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靖涵
摘 要:台上的舞者,脚下蹬着纤巧的足尖鞋,像风一样轻盈,像云一样柔软,用他们足尖的辉煌,和三寸金莲一样,都是各自文化下的“美足”,但也是岁月在他们脚下留下的华彩。从足尖到心尖更是隐藏着坚韧的灵魂[1]。张镇新根据冯骥才小说《三寸金莲》编创的芭蕾舞《香莲·赛莲》,该故事根据冯骥才创作于20世纪80年代的小说为原型进行创编,用舞蹈的肢体语言为观众再现这一民国时期的经典故事。
关键词:足尖;舞蹈语言;编创;叙事;共鸣
中图分类号:J8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122(2020)05-0149-02
“涂香莫惜莲承步,长愁罗袜凌波去;只见舞回风,都无行处踪,偷立宫样稳,并立双趺困;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这是宋代大文豪蘇轼的词,意思是说:道路留香不吝惜美女的脚步,久久敛束着丝罗袜,如在水波上走。只见她那舞步如旋风,都不留下步履踪迹。暗暗地穿着宫廷样式的鞋适合走路稳健,而并立两脚行路就困难。你说纤细美妙到何种程度,该是很难。要说“纤妙”,必须把妇女托在手掌上去看她的脚。
一、中西结合 相融并蒂
《香莲·赛莲》作为中央芭蕾舞团第五届创意工作坊晚会上的一个具有中国“文化气质”的优秀作品,其创作是在传统中国的美学范畴的背景下进行的,其中融入了东方艺术中专属的意境美和诗意性元素,将中国传统文化内涵融入西方芭蕾艺术中,以中西结合的手法进行艺术创作,同时,在基本创编中充分运用芭蕾技术舞动作为艺术语言,在此基础上结合了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2]。通过对冯骥才小说进行编剧,共用舞蹈语言再现出独特的东方韵味和民国风情,同时表现出了浓郁的中华民族舞蹈文化的意蕴与东方式美感。
《香莲·赛莲》是根据冯骥才小说《三寸金莲》编创的,该故事发表后被作为影视剧改编的范本,许多中外导演都曾尝试应用,引起了广泛的社会反响,可是大多未能如愿。在此次创意工作坊晚会上张镇新编导的大胆尝试给了原著作者一个意外的惊喜。
二、金莲之美 共鸣之伤
从脍炙人口的小说到舞台呈现,过渡与共鸣的不仅只是“脚”,还有“人”;转化为西方芭蕾艺术美丽足尖的不仅只是旧时文化中美丽的“三寸金莲”,还是包裹在“三寸金莲”中的中国古代女子们无尽的伤与痛,是一千年来残酷而畸形的“缠足文化”给他们带来的痛苦。将这个文化语汇转化为舞蹈语言,成为编导和演员们的首要任务。
舞剧开场,在舞台的大幕后,时不时会在昏暗的舞台上伸出一只只小小的“金莲”,虽然看上去是那么精致而美丽,但却也无力摆脱时代带给它的束缚……舞台上出现的一些裹布条子,是被妖魔化了的——她缠绕着女孩子们,她一出现,那些女孩子们就恐惧、痛苦,像幽灵一般。此时骤然亮起灯光,在观众面前呈现的是清末民初时期的宅邸,是一个封建的大家族,正轻佻地起舞嬉戏在等待“赛莲会”这个欢乐时刻到来的是一群遗老遗少纨绔子弟。在许多西洋经典芭蕾舞剧中都能看到的场面被呈现给台下的观众,各臻其妙的群舞,双人舞,独舞;与西洋芭蕾舞剧不同的是,舞者是以身着长裙、优雅俏丽的东方女性形象出现在“赛莲会”上的,技艺高超的形体动作并不是重点,裙下一双双精致纤巧的“金莲”才是真正的重点。
在整个故事中有一个极为特殊的角色,这个人物就是潘妈,她是小说中给家族中所有女孩缠裹小脚的人,在缠好后会用尺子丈量。她不在时,她们就相互比美。她代表着中国缠足历史中的千年黑暗势力、是封建束缚的化身。冯骥才曾建议,设计些缠足带子飘起来在这个人物身上,像个黑色幽灵一般呈现在舞台上。这是古代封建王朝残留下来的一种陋习,那个时代的女人们都非常可怜,他们从小就要受到缠足的迫害,而且缠足的过程非常痛苦。要把一个正常人的脚压缩成比手掌还小的尺寸,年龄越小的孩子缠足越容易,因为那个时候他们的脚骨比较软。而当时的女人们就是为了迎合男人们的喜好才给自己穿成了“三寸金莲”,这对于女性身体的伤害是非常大的,而且是不可挽回的。
三、民族元素 文化契合
中国民族舞蹈动作元素在该舞剧的编排中运用了许多,配合琵琶这种民族乐器作为主奏乐器,这种方式不仅是对传统的反思表达,也有留恋和妥协的叛逆夹在其中,而且是对自由的新生追求[3]。在“小脚文化”与芭蕾舞的主题之间,张镇新编导寻找到了精神上的契合点。中国传统古典舞身韵与古典芭蕾舞动作语汇的张弛质密、强劲有力,加上道具和服装独具民族风情,这与观众原有的对传统芭蕾艺术的认识有着鲜明对比,“破土而出”的新生感在芭蕾舞剧中凸显出来。编导匠心独运,特别是在结尾之处,一群女孩子的“天足”解放了,她们兴高采烈地翩翩起舞,不跳古典,不跳芭蕾,而跳着具有现代性的舞蹈,她们青春活力,充满新时代的气息,表现出中国独特的文化与芭蕾艺术的巧妙结合,以及由被束缚走向自由解放的中国妇女的精神面貌,这个芭蕾剧目就有了其独特的时代精神和积极意义,也就找到了其“内核”。西方的舞蹈语汇被张镇新在剧目中用来诠释独特的东方文化,将人物关系和人物性格表现得有层次的同时,还有铺垫,有起伏,让观众可以从纯粹的舞蹈本体语言中感受艺术之美。
舞剧《香莲·赛莲》在舞蹈语汇应用上以其独有的民族化特色作为该舞剧独特的亮点。舞蹈语汇即舞蹈语言,在舞剧的基本单位中包含了舞蹈中的动作、构图、场面及生活场景等,舞蹈是一种“无言”艺术,一系列的舞蹈肢体语言被舞剧的创作者们用来讲诉故事、表情达意[4]。从舞蹈《香莲·赛莲》的结构上看,它延续了独舞、双人舞、群舞等西方古典芭蕾中常用到的形式;用民国时期特有的住宅庭院、深宅府苑等布景作为舞蹈场景,代替了巴洛克宫廷式的古典芭蕾的华丽布景,进行了民族化变革的舞剧的场景布置,更贴合中国文化的审美特性,符合中华民族特有的文化意蕴;编导将具有程式化的中国传统典范特色的动作,融入芭蕾舞剧舞蹈动作的编排设计中,使古典芭蕾与中国民族民间舞蹈、戏曲动作相结合,中国古典舞的动作传统如倒踢紫金冠、卧鱼、射燕等这些,使得该芭蕾剧目体现了民族特色,将部分动作施以“三道弯”“摆胯”等动律的同时加以中国特色的道具配合,从而将民国时期女子的柔美体态塑造出来,体现了时代特色,这种使用中国风格的芭蕾动作的大胆尝试,给观众带来奇妙的艺术体验和艺术感受。
在该作品的舞台展演中我们还可以看出,年轻的张镇新编导对舞蹈本身的技术性和艺术性十分注重,具有较高难度和观赏性的古典芭蕾技术动作在作品的每个部分中都有所涉及。虽然文学作品的细致描述难以被舞蹈所呈现,但身体语言的多义性、不确定性和隐喻色彩,对于具有“可舞性”的舞蹈作品而言,就是特色,可以传达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境界[5]。《香莲·赛莲》的成功或许可以给芭蕾艺术工作者们留下不少的触动、惊喜、赞叹、思考与回味。期待张镇新编导今后能创作更多更好的作品。
参考文献:
[1] 流水.从把玩三寸金莲的芭蕾说开[J].舞蹈,2009(7).
[2] 刘冬妮.内心情感在舞剧表演中的作用[J].艺术教育,2014(4).
[3] 李翔.论民族舞剧《大漠敦煌》的创编技法[J].音乐创作,2018(3).
[4] 李淑华,于丹阳.辽宁芭蕾舞团《二泉映月》的民族化探究[J].音乐生活,2019(11).
[5] 郝维一.论芭蕾舞剧《牡丹亭》的艺术特征[J].黄河之声,2019(10).
[责任编辑:武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