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地禀赋、非农就业与农户多元耕地保护补偿方式选择

2020-06-11 08:02崔悦张仁慧赵凯
农业现代化研究 2020年3期
关键词:耕地面积禀赋耕地

崔悦,张仁慧,赵凯

(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陕西 杨凌 712100)

保护耕地是保障我国粮食安全的必要条件。为实现耕地保护,我国已先后出台了诸如耕地总量动态平衡制度、基本农田保护制度、土地开发复垦整理制度、耕地利用动态监测制度等一系列耕地保护制度,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取得了成效,但远未达到预期目标[1]。究其原因,我国现行耕地保护制度主要采取的是自上而下的命令型监管机制,缺乏对耕地保护责任主体的激励机制,严重挫伤其保护耕地的自觉意识[2]。2020年中央一号文件再次强调:“完善耕地保护补偿机制”。实施耕地保护补偿是强化耕地激励性保护的重要举措,而补偿方式的合理设计不仅是补偿机制顺利展开的客观要求,更是满足农户长远生计,保障粮食安全和农户利益的必然选择。

国外学者对耕地保护补偿的关注始于20世纪中期,提出应对耕地保护利益相关群体的福利损失和发展限制给予补偿[3],补偿方式包括土地发展权交易[4]、农业补贴[5]以及税收优惠政策[6]等。我国通过建立试点地区对耕地保护补偿机制进行积极探索,2008年四川省成都市[7]、2009年广东省佛山市[8]、2010年江苏省苏州市[9]相继出台耕地保护补偿制度,补偿方式主要包括资金补偿和养老保险补偿。随着耕地保护补偿制度的进一步探究,国内学者对于补偿方式的认知逐步由单一的资金补偿转变为包括资金、社会保障、实物、技术等在内的多元耕地保护补偿方式[10-11]。目前关于补偿方式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两方面:一是定性分析补偿方式的类型及相关解释,二是探究农户对耕地保护补偿方式选择的影响。李武艳等[12]指出,农户人力资本、物质资本和社会资本与不同补偿方式之间存在一定逻辑关系。罗成等[13]认为,农户家庭特征和农业生产行为特征对耕地保护补偿方式均有一定影响。

尽管对于耕地保护补偿方式选择的影响已有一定研究,但现有研究多从农户自身及家庭特征出发进行探究,对于农户农业生产最重要的耕地禀赋关注较少。在我国以小农生产为主导的农耕体系中,耕地禀赋的数量和质量直接影响着农业生产率的提升[14]。进一步,随着城镇化的推进,农户非农就业程度不断加深,非农收入逐步取代传统农业收入,农户收入结构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其行为决策,进而决定其行为表现[15]。因此,探究耕地禀赋对农户多元耕地保护补偿方式选择的影响也需充分考虑现阶段非农就业导致农户分化所带来的条件约束。鉴于此,本文利用河南省滑县445户农户实地调研数据,运用有序Probit模型,探究耕地禀赋对农户多元耕地保护补偿方式选择的影响,并验证非农就业在其中的调节作用,以期从农户视角为完善耕地保护补偿制度提供决策参考。

1 理论假设

耕地禀赋是指农户家庭所拥有的有利于生计的耕地资源[16]。近年来,在我国新“四化”发展形势下,耕地非农化速度加快,引发耕地数量锐减[17]、耕地质量下降[18]以及农业劳动力大量转移[19]等问题日益凸显,耕地成为农户从事生产经营活动的刚性约束条件。因此,本文将耕地禀赋分为数量和质量两个维度,选用耕地规模、人均耕地面积衡量耕地数量,选用耕地细碎化衡量耕地质量,引入非农就业作为调节变量,探究耕地禀赋对农户多元耕地保护补偿方式选择的影响。理论假设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理论假设模型Fig. 1 Theoretical hypothesis model

1.1 耕地规模对补偿方式选择的影响

耕地规模直接决定农户对农地的可依赖程度。根据农地适度规模经营理论,耕地规模对提高粮食产量具有一定的正向效应[20]。在家庭经营模式下,耕地规模越大,农户农业生产所得越高,进而对耕地的依赖程度越高。进一步,农业机械化受到耕地规模的影响,农户耕地规模越大,机械化耕作水平越高[21]。由此能够预期耕地规模扩大,使得农户对获取较高农业收益更有信心,从而增强农户对耕地投资的激励作用。因此,拥有较大耕地规模的农户除了基本的资金和社会保障补偿之外,对于有利于农业生产的实物和技术补偿更感兴趣,更愿意选择多元化的补偿方式。由此提出:

H1:耕地规模与农户多元耕地保护补偿方式选择正相关。

1.2 人均耕地面积对补偿方式选择的影响

人均耕地面积能够反映家庭单位人口耕地拥有量,揭示区域人地关系[22]。根据国家统计数据,2017年河南省人均耕地面积仅为0.085 hm2/人,低于全国同期水平0.097 hm2/人。作为国家粮食主产区之一,河南省承担着全国粮食安全的重责,但由于人口基数大且近年来人口不断新增,人均耕地面积持续减少[23]。人均耕地面积的健康发展对于保护区域耕地资源至关重要,人均耕地面积的增加不仅能够有效保障农业收益,还能够缓解耕地压力,促进耕地合理利用开发,增强农户保护性耕作的积极性。农户作为理性经济人,在经济效益满足需求的前提下,追求经济、社会和生态效益等综合效益最大化[24]。因此,人均耕地面积较大的农户更愿意选择多元化的耕地保护补偿方式来保护耕地。由此提出:

H2:人均耕地面积对农户多元耕地保护补偿方式选择正相关。

1.3 耕地细碎化对补偿方式选择的影响

耕地细碎化是指耕地在自然条件和人类活动的共同影响下,在空间位置上呈现出互不相连的土地利用结构,主要表现在两个层面:一是耕地被分割为多个地块,二是每个地块由于面积过小而无法进行合理开发[25]。对于耕地细碎化与耕地保护的关系主要有两种观点:一是分散的地块造成农户难以实现规模化经营和机械化生产,极大增加了农业生产难度,不利于农户农耕生产积极性的提高[26],农户有可能选择更为单一的补偿方式;二是土地细碎化有利于多样化种植和自然风险分摊,不仅可以分散劳动强度,更加有效地统筹劳动时间,还能够降低农业生产中的各种自然风险,从而提高农地收益,有利于农户对耕地长期投资的激励[27],进而促使农户选择对耕地保护更有利的多元化补偿方式。因此,耕地细碎化对农户多元耕地保护补偿方式选择的影响有待进一步验证。由此提出:

H3:耕地细碎化与农户多元耕地保护补偿方式选择有相关关系

1.4 非农就业的调节效应

非农就业反映了农村劳动力向非农产业和城镇转移[28]。理论上讲,农户非农就业程度的加深意味着农户由原本同质性的农业经营型农户分化为异质性的农工商等经营型农户的过程[29]。随着农村劳动力向非农业转移,表现为农业收入在家庭总收入中的比例不断下降,由原来的主要收入来源变成辅助收入来源,耕地对农户收入所起到的作用正在逐渐减弱[30]。因此,对于非农就业程度较高的农户,耕地效益期望较低,对农地投资意愿更弱,最终可能会选择形式较为单一的资金补偿;而对于非农就业程度较低的农户,耕地作为他们重要的生存资源,不论从物质还是精神上,仍旧非常依赖耕地,进而触发他们从保护耕地的角度考虑选择多元化的耕地保护补偿方式。由此提出:

H4:非农就业对耕地禀赋影响农户多元耕地保护补偿方式的选择具有负向调节效应。

2 研究方法

2.1 变量选取

2.1.1 被解释变量 本文的被解释变量为耕地保护补偿方式。根据已有研究对耕地保护补偿方式类型进行递进式归纳,基于理性小农视角,假定农户所能得到的耕地保护补偿总价值一定,将补偿方式按照多元化程度归为四类:一是“资金补偿”;二是“资金+社会保障补偿”;三是“资金+社会保障+实物补偿”;四是“资金+社会保障+实物+技术补偿”。这四种类型具有递进性,是依次包含的关系。

2.1.2 核心解释变量 选取耕地规模、人均耕地面积和耕地细碎化程度作为核心解释变量,衡量耕地禀赋对耕地保护补偿方式多元化选择的影响。耕地规模按照2016年受访者家庭实际经营耕地面积衡量。人均耕地面积通过实际经营耕地面积与家庭人口数之比进行衡量。耕地细碎化程度参照罗必良等[31]的界定,以耕地块数与实际经营耕地面积之比来衡量。

2.1.3 调节变量 选取非农就业作为本文的调节变量,非农就业通过家庭非农收入占总收入的比重进行衡量[32]。

2.1.4 控制变量 本文选取受访农户性别、年龄和受教育程度反映个体特征;选取受访农户家庭年收入、家庭人口数和亲戚中是否有村干部反映家庭特征;选取农业生产设施完善度和农村公共服务完善度反映村庄特征。上述各变量定义、赋值及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

2.2 模型构建

本文运用有序Probit模型就耕地禀赋对农户多元耕地保护补偿方式选择的影响进行分析。有序Probit模型建立如下:

式中:yi*表示不可观测变量,Xi表示核心解释变量耕地禀赋,Ti表示反映农户个体特征、家庭特征和村庄特征的一系列控制变量,i为第i个农户数据,βi和γi表示待估系数,εi表示随机误差项,服从标准正态分布。被解释变量耕地保护补偿方式为yi,是四项有序变量,则不可观测变量yi*和耕地保护补偿方式yi关系如下:

表1 变量定义、赋值及描述性统计Table 1 Variable definitions, assignments, and descriptive statistics

式中:r0<r1<r2<r3称为切点。此外,考虑到非农就业作为调节变量在耕地禀赋对农户多元耕地保护补偿方式选择中产生的影响,本文借助温忠麟等[33]对于调节效应的探究,构建如下层次回归方程:

式中:Mi为调节变量非农就业,XiMi为核心解释变量耕地禀赋和调节变量非农就业的交互项,α0为常数项,δi和θi为待估系数,其余同上。本文构造层次回归方程(3)-(6)验证理论假设。(3)式为被解释变量对控制变量的回归;(4)式为被解释变量对核心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的回归;(5)式为被解释变量对核心解释变量、调节变量和控制变量的回归;(6)式为被解释变量对核心解释变量、调节变量、交互项和控制变量的回归,以探寻非农就业的调节效应。

2.3 数据来源

本文所用数据来源于课题组2016年10月对河南省滑县展开的实地调研。选择滑县作为研究区域的理由有二:一是滑县作为河南省第一产粮大县,是中原经济区粮食生产的核心区。滑县地处豫北平原,是河南省直管县,县域总面积为1.81×103km2,其中耕地面积1.30×103km2,根据《2018年滑县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2018年滑县全年粮食总产量158.50万t,滑县已连续二十余年位于河南省产粮大县第一位。二是随着城市化的发展,大量非农就业逐步取代单一的农业生产,农户非农收入逐渐成为家庭收入的重要来源,滑县农户兼业化程度的提高是否会对其选择行为产生影响有待研究。因此,选择滑县作为研究区域,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课题组采用分层逐级抽样和随机抽样结合的方式选取样本农户。根据滑县各乡镇总人口、农业人口占比、人均GDP、农业产值占比以及耕地面积和耕地面积占比6个指标的聚类特征,最终选择王庄镇、留固镇、白道口镇、大寨镇和瓦岗寨5个典型乡镇作为调研区域。再从每个乡镇随机选择4~5个村,每个村随机选择20个农户,进行“一对一”访谈式调研。为保证问卷设计的可行性,课题组在调研之前进行了预调研,并在此基础上对问卷进行了修改和完善。本次调研共发放问卷480份,剔除信息不完全问卷,获得有效问卷445份,有效率达92.71%。

此外,对问卷中本文主要涉及的13个变量展开信度和效度检验。信度检验选用内部一致性系数Cronbach’s α测度,通过计算,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715,大于0.7,表明问卷调研结果具有较高的信度。效度检验一般包括内容效度检验和结构效度检验。由于问卷设计是在已有文献的基础上结合研究区域实际情况拟定而成,具有一定的理论依据和逻辑基础,因此内容效度较好。结构效度选用KMO值和Bartlett球形检验值测度,通过计算KMO值为0.740,Bartlett球形检验值为2 477.985,结果显著,说明问卷调研结果具有较好的效度。

3 结果与分析

3.1 样本农户特征的描述性统计

样本农户特征见表2。从个体特征看,受访农户中男性居多,占比69.21%;年龄超过50岁的农户占比67.41%,总体年龄偏大;受教育程度集中为初中水平,占比46.97%,说明样本农户的文化程度普遍较低。从家庭特征看,样本农户2016年家庭年收入大多为1万到5万,占比47.87%;家庭经营耕地面积主要集中在0.5 hm2以下,占比56.40%。总体来看,样本农户的基本特征表现为年龄偏高,受教育程度较低,家庭收入水平较低但有一定规模的耕地可供经营,这与样本地区的实际情况基本相符。

表2 样本农户特征Table 2 Characteristics of sample farmers

3.2 多元耕地保护补偿方式选择情况

如表3所示,在445个样本农户中,选择“资金补偿”的农户有198个,占样本农户的44.49%;其次为“资金+社会保障补偿”,有106个农户选择该补偿方式,占样本农户的23.82%。综合来看,选择多元化程度较低的“资金补偿”或“资金+社会保障补偿”的农户占比达68.31%。而对于多元化程度较高的“资金+社会保障+实物补偿”和“资金+社会保障+实物+技术补偿”来说,农户更愿意选择具有技术指导的“资金+社会保障+实物+技术补偿”,占比19.78%。选择“资金+社会保障+实物补偿”的农户最少,仅占样本农户的11.91%。

表3 多元耕地保护补偿方式选择情况Table 3 Choice of the diversified compensation patterns for farmland protection

3.3 多重共线性检验

考虑到各解释变量之间由于存在相关关系而使模型估计失真,本文在进行回归分析之前对各解释变量进行了多重共线性检验。根据多重共线性检验规则,VIF越大则说明多重共线性问题越严重,且最大不得超过10。由于篇幅原因,本文仅展示以“耕地规模”作为被解释变量的检验结果。由于最大的VIF为1.98,远低于经验门槛值10,故不必担心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表4)。

表4 多重共线性检验结果Table 4 Result of multi-collinearity test

3.4 回归结果分析

本文运用有序Probit模型分析耕地禀赋对农户多元耕地保护补偿方式选择的影响,并探究非农就业在其中的调节效应,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模型(1)-(4)表示所构建的层次回归方程,其中模型(1)表示对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模型(2)表示对核心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模型(3)表示对核心解释变量、调节变量和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模型(4)表示对核心解释变量、调节变量、交互项和控制变量的回归,以探寻非农就业的调节效应。PseudoR2从模型(1)到模型(4)呈现递增的趋势,说明模型的整体拟合优度有较大的提升,意味着耕地禀赋和非农就业对多元耕地保护补偿方式选择有较好的解释力度。

表5 有序Probit模型回归结果Table 5 Regression results of the Ordered Probit model

3.4.1 控制变量对农户多元耕地保护补偿方式选择的影响 模型(1)是将控制变量作为解释变量得到的回归模型。从个体特征看,受教育程度在1%的水平上显著且系数为正,说明受教育程度越高,农户对于国家宏观政策目标的支持度和理解度越高,生态保护意识较强,更愿意选择多元化水平较高的补偿方式配合相关政策的实施。从家庭特征看,家庭年收入和亲戚中是否有村干部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且系数为正,表明农户家庭收入越高,规避风险的能力更强,选择多元化水平较高的补偿方式来保护耕地的潜在风险越小;村干部作为农村各项方针政策的最基层实践者,是领导和团结农户保护和改善耕地环境的中坚力量,因此农户家庭中有村干部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提高农户家庭对于耕地保护相关政策的关注度,促进农户选择多元化程度更高的耕地保护补偿方式。从乡村特征看,农业生产设施完善度和农村公共服务设施完善度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且系数为正,说明农村各项基础设施的完善能够有效推进农户生态性的选择行为,选择多元化水平较高的补偿方式。

3.4.2 耕地禀赋对农户多元耕地保护补偿方式选择的影响 模型(2)是在模型(1)的基础上加入耕地规模、人均耕地面积和耕地细碎化作为核心自变量得到的回归模型。

耕地规模在1%的水平上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且系数为正,说明耕地规模的大小直接决定了农户对补偿方式的选择。样本农户的平均耕地面积为0.64 hm2,对于耕地规模普遍较小的农户家庭来说,考虑到农业生产率以及生产成本的问题,只有当耕地规模相对较大时,才愿意选择有利于农业生产的实物和技术补偿,以期通过政府和相关技术人员的帮助实现规模经营,进而提高其农业收入。因此,假设1得以验证,即农户拥有耕地规模越大,越愿意选择多元化程度较高的耕地保护补偿方式。

人均耕地面积在5%的水平上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且系数为正,可见人均耕地面积的增加能够促进农户选择多元化程度较高的耕地保护补偿方式。人均耕地面积对农户多元化补偿方式选择的促进作用原因有二:一是人均耕地面积的增加有助于缓解耕地压力,农户对于提升耕地质量的需求增加;二是从效益角度讲,农户追求综合效益最大化,在经济效益得到满足的同时,农户开始关注耕地保护产生的社会效益和生态效益。因此,假设2得以验证,即人均耕地面积拥有量越多,选择多元化程度较高的耕地保护补偿方式概率越大。

耕地细碎化在5%的水平上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且系数为正,说明在当前小农经济为主体的背景下,虽然较多的耕地块数提高了组织和管理成本,但同时,多块耕地由于在空间上互不相连,能够有效避免自然灾害带来的损失,降低农业生产风险。研究结果与已有学者[34]研究较为一致,同时假设3得以验证,即农户耕地细碎化程度越高,从规避风险保障农业收入的角度来讲,农户越愿意选择多元化程度较高的耕地保护补偿方式,以此改善耕地质量,运用专业技术降低农业生产成本,有效提高家庭农业收入水平。

3.4.3 非农就业的调节效应 在模型(2)的基础上加入非农就业作为调节变量构造出模型(3),又在模型(3)的基础上加入核心解释变量与调节变量的交互项得到模型(4)。从调节效应来看,耕地规模、人均耕地面积和耕地细碎化同非农就业的交互项分别在1%、5%和1%的水平上显著且系数均为负,说明尽管耕地禀赋的加深能够促使农户选择对保护耕地更为有利的多元耕地保护补偿方式,但随着非农就业程度的加深,农户对于农地的依赖性越来越小,农业收入无法满足其生活所需,因此对耕地保护的关注度就会减小,导致其选择形式更为单一的资金补偿或社会保障补偿,不利于多元耕地保护补偿方式的推进。因此,假设4得以验证,即非农就业在耕地禀赋对农户多元耕地保护补偿方式选择的影响中发挥着显著的负向调节作用。

3.5 稳健性检验

为进一步检验非农就业的调节作用,结合张忠明和钱文荣[35]的研究,本文按照家庭非农收入占总收入的比重将样本农户划分为纯农户、农业兼业户、非农兼业户和非农户4组,基于分组回归模型进行稳健性检验。分析结果如表6所示。

表6的分析结果显示,PseudoR2从组(1)-(4)呈现递减的趋势。随着非农就业程度加深,耕地规模、人均耕地面积、耕地细碎化的显著性检验结果由组(1)-(4)逐渐减弱,且非农就业程度越高的组别系数越小且系数均为正,说明非农就业在耕地禀赋对农户多元耕地保护补偿方式选择的影响中发挥着较强的负向调节作用。因此,前文的实证分析结果具有较强的稳健性。

表6 基于分组回归模型的稳健性检验Table 6 Robust test based on the group regression model

4 结论与启示

4.1 结论

耕地保护补偿方式的合理选择不仅能够有效引导农户积极开展农业生产,而且对于保护耕地、保障国家粮食安全意义重大。研究表明:1)面对多元耕地保护补偿方式,68.31%的农户愿意选择多元化程度相对较低的“资金补偿”或“资金+社会保障补偿”,仅有31.69%的农户愿意选择多元化程度较高的补偿方式。2)耕地禀赋对农户多元耕地保护补偿方式的选择有显著影响,其中耕地规模、人均耕地面积和耕地细碎化具有正向影响。同时受教育程度、家庭年收入、亲戚中是否有村干部以及农业生产设施完善度和农村公共服务完善度,均对多元耕地保护补偿方式的选择具有显著影响。3)非农就业对耕地禀赋影响农户多元耕地保护补偿方式的选择具有负向调节效应,因此,针对不同类型的农户应当进行差异化的耕地保护经济补偿,以满足农户个人利益和区域耕地保护综合效益最大化。

4.2 启示

1)制定差异化的耕地保护补偿方案。耕地保护补偿方案的制定应当在现有方案的基础上,根据区域社会发展水平和农户禀赋差异,结合非农就业的实际情况,了解不同类型农户的能力水平,设计具有针对性的耕地保护补偿项目,制定能够满足不同类型农户合理诉求的差异化补偿方案。

2)制定更加优惠的政策促进耕地流转。研究表明,非农就业对耕地禀赋影响多元耕地保护补偿方式的选择具有显著的负向调节效应,因此,应出台耕地流转补偿制度,积极推进非农就业程度较高的农户将耕地资源转向非农就业程度较低的农户。一方面,耕地资源的增加有助于实现规模经营,提高农业生产率,促进农户进行保护性耕作;另一方面,非农就业程度较高的农户主要以非农收入为主,鲜有精力顾及耕地资源,将耕地流转给其他农户能够实现其综合效益最大化。

3)加大耕地保护补偿相关政策的宣传力度。一是提升农户对于耕地保护补偿相关政策措施的理解。农户作为耕地的直接使用者,对于耕地保护经济补偿相关政策措施的深入理解,有助于增强农户对于保护性耕作的支持力度,同时,正确解读涉及其个人利益的相关政策,能够提升农户对补偿政策的信心和理解。二是应积极组建“耕地保护协会”等自发性组织,充分发挥农户在耕地保护上的主观能动性,让耕地保护补偿机制落到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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