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甜甜
多年后,若我奔走在繁华的大城市里,但愿凭笔下的这些文字,能留住这写满稚气的温馨。
———题记
老家门前的老槐树真的再也不会开花了。我得到消息时,它已经被伐两个多月了。已记不起有多少日子没去看望那个厚养我童年的乡下老家了,有多少日子没闻到过老家门前那棵老槐树的花香了!平日里在学校,顾不上回家,好不容易放了假,又有好多的假期作业。现在再也不用回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光亮的玻璃上,映着夜晚璀璨的灯光,但城市的通明,照不尽月光的清冷。母亲电话中略带感伤的语气,让我又忆起了那棵老槐树……
乡下的春夏秋冬都让我无比牵挂,我怀念它春天的莺飞草长、槐叶泛绿;夏天的虫鸣蛙唱、槐花飘香;秋天的硕果累累、槐叶泛金;冬天的瑞雪暖阳、槐枝苍劲。
春末夏初,雨后槐花瓣飘落在地,散发出阵阵芳香,似乎至今还浸润着肺腑;槐树含苞的嫩芽在清爽的空气里荡着愉悦的歌,仿佛还婉转在耳边。
夏天,门前的槐花满树开放,白色的小精灵在风中起舞,花香从家门口飘到村头,吸引着鸟儿停栖,蝶儿环飞。一时间整条路上的邻居们哪家想吃蒸菜了,便挎着竹篮,含着笑意到这边来,浸一篮花香再回去。
老槐树有些岁数了,铁色虬枝。五六个孩童在树上,体态轻盈,像极了猴子。不过这些“小猴子”采的不是香蕉,而是槐花———一朵朵鲜白的、散着香味的槐花。采下的槐花放到篮子里,风一吹,轻轻舞动着,像蝴蝶扎了堆。
奶奶逮着我们这些“小猴子”采花了,她也不吵,总是好脾气地嘱咐两句“防摔着”,再叫我们进堂屋里喝点儿水,或者发几块糖果。她对孩子们最是慈爱。
到了秋天,果红谷黄,丰收了,村里的大人们开始忙了。家里从前都是靠奶奶操持的,父母在外地谋生计,也就过年才往家赶。奶奶一个人,少说要忙上半个月。她总是坐在老槐树下拾掇刨回家的花生和红薯。苞谷运回了家,也堆在老槐树下,奶奶就坐在树下剥苞谷、辫苞谷,然后借助梯子把辫好的苞谷挂在老槐树的枝杈上。中秋的夜晚,老槐树下,我会坐在奶奶身旁,听奶奶哼她年轻时的“红歌”。
冬天,尤其是下了雪,我和弟弟一大早就起來,争着敲落老槐树的满树“梨花”,或者是那垂下的冰琉璃,再或者是在槐树下玩些寻宝游戏。淘气的小弟总让我闭上眼睛,他拿一个“宝贝”去藏。于是,大人们会看到一个小巧而略显笨拙的身影,在老槐树下某个方位,神秘兮兮地埋藏一个姐姐不容易找到的“宝贝”。还有那老槐树下堆的雪人,小弟总要在它的背后写上我的名字。
我突然想回乡下老家,摸一摸老槐树的苍老树干,嗅一嗅老槐树的气息……
老槐树被砍了,村子被拆了,城镇化了。我闭上眼睛,任眼泪滴落,以后我怀念的过去,怕是只在回忆中了……
于是,我给母亲回电话,要母亲珍藏好那几张奶奶、弟弟和我在老槐树下的合照。
名师点评
文章通过对老槐树的怀念,表达了作者对淳朴乡情、祖母亲情、童心童趣的眷恋。文章按春夏秋冬的顺序写对老槐树的怀念,同时巧妙地将祖孙亲情、姐弟手足情叠合起来,脉络清晰,层次分明。作者是在怀旧的伤感里结尾的,但语言“哀而不伤”,流露出淡淡的“甜美的忧郁”。(刘广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