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轩
我要唱的歌,直到今天还没有唱出。
花蕊还未开放,只有风从旁叹息走过。
静默的飞鸟尚未长鸣,天空还只有流云几朵。
———题记
我拥有一只不知名的飞鸟,从童年起我就意识到了它的存在。它会在我掰着手指头苦算十以内的加减法时,从窗外无人注意的檐下闪过;它会在我初识可爱的女孩子时,从她的发梢间掠过;也会在我无尽纷杂的幻想后即将入眠之时,猛地展开双翅闯入我的眼帘。我始终看不清它清晰的轮廓,它像灰白微亮的地平线,在我面前若隐若现。我追逐着它,一不留神就跌入了青春期。
这时,它莫名地停止了对我的捉弄,扑棱着翅膀停在了我的肩上。我终于有幸能观察这只飞鸟:它的双翼下仍是一簇簇柔软的绒毛,喙缘的鹅黄斑点像溶于水中的颜料般薄浅。我倏然醒悟,这是一只青春之鸟。
我在精心养育它的同时,任它停留在我的肩上陪我继续向前的行程。在我第一次踏入高中的校门时,它欢腾地扇动着小巧的翅膀;在我和同学建立起亲密关系时,它昂起头挺着胸脯,让有力的心脏向全身泵出富有生机的热血;在我初涉社会竟能品尝到甜头时,它伸开双翼在人群黑压压的头顶上畅快回翔。我的青春之鸟是多么出色呀!正当我这般夸耀著,却发现,它始终都没有鸣叫。
我突然焦急起来,甚至想撬开它的喙一探究竟。但这只飞鸟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它乌黑的眼睛令人发怵。我开始反观自身。在我步入青春期后,是否都是快活而自由的呢?不是。在与同伴欢笑嬉戏时,更有着各种矛盾和刻板的印象如桎梏一般让我学会缄默和谨慎;在初尝社会的甜果后,我被迫接纳的更多是生冷的苦涩。这个世界是繁杂的,交织的面孔与信息如浓霾般使人透不过气,我可怜的青春之鸟又怎能在其中恣意长鸣呢?然而它先前的欢喜与昂扬又不会骗人,它实在是个矛盾的结合体,它能飞翔,能抖擞,却不鸣叫,静默着,有礼数地静默着。
我后来终于释然了,它或许只是惶恐,只是在狡黠地试探,这都是它的自由,也是每个人肩上青春之鸟的自由。我的飞鸟一直在前行,一直在长大,正如泰戈尔在《飞鸟集》中所吟:“我生活在和他相会的希望当中,但这相会还没有来临。”我亦前行,安坐在成长后的青春之鸟的双翼上,在这向上的、动态的等待中,像稻苗渴望着甘澍般,渴望那声打破静默的长鸣。
名师点评
此文把青春比喻成一只飞鸟,围绕着飞鸟翱翔、富有生机但又静默的特点,表现了欢乐与忧伤、沉重与轻盈、无处归依与充满希望的、矛盾复杂的青春。全文在结构上采用双线交织,喻体的“飞鸟”与本体的“青春”巧妙融合在一起,让我们不由得想起穆旦的一首诗《春》中对青春的刻画:“一如那泥土做成的鸟的歌,你们被点燃,卷曲又卷曲,却无处归依。”(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