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望中寻找希望——浅谈蒙克的艺术人生

山西大学

1863年出生于挪威雷登的蒙克，在由中产阶级统治的克里斯蒂安尼亚长大。1868年，蒙克的母亲劳拉因肺出血病逝。蒙克的父亲因为母亲的离世变得神经质，蒙克后来回忆起他父亲的时候说：“当他不是很焦虑的时候，他会开玩笑，并像个孩子一样和我们打闹，当他惩罚我们时暴力令他像个疯子。”1875年，十三岁的蒙克差点死于肺出血，而蒙克的姐姐苏菲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同他母亲一样也死于肺结核。已懂事的孩子经历这么多疾病和死亡，是件悲伤的事。蒙克常常说：“疾病、精神错乱和死亡，是守护我摇篮的黑暗天使，并一直陪伴我的一生。”童年不幸的遭遇影响了蒙克的精神世界，蒙克的一生都在童年阴影的笼罩下挣扎前行。

一、蒙克早期的艺术风格——凝重悲伤

1881年，蒙克考进了当地的皇家艺术和设计学院，师从自然主义画家克罗格。这时候蒙克的绘画题材大部分是附近的乡村风景或家人的肖像。在蒙克的家族肖像中，人物的脸都转去一旁，没有眼神交流，这个家缺乏爱与情感的流动。这个时期的克里斯蒂安尼亚有一个由一小群激进的作家、艺术家和学生组成的“波西米亚”组织，他们的代表人伊格尔主张用一种基于人类爱和感知能力的分散体系取代中产阶级的道德观，他也鼓励蒙克在自己的作品里坦率地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1885年，蒙克创作了一幅119.5cm×118.5cm的帆布油画，描绘了他姐姐苏菲患病的情景，这就是《病中的孩子》。通过这幅画的创作，蒙克意识到他突破了自己的艺术概念。后来他自己评价这幅画说：“我以《病中的孩子》开辟了新路，它成为我艺术中一次突进，我其后大部分作品的产生都归功于这幅画。”19世纪80年代西方世界的主要画家，仍停留在对外在现实的传统呈现阶段。但是蒙克的布面油画，其布满刮痕的厚重画面，将所有外在现实转化为第一幅关于“感觉”的表现主义油画。《病中的孩子》整个画面流露出悲伤、无奈的情感。蒙克早期的作品总体上呈现出一种凝重悲伤的画风，这初步形成了蒙克对自己内心世界忠实表达的艺术风格。

二、蒙克中期的艺术风格——恐惧绝望

1889年，蒙克去了法国学习绘画。蒙克后来为之奋斗一生的艺术理念，从现在起开始成型，那就是理解和表达人的存在、人的痛苦。他认为，艺术不应该仅仅停留于表面描绘人物看书、做针线活，而是应该表现活生生的人，有呼吸、有感觉、有痛、有爱的人。蒙克开始用线条和强有力的色彩来表现人物。

在1893年末，利用彩色蜡笔在纸板上作画，爱德华蒙克完成了《呐喊》，天空、河流、陆地扭曲变形、融为一体，颜色和线条在疯狂地奔走，一个骷髅般消瘦的人睁大惊恐无神的双眼，脸色蜡黄，因恐惧而张大了的嘴拉长了整个面颊，扭曲流动的线条布满整个画面，营造出一种可怕焦虑的氛围。《呐喊》是蒙克的第一幅表现主义作品，也是蒙克“用生命创作”的典型代表。画中变形的人物形象、血红的背景、动感的线条是蒙克内心世界的外在表现，生动传神地传达了蒙克自身的感受：对时代的不满，对内心的软弱、人心的冷漠、现代社会理性与科学取向等思潮的反抗，这幅画是后工业现代化人类内心极度痛苦的象征。

1894年，蒙克创作了《青春期》，这幅画表达出一种猝不及防的生理变化对一个女孩内心世界的深刻影响，刻画了女孩对性的恐惧。蒙克将人的灵魂赤裸裸地袒露出来，澳大利亚表现派画家奥斯卡科科什卡说：“上天给了蒙克对在社会进程恐惧的表现一针见血的天赋。”蒙克的中期的绘画风格充满恐惧焦虑的气息，蒙克勇于揭示人内心的情感，不羁的笔触，使蒙克成为表现主义的先驱。

三、蒙克晚期的艺术风格——明亮洒脱

1908年，蒙克的焦虑变得严重，他进入哥本哈根的一个疗养院休养，接受了电击治疗。随后蒙克的艺术作品的风格有了明显的转变，在画中他采用了明亮欢快的色彩，画面不再显得压抑沉重，更多地描绘家乡风景和劳动人民的生活情景，表现出一种积极的人生态度。1909年，蒙克为家乡大学礼堂创作的壁画《太阳》，是一幅充满着巨大能量与希望的作品。蒙克一直以来所表现的绝望、阴郁和焦虑在太阳无比耀眼的金色光芒下一扫而空。无法想象一个曾经每时每刻都担心焦灼畏惧死亡与疾病的人，是如何在自己的作品里如此彻底地重生的。《太阳》这幅画不仅仅是那通透的阳光令人感到震撼，还有他从绝望到希望的转变令人动容。

对生与死的挣扎、对情与爱的渴望，在蒙克的绘画艺术中表现得如此酣畅淋漓与纯粹。他用毕生的经历和体验成就了表象之内的灵魂呼喊，描绘出震撼人心的爱恨情仇，完成了他自己的人生写照。

蒙克度过悲惨的童年，他的作品被长期质疑，他的感情如此不顺，却创作出数量惊人的艺术作品，他把自己的生命献给艺术、献给后人。他没有被不幸的人生经历击垮，通过艺术在绝望中寻找希望，他一生致力于把人内心隐秘的情感赤裸裸地展现出来，赋予疾病、死亡、爱情等与众不同的艺术价值。蒙克用他的整个生命和灵魂塑造了他所处那个时代自己和大众惶惑不安的内心世界以及爱情的美丽与丑陋，他的艺术人生为今天的艺术家们勇敢表达、忠于内心地创作自己的作品树立了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