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布查布与《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版本研究

2020-06-30 09:55先巴
西藏研究 2020年2期
关键词:中原地区刻本藏文

先巴

(中国民族图书馆,北京100031)

一、引言

中国民族图书馆藏有一部清乾隆年间北京刻本《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①参见贡布嘉著,罗桑旦增译:《汉区佛教源流记》,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83年藏文版;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05年版。,梵夹装,1函(122叶),左右双竖界线,上下无边,开本45.3cm×10.5cm。该本具有重要的版本和研究价值,故2016年入选《全国珍贵古籍名录》,编号:12186。笔者以前人的研究成果为基础写了一篇推介性的文章,发表在民族文化宫官网开设的“每周一宝”栏目及微信公众平台,受到众多网民的关注并转发,其中《民族古籍》②国家民委全国少数民族古籍整理研究室主办,准印证号:0118-L0096。2018年第1期全文转载。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笔者对工布查布的学术生涯、版本年代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还发现前人的成果对《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写作背景、成书年代等相关问题有错误的论断。于是本文进一步对比相关文献研究这些问题,以就教于方家。

二、关于著者及写作背景

《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结语中工布查布自称是元太祖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后裔。章嘉著作和《造像量度经》署名中含有“台吉”,是因为他出生在乌珠穆沁部的一个台吉家庭。《松巴佛教史》之蒙古王统世系史两处记有叫“衮保加布”之人,“博迪阿喇克第五子②即太琼汗、库格珍歹、翁衮、公特图、诺玛图。(旁注:衮保加布系其后裔)……(三子)翁衮都喇尔子巴颜达脑颜起至察罕巴拜亲王间为乌珠穆沁部首领”。简单注释,反而证明“衮保加布”广为人知。其后世系表也列有“衮保加布”,即胡台格图哈喇忽刺第五子策凌,其子为沃索木,其子索南曲卜加,其子“衮保加布”[3]。但是否与工布查布同一人有待考证。

《药师七佛供养仪轨如意王经不分卷》与《造像量度经》分别署名“内阁掌译西番蒙古诸文番学总管仪宾”。仪宾,郡王之婿。雍正元年(1723年)正月二十四日,理藩院上奏的一份满文奏折[4]中记载有“原乌珠穆沁公工布查布之妻、公之女格格。”此在清朝皇室系谱的《玉牒》中也得到确认。《玉牒》记载:清太祖努尔哈赤之玄孙奉国将军威塞的第五女封乡君,于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四月嫁给“乌珠穆泰(秦)氏公古穆布扎普”。“工布查布在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或比这稍早的时候,因罪被革退公爵。工布查布为了戴罪立功,自动提出到军中效力,并献15匹马赞助军需。理藩院同意了工布查布的请求,但康熙皇帝否决了理藩院的决定,没有将他充军。”[5]由此推算,工布查布出生于康熙二十年(1681年)左右。

工布查布著作《恒河之流》跋曰:“此乃时任官学总监之教育大臣衮布扎卜为迎合使用者之意愿而摘编自诸多史卷矣。曾与副教官领衔固什丹津商榷而制成于大清国雍正三年(1725年)四月之吉日焉。”[6]北京版藏文《丹珠尔》于雍正二年(1724年)刊刻,土观阿旺曲吉嘉措③土观阿旺曲吉嘉措(1680—1736年),青海佑宁寺第二十四代法台,40岁时,康熙迎请彼去北京。第二年前往拉萨,七世达赖喇嘛坐床。不久回北京授掌印喇嘛之职,驻锡旃檀寺。主持刊印藏文《丹珠尔》。1734年,帝赐以“净修禅师”名号及印信,颁金册一道,受皇上极其眷顾。1735年,向雍正皇帝告假回籍,钦准其返里后可居住两年。临行前,雍正逝世。乾隆登基后获准回佑宁寺。参见土观曲吉尼玛著:《大成就者阿旺曲吉嘉措传》,布达拉宫刻本,37叶,中国民族图书馆藏。在《丹珠尔目录》中列出了监纂、纂修、汇编、校译人员的名单,包括土观阿旺曲吉嘉措、蒙古学教师、札萨等。校译人员基本来自“番学”的总掌事、格西、司业喇嘛等④参见土观阿旺曲吉嘉措:《丹珠尔目录》(藏文),清代北京刻本,共35叶,中国民族图书馆藏。,其中没有工布查布。工布查布所编《番汉药名》(1724年版)中署名为“甲辰年、名告温布札布自书,刻为传后世”[7],这个落款不同于其他著作署名风格。可见,工布查布始任番学总管是1724年至1725年间,至少不晚于1725年4月。

清乾隆七年(1742年),章嘉若贝多杰把工布查布称之为“番学一级总管”⑤参见章嘉若贝多杰:《正字智者之源》(藏文),清代北京刻本,中国民族图书馆藏。,并参与《丹珠尔》蒙译工作。1748—1750年间,乾隆帝为各民族语言准确翻译佛经咒语敕修《同文韵统》,由和硕庄亲王主持,其中列出了参与此项工程的监纂、纂修、汇编、校译人员的名单,包括“唐古特学⑥清代专设教习藏文的学堂,兼有翻译藏奏文章的任务。顺治十四年(1657年)设立,隶属理藩院。置承办学务司业、助教、教习等管理学务及教学,另有副教习2人。学生分正额和额外,正额学生24名,由咸安宫蒙古官学及国子监学中挑取,额外学生16名。学习期限为5年。司业臣福亮、唐古特官学生臣傅成”,或许工布查布已卸任。此后的文献中未发现他的踪影。工布查布曾负责《大清龙藏》校正番字咒语,他没有道理不参与《同文韵统》这么重要书籍的编纂。因此,敕修《同文韵统》时工布查布或已逝世①立于2004年6月,在内蒙古西乌珠穆沁旗人民政府所在地人民广场工布查布塑像,碑文中标明其生卒年为1690—1750年。。

据《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题跋记载,工布查布是一个懂得4种语言的居士,他也是著名的班智达锡埒图国师曲杰()亲传弟子和下等施主。关于锡埒图《汉区佛教源流记》(罗桑旦增译本)注释中写道“西尔克图(锡埒图):又作锡日图或作噶尔丹西勒图(),1736年随章嘉一同往清廷,被封为国师。”由此认为授命工布查布撰写《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的锡埒图是慧悟禅师噶尔丹锡埒图呼图克图,即赤钦活佛洛桑丹白尼玛(1689—1762年)。但是,工布查布在《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记载与数辈“噶尔丹锡饹图”作比较,不难看出非指一人或一系。因此,《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汉译本注释有关“噶尔丹西勒图”的论断有待商榷。

札雅班智达洛桑称勒(1642—1715年)在1698年撰写的一段赞文,赞颂第四辈锡埒图呼图克图阿旺洛桑拉丹事迹②参见札雅班智达洛桑称勒:《札雅班智达洛桑称勒文集》(藏文)卷1,清代北京刻本,中国民族图书馆藏。,“佛教经、论译为蒙古文,使黑暗之洲变成白昼。”章嘉阿旺洛桑却丹也在其《自传》中赞扬数辈锡埒图呼图克图将佛典译为蒙古文,均与工布查布记述一样。《赤钦活佛洛桑丹白尼玛传》记载“土马年(1738年)八月十五日,至尊(赤钦洛桑丹贝尼玛)任堪布,章嘉金刚持任业轨范师札萨喇嘛阿曲忒曲杰任秘密师,以及众僧一同就青城锡埒图呼图克图转世活佛受比丘戒。”③参见七世达赖格桑嘉措:《赤钦活佛洛桑丹白尼玛传》(藏文)清刻本,共44叶,中国民族图书馆藏。后者系第五辈锡埒图呼图克图,乌拉特中旗台吉察罕之子,生于1713年。因在清廷与厄鲁特蒙古准噶尔部议和中有功,深得雍正赞许和恩奖,第二年任呼和浩特掌印札萨克达喇嘛。从北京学经归来后,扩建席勒图召,乾隆十五年(1750年)逝世。因此,“赐余响铜吉祥大威德佛像一尊和稳而疾行之坐骑一匹,以及纸墨等诸多有利条件,并面谕如此这般行事”者为此人。

关于《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著作年代,西藏民族大学孙林和群培撰写的论文中认为,成书于1748年的松巴堪布的《松巴佛教史》中引用大量的资料,依此推算,《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成书于18世纪中后期[8]。罗桑旦增也认为著于18世纪末。但是,《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中有这么一段记载:唐尧帝在位元年为木龙年,此年南方边陲百姓名端详氏者,向帝进贡一只龟,帝观之,见龟背上绘有节气详图。帝通晓后,遂大力传播历算。“诸算命者所云摩诃金龟,起源于此矣。自木龙年至今(清)乾隆元年即火龙年(1736年),整整过去四千零九十二年。”[1]19可惜,本书译者及其他研究者均没有注意到这句话的重要价值。

总之,雍正和乾隆初期是工布查布的学术黄金期,《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著于18世纪末的结论是错误的,这反而证明了松巴堪布引用了《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的资料。

司徒与工布查布之间的交往最早可以追溯到1741年5—6月,《司徒曲吉迥乃编年传》中提到:铁鸡年(1741年)五月初,“为工布查布书写回执()。”[13]不久司徒前往西藏拉萨一带活动,但两人的交往仍没有中断。1746—1748年间,司徒在西藏前后共收到至少4份工布查布的信件,以及锦缎八丈、瓷瓶等物品。司徒也向工布查布寄去3份④三份信件收录在《司徒曲吉迥乃文集》“P”部书信类汇集,清八邦寺刻本,中国民族图书馆藏。以上信件。司徒在信中讲述自己的近况及朝圣计划等;探讨天文历算、《唐蕃会盟碑》有关词语的翻译等学术问题,索要唐代宗密《别解脱戒师承名录》;又寄去自己新译的《声律之性相学》和《甘露藏释》⑤《甘露藏释》于1747年部分初译,1750年完整翻译,1757年最后校订。因此,《甘露藏释》出现前后两个版本,篇幅与题名相差较大:清八邦寺刻本《据甘露藏一书以阐明梵语名与音势之论述开闪眼百门之钥》,219叶。清德格更钦寺刻本《阐明甘露藏梵语名与音势之论悦意牛》,459叶。等。但司徒认为除了一份信件,工布查布没有收到上述书籍。《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德格版题记载:“由贤公大译师工布查布所著《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经驿使将其赠与,久扬大遍智司徒大师先生之大名,故为考证其是否具有了义起见。”但其版本年代应是19世纪①题跋记载德格版《汉区佛教源流记》由降央钦孜(1820—1892年)意愿刊施。。

著名历史学家噶妥仁增次旺诺布(1698—1755年)于1744年在林芝所著《汉传佛教宗派源流》中认定《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成书于藏历第十二饶迥火龙年(1736年)[9]。噶妥说法不是没有道理,他的一封书信正是写给北京的工布查布,就关于《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提出了13个问题。噶妥对《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做了深入的研究,其在著述《汉传佛教宗派源流》时参考了《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同时对有些观点提出质疑,但我们无从考证工布查布的回复。值得注意的是噶妥在《汉传佛教宗派源流》中把工布查布称之为“译师江格尔公那他夏让纳”,这个称呼只有在噶妥的著作中出现,如果不是噶妥的杜撰,就应该出自工布查布的回信。噶妥所接触到的关于工布查布的资料有《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和私信,还有可能是工布查布通过驿站寄给司徒的书籍②包括《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蒙藏合璧大辞典》《造像度量经》《金刚寿陀罗尼经》《金刚寿陀罗尼经修习法》《秘密舍利陀罗尼》《无二尊胜经》《天文历法》等。参见《汉区佛教源流记》,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157页。和信件。噶妥与西藏上层人士、德格土司等人士来往密切,《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对噶妥来说能够轻而易得。

章嘉若贝多杰于1724年应邀到北京,约1741年左右,奉乾隆之命主持《丹珠尔》翻译成蒙古文工作,1741—1742年间编写蒙藏对照本《正字学智者之源》。参与《正字学智者之源》蒙译人员包括章嘉、赤钦活佛洛桑丹白尼玛、番学一正二副总管等20余人,工布查布排名第四。工布查布不仅参与一年多的佛教术语厘定工作,对《丹珠尔》蒙译工作也做出了贡献③《丹珠尔(蒙古文)》中,《圣贤行愿望(目录4985)》《圣弥勒誓愿(目录4986)》《入菩萨行所出誓愿(目录4990)》等由工布查布校译。。

《造像量度经》序载“勅修大藏。乾隆元年(1736年)同馆事。三年来。形骸相忘”。“大藏”应指《龙藏》④又称《清藏》或《龙藏》,以明朝《北藏》为底本增减刻印的敕版藏经,718函,7168卷。每半叶5行,每版25行,每行17字。经折装。,为清代官刻汉文《大藏经》,其中《药师七佛本愿功德经(169)》直接收录藏文版经折装刊施。据《大清重刻龙藏汇记》⑤参见释赵盛等辑:《大清重刻龙藏汇记》,清同治九年(1870年)刻本,中国民族图书馆藏。所载,由和硕庄亲王允禄⑥庄亲王允禄(1695—1767年),为康熙第十六子。康熙六十一年掌理内务府。雍正元年继袭庄亲王。二年掌宗人府。主持敕修《龙藏》,十三年总理事务。乾隆三年参与议政,管理理藩院事务。二十一年掌宗人府事务。与和硕和亲王弘昼⑦爱新觉罗·弘昼(1712—1770年),清朝宗室大臣,雍正帝第五子,清高宗弘历之弟。雍正十一年(1733年)弘昼进封和硕和亲王,生母纯悫皇贵妃耿氏。主持,校阅、监督、监造等133人⑧参见乌斯藏达赖喇嘛阿旺嘉措造,自得居士译:《药师七如来本愿仪轨》,清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刻本,中国民族图书馆藏。。《大清重刻龙藏汇记》列出了总理藏经馆事务、校阅官、监督、监造、总率等任职名单,工布查布为“校正番字咒语佛像总管”,排名仅次于庄亲王和硕和亲王,校阅官首位。就在此时工布查布完成了《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该书第三章将《至元法宝勘同总录》之主要书目,以及勘察注明汉藏两种经卷之异同、有无和多寡等情况,并予必要的解说。因此,工布查布参与了敕修《龙藏》工作,为著作《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打下很好的基础。另据《清实录》乾隆三年(1738年)“以和硕庄亲王允禄、办理理藩院尚书事务”⑨《高宗纯皇帝实录》卷62,乾隆三年二月四日。,和工布查布成为上下级关系。庄亲王在乾隆十三年(1748年)《造像度量经》序中写道“(工布查布)深通五明。精习三倚。心珠内含。慧月外照”。

据《药师七如来本愿仪轨》题跋:清乾隆四 年 (1 7 3 9 年 )甘 肃 洮 州 禅 定 寺 崇 梵 静 觉 国师喇嘛琢[]珞瓒⑩据清《洮州厅志》卷16,禅定寺主僧池莲,卓尼族土司之后,康熙四十九年(1680年)来朝,封为“崇梵静觉国师”(《[光绪]《洮州厅志十八卷》,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铅印本)。喇嘛琢[羕]珞瓒生于1708年,承袭“崇梵静觉国师”,藏文全称 “”。根据《大威德金刚怖畏十三尊成就仪轨宝箧经》(清嘉庆癸亥年(1803年)抄本,2册,国家图书馆藏)记载:“乾隆已未(1739年)冬。有临洮禅定寺大喇嘛崇梵静觉国师琢(王羕)珞瓒者。来京寓居慈度寺。博通梵典。亦觧汉文。”“辛酉壬戌岁(1741—1742年),再度来京,驻锡慈度寺,校阅《宝箧经》《四忿怒明王经》《无量寿经》《毘坛城》《药师七佛供养仪轨如意王经》等,壬申(1752年)冬至戌寅(1758年)春,陆续刊印。庚辰(1760年)秋圆寂。”来京,显亲王呈览自得居士①爱新觉罗·允礼(1697—1738年),清康熙帝第十七子,雍正帝异母弟。起初崇信宁玛派,与第七世达赖喇嘛来往密切,1727年,特派使者供奉礼物。1734年,奉皇帝之意,随同章嘉若贝多杰赴译本《药师七如来本愿仪轨》。“与番典经不甚相协。彼时予欲识番经全文。”显亲王遂“倩西番学总管仪宾工布查布。照番经原本翻译。已刊印散布诸籣若。殆二十年矣。”清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署名“自得居士译”经折装刊行,显亲王书写题跋②参见乌斯藏达赖喇嘛阿旺嘉措造,自得居士译:《药师七如来本愿仪轨》,清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刻本,中国民族图书馆藏。。又据《大威德金刚怖畏十三尊成就仪轨宝箧经》,由于金刚怖畏、四忿怒明王等经从前缮写及坊间刻本,不甚明晰,显亲王令静觉国师“缮写详明易阅之本。倩西番学总管仪宾工布查布。以国书音释(满文注音)。”“因不谙番文,再倩仪宾工布查布。对静觉国师所录《金刚经怖畏十三成就仪轨宝箧经》,译汉文。其中诸咒,仿拈花寺刊印大悲经之式音释之。壬戌年(1742年)秋译成。”缮写装帙后显亲王时常翻阅,欲晓番经之文意。但工布查布“曾言此经虽系译讫。然不可为定本。恐其间语句尚有未妥协者。俟来年长夏时。再详为斟酌方可云云。”于是,已卯春(1759年),显亲王遵《同文韵统》改正静觉国师校录之本所译,发现缺少百数十字。欲将此汉字本,照新校定重刻之宝箧经增补。而此时工布查布早已故,无人能补译③参见工布查布译:《大威德金刚怖畏十三尊成就仪轨宝箧经》,清嘉庆癸亥年(1803年)抄本,2册,国家图书馆藏。。但此书未交待工布查布具体逝世年。

显亲王衍潢是肃武亲王豪格的曾孙,为第四代肃亲王。辛酉年(1741年)开始学藏文,与工布查布有着深厚的交往。乾隆二十年(1755年)显亲王府校订刊印藏文版《吉祥大威德十三佛母修持法宝箧经》等5部④《吉祥大威德十三佛母修持法·宝箧》,59叶;《速成事业的六臂护法朵马回遮法及附件》,29叶(辽宁省阜新市政协文史馆收藏);《金刚威猛与护法神酬供祈福颂词》,22叶(鄂尔多斯市图书馆藏),乾隆二十年(1755年)二月溯日显亲王府校订刊印。,和《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北京版一样,校勘精湛,版式风格独特、纸张厚实韧性强,均优于同时期其他北京藏文印本。因此,从版式风格、纸张特性、事件关系、版本时间上推断,可否假设《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为1736年后不久由显亲王府校刊,商榷研究。

关于崇梵静觉国师,工布查布也在《造像量度经引》记载,“适临洮勅赐禅定寺崇梵静觉国师喇嘛来朝。晤于公署。偶谈及此。训余曰。舍利弗问造像量度经者最先详且该。子盍译而行之。予闻之喜。敬诺焉。于是月余。而国师赠经之模本。并图像五篇。”工布查布藏译汉所用藏文本得自洮州禅定寺崇梵静觉国师。“敕封弘教三藏广智法王宝榻前。亲受密集曼那罗尺寸时。并得佛像及塔之尺寸。”因此,崇梵静觉国师对工布查布翻译《造像量度经》给予了关键性的帮助。

三、北京刻本《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版式特点

《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版式行款非常特殊,有别于其他清乾隆年间北京藏文刻本,即左右双边界线,无上下边栏,精雕细镂等版式特点。吐蕃时期为了规范抄写佛教经典,颁布七重标号⑤吐蕃时期书写典籍七重标号:字间标号,使拼写免于混淆;句读标号,使词句免于混淆;章节标号,使文义免于混乱;分卷标号,使颂偈免于混乱;卷目标号,使书册免于混乱;边框标线,使页面两边对齐;名签标号或函头标签,使函卷免于混乱。。其中第六条是关于界线,为了每页行数左右两端对齐,两边画一条竖线,有时为美观画双竖线。敦煌或藏地发现的吐蕃时期的佛经藏文长条均有界线,而且成为佛经长条写本比较固定的版式。因此,界线是吐蕃时期抄写佛教长条经典时,为使每页图文左右两端对齐而画的一条竖线,并在左端界线外竖写藏文页码。直到元代,雕版印刷技术在藏文文献中普遍使用,元四川甘孜惠远寺(),宣读大皇帝金字圣旨,行弟子礼。达赖为皇子作珠嘉派长寿灌顶等,先后讲授杰冈派马头明王密修随许法等教诫及其他所欲之法,长达近3个月。《药师七佛供养仪轨经·如意王》就在此次受法,达赖为皇子请文作《依至尊宗喀巴上师瑜伽法》()。后允礼学习藏文,把《药师七如来供养仪轨经》翻译为汉文,署名“自得居士”,并于雍正帝接见赤钦活佛洛桑丹白尼玛时作翻译(参见噶藏嘉措:《赤钦活佛洛桑丹白尼玛传噶藏嘉措著噶藏嘉措著》,清刻本,北京:中国民族图书馆。),赤钦为皇子请文作《喜金刚修持大密捷经》(《》)。雍正驾崩后,允礼向七世达赖发去哀辞、金银珠宝供资。(参见章嘉若贝多杰:《七世达赖喇嘛传》,清刻本,北京:中国民族图书馆。)版文献版面沿用写本长条的版式风格,左右两端画一条竖细线,然后左边细线外竖着写有藏文的页码。例如:《量理宝藏诠释》①参见萨迦·贡噶坚赞:《量理宝藏诠释》,元大都刻本,西藏自治区图书馆与西藏自治区尼木县切卡曲德寺藏。《现观庄严论名义释》②[印度]狮子贤:《现观庄严论名义释》,元刻本,西藏自治区尼木县切卡曲德寺藏。等。明永乐八年(1410年)《甘珠尔》也沿用这种版式风格。

从现有文献来看,藏地印本最早的是明代的产品,明代以拉萨为中心,流行雕版印刷技术,留下很多当时的印本,版面中界线依然以写本的要求清晰可见。《菩提道次第广论》③参见宗喀巴:《菩提道次第广论》,明代刻本,西藏自治区罗布林卡管理处藏。《四续部总建立论》④参见博东·却勒朗杰:《四续部总建立论》,1468年西藏雅卓娜嘎宫刻,中国民族图书馆藏。《瑜伽自在枳布师传薄伽梵上乐轮之身灌顶仪轨》⑤参见宗喀巴:《瑜伽自在枳布师传薄伽梵上乐轮之身灌顶仪轨》,明代刻本,中国民族图书馆藏。《集量论》⑥参见陈那著,居士桑嘉译:《集量论》,明拉萨则唐刻本,西北民族大学图书馆藏。《善说教理之海》⑦参见古印度狮子贤著,噶瓦拜则译:《善说教理之海》,明代刻本,西北民族大学图书馆藏。都是明代藏地印本的代表作,特点鲜明,一般左右竖线或双竖线。双竖线外粗内细者居多,如《至尊慈氏弥勒菩萨传经藏摘集》⑧洛扎罗沃寺刻本,西北民族大学图书馆藏。。因此,《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版式考究,恰好保持这个特点。

藏文刻本上下边线开始出现于明末,和左右界线合为成匡,左竖线外是藏文页码,到了清初仍能看见明代特点,如《作怖金刚源流》⑨清初刻本,西北民族大学图书馆藏。《声明积分论》⑩参见邦译师洛哲登巴译:《声明积分论》,拉卜楞刻本,西北民族大学图书馆藏。等,清代格鲁派的大兴把大小五明学科的学习推向了又一个高潮,同时推动了印刷事业。为满足日益增长的书籍需求,先后在布达拉宫、三大寺、纳塘、德格、塔尔寺、拉卜楞寺等寺院开设组织庞大的印经院。实施严格的校刊制度和雕刊教育活动,书籍版面设计考究,各印经院印本版面较为固定化,大同小异。这时的藏族地区、蒙古地区除了德格印经院,大部分印本界线为大黑竖线,两端45度直尖角内斜,成梯形在版面两端对开。为了美观在界线内侧再画一条竖细线,成为完整的界线,左边界线外竖写有藏文页码、题名、卷标等内容。几乎所有印本的这种界线特点都是一样的,双竖线,外粗内细。但也有个别粗细位置不一,例如卓尼版《扎巴谢珠文集》⑪清卓尼印经院刻本,中国民族图书馆藏。与《莲花生传》⑫清道光六年卓尼寺印经院刻本,青海省地方志编委会办公室谢佐藏。、拉孜县达丹彭措林寺《多罗那他衮噶娘波文集》⑬清达丹彭措林寺刻本,中国民族图书馆藏。等,这种版式不是普遍现象,属个案。因此,《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上下无边,也完全不符合清乾隆北京刻本的一般特点。

藏文印本起初受写本影响没有四周边栏,明代较早印本以没有四周边栏为主,这种风格形成了这一时代的一个特点⑭黑水城出土藏文文献中有长条式梵夹装一部,从公开的第一页书影看其为四周四边线,界线为双栏竖线。但光靠一张书影无法诠释全书的版面风格和这一特殊历史时期的藏文印本的版面风格。。大约明中后期出现上下边栏,一段时间有无边栏两种风格同时流行,而且明中后期上下边栏与界线形成方框,页码在外,没有明目竖格是这个时期特点,如《贤者喜宴》⑮参见巴俄·祖拉陈瓦:《贤者喜宴·吐蕃史》,16世纪中期山南洛扎宗拉垅寺刻本,中国民族图书馆藏。。就刻书之人或财力支出任一方面来说,无边栏雕刻时版口操刀剔挖可速成易收,节约财力。可见四周无边栏或是财力拮据,或是对技术掉以轻心,苟且敷衍,无力精雕细镂,却更加节约成本。相反精雕细镂,劳师费事,且需财力充裕。

清代康熙年间北京藏文印本精雕细镂,版本最佳,雍正乾隆次之。以康熙版《甘珠尔》《五守护神大乘经》⑯清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刻本,中国科学院新疆分院文献信息中心藏。为例,校刊精湛,字体刚柔有致。《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在字体方面保持了康熙时期藏文版本特点,若不从内容、著者加以分析,则误认为康熙版。清代后期,国势衰弱,出版业随之衰落,尤其是坊刻本,藏文校刊粗劣,完全是一种颓势。相比康熙版,北京藏文印本的颓势始于雍正时期,主要表现在重视品种、内容,不重视校刊、装帧方面。《秘诀医典补遗难点注疏》①参见章嘉洛桑丹巴:《秘诀医典补遗秘方剂量释》,清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北京刻本,45叶,中国民族图书馆、辽宁省阜新市政协文史馆藏。《秘诀医典补遗》②参见第司·桑杰嘉措:《秘诀医典补遗》,晚清北京刻本,内蒙古牧民私人收藏。另有清雍正十年(1732年)北京嵩祝寺《秘诀医典补遗》刊刻过,中国民族图书馆、国家图书馆均藏有其印本。均属晚清北京刊本。光绪年间,西学东渐,国外铅印、石印工艺相继传入,新的出版业逐步替代了传统的木刻雕板印刷。因此,清乾隆《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别具一致,校勘精湛,其版本、装帧远优于同一时期藏文刊本,实属罕见。

总之,北京印本《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著于1736年后,不久北京刊行。版式考究,无边框,汉藏页码在左右界线外,这种版式始于元代并延续至明末清初。尤其是明末清初北京藏文刊本虽使用萨钦字体,但《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有藏文苏通字体痕迹,整个版面疏朗,刻工精细,保持清康熙北京版特点。本书德格版刊本出现于19世纪,相对而言本刻本具有清代早期的版式特点,版本研究与校勘价值极高。

四、《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其他版本

《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一问世就受到藏族学者的关注,相继多个版本、传抄流行,历代学者纷纷以之为重要资料,学习、研究佛教在中原地区的发展历程。

德格版《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共110叶,藏版编号:S-6.004。德格印经院位于四川省甘孜州德格县更庆镇更庆寺内,始建于清雍正七年(1729年),其印本校刊精湛而流传甚广,版式特点鲜明。四川甘孜境内还有八邦寺、江达瓦拉寺等著名寺院,这些寺院也设有印经院。《德格县志》记载“八邦寺藏有经书32 400部,木刻印版129 845块③八邦寺藏印板在“文革”期间损失惨重,工作组进驻八邦寺,推倒板架,印板散乱无序,以防藏匿,又把印板当柴烧。但阿白扎泽等普通百姓将《司都文集》《贡珠云丹嘉措文集》《白若白杂》等部分印板藏匿10余年,后无偿交回八邦寺。参见张公瑾、黄建明主编:《中国民族古籍研究60年》,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7页。。其中《知识汇编》印版是女土司降央伯姆授命德格印经院为八邦寺雕刻的。”另有说法清末德格土司家族内讧,第二十代土司多杰僧格(一说土司二夫人)把原藏于德格印经院两万条木板出让给八邦寺,这是德格印经院历史上唯一一次损失。因此,在四川甘孜地区,以德格为中心还有八邦寺、江达瓦拉寺开展藏文文献雕刻、印刷活动,形成了比较统一的版面风格。江达瓦拉寺印本《〈格萨尔〉地狱大圆满》④江达瓦拉寺刻本,西北民族学院图书馆藏。和《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版式行款如出一辙,界线左右单竖线,四周单边,线条细小,粗细均匀;字体细腻规范,笔画细劲,枝干挺直。

关于德格版《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版本年代,其题跋写道“如实,清朝第四代乾隆皇帝时期,由贤公大译师贡布嘉所著《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因贡布嘉)久仰大遍智司徒大师先生大名,故为考证其(即《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是否具有了义起见,经译师将其赠与(司徒),此外还将《蒙藏合璧大辞典》《佛之身量》《金刚寿陀罗尼经》《金刚寿陀罗尼经修习法》《秘密舍利陀罗尼》和新译《无二尊胜经》开首缺一页、《天文历法》等前所未有之诸宗教礼品亦均赠送与彼。愿得吉祥,文殊净土摩诃支那区,如何传播振兴佛教之善说确业原文付梓由德格伦珠印经院完成。如实心怀使遍主上师降央钦孜如愿以偿之愿望。”[1]152显然司徒没有及时刊行,而由降央钦孜(1820—1892年)意愿刊施。因此,德格版晚于北京版一个世纪有余。

据《雪域大藏论藏版目录》⑤1957年布达拉宫刻本,西藏档案馆藏。,布达拉宫甘珠尔印经院雪境福利宝库洲藏有《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藏文版,110叶,归为散集类。该目录编著于1957年,已收录至20世纪中叶。另有一部《布达拉宫藏版目录(抄本)》⑥中国民族图书馆藏。,该目录缺记民国年间布达拉宫付梓完成的1917—1920年版《布顿文集》、1920—1934年版《甘珠尔》和1946年版《印度教法史》⑦因觉囊达丹彭措楞寺之旧版《印度教法史》已残旧,故于第十六饶迥之火狗年(1946年)受达扎摄政之意,由西藏地方政府出资付梓,藏版存于拉萨布达拉雪印经院。等大型藏版。因此,《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布达拉宫版最晚也刻于民国初期,限于资料未能找到其传本,有待研究。但布达拉宫木刻本以版式大方、校勘精湛而闻名,其印本为四周单边,界线以单竖大黑线为主。

另外,我们在众多抄本中发现了乌梅抄本《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①复印 本 收 藏 在 “Scannedat Tibetan Buddhist Resource Center,150West 17th St,New York Cit ,NY1001,US”.,德格版题跋未见于此抄本,卷末写到“《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汉地刻本中存在的错字、语句不当,加以更正,今后用此定稿本。”未署名修订人员姓名。其内容保留了北京版版式风貌,有大小字之分,但北京版中有些错别字仍未被更正。因此,此抄本与德格版、布达拉宫版存在某种关系,而且其为蓝本。

五、《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研究综述

《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是清代蒙古族学者工布查布的重要著作,作者参考了大量汉文和藏文史料,其中汉文史料主要有《史记》《汉书》、汉传佛教五大高僧传记、隋代的《众经目录》、元代的《至元法宝勘同总录》等。作者驾驭史料娴熟,对于中原地区佛教发展历史表述线索清晰。《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内容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为总论中原地区风土人情及其简史;第二部分为概论何时诞生诸佛教大师;第三部分为讲说由彼等渐次弘传之佛经名称品类。本书是反映清代汉、藏、蒙三地学术交流的代表著作,受到研究史学及民族文化交流学者的注意。

司徒曲吉迥乃精通藏文、汉文、梵文,根据现有文献记载他是首次接触《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的藏族学者,虽没有相关著作,但是司徒写给章嘉若贝多杰和工布查布的信件中能够看到其对汉传佛教有着浓厚兴趣。著名历史学家噶妥仁增次旺诺布是唯一认定《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著于1736年的学者。他深入研究《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提出了13个问题致信身在北京的工布查布,又在其著作《汉传佛教宗派源流》中多处引用了《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同时对有些观点提出质疑。约1748年,司徒与噶妥一同游学尼泊尔,噶妥撰写了《夏荣卡雪塔修缮记》。其中记载曾有一位中原内地法王修缮佛塔事迹引自《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

松巴益西班觉于1737、1742年前后两次到过北京,或许有接触工布查布,松巴堪布在《松巴教法史》有记载乌珠穆沁“衮保加布”世系。又把《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作为重要参考书,涉及的中原内地省州府县和所谓的城市大中小分类的说法均与《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相同,两本书文字描述和使用的以藏文字母拼写的地名术语都基本相同[8]。土观洛桑曲吉尼玛的著作《一切宗派渊源教理善说晶鉴》中“汉地儒家、道家和佛教的教派源流”章节和有关《至元法宝勘同总录》主要参考了《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根据工布查布的记述,土观总结到“元世祖忽必烈汉藏大藏经目录异同,汉本缺从藏文翻译21函,新收录和尚论著153部,其中有大量蕃本缺。”[10]三世嘉木样洛桑土登久美嘉措的秘书仲钦喜饶嘉措整理拉卜楞历代嘉木样活佛的藏书,编篡了《罕见书目》,把土观之综述引用在其文末②参见若干稀有书籍题录《陲莲盛开的月光十万禾穗》,拉卜楞寺和拉萨雪印经院均有刻印,中国民族图书馆收藏。。此外,《安多政教史》也把《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列入主要参考资料。

20世纪80年代,黄明信先生做汉籍大藏经目录异同研究,前后耗时10余年,将北京版大藏经与德格版大藏经互为蓝本进行对勘研究,浅证核实原书所记著本有无。他对德格版、北京版、《至元法宝勘同总录》逐条对比检查。凡工布查布在《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所译与藏文大藏经原文相同或相近者,采用之称以“工译”。凡工布查布在《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所译很不准确,甚至错误者,以及漏译者,自己译出之称以“自译”。黄明信先生认为“《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对这些经目藏文译文表现非凡,并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如《大般若经》第八会,原书说“蕃本缺”。他指出蕃本不缺,名“般若三百颂对同”,则二者之间的第八会为般若五百颂甚是自然,《那伽师利经》正式般若七百颂。类似的例子已在黄明信的《汉藏大藏经目录异同研究》中列出了很多。但是,他在翻译此书中仍有一些缺点和错误,这些问题主要出现在下半部分较多,黄明信先生怀疑不是完全出自工布查布亲笔[11]。

1988年,苏晋仁研究《至元法宝勘同总录》,参考应用了《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还专门介绍和研究《至元法宝勘同总录》有关汉藏僧人、学者对于汉藏佛经目录对勘的情况[12]。20世纪开始,日本佛学家先后编写了德格版、北京版藏文大藏经目录。高楠顺次郎编写《昭和法宝总目录》,以《至元法宝勘同总录》经名次序编码,黄先生在《汉藏大藏经目录异同研究》中均采用了该编码[13]。《昭和法宝总目录》在藏文译名上参考了《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

此外,西藏民族学院孙林与群培在《简论清代学者贡布嘉撰述的藏文史书〈汉区佛教源流记〉的史料来源》一文中,对《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在汉文和藏文史料应用方面进行考究对比,但文中《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有关著作年代、贡布嘉参考了《松巴教法史》的论断有误。

六、结语

《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由蒙古族著名学者工布查布著于1936年。工布查布生于康熙晚年,雍正年间任番学总管。与显亲王衍潢、硕庄亲王允禄、章嘉若贝多杰、噶妥仁增次旺诺布、司徒曲吉迥乃、崇梵静觉国师琢王羕珞瓒等关系甚好,有过学术交流,著作颇多。《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北京版或于1736年后不久由显亲王府校刊。该版版式考究,校勘精湛,界线左右单竖线,四周单边,线条细小,粗细均匀;字体细腻规范,笔画细劲,枝干挺直不同于清乾隆北京刻本的一般特点。该书一问世就受到藏族学者的关注,相继出现了德格版和布达拉宫版、抄(校)本等不同版本,成为了解佛教在中原地区发展的窗口,并有研究专著问世。其中,以清代藏族历史学家噶妥仁增次旺诺布的《汉传佛教宗派源流》和现代学者黄明信的《汉藏大藏经目录异同研究》为主要著作。

图1:《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清乾隆北京刻本 中国民族图书馆藏)

图2:《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清德格刻本 中国民族图书馆藏)

图3:《中原地区佛教源流记》(清代北京版之校本 清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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