使用的詈骂语为例分析,进一步探讨情绪因素对詈骂语选择的影响,见表2。
李氏与张炳之二人是夫妻,书中李氏多以“狗屁”“臭鬼”这类詈骂意义较轻的詈骂语来昵骂张炳之。后来,张炳之为了让儿子免于李氏的虐待,偷偷将儿子送去姑姑家,李氏得知后将怒气撒到张炳之身上,则多次使用“狗逼”“忘八羔”“杂毛”等詈词,并将其与诅咒亲人的詈骂语加以叠加使用,从而加深了詈骂的程度。因而,詈骂者自身的情绪状态与詈骂语的使用具有一定关系。
(三)詈骂者与詈骂对象的关系
詈骂者与詈骂对象之间不同的伦理关系,也影响着詈骂者对詈骂过程中语言的选用。《禳妒咒》中在“骂”这方面最具多样化的便是江城。以江城为例,作为詈骂者,针对不同的对象,选择的詈骂语也有不同的倾向,见表3。
由表3可知,面对高公子(丈夫)时,江城习惯于选择贬低对方身份的詈骂语,大多属于一种撒娇、抱怨;当得知满城(姐姐)打了高公子时,则选择以品性德行詈骂;当听到葛天民(姐夫)、王子雅、王子平偷偷取笑自己时,则选择詈骂程度较高的詈骂语;对待李婆子、厨子等仆人时,则更多使用卑贱的身份地位詈骂语。由此看来,詈骂者与詈骂对象之间不同的伦理关系,无疑也影响着詈骂者对詈骂语的选用。
(四)詈骂者的身份地位
詈骂语产生与选择的过程中,也受不同的社会身份、社会地位的影响。以《增补幸云曲》中万岁和王龙为例,同样是家族显赫的男性,一个是微服私访逛青楼的皇上,一个为达官贵族的纨绔子弟,他们在詈骂语的选用上也有较大差别,见表4。
万岁作为一国之君、人中龙凤,倾向选择恶意程度较低的詈骂语,他对二姐的詈骂语更多是一种昵骂调笑;作为皇上,对大姐、王龙等下人的斥骂则更多体现出的是掌权者的威仪。王龙作为达官贵族家的小少爷,从小生活锦衣玉食,身份高贵,即便后来遇到皇帝仍出言不逊。可以发现,王龙基本不在乎对方身份地位,再加上他心里认为奴才的身份较低贱,因而在进行詈骂时往往选择恶意程度较高的詈词,常以败坏品行或卑微地位的詈骂语进行詈骂。由此可见,詈骂者的身份地位会对詈骂语的选用产生一定的影响。
三、结语
综上所述,《聊斋俚曲集》作为重要的民俗文学作品,展示了一系列独具特色的方言詈骂语,反映了清初山东淄川地区丰富多彩的市民文化。贯穿全文的詈骂语不仅塑造了人物形象、丰富了作品的语言风格,并且还生动地再现了当时多彩的市民文化生活,推动了故事情节的深入发展。虽然詈骂语是一种粗俗的、难登大雅之堂的语言现象,但它作为地方语言文化的一部分,仍有很大的研究价值,反映了市井百态,拥有无法代替的价值。所以说,詈骂这一行为虽不提倡,但对詈骂语进行有针对性的研究却是颇有益处的。
参考文献:
[1]周荣.汉语骂詈语研究[D].中国优秀硕博士论文数据库,2000.
[2]李力超,刘泽权.《红楼梦》詈骂语初探[J].燕山大学学报,2007,(3).
[3]李玫莹.《水浒全传》中的骂詈语[J].乐山师范学院学报,2005,(2).
[4]白维国.金瓶梅词典[M].北京:线装书局,2005.
[5]苏玉凡.《金瓶梅》詈骂语初探[D].闽南师范大学学士学位论文,2018.
Abstract: As a complex social language phenomenon,swear words contain certain folk culture,language culture and social life. Comprehensive analysis of the novel LIAOZHAI LIQU JI in the book of the swear words,emphatically from the two aspects of semantics and function,further classification,to discus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curse and the swearer,gender,status,mood,four factors have effects on speaker swearing language choice.
Key words: LIAOZHAI LIQU JI;swear words;classification;influencing factors
(責任编辑:陈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