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余管理、盈余管理属性与关键审计事项沟通
——基于不同方向盈余管理的综合分析

2020-06-08 03:21李晓月代庆会
管理学刊 2020年2期
关键词:审计师审计报告盈余

李晓月,肖 翔,代庆会

(北京交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北京100044)

一、引言

盈余管理行为普遍存在于我国上市公司中,并且常常被管理层用来获取高额薪酬、避亏保牌和实现再融资(如配股、增发新股)等[1-2]。诸多上市公司不惜利用各式方法操纵会计利润以达到短期盈余目标,使得会计信息的真实性与可靠性大幅降低,严重干扰利益相关者对公司经营状况和未来价值的判断,甚至导致投资者因决策失败而遭受重大损失,扰乱资本市场的运行秩序[3]。因此,如何对上市公司实施严格的治理与监管措施、约束其盈余管理行为,始终是政府和资本市场监管部门乃至学术界广泛关注的问题。

作为外部治理与监管的重要组成部分,审计师对被审计单位财务报告实施审计的过程是对其盈余管理等违反会计法律法规行为进行稽查和纠正的过程。外部审计鉴证作用发挥的力度也决定了审计师识别上市公司盈余管理行为的效率效果,对维护外部投资者等利益相关者的权益、提高资源配置效率具有重要意义,关乎整个资本市场能否良好有序地运行。因此在学术领域,盈余管理与审计行为、审计决策等之间的关系长久以来都备受关注。

近年来,审计报告改革在全球范围持续推进,审计报告模式发生较大变化。2016年12月我国注册会计师协会颁布新审计报告准则,并于2017年1月1日起试点执行,2018年1月1日起全面实施。新审计报告准则要求注册会计师在审计报告中沟通关键审计事项。由于关键审计事项段能够向投资者提供审计师对上市公司的感知信息,极大增加了报告提供者与使用者的沟通价值,提高了审计报告有用性,该准则的颁布与实施实现了审计变革的初衷[4-7]。

一般来讲,新审计准则的发布与实施能够进一步保障审计师独立审计活动的有效开展,进而对被审计单位包括操纵利润在内的一系列试图违反会计法律法规行为产生一定的制约。然而,自新审计报告准则全面执行至今,并没有学者检验其能否对上市公司的盈余管理行为起到一定的监管作用,即审计师识别到盈余管理行为后是否会沟通更多的关键审计事项。Healy 等人在梳理关于盈余管理原理的诸多经典文献时,将其分为机会主义盈余管理和信息驱动型盈余管理[8]。随后,Holthausen 等人提出盈余管理的机会主义观、有效契约观和信息观[9]。基于有效契约观和信息观而发生的盈余管理行为有利于企业未来的发展,按其属性可归属于非机会主义动机范畴[10]。而机会主义盈余管理是管理层以自身利益为出发点,利用可操控的盈余额进行的“数字游戏”,它严重损害了会计信息质量,并且被操控的盈余数额极可能无法在未来实现,潜在错报风险较高[2]。因而,出于不同动机的盈余管理行为具有不同风险的水平,会引起审计师不同程度的关注,从而审计师行为反应也可能会存在一定的差异。

本文在上述制度背景与文献回顾的基础上,选用2017年我国沪深证券市场A 股上市公司作为样本数据,检验新审计报告准则下审计师识别到盈余管理行为时,是否以及如何影响其关于关键审计事项沟通的判断与决策,并进一步探究盈余管理属性的差异是否以及如何影响审计师针对盈余管理行为进行的关键审计事项沟通。

本文可能的贡献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首先,实证检验了关键审计事项准则在2017年度的执行效果,丰富了新审计报告准则下,关键审计事项沟通方面的实证文献,为沟通关键审计事项的要求是否能够加大外部监管力度、约束上市公司盈余操纵行为提供一定的经验证据;其次,综合分析了不同方向盈余管理对审计师进行关键审计事项沟通的影响,较以往研究分析得更加深入、细致,并且量化了不同属性盈余管理风险水平的差异,从更全面的视角分析其与审计师关键审计事项沟通行为及决策间的关系;最后,文章为新审计报告准则的有效实施与推进提供市场检验证据,拓宽了外部审计对盈余管理行为的监管与约束效果层面的研究,为我国政府及监管部门提供了政策制定依据。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目前,众多上市公司找寻制度监管空白,利用各种方法手段来操纵会计盈余,严重降低了我国资本市场的信息透明度,使得公司的管理层拥有一定程度的信息优势。加之信息不对称的掩护作用,操纵会计盈余可能误导利益相关者的决策,甚至损害利益相关者的合法权益[11]。信号传递理论认为,上市公司高质量的信息披露会缓解信息不对称现象,审计师将审查结果公允、客观地反映在审计报告的这一过程提高了上市公司的信息披露质量,减轻了外部报表使用者的信息劣势。早在1994年,Hirst 就运用实验研究法表明盈余管理的潜在不确定可能导致审计师出具非标准意见[12]。在此之后,众多学者的经验证据显示,外部审计能够抑制财务报表的不规范,审计师能够识别管理层的机会主义行为,并且会对应计利润保持一定程度的谨慎性,增加了操纵盈余的上市公司被出具非标准审计意见的可能性[13-16]。

然而,被审计单位与注册会计师事务所之间也存在一定程度的信息不对称,上市公司是否以及在多大程度上操纵了会计盈余,需要审计师执行严格细致的审计程序进行审查。多年来,我国政府部门及监管层一直致力于优化各项准则制度,以提高上市公司盈余质量、增强资本市场信息的透明度。我国新颁布的审计报告准则要求审计师沟通更多关于公司经营的关键事项及环节。而盈余管理程度较大的上市公司,其会计盈余可能会影响公司经营成果的合理表达。因此,在新的审计报告准则下,审计师很可能会在其审计报告中沟通更多的关键审计事项,以提高对外披露审计报告的信息含量,满足资本市场改革与发展对高质量会计信息的需求。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设1:

H1:盈余管理程度较大的上市公司,审计师会在其审计报告中沟通更多的关键审计事项。

此外,盈余管理可划分为正向盈余管理和负向盈余管理两类,不同方向盈余管理的错报风险水平不同,因而其带给审计师的风险也不相同。正向盈余管理更符合管理层最大化自身利益的动机,其潜在的错报风险也可能较高。而负向的盈余管理通常是在公司基于会计稳健性原则下所作的平滑收益,因为是已经实现了的经营成果,风险水平较低,注册会计师也很难通过一定审计程序证明其负向盈余管理的不恰当性。基于审计师个人风险规避假说,审计师会更加关注正向的盈余管理行为,进而对不同方向盈余管理行为产生不同的治理与监管效应[17]。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设2 和假设3:

H2:在区分盈余管理的方向后,关键审计事项沟通与正向盈余管理程度之间呈现更为显著的正相关关系。

H3:在区分盈余管理的方向后,关键审计事项沟通与负向盈余管理程度之间不具有显著的相关关系。

如前文所述,面对不同属性的盈余管理,即使在操纵会计盈余额数量相同的时候,审计师所面临的错报风险程度也不相同。在机会主义动机驱动下,管理层会过度使用会计选择权,通过采用正向操纵盈余的手段来提升自身价值;更严重地讲,管理层会通过调增会计盈余保持和抬高股价,向外界传递积极信号,从而影响甚至误导投资者及其他利益相关者对公司经营状况和未来价值的判断,降低整个资本市场的投资效率。总的来说,在机会主义动机下,管理层通常会选择正向操纵盈余的手段,使公司短期内呈现高利润的表象,危害企业长期利益及未来发展。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设4:

H4:机会主义盈余管理对于盈余管理影响关键审计事项沟通具有正向的调节作用,但这一正相关调节作用仅在正向盈余管理样本组显著。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取

本文选取2017年沪深A 股主板上市的公司作为研究样本。同时,为了消除异常样本对研究结论的影响,本文进一步对样本数据做如下处理:(1)剔除金融、保险类行业上市公司;(2)剔除研究所需变量数据缺失的公司;(3)对所有连续变量在前后1%分位进行缩尾(Winsorize)处理。最终形成一个包含2882 个有效观测值的截面数据样本。

本文使用的关键审计事项数据由巨潮资讯网及沪深证券交易所官网披露的各家上市公司的审计报告中手工搜集整理而得,所需财务数据均来源于CSMAR 数据库。

(二)主要变量的度量

1.被解释变量——关键审计事项沟通(KAM_NUM)

关键审计事项沟通用审计师在审计报告中沟通的关键审计事项数量来度量,用KAM_NUM 表示。

2.解释变量——盈余管理程度(DA)

采用Dechow 等提出的修正的JONES 模型来核算,该模型的误判概率较低,检验效力优于其他模型。其度量值等于通过分离计算出的可操纵性应计利润,并取绝对值代表盈余管理程度的高低[18]。具体模型与计算如下:

其中,NDAi,t为i 公司第t年多的非操控性应计利润估计值,Ai,t-1为i 公司第t-1年资产总额,ΔREVi,t为i公司第t年相比于第t-1年主营业务收入的变化额,ΔRECi,t为i 公司第t年相比于第t-1年应收账款的变化额,PPEi,t为i 公司第t年年末的固定资产净值。

模型(1)里,NDAi,t与系数a、b、c 为未知数,其他计算所需数据均可以由CSMAR 数据库获取。因此,本文首先基于模型(2)计算系数a、b、c 的值,进而估算出NDAi,t。

模型(2)中,TAi,t为总应计利润,等于当期净利润减去经营现金流量。对该模型进行回归,可以得到系数a、b、c。接着将计算所得的a、b、c 的值代入非操控性应计利润的估计模型[即模型(1)],即可得到非操控性应计利润的估计值。

最后,基于模型(3),由总应计利润(TA)减去非操控性应计利润(NDA)即为可操控性应计利润,对其取绝对值即为公司的盈余管理程度(DA)。

3.调节变量——盈余管理属性(EMA)

EMA 为盈余管理动机变量,属于机会主义盈余管理时为1,属于非机会主义盈余管理时为0。根据陈小悦等、陈小林等、孙铮等的研究,在我国资本市场中,处于亏损边缘与净资产收益率(ROE)在6%再融资阈值附近的上市公司会表现出较为明显的机会主义盈余管理行为[1-2,19]。因此,本文将微盈利或者净资产收益率(ROE)处于6%阈值附近的上市公司定义为机会主义盈余管理样本,其他上市公司为非机会主义盈余管理样本。具体划分标准如表1所示。

表1 盈余管理属性的确定

4.控制变量

审计师对关键审计事项做出沟通决策很大程度受到被审计单位财务特征、内部制度、法治环境等多种因素的影响。为控制其他因素对研究结论的影响,本文借鉴Francis 和Wang、白云霞等、朱春艳等、冯丽艳等、阚京华等的研究,选取控制变量[21-25]。具体包括公司规模(SIZE)、盈利能力(ROA)、成长性(GROW)、内部控制质量(ICI)、上年度审计意见(LAO)、当年审计费用(LNFEE)、法律环境(LAW)、违规处罚次数(PUNISH)、行业(IND),各变量定义见表2。

表2 主要变量的定义及度量

(三)回归模型

根据选取的主要变量,构建本文回归模型。其中,模型(4)用来验证H1、H2 与H3。模型(5)将盈余管理属性(EMA)及其与盈余管理程度的交互项(EMA×DA)纳入回归模型,用来验证H4。本文运用OLS 法对模型进行回归。

四、实证检验与结果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分析

表3列示了本文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从表3的Panel A 可以看出,审计师沟通关键审计事项的数量(KAM_NUM)最大值为6,最小值为0,均值为2.106,标准差为0.670,表明不同的上市公司之间,关键审计事项的沟通水平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差异。盈余管理程度(DA)的均值为0.058,表明本文样本公司盈余管理总额占年初总资产的5.8%,存在一定程度的盈余管理行为。迪博内部控制质量评价指数(ICI)的最大值为805.190,最小值为0,标准差为163.077,分布不均匀,极值之间也有较大差距,表明不同上市公司之间内部控制完善程度相差较大。此外,审计费用的对数(LNFEE)的最大值为16.254,最小值为12.766,可见由于没有统一的收费标准和规范,不同上市公司的审计收费也存在差异。总资产收益率(ROA)均值为0.044,说明我国上市公司资产的获利能力整体处于较低水平。更进一步地,将样本上市公司按照盈余管理方向的不同进行分组,分组后的统计结果如表3的Panel B 所示。由Panel B 可知正向盈余管理样本组上市公司盈余管理程度(DA)的均值和中位数均显著高于负向盈余管理样本组的上市公司,说明上市公司调增会计盈余的动机及幅度可能会更大一些,并且正向盈余管理样本组上市公司的关键审计事项沟通水平略高于负向盈余管理样本组的上市公司。此外,正向盈余管理样本组上市公司在盈利能力(ROA)、公司规模(SIZE)、成长性(GROW)、内部控制质量(ICI)等方面均显著高于负向盈余管理样本组上市公司,这也反映出进行不同方向盈余管理上市公司的财务状况、经营成果及内部制度环境等方面均存在较大程度上的差异。由Panel B 也可以看出,负向盈余管理组上市公司上年被出具非标准意见(LAO)的概率较大,这也可能正是由于上年度被审计师出具了非标准审计意见,公司管理层为保证高质量的会计盈余,本会计年度其向上操纵盈余的动机就大大减弱。

表3 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

(续表3)

(二)相关性分析

表4是主要变量的Pearson 相关系数计算结果。从中可以看出关键审计事项沟通与上市公司的盈余管理程度呈现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初步表明新审计报告准则下,审计师可以识别企业的盈余管理行为,并反应在其关于关键审计事项沟通的决策上。新审计报告准则的执行与实施,能够促使审计师向外部投资者传递被审计单位更真实可靠的财务信息,强化了被审计单位的外部监管。

表4 相关系数矩阵

除此以外,各个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均比较低。由表5可知,多重共线性检验显示方差膨胀因子VIF 的均值是1.410,并且所有变量的方差膨胀因子VIF 均远小于临界值10。因此,本文所选用模型中的各个变量间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所有变量均可纳入回归模型。

表5 方差膨胀因子VIF 检验

(三)回归结果分析

1.基本回归结果分析

针对模型(4),运用OLS 回归,结果如表6所示。表6的第(1)列报告了使用回归模型(4)检验的上市公司盈余管理程度对审计师关键审计事项沟通的影响结果,第(2)列和第(3)列分别对正向盈余管理和负向盈余管理影响效应的差异进行比较。

表6 盈余管理程度对关键审计事项沟通的影响

表6的第(1)列报告了使用回归模型(4)检验的上市公司盈余管理程度对于审计师关键审计事项沟通水平的影响结果,第(2)列和第(3)列分别对正向盈余管理和负向盈余管理影响效应的差异进行比较。综合表6中三列回归结果可以看出,盈余管理程度较大的上市公司,审计师会在其审计报告中沟通更多的关键审计事项,二者之间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上正相关;当区分盈余管理的方向之后,本文发现,不同方向的盈余管理对关键审计事项沟通水平的影响存在显著的差异。审计师沟通关键审计事项的数量与正向盈余管理程度之间的正相关关系更强,二者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正相关,而与负向盈余管理程度间并无显著的相关性。这也说明关键审计事项沟通水平与盈余管理程度间的正相关关系是由正向盈余管理程度所主导的,导致这个结果可能的原因是,正向盈余管理通常是管理层最大化其利益的动机而产生的,潜在的错报及风险较大,而负向的盈余管理通常是公司会在实际经营情况较好的年份,通过对收入的推迟确认等方式人为地平滑处理会计盈余,以保障收益不产生较大波动,潜在错报风险较小。因而,审计师会更关注正向盈余管理行为,从而会扩大审计关注的范围、执行相应的程序,并反映在审计报告的关键审计事项沟通中,这与本文的假设1、假设2 及假设3 相一致。此外,公司规模(SIZE)、成长性(GROW)、上年度审计意见(LAO)、当年审计费用(LNFEE)、法律环境(LAW)、违规处罚次数(PUNISH)与关键审计事项的沟通水平呈显著的正相关关系,盈利能力(ROA)、内部控制质量(ICI)与关键审计事项的沟通水平呈显著的负相关关系。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也均符合本文的预期。

表7 盈余管理属性对盈余管理程度影响关键审计事项沟通的调节作用

表7报告了使用回归模型(4)检验的盈余管理属性对于企业盈余管理程度影响关键审计事项沟通的调节作用。由表7第(2)列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在正向盈余管理样本组中,EMA×DA 项的系数显著为正,说明机会主义盈余管理对于盈余管理程度影响关键审计事项沟通具有显著的正向调节作用,也就是说不同动机的盈余管理,即使在可操控应计额数量相同时,其错报风险也不同,从而导致审计师的关注程度也存在一定的差异。相对于非机会主义盈余管理,审计师更倾向于对潜在错报风险高的机会主义盈余管理行为沟通更多的关键审计事项。而在不区分盈余管理方向的全样本组以及负向盈余管理样本组,EMA×DA 项的系数均不显著。这也进一步说明,机会主义盈余管理通常是出于管理层的薪酬动机以及公司层面的避亏与再融资动机,出于这些动机,其极大可能是进行正向的盈余管理。因此,机会主义盈余管理对于盈余管理影响关键审计事项沟通仅在正向盈余管理样本组表现出显著的正向调节作用。这与本文的假设4 相一致。

2.稳健性检验

(1)替换被解释变量——关键审计事项沟通(KAM_NUM)

本文在基本回归模型中,直接使用审计师在审计报告中沟通关键审计事项的个数来衡量关键审计事项的沟通水平。但这一度量方法并未考虑不同行业间关键审计事项沟通的差异。因此,为了消除行业之间的差异,以期使回归结果更稳健,在第一个稳健性检验中,用经行业中位数调整后的关键审计事项沟通(KAM_ADJ)指标来替代关键审计事项沟通(KAM_NUM),即:

KAM_ADJ=KAM_NUM/公司所在行业关键审计事项沟通数量的中位数

用KAM_ADJ 替换KAM_NUM 后,基于模型(4)和模型(5)对主检验中的研究结论进行稳健性检验,回归结果如表8所示。

表8 替换关键审计事项沟通(KAM_NUM)的稳健性检验结果

由表8第(1)至(3)列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用经行业中位数调整后的关键审计事项数量(KAM_ADJ)来度量关键审计事项沟通时,KAM_ADJ 和DA 的系数为0.162,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上正相关。在区分盈余管理方向后,KAM_ADJ 和DA 的系数为0.296,KAM_ADJ 和DA 的系数为0.162,并且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正相关。而KAM_ADJ 与负向盈余管理并未呈现出显著的相关关系。此外,在机会主义盈余管理(EMA)调节作用的检验中,即表8的第(4)至(6)列回归结果,可以看出EMA×DA 的系数也同样是仅在正向盈余管理样本组中与KAM_ADJ 呈显著的正相关关系。稳健性检验结果与前文基本回归结果一致,进一步验证了本文的研究假设。

(2)替换解释变量—盈余管理程度(DA)

采用Jones 提出的基本琼斯模型计算操控性应计利润来度量盈余管理的程度(DA_JONES)[26]。具体模型如下:

模型(6)、模型(7)和模型(8)中各变量的定义同前文模型(1)、模型(2)和模型(3)一致。用DA_JONES 替换DA 后,基于模型(4)和模型(5)对主检验中的研究结论进行稳健性检验,结果如表9所示。

表9 替换盈余管理程度(DA)的稳健性检验结果

从表9的稳健性检验结果可以看出,采用基本琼斯模型衡量盈余管理程度,在不区分盈余管理的方向时,DA_JONES 系数在10%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而在正向盈余管理样本组,该正相关关系也得到加强,并且EMA 和DA_JONES 交互项的系数也显著为正。稳健性检验结果与前述基本回归结果一致,进一步验证了本文的研究假设。

五、研究结论与讨论

随着我国经济社会的不断完善与发展,经济市场业务层次日益丰富,业务范围也日益扩大,市场对审计报告的信息含量、决策有用性以及使用价值的要求日渐提高,审计报告模式变革势在必行。本研究基于这一现实背景,以2017年我国沪深证券市场A 股上市公司的数据为样本,探究新审计报告准则的颁布能否对上市公司的盈余管理行为起到一定程度的监管治理作用,审计师识别到上市公司盈余管理行为时,是否会沟通更多的关键审计事项。本文基于盈余管理程度与方向,综合分析了审计师对企业盈余管理行为的反应,并进一步检验盈余管理属性对于二者关系的调节作用。研究发现:盈余管理程度会影响审计师关于关键审计事项沟通的行为与决策。对于盈余管理程度较高的上市公司,审计师会在其审计报告中沟通更多的关键审计事项,这一正向作用主要来自正向盈余管理样本公司。在随后盈余管理属性调节作用的检验中发现,机会主义盈余管理对于盈余管理影响关键审计事项沟通水平具有正向的调节作用,这一正相关调节作用也仅在正向盈余管理样本组显著。研究结论进一步表明新审计报告准则下,审计师能够识别出公司的盈余管理程度及其潜在风险,并反映在其关于关键审计事项沟通的决策上,能够向投资者提供审计师对上市公司的感知信息,提升了审计报告的信息传递效能,同时,研究结论也为我国政府及监管部门提供了政策制定依据。

综上,新的审计报告准则为审计师的独立审计活动提供了更加详细的审计程序,同时也对上市公司提供了更严格的外部治理及监管制度,能够约束企业操纵盈余等违反会计法律法规的行为。在审计报告中增加关键审计事项,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审计工作的透明度及审计业务的质量,为投资者等报表使用者提供了有价值的信息。此外,新审计报告准则的实施能够改变审计市场的环境、影响审计师的审计行为,进而提升了市场整体审计水平。完善相关审计准则,为审计师向投资者提供更加可靠的会计信息创造了条件,强化了法律约束及外部监管,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市场交易的欺诈行为。总之,新审计报告准则的颁布与实施提升了外部审计的质量、强化了外部监管,对于提高上市公司盈余质量、维护资本市场运行秩序、促进社会资源有效配置具有重大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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