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中荒诞的细节不少,比如,有人放生,有人专门等着捕捞。凌晨管理人员往湖里投喂,也有人在公园付费垂钓。很容易联想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类古训。或者说,神似《西部世界》里的角色扮演。鱼的命运文中也有涉及,主要还是解释人的处境。人与自然,生存的艰难,由此勾连出来的几组在“生活中颠簸的人”,无论怎样努力,似乎都“蒙着一层灰”,“被圈在一起”,困在了时间之中。他们对自己的生活束手无策。人竟然活成了這副样子。幸好人与人之间不止有隔膜,还有温情和善意。不管有无瘟疫的背景,纯粹的自然状态都是奢望,正是得益于作者的专注,纷杂人间有了秩序。《大鱼》是感伤的诗,它的冷峻,略带游移的叙述,生活的碎片,一旦被作者看见,拼接,难以遏制的惊奇次第而来,呈现的世界如此简明,纯粹,传递的情感又如此丰富,好像其中隐藏着某种更为本真的现实。
“带着困惑的悲哀,哭一件她想不懂的邪门事”,是老人阴魂不散的噩梦,纠结,却也像是无比珍爱的回忆,被反复揣摩,铺陈,却又始终无法确认。“一个男人深夜里逃亡”的故事,“藏身在失败者借口辞典里的鬼”,固然让人神伤,《邪门》展现的世界却又不止于此。家常琐碎,在作者刻意营造的语调里,时时泛起淡漠疏离的底色。却又因为滔滔不绝的东北方音,自带戏谑,悍然腾起股股生气。《以黄昏为例》尽管设定“人世是缥缈的幻境”,通篇打着玄幻灵异的印记,游戏动漫的影子,人的情感仍是最为重要的部分,不然,“无尽的存在将变得毫无意义”。
《玲珑》写得通透,神游八荒,平常人间,走笔成文,如满树繁花,文句仿佛随意拣选,闲情却是自然涌出,盈千累万,处处坦荡,都是兴趣,无尽欢喜。《景妍可当餐》写萝卜,写羊肉,写老鸭,写豆角,看似寻常食材,却也因了作者对生活的热爱,摆布得从容自在,有无之间,活泼尽显。
因疫情影响,原定于年初举办的“汾酒杯《山西文学》双年奖(2018—2019)颁奖典礼”迟滞,进而取消,本期正式公布,刊发十位获奖作家感言,是另外一种严肃和隆重。《山西文学》一如既往,与同道前行。感谢作家和众多读者朋友们的支持。
(克 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