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向核心素养的幼儿园语言入学准备标准——来自美国各州共同核心标准CCSS的启示

张娟娟，陈旭远

（1.伊犁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新疆伊犁 835099；2.东北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吉林长春 130024）

21世纪，信息通信技术的快速发展使人类进入“信息时代”，社会经济运行模式、人的职业生活、日常生活都发生了巨大变化，为了回应这些变化对教育培养目标的巨大挑战，“核心素养”的概念应运而生，核心素养也因此被称为“21世纪技能”。

一、美国CCSS以课程标准的方式落实21世纪学习框架

在教育需要回应新的时代挑战的背景下，国际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欧盟委员会、美国等组织和国家都提出了自己的核心素养框架。其中美国的核心素养框架“Framework for 21stCentury Learning”（21世纪学习框架）对世界产生了重大影响。21世纪学习框架主要由两部分构成，第一部分是21世纪技能，第二部分是核心学科和21世纪主题。21世纪技能具体包括三个方面：第一，学习与创新技能，包括批判性思维和问题解决、创造与创新、交流、协作这四种技能，简称4C’s（Critical thinking；Creativity；Communication；Collaboration）。第二，数字化技能，包括信息素养，即了解何时需要信息，能够识别、定位、评估信息并有效地使用信息解决手头的问题；媒介素养，即接触、批判性评价和创造媒体的实践；通讯技术素养，即利用计算机存储、检索、传输和操作数据或信息以及整合的通信技术。第三，职业与生活技能，包括灵活性与适应性、首创精神与自我导向、社会与跨文化互动、有生产能力并履行义务、领导力与责任心五个方面。核心学科包括：英语、阅读或语言艺术、世界语言、艺术、数学、经济、科学、地理、历史、政府与公民；21世纪主题包括：全球意识、金融/经济/商业/创业素养、公民素养、健康素养、环境素养；除此之外还包括与以上内容对应的标准与评价、课程与教学、专业发展、学习环境系统［1］。这些技能、学科、主题的提出都是为了应对21世纪的社会生产和个人生活对教育的挑战。

为了培养具有21世纪素养的公民和统一各州基础教育课程标准，美国研制了《各州共同核心标准》（Common Core State Standards 简称CCSS）。2012年，CCSS已经被48个州以及哥伦比亚特区和两个属地正式宣布采用［2］。CCSS以课程标准的形式落实21世纪技能，例如融入了21学习框架中的“4C’s”［3］。因此，研究CCSS对其他国家的核心素养落实具有重要的参考意义。CCSS语言标准以大量实证研究为基础，以学习进阶理论为指导，保证了标准的科学性和连贯性。在阅读、写作、听说、语言综合方面都具有清晰的年级标准和锚定标准，对教学实践具有较强指导性。CCSS的语言标准（English Language Arts & Literacy in History/Social Studies，Science，and Technical Subjects，简称ELA）认为，为了进入大学和职业生涯做好准备，个体应该具有以下语言能力：独立表达复杂、多样的信息并进行有效论证的能力；扎实的跨学科语言素养；能够基于不同听众、任务、规则进行有效交流；能够在理解的基础上保持批判性；能在口头和书面表达中重视证据；能娴熟地使用数字媒体；能理解和欣赏不同的视角和文化［4］。CCSS的语言标准包括英语语言艺术以及历史、社会研究、科学和技术学科中的语言素养两部分，从阅读、写作、听说、语言综合几个方面陈述了K-12（幼儿园到高三）年级学生在语言方面的应知应会。下文主要介绍CCSS语言标准中幼儿园大班毕业时在语言方面的应知应会。

二、CCSS中的幼儿语言入学准备标准

CCSS语言标准在内容框架上主要包括阅读、写作、听说、语言综合四部分，每个部分都详细阐述了具体年级标准（grade-specific standards），本文主要介绍幼儿大班毕业时应该具有的语言准备水平，也就是幼儿的语言入学准备水平。

（一）阅读准备标准

阅读标准包括文学（Literature）、信息文本（Informational Text）阅读和语言基础技能两个部分，文学和信息文本从关键思想和细节（Key Ideas and Details）、艺术手法和结构（Craft and Structure）、知识和观点的整合（Integration of Knowledge and Ideas）、阅读范围和文本难度（Range of Reading and Level of Text Complexity）四个方面阐述，详细内容见表1 所示：

表1 文学、信息文本阅读标准

语言基础技能从书面文字概念（Print Concepts）、语音意识（Phonological Awareness）、发音基础教学与语音意识（Phonological Awareness）、流利度（Fluency）四个方面进行阐述，详细内容见表2所示：

表2 语言基础技能标准

（二）写作准备标准

写作部分主要从文本类型与目的（Text Types and Purposes）、写作的出版和流程（Production and Distribution of Writing）、探究建构和呈现知识（Research to Build and Present Knowledge）三个方面进行阐述，详细内容见表3所示：

表3 写作准备标准

（三）听说准备标准

听说部分主要从理解与合作（Comprehension and Collaboration）、表达知识与观点（Presentation of Knowledge and Ideas）两个方面进行阐述，详细内容见表4所示：

表4 听说准备标准

（四）语言综合准备标准

语言综合部分主要从标准英语的惯例（Conventions of Standard English）、词汇获得与应（Vocabulary Acquisition and Use）两个方面进行阐述，详细内容见表5所示：

表5 语言综合准备标准

三、CCSS的幼儿语言入学准备标准对我国的启示

与其他语言入学准备标准相比，CCSS有两个特点：第一，以进入大学和职业生涯应该具备的语言素养这一目的为“锚”设计标准，在这个“锚定”的目标之下确定不同学段的语言标准，各阶段从低到高面向一致的“锚定”标准学习，各学段学习过程在“锚定”标准的统帅下保持连贯。第二，CCSS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积极回应信息时代社会对个体的语言挑战，直面个体在大学、职业生涯、终身学习方面的语言需求，比如对数字技术和跨媒体语言素养的重视。这些内容都值得其他国家学习和借鉴。

（一）强调坚实的内容知识

著名教育心理学家布卢姆认为，“教育的两个最重要的目标是促进保持和促进迁移，迁移的出现是有意义学习的标志。”［5］保持需要儿童记住所学的东西，而迁移需要学生记住、理解、并运用它们所学的东西。在迁移过程中，记忆指从长时记忆系统中提取有关信息；理解指通过解释、举例、分类、概要、推论、比较、说明等认知过程从口头、书面信息中建构意义；而运用则指的是在给定的情境中执行或实施某程序。整个“迁移过程”都需要以坚实的内容知识为基础。所以，无论是OECD（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核心素养、美国21世纪学习框架还是中国的核心素养框架首先都强调对母语中坚实的内容知识的掌握。CCSS语言标准从阅读、写作、听说、综合语言方面都强调儿童对基础语言内容知识的记忆、理解和运用。例如，在语言综合的“标准英语的惯例”部分，要求儿童遵循标准英语语法和用法的惯例，包括：会写大小写字母（保持）；使用经常出现的动词和名词（运用）；口头上通过加/s/或者/es/形成规则的名词复数（运用）；在分享语言活动中形成和展开完整的句子等（运用）。在文学作品阅读中，要求幼儿能了解和复述故事及其关键细节；能识别故事中的人物角色、场景和主要事件。掌握坚实的母语内容知识是掌握古今中外人文领域知识的基础，也是形成核心素养的基础。家庭和幼儿园可以共同努力促进儿童具体语言内容的学习，例如优化读写环境，围绕相关话题进行深入讨论等［6］。

（二）重视数字技术素养

在信息时代，公众与真相提供者之间的关系变得飘忽不定，“假新闻泛滥已经成为‘后真相’时代的一大顽疾”［7］。个体必须具备良好的信息媒介素养才能在信息洪流中辨别真伪，成为信息时代的受益者而不是受害者，因此“数字技术素养”成为了最具21世纪时代特征的素养。由于信息的最重要载体是语言符号，所以信息媒介与语言教育具有天然的联系，CCSS语言标准十分注重在语言教育中融合数字技术素养（Digital literacy）。1994年，数字技术素养（Digital literacy）概念由以色列学者YoramEshet-Alkalai提出，他认为数字素养框架包括五大要素，分别是“图片-图像素养、再生产素养（整合现有媒体信息赋予其新的意义）、分支素养（运用非线性思维，将各种貌似不相干的信息建构成新知识）、信息素养、和社会-情感素养。”［8］CCSS儿童语言标准中多处强调了对数字技术和跨媒体素养的重视。例如写作标准部分强调“在成年人的指导和支持下，与同伴合作探索用一系列数码工具生产和出版作品”通过这一过程，幼儿能够熟悉现代写作的出版流程和现代媒体技术。在听说标准中，鼓励幼儿根据需要提供额外的信息，可添加绘图或其他视觉展示，在这个过程中，儿童能够学会综合运用多种媒体表达自己的观点。在阅读标准中鼓励幼儿表述图文关系，例如图画描绘了故事中的什么时刻，通过比较文字和画面，儿童能够更好地理解两种媒介的对应关系。

（三）重视交往与协作

“核心素养”是适应21世纪这个信息时代对人的自我实现、职业生活和社会生活的新挑战而诞生的概念。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欧盟和美国推出了自己的核心素养框架，这些框架共同追求的素养是“4C’s”，即协作、交往、批判性思维与创造性［9］。4C 即critical thinking & problem solving，creativity and innovation，communication，collaboration 首字母的缩写。在“4C’s”中，交往（communication）与协作（collaboration）处于十分重要的位置。CCSS语言标准鼓励儿童与不同对象的交往与协作。例如在听说标准中，要求儿童能按照商定的规则讨论，包括倾听他人、轮流发言等，能够参与不同伙伴（同伴，教师）不同形式（小组和大组）的讨论，并能够运用多种方式交流。在写作标准部分，在成年人的指导和支持下，回应同龄人的问题和建议，并根据需要充实作品的细节；以及参与分享性的研究并写出“写作计划”（例如，探索一个最喜欢的作家的作品的数量并对其表达看法）。这些标准都指向“4C’s”中的协作、交往、问题解决。幼儿园也可以通过多种语言活动促进儿童的交往与协作能力，例如教师可以通过环境创设以及参与幼儿角色游戏的方式，引导幼儿的交往和协作行为［10］。

（四）重视实证精神的培养

重视证据是重要的人文精神，也是CCSS语言标准的重要特征，CCSS语言标准的总目标就强调要“重视证据”（value evidence），即进行口头和书面的解释时，要引用具体的证据，在说话和写作时引用相关的证据支持自己的观点，使听众和读者清楚地了解推理的过程，并且能够建设性地评估他人对证据的使用情况。也就是说，在言谈活动中，要重视“证据推理”，只有详实的证据和逻辑研究的推理过程，才能说服他人、达成言谈的目的，才能体现语言的力量。大到国际会议、科学研究，小到日常讨论，证据推理活动几乎无处不在。因此，“科学推理能力的发展，不仅会影响学生学业成绩和科学素养，还会影响到他们日常生活中的判断和面对社会科学议题（social-scientific issue）时的决策。”［11］学前儿童已经具备了根据自己观察的结果进行科学思维的初步能力［12］。在CCSS的儿童语言标准中十分注重培养儿童的实证精神，例如阅读文学作品时，要求儿童说出插图和作者的名字，讲故事时说明每一个角色；在阅读非文学类作品时，识别文中作者支撑观点的理由。21世纪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也是一个“后真相”的时代，学会运用证据去表达观点并能评估他人论述中的证据才能逐渐变成一个“负责任的言谈者”（accountable talker）。即在言谈中能够为谈话的共同体负责，谈话过程对思维规则负责，谈话时对所表达的知识负责。

（五）重视培养高阶思维

高阶思维是指发生在较高认知水平层次上的心智活动或认知能力。布卢姆（Bloom，B.）教育目标分类学2001年的修订版本将“认知过程从低到高、从简单到复杂，分为记忆、理解、运用、分析、评价、创造六个层次，其中后三个层次通常被认为是“高阶思维技能。”［13］分析是将材料分解并确定各部分之间以及各部分与总体之间的联系；评价可以理解为按照标准做出判断；创造指整合元素以形成内在的一致或功能上的整体。儿童思维和语言发展密切相关，维果茨基认为，思维与言语的“内部关系”是社会历史形式，是人成长的产物，是在人类意识的历史发展过程中产生和形成的［14］。儿童思维的发展依赖于言语，依赖于思维手段和儿童的社会文化经验，甚至可以说儿童思维的发展取决于对思维的社会方式的掌握，也就是取决于语言［15］。对儿童来说，阅读和与他人的对话是学习语言的重要途径，也是培养思维方式的重要途径。CCSS语言标准强调儿童在成年人的鼓励和支持下，进行比较、分析等高级思维活动，例如阅读标准中强调“在鼓励和支持下，识别同一主题的不同文本中的相似和差别（例如插图、说明、过程中的相似和区别）”；“在鼓励和支持下，比较相似故事中人物的经历和冒险活动”以及“在成年人的引导和支持下，探究词的关系和词义中的细微差别”。

（六）尊重儿童的主体性

“主体性是指人在实践过程中表现出来的能力、作用、地位，即人的自主、主动、能动、自由、有目的地活动的地位和特性。”［16］可以说主体性最集中地体现了人跟动物的区别，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本质特征，也是人的创造力的基础。近些年，对人主体性的尊重和培养获得了教育理论和实践工作者的普遍关注。我国对“主体性教育”的探讨始于20世纪80年代初，经过教育研究的不断深化，“在当前各个学段的培养目标上日益重视主体性品质，教育过程更为重视学生的主动参与和探究。”［17］在21世纪这个多元、多变的信息社会中，在依赖专家思维（expert thinking）和“复杂交往”（complex communication）的社会情境中，人的自主性显得尤为重要，因此各国的核心素养框架都重视主体性的培养。CCSS语言标准也体现了对儿童主体性的重视，例如在听说标准部分强调“能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感觉、观点”以及“综合运用画、说和写的方式表达一些关于书名或主题的观点，陈述偏爱的主题和书（例如我最喜欢的书是……）”通过主动描述和表达自己，让儿童感受到自我，以及自我的独特性。知道自己是一个独特的个体，可以拥有独特的个性和偏好，并且能够自然地进行表达。

CCSS的颁布和推行是美国一项具有历史意义的教育改革，“CCSS的语言标准基于证据和研究制定，与大学和职业要求相匹配，聚焦严格的知识内容和清晰连贯的应用要求，并进行了国际基准化。”［18］因此这是一个具有国际领先水平和回应时代需求的语言标准，这一标准的儿童语言入学准备部分对数字技术素养、交往协作、实证精神等内容的重视，值得其他国家的语言入学准备研究者思考和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