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源自执着创新

本刊记者 史婧力

“他是业内久负盛名的‘金牌船检’，令‘要造船到南京，造好船到南京’的口碑深入人心。对准国际水准，创新发展模式，利用清洁能源，守护碧水青山。天命年，赤子心，与时变，与日新。船检创新十七载，精诚担当新时代，黄金山永远在路上。”2019年全国十大“最美验船师”颁奖词对江苏省南京地方海事局黄金山做出上述评价。那么，作为最美验船师的他有着怎样的故事？

船检科长坐窗口的新鲜事

2002年，刚刚竞聘为副科长的黄金山，接到了需要上级主管部门“服务前移”的任务。在一线工作十几年的他，结合了几天深度的思考，这样的一个场景在头脑中勾画了出来：“科长”直接在政务大厅开设服务窗口，面对船东直接服务，既满足“服务前移”的初衷，又给船东节省时间，作为基层管理者又能直接接触一线，了解实际情况。又打了一遍腹稿，黄金山打开电脑在文档上敲下了这样一个题目“关于推行值班科长负责制的请示”，一气呵成的报告，很快得到了批复。之后不久，他头脑中的场景就成为了现实，至今18年，这样的场景依旧在延续。

坐办公室等船东的“常态”突然被打破，不习惯的首先倒是船东。政务大厅开通了“船舶检验服务窗口”的当天来的人很少，电话倒是接了很多。相熟的船东纷纷来问，您这不坐办公室，来窗口，真的假的？黄金山说，听出来的核心思想便是执法者要变身服务者，“船检科长”坐窗口，真新鲜事。黄金山一个个解释，让他们来尝试。黄金山回忆说，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第一个来的船东真是满脸写着问号，将信将疑地半坐在椅子上，申请常规检验。迅速办理完成后，走的时候脸上还有一丝不可思议的笑容。黄金山说，那种感觉很微妙。

随着服务的推进，窗口办理的效益日渐显现，各科科长轮值的事，一时间也成为当地船东热议的“话题”。但真正让船东吃下定心丸的是一次突发事情的处理。那天一大早，碰巧到了黄金山轮值窗口，一位船东火急火燎地坐到了窗口，没坐稳就开始说明自己的来意，他们的船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不能按原定计划回南京检验，临停在了大连港。如果不能及时检验，成本费用会多出不少。但当天已是周五，加上周末，几天时间就过去了。停一天就多一天成本。按照之前的程序，要经过层层的报批后才能予以解决。黄金山先是跟船东讲明了会即刻处理，又马上联系验船师，立刻出发赶往大连，安排周末进行检验，请船东做好相关配合工作。十几分钟后，事情的处理意见即给到了船东。船东对于这样的效率目瞪口呆，连连说，这个窗口好啊。此事一传十，十传百。让船东真切地感受到了高效、便捷，感受到了服务。

黄金山说，好的口碑建立起来后，不仅船东竖起了大拇指，周边的“兄弟”单位也纷纷来学习。值班科长负责制就这样复制到各地，并且延续至今。黄金山说，回想起来，十几年间，一个想法上升到一个理念再到一种体系。船东从不信任到半信半疑再到吃下定心丸，让我心里有一种亮堂堂的感觉，或许那时候“创新”的种子就种在了我心里，而且让我上了瘾。

立下“军令状”

创新的动力总是来源于问题的出现。80年代后，民营船厂开始蓬勃发展起来，往往有启动资金，有厂地，有施工队，造船就“敲锣打鼓”地大干起来。有声有色的同时，船检方也有担忧，这些工厂往往存在自身检验能力不足的情况。正常来讲，验船师在造船监理方面的职责便是根据图纸监督建造，但由于上述问题的出现，验船师还要承担部分本该船厂检验人员担负的工作。然而，这既跟验船师的职责不符，又面临验船师精力不足的困难。这种问题，是新问题，也是普遍问题，解决不好的话，后续船舶安全更是大隐患。于是，如何解决这件事成为了黄金山那段时间天天都在琢磨的大问题。

2004年某天早上，黄金山迫不及待地敲响了局长办公室的大门。黄金山将自己昨晚在头脑中预演的想法讲了出来：“利用社会富余力量，引入社会第三方船舶监理新模式，这样可以形成船舶设计、建造、监测三方负责、船检把关的模式，以此所有问题便可以得到解决，最重要的是，船舶安全得以保障。”局长听罢，思考了许久，问了他一个问题。黄金山说，我记得很清楚，局长问我：“这件事在船检历史上没有经验可借鉴，如果把船东吓跑掉怎么办，而且如果我们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压力和风险都会很大，你准备好了吗”？黄金山说：“以半年为期”。

就是这五个字支撑着他度过那段并不容易的时光。记者问起他当时是否焦虑？是否有想过放弃。他笑着说，“放弃没有，睡不着倒是经常，毕竟军令状都立下了”。说完这句话，他的声音又马上低沉下来，“而且我亲眼见过，一家子因为船舶质量问题，一夜之间船毁人亡。对安全的意识是无形，特别容易被忽略，如果能以有形的办法保障并提高船舶安全质量，无论如何都要做下去”。

然而，推进的过程并不容易，质疑也许是作为一名“创业者”最大的阻力，因为信心会逐渐被啃噬。黄金山说，他和团队所面临的质疑有两种，一是以政府立场去做这件事是否有法律空间。二是这样是否会加重船东的经济负担，让船东与政府产生嫌隙。但项目是否能够推广下去，黄金山心里早有了判断：根据自己在船厂十年的工作经验，以及当时船东所处的历史阶段，即那时船东的原始积累已经完成，他们的事业正处在一个拐点阶段。船舶质量提升了，他们未来的发展前景会更好。因此，他不断告诉船东，别急，一定会有回报。同时，他不断地回应那些质疑之声：这一做法的核心目的是为了提高造船质量，保障安全，一方面不会干扰法律法规，另一方面，虽然短期船东要多付出一些成本，但长期一定有回报。

时间是最好的答案。十几年的沉淀，得益于船舶设计、建造、检测三方负责、船检机构把关的“三负责一把关”的南京质量控制模式，2004年～2019年累计检验的1000余艘新建船舶中，未发生一起因漏检、缺检、错检而发生的船检质量事故，检验能力突破3万吨，在业内形成了“要造船到南京、造好船到南京”的口碑。更可喜的是，此区域的造船能力厚积薄发，从仅能造3000吨的河船已发展到了建造万吨以上的海船，该模式也逐渐在全省范围内得到推广。黄金山说，当初对船东的承诺终于兑现了。

绿水青山的理想

2018年，黄金山和他的金牌船检团队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来自于秦淮河夫子庙旅游部门的求助电话。希望他们能够帮助解决秦淮河夫子庙旅游画坊船新能源改造方面的问题。因为，出于对锂电池安全性、可靠性的质疑，加之船检法规对电能为动力的电池在游客船上的应用有严格的限制，目前项目停滞了。

一面为安全，一面为环保，还有企业运营时的成本节约，三者的矛盾纠缠在一起，看似无法解决。

一定能找到一个关键点。黄金山和团队马上向CCS武汉规范研究所规范求救，一起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据黄金山回忆，当时我们很快达成共识，虽没有经验可借鉴，但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了，不仅能帮助企业解决问题，还能为国家绿水青山的目标加把劲。

因画舫船本身不大，电池组只能放在客舱座位下，这与规范不符，但客观上又无法回避。那么，如果以技术的手段解决安全隐患问题，在保障规范不被侵犯的基础上，给予一定的补充和延展，问题不就得以解决了？经过反复的实船试验和高密度的会议探讨，终于找到了解决的关键点——向信息化、向大数据要答案，即船上的操纵台实时监控、采集每一块电源和电芯的电压、电流、绝缘电阻、温度等关键要素及数据，所有数据实时传到公司监控平台，监控平台反过来实时监控、全面掌控第条船、每块电池的运行情况及安全状况，一旦有异常信息，船上的操纵台和监控平台都可即刻发出警报并进行紧急处理，实现“监控全复盖、隐患早排查、险情快处置”的本质安全。双保险补充方面，设计在画舫船航行内河的航道旁，每隔几十米或一两百米设置紧急疏散点，以便快捷疏散旅客。这样安全问题得到了保障。就这样，他们在全国范围内首次系统研究和解决了锂电池清洁新能源动力在旅游画坊船上的应用问题。到目前为止，南京地区52艘旅游客船全部更换锂电池新能源动力电池，每年节约能耗和管理成本500余万元。

其实，关于黄金山的创新故事还有很多。当记者问起为什么一直要创新，创新要承担的风险太多，要面对的问题太多时，黄金山说，的确如此，但坐在这个岗位上，责任感让我不得不思考，而且一直有我的团队伴我前行，一个人无法打赢一场战争，所以并肩作战让我充满动力。

黄金山告诉记者，这样的他也许跟自己的人生经历有些关系。他说，我是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孩子，有机会读书，来到城市工作，感到很知足。毕业后，在船厂工作十年后，调到船检局来工作，也很感恩。如何感恩，就是将这份感恩融入到工作中，化为担当，化为责任感。但面对压力、面对质疑，甚至面对过威胁，但我一直在坚持，未来更要加把劲，我要一直在路上，而这就是我的人生——“知足 感恩 创新 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