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凯恩斯主义收入分配理论及其对中国分配政策的启示

(天津外国语大学国际商学院 天津 300270)

一、引言

党的十五大报告指出：“坚持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制度。把按劳分配和按生产要素分配结合起来，坚持效率优先，兼顾公平。”这一制度极大的调动了人民的积极性，促进了经济的发展，维护了社会的稳定。党的十九大报告又明确提出了坚持和完善收入分配制度。张亮(2019)提到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推进形成合理有序的收入分配格局，让改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是实现社会和谐、保持经济长期稳定发展的重要基础。Amitrano Claudio Roberto等人(2019)提到在大卫·李嘉图和卡尔·马克思之后，收入分配就成为了经济分析的中心话题，但随着19世纪末的边际革命的到来，它的中心地位也随之而下降，此后在传统的经济方法中再也没有起到过中心作用。然而，它的中心地位在卡莱茨基等非正统经济学家中得到了维持，并在后凯恩斯主义思想的推动下重新焕发了活力。后凯恩主义学者主张从收入分配角度来研究经济增长问题，这有利于解决效率和公平的关系问题，对我国的收入分配改革具有重大的实践意义。由于后凯恩斯主义经济学一直处于非主流的地位，因此学术界对其的研究也十分有限。如Danielle Guizzo(2020)认为后凯恩斯主义在经济学的研究代表性仍然不足，与制度主义、奥地利经济学等传统的非正统方法相比，后凯恩斯主义经济学落后了许多。但随着世界经济的发展，收入分配问题日益突出，越来越多的学者意识到这个问题。国内的学者对后凯恩斯主义的研究较少，更多的集中在其的增长理论上，对其分配理论的研究更是寥寥无几。本文将对后凯恩斯主义的收入分配问题进行深入研究，使其更好的解释我国的现实问题。

二、卡尔多的收入分配理论

卡尔多的收入分配理论只保留了凯恩斯的投资储蓄的关系论，以及凯恩斯《货币论》的观点，而不接受凯恩斯《通论》中就业不足的观点。在接下来我们将讨论的卡尔多模型中，他假设充分就业始终存在。对此，他的解释是：我们所建立的模型与资本主义经济有关，在这个发达的经济体系下，人们的工资高于维持生计的水平并且市场具有足够的竞争力，同时能够产生足够的需求以确保充分就业。这个假设意味着，接下来我们将要讨论的模型中，实际增长率总是等于自然增长率。同时在这个模型中，投资被视为外生的，由外生的自然增长率决定。名义工资(w)和价格(p)是由市场需求决定的。在没有政府的封闭经济中，名义收入(pY)分为工资收入(W)和利润收入(Π)，即pY=W+Π。储蓄(S)由工资储蓄(SW)和利润储蓄(SΠ)组成,即S=SW+SΠ。也就是说总储蓄可表示如下：

S=swW+sΠΠ

(2.1)

其中sW表示工资储蓄倾向，sΠ表示利润储蓄倾向。用公式(2.1)除以国民收入(pY)得：

(2.2)

由上式可知，总储蓄收入比取决于工资储蓄倾向和利润储蓄倾向的加权平均，加权数是由功能性收入分配给出，即工资份额(W/pY)和利润份额(Π/pY)。随着功能性收入分配的变化，调整储蓄以适应投资是能可能的。但必须满足稳定条件：sw

下面我们将储蓄函数代入商品市场中，商品市场中的均衡条件为投资等于储蓄，即：

pI=S

(2.3)

代入式(2.1)并整理得到：

pI=swpY+(sΠ-sw)Π

(2.4)

除以国民收入(pY)我们得到：

(2.5)

重新整理公式(2.5)我们得到与商品市场均衡相关的利润份额：

(2.6)

利润份额对外生投资收入比的变化的反应将取决于这两种储蓄倾向之间的差异。利润储蓄倾向与工资储蓄倾向之间的差距越小，利润份额对投资份额变化的反应越强烈，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收入再分配对总储蓄收入比的影响会非常小。根据式(2.6)可以计算出“收入分配敏感性系数”，即国民收入中投资份额变化对利润份额的影响，如下所示：

(2.7)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投资份额的变化都会触发收入分配的变化，有如下两种比较极端的情况，当投资份额低于工资储蓄倾向时，利润份额为零，当投资份额高于利润储蓄倾向时，那么工资份额就为零。因此在充分就业的情况下将储蓄转化为投资的卡尔多机制仅在以下范围有效：sw≤(I/Y)≤s∏。

三、后凯恩斯收入分配理论与其他收入分配理论

(一)马克思主义的收入分配理论

马克思的收入分配理论批判和继承了空想的社会主义分配理论，同时继承了古典经济学的分析框架。马克思收入分配理论拥有一套完整的，科学的体系，它建立在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论的基础之上，揭露了资本主义的剥削关系。马克思在他的收入分配中提到了生产和分配的相互关系，分配处于生产和消费之间，不能独立于生产之外。从产品的角度来说，生产决定分配，因为没有产品也就谈不上分配，而从生产的过程角度来分析，分配又决定生产。分配的方式会对劳动的效率以及生产要素的配置产生影响。分配对效率具有调节作用。

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工人阶级和资本主义阶级的利益冲突，最直接的体现在工资问题上。从表象上看，资本主义的工资是劳动的价值或价格，这掩盖了资本主义剥削的本质。剩余价值转化为利润，已经掩盖了利润的真正来源，随着资本家通过竞争对剩余价值进行瓜分，形成平均利润，这也就完全掩盖了利润的本质。按照马克思的构想，在社会主义阶段实行按劳分配，在共产主义阶段实行按需分配，其收入分配理论具有很强的生命力和科学性，对我国的收入分配改革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二)新古典主义的收入分配理论

新古典主义的收入分配理论建立在完全竞争的市场上，其从微观角度的研究就是生产要素的价格决定。生产要素的价格由要素市场上的供给和需求决定。从宏观角度研究就是生产要素的相对收入份额的变动。生产要素的单位要素收入由其边际生产力决定，由于边际生产力递减，随着生产要素的增加，其单位要素收入必然递减。在一个劳动力丰富，资本短缺的社会中，由于劳动力的丰富，其边际生产力较低，而由于资本的短缺，其边际生产力较高。这时单位劳动获得较少的分配，单位资本获得较多的分配。在一个资本丰富，而劳动力短缺的社会中，此时情况正好相反。

(三)后凯恩斯主义收入分配理论与其他收入分配理论的比较

收入分配问题一直是经济学研究的重要内容，同时也是引起经济学家重大分歧的领域之一。现有的分配理论大致有以下三种：马克思主义的收入分配理论，新古典主义的收入分配理论以及后凯恩斯主义的收入分配理论。新古典主义的收入分配理论在很长时间里，都占据着主流位置。新古典主义收入分配理论建立在完全竞争的要素市场上，从边际生产力出发，对生产要素进行调节，从而实现社会资源的最优配置。新古典主义弱化了阶级对立关系，从而掩盖了资本主义剥削的本质。马克思主义的收入分配理论揭示了利润和工资的本质，揭露了资本家和工人的阶级对立关系。后凯恩主义的收入分配理论，批判了新古典主义的边际学说。根据后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家的观点，只有储蓄率才对利润率产生影响，而边际产出并不会对利润率产生影响。后凯恩斯主义与古典经济学不同的是，后凯恩主义收入分配理论明确了阶级冲突对收入分配的影响，这与马克思主义的收入分配理论有相似之处。

四、关于我国收入分配问题的一些思考

收入分配差距过大会导致一系列社会问题，同时制约经济的发展。众所周知，随着收入的增加，边际消费递减，也就是说，高收入家庭具有较高的储蓄倾向，根据“储蓄悖论”这必然会阻碍经济的发展。基尼系数是国际上通用的测算收入分配差距的指标。根据统计局的资料显示，2003年-2017年我国的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基尼系数如下图所示：

从上图可知，我国的基尼系数从2003年到2017年，一直处于较高的水平，已经超过了国际警戒线0.4。因此，我国的收入分配问题依然较为突出。主要表现为城乡之间的收入差距，地区之间的收入差距和行业之间的收入差距。

(一)建立和完善工资增长机制

我国的工资水平一直处于较低的水平，这将会抑制消费的增长以及引发一系列的社会矛盾。建立和完善工资增长机制，对我国的经济增长具有重要的作用。根据新卡莱茨基收入分配的观点，工资份额的增加并不意味着利润率的减少，建立和完善工资增长机制有利于进一步提高劳动者的积极性，从而提高劳动生产率。卡尔多模型的稳定条件是工资储蓄倾向必须小于利润储蓄倾向，这也就说明了收入越高，储蓄得越多，从而不利于消费的增长，制约整个经济的发展。在建立和完善工资增长机制的同时，还应该健全最低工资保障制度，切实保护我国公民的利益。

(二)兼顾效率与公平

后凯恩斯主义从收入分配的角度研究经济增长，强调了收入分配在经济增长中的意义。因此从后凯恩斯主义的角度来分析，我国在强调提高效率的同时，也应当注重公平。根据卡尔多模型，当利润储蓄倾向与工资储蓄倾向差距较小时，投资份额的较小变动会引起利润份额较大幅度的变动，因为此时收入再分配对整体经济的影响较小。为了使收入分配更加合理，国家应该发挥其看得见的手的作用，对收入再分配进行调节。

(三)完善税收制度

后凯恩斯主义者还强调税收的重要性，主张采用累进税率制。对高收入者征收较多的税收，对低收入者征收较少的税收，这有助于促进消费的增长，以及社会的稳定。虽然我国个人所得税是累进的，但是我国的收入分配整体上看是累退的，因此，不利于我国的居民收入分配。由于我国在遗产税，赠与税等方面的税收的不完善，弱化了税收的收入分配的调价作用。因此，应该完善我国的税收制度，减少对普通劳动者的税收，使我国的税收体制更加完善，从而推动收入分配体制的完善。在完善税收制度同时还应该完善相关的法律法规，避免偷税漏税。

五、总结

随着经济的发展，收入分配问题面临新的挑战。后凯恩斯主义的收入分配理论从利润率的角度着手分析，并明确了阶级的利益冲突，反对新古典主义的边际分析方法，其代表人物卡尔多、帕西内蒂和卡莱茨基建立的模型，引起了学术界的广泛讨论，并有大量学者将其应用于实证研究。根据我国的实际，收入分配问题仍然十分突出，本文从后凯恩斯主义的视角提出了建立完善工资增长制度，兼顾效率公平，完善税收制度的建议。实践是理论的基础，理论必须接受实践的检验，并随着实践的发展而发展。本文将后凯恩主义理论与我国的实际相结合，一方面指导了实践，另一方面也是对理论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