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三角洲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及趋势

2020-06-08 01:55张峰宋晓娜任娟娟
关键词:黄河三角洲测度潜力

张峰,宋晓娜,任娟娟

(山东理工大学 管理学院,山东 淄博 255012)

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城镇化的快速推进已成为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典型变化特征,而乡村发展的弱质性问题却一直是困扰区域均衡化发展的掣肘。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要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其过程中破解城乡发展差距、促进新型城乡关系塑建是不可忽视而又紧迫性的问题。基于此,中国政府审时度势,提出极具划时代里程碑意义的乡村振兴战略,并以“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新二十字方针为总要求作出深远布局。其中,产业兴旺为乡村振兴的首要目标,其在城乡要素非均衡配置下,通过推动产业转移来促进城乡产业互动发展则成为产业振兴目标实现的必然趋势,也成为乡村发展在招商引资过程中的重头戏。那么,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过程中,应如何客观评估乡村实际产业承接能力,保障乡村产业有序升级?尤其是对于一些资源禀赋特殊、生态环境敏感地区而言,其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的合理测度是其制定长期发展规划的基本依据。

黄河三角洲是中国东部沿海地区重要经济增长极,是打造环渤海地区具有高效生态经济特色高地,但受独特的地类特征及资源禀赋影响,其生态环境敏感度高且生态脆弱性突出。在国务院批复的国家级发展战略《黄河三角洲高效生态经济区发展规划》和最新印发《山东省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山东半岛城市群发展规划(2016—2030年)》中均明确提出要加快三角洲城乡产业融合提质,而近年来随着三角洲城镇化速率加快,境内资源短缺与生态污染问题日益突显,城乡二元结构对“三农”发展的制约效应愈发显著。因此,基于国家区域协调发展战略要求与黄河三角洲城乡融合、产业提质现实需求,有必要对其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作出系统评估与分析,引导黄河三角洲生态脆弱区产业结构空间优化布局与城镇扩容良性互动。

一、文献回顾

国际上产业转移理论的探索可以追溯到20世纪30年代,以国家之间的贸易逆差问题为核心的雁阵转移模型、边际扩张理论、产品生命周期理论等成为产业转移研究的焦点,其主要思想在于通过顺应地区比较优势的变化来逐步扭转区域之间的产业级差及利益分配不均等[1-2]。其后,新经济地理学的快速发展使得产业转移理论的研究进一步拓展到市场分割、产业区位、转移梯度等领域[3-4],而相对丰富的研究视角也促使产业转移理论逐步走向成熟,这其中则包括了伴随产业转移过程而发生变化的生产要素配置与产业集聚等问题。近年来,影响产业转移的驱动机制、产业转移条件、产业转移模式等日渐成为研究的主流,如Cooray等[5]认为,劳动力由乡入城是工业化进程的必然阶段,造成生产要素在城市集聚效应的增加,并引发产业转移现象,但到工业化后期时,劳动力结构变化则成为影响产业转移的关键;Manello[6]指出,地区环境污染程度是影响产业转移的重要因素,其不仅体现于地区生态环境对产业的可承载性,而且与地区环境规制强度的大小具有紧密相关性;Lei等[7]认为,地区之间存在的市场结构、要素禀赋、技术水平等差异是引发产业转移行为的基础,但生产要素能否实现自由流动也是其过程中不可忽视的问题;孙晓华等[8]研究发现,要素成本的上涨会导致产业转移出现洼地效应,而且要素集聚与产业转移之间存在一定的交互作用,并共同对地区经济产生显著性影响;秦炳涛和葛力铭[9]从高污染产业转移的污染集聚效应角度,通过实证检验环境库兹涅茨曲线在其产业转移过程中的非适应性,提出了引进绿色排污工具等产业转移配套措施;贺胜兵等[10]定量解释了产业转移示范效应对地区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并衡量对比了地区差异程度。

承接产业转移具有双向选择性的特点,不仅涉及产业转出地要素再配置问题,还牵涉产业承接地的产业资源重组与集聚效应,因此,有部分研究从产业承接的角度对其作出解释。如Kolsrud等[11]通过对比分析规模性承接与选择性承接等不同承接模式对地区经济增长的差异性影响,提出要重点引入具有高附加值特点的产业类型;Zwolak[12]认为,承接产业要充分利用好当地的比较优势,结合地区资源禀赋、产业结构特点和战略发展规划,对承接产业作出效益的考察分析后进行承接;Sabet等[13]认为,产业承接的过程实际上是对原有产业链的延伸与丰富,对此政府的功能在于配套措施的制定,其调控强度不可逾越市场化自主调控水平;冯长春等[14]以生态承载与社会经济效率为考察指标,分析皖江城市带承接产业转移的规模效益,明确了以装备制造业为主体承接对象的转移模式;成艾华和赵凡[15]在测算产业转移与污染转移的时间序列变化规律的基础上,提出提高产业承载能力的关键在于加强循环经济的发展成效;张建伟等[16]分析河南省各地市承接产业转移的空间差异及其形成机理,发现在多种影响因素中,产业结构对产业转移存在负向抑制效应。

综上,学者围绕产业转移与产业承接问题已取得了诸多开拓性的研究成果,其中,产业转移的聚焦点主要在于其影响因素的分析和转移机制的探讨,产业承接的关注点则是倾向于其过程中的推进依据与调控路径的解释,而鲜有从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的视角,对其承接产业转移潜力作出定量化的研究。在黄河三角洲地区城乡产业关系亟待调整优化、新旧动能转化成效急需提升的背景下,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的潜力的合理评估直接影响到新型城乡产业关系是否能够成功构建,乡村产业链增值收益是否能够实现等重大问题的有效解决。因此,与以往研究不同,本文以选取生态敏感地带黄河三角洲为研究对象,创新性地构建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的综合测度指标体系,并沿着时序变迁、横向对比与趋势预判的理论逻辑,实证解析黄河三角洲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的演化规律,并科学合理地揭示其关键驱动机制。

二、基于云理论的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测度模型构建

由于城乡要素配置的非均衡性,以及影响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要素的复杂性,在产业实际承接过程中必然存在一定程度的不确定性,以往的静态评价模型很难对其作出有效的刻画,即使在处理模糊问题上已取得较为广泛应用的模糊评价模型也难以诠释其承接过程的随机特性[17]。因此,本文引入在概率论与模糊数学基础上发展而来的云理论构建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测度模型,不仅要对地区乡村发展状态进行综合性集成测度,还要同时达到对单指标因素驱动效果的检验,挖掘影响未来城乡产业发展的关键调控对象。该方法的优势还在于能够有效处理影响承接产业转移因素的不确定性概念,尤其是其中的模糊性与随机性,可使测度结果更为符合实际[18]。

定义1.设定数值论域为U,承接的定性概念为Q,定量值κ∈Q是Q的一次随机实现,κ对Q确定度ν(κ)∈[0,1]为具有干扰特性的随机数。当 ν:U→[0,1],∀κ∈U,κ∈ν(κ)时,则 κ 在 U 上的分布称作云,表示为Q(κ,ν)。其中,κ称作云滴。而当U为n维论域时,κ相应地被转化成n维云。

定义2.在论域及其定性概念分别为U和Q,当κ∈U,满足κ为Q一次随机实现,,其中,,对Q的隶属度符合条件

则称κ在U上的分布为正态云。其中,正态云的三个核心参数分别为期望Eκ、熵En和超熵He。Eκ表征了数域的中心位置,En反映了定性概念的宽泛程度,超熵He是对En的不确定性度量。对于论域U中的数值点κ,利用正向云发生器可定量化地转化κ在Q的隶属分布状态。步骤如下:

Step1.以En和分别为期望、方差,生成正态随机数;

Step2.以En和分别为期望、方差,生成云滴,即Q的实质量化值;

Step4.基于正态云发生器,产生N维云滴。

承接产业转移潜力测度指标体系的权重W计算,既要考虑指标属性类型,也要尽可能避免主观因素的影响,因此,本文采用关联函数法测算[19]。步骤如下

否则,ci隶属等级越高,其权重赋值越小

根据测度指标单样本数据计算指标权ci系数

定义第t个样本求得指标ci权重为ϑot,则当有m个样本时,求解权重并均值化处理,即是ci的权系数

通过ui对gj的上、下边界将ui对应gj此定性概念可通过正态云模型表示。其中

考虑边界值属于测度级别间的过渡值,存有模糊性,即可认为2个级别的隶属度相等。因此

根据正态云发生器在U及信用评语G间进行单因素模糊测度,得到测度集i=(ξi1,ξi2,…,ξim)。ξij元素指U中第i个因素ui对应G中第j个等级gj隶属度。重复运行M次后做均值化处理。按照单因素测度集构建测度矩阵=(ξij)n×m,并结合权重集W做模糊转换处理,取得模糊综合测度集

其中,øj(j=1,2,…,m)指待测度对象对第j个评语的隶属度,将最大隶属值max{øj}对应的第j等级gj作为其综合测度结果。

三、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测度

(一)样本数据

本文以2008—2017年黄河三角洲乡村产业发展水平为参考确定其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等级,根据其产业发展基础要素历史数据分析承接产业转移潜力的纵向时序变迁规律,同时选取黄河三角洲所含19个县(市、区)2017年乡村产业数据对其承接产业转移潜力进行横向对比,并检验其潜力测度模型的有效性。在此基础上,对黄河三角洲2021年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变化趋势及其关键驱动指标进行前瞻性分析。研究所需数据主要源于《山东省统计年鉴》《山东农村统计年鉴》《山东省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山东省第三次农业普查主要数据公报》和东营、滨州等19个地区统计年鉴与相关统计公报。

(二)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测度指标体系

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要有前瞻性、系统性、全局性,这是统筹承接产业转移的首要原则,尤其是要紧密结合《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总体原则与发展目标,基于自身定位与基础,明确是否有良好的产业环境与配套载体,既要“因地制宜”,也要“筑巢引凤”,同时还要考虑到产业承接后所能引发的综合效益产出[20]。目前关于承接产业转移问题研究中所选取的测度指标主要有投入型、产出型和松弛型三类,并采用投入产出模型对不同地区产业承接效率进行估计[21-22]。其虽然基于不同的视角构建了各具特色的测度指标体系,但是缺乏对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的全面、系统的刻画。因此,本文尝试从产业吸引、产业承接、产业选择与产业发展能力四个方面综合评估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

首先,产业吸引能力是基于乡村产业既有发展条件,评估对城市产业转移的吸引水平,主要包括乡村经济基础、资源禀赋、市场活力、劳动力成本、对外开放水平等。其中,采用人均GDP反映当地经济产值状况,万元GDP可用地量、万元GDP能源可供给量反映资源禀赋高低,社会消费品零售额反映当地市场效益,货运量与外资实际利用额反映对外开放程度,单位工资产值贡献反映劳动力贡献水平。这类指标是影响转移产业是否能够具有发展前景的基础,是引发城市产业转移意愿的重要前提。

其次,产业承接能力是考虑乡村作为城市产业承接地,要衡量承接产业的承载能力,要保障转移产业的高质量发展,就应能够为其提供良好的投资环境、充足的劳动力供给、基础设施水平和落地产业配套载体等。其中,选取固定资产投资额反映资金供给水平,公路网密度表征交通设施建设状况,年末金融机构存款余额衡量金融保障程度,劳动力人口占比反映劳动供给水平,单位GDP能耗、单位GDP废水排放量综合反映资源利用状态,第二、三产业占GDP比重反映产业配套能力。这类因素不仅会影响到城市转移产业是否能够顺利进入乡村,也对转移产业在乡村产业承载条件下是否能够具备可持续发展的空间。

第三,产业选择能力是在具备产业吸引与承接能力基础上,考虑乡村发展实际特点与城市转移产业之间的匹配耦合性,涉及到乡村是否拥有足够的信息处理能力。良好的信息处理能力可帮助乡村合理辨识自身优势与劣势,明确转移产业发展状态及其产业承接效益,从而科学判断是否需要以及如何选择最佳转移产业,同时也要辨识城乡发展差距、乡村规划管理水平,尤其是在缩小城乡差距和提高乡村规划管理能力作为承接产业转移的目标与要求情况下,上述过程的实现需要一定的教育水平作有效支撑,据此,选取互联网宽带接入用户数和电话普及率反映信息处理能力,城乡居民收入比反映城乡差距,村庄规划管理覆盖率表征其产业规划管理水平,高中以上文化程度人员比重反映文化程度。

第四,要综合考虑乡村承接城市转移产业的可发展能力,即产业发展能力,其中需要重点衡量促使产业高质量发展的驱动因素,包括创新资金的投入水平、技术创新产出状况、企业盈利能力和高素质劳动力供给水平等。具体而言,采用非农产业产值增长率反映产业结构状态,科技经费支出占财政支出比重表示创新发展能力,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就业人员数量及其比重反映就业水平,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利润总额及其人均利润率反映企业盈利水平。从产业升级的期望效益来看,产业发展力是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成效的最终落脚点,当产业承接地具有良好的产业发展力基础时,城市产业转移才会具备与乡村现有产业融合发展的可能性。

综合上述分析,在考虑数据可获取性的基础上,本文从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的视角,对其承接产业转移潜力进行综合评估,并构建融合产业“吸引能力—承接能力—选择能力—发展能力”四个维度25个子指标的黄河三角洲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测度指标体系,如表1所示。

表1 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测度指标体系

(三)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等级划分与阈值解释

1.潜力等级划分

根据正态云转化过程中的模糊集合理论,将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分异概念集合递进层次关系实现从定性到定量的转变,按照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概念中的分类关系,将其潜力划分为5个基础等级,命名为:Ⅰ级(理想潜力)、Ⅱ级(较高潜力)、Ⅲ级(常规潜力)、Ⅳ级(较弱潜力)和Ⅴ级(薄弱潜力)。依据国务院印发的 《乡村振兴战略规划 (2018—2022年)》与山东省政府印发的 《山东省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山东省推动乡村产业振兴工作方案》对乡村产业振兴发展的要求,设定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等级的划分标准,如表2所示。

表2 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等级及其表征状态

2.指标阈值及其数字云确定

依照国家及地区对城乡一体化发展、城乡产业融合等方面的政策导向及规定,综合分析黄河三角洲乡村发展近10年历史数据,确定其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各等级阈值,同时按照模型(7)和模型(8)将其测度指标进行正态云转化,并采用正态云发生器将各指标在不同等级下的数字云可视化表达。其中,以劳动力人口占总人口比重和第二、三产业占GDP比重为例,其正态云(N=2 000),如图1所示。

(四)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测度结果分析

1.纵向时序测度

以黄河三角洲乡村产业2008—2017年历史时序数据为样本,根据模型(2)~模型(6)的测算步骤,取得其测度指标体系中各指标的权重,结果如表1所示。按照隶属度矩阵ξ^=(ξij)n×m和指标权重集 W,测算评语集G上的模糊集ø,即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在不同等级下的测度值,在此基础上,按照最大隶属度,对比各等级下的最大测度值作为最终潜力值,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纵向时序测度结果

通过测度结果可以发现,2008—2017年期间黄河三角洲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的整体变化为从较弱到常规状态,再到较高状态,呈现为相对稳定的提升趋势,说明近年来随着新农村建设、乡村振兴等战略的推进,乡村产业发展潜力得到有效释放,与城市间的互动发展正在逐步加强,有效促进了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的提升。同时,具体观测各年份下的潜力变化可进一步看出:

其一,样本区间内前期(2008—2011年)黄河三角洲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存在“U形”的波动特征。2008年潜力等级处于较弱状态,并呈现出向薄弱状态退变的趋势,而到2009年时该趋势得到印证。可见基于传统运营模式的黄河三角洲乡村产业受其发展环境制约较为明显,主要原因可能在于黄河三角洲普遍存在的次生盐渍化与沙化问题使其乡村生态环境极为脆弱,其产业发展过程中修筑台田、改良土壤等所需投入治理成本远高于其他地区,而且产业发展所依赖的淡水资源较为匮乏,其人均淡水资源量与远低于1 000m3的国际标准临界值,落后的基础设施致使其资源利用效率偏低。为解决这种困境,国务院于2009年批复《黄河三角洲高效生态经济区发展规划》,旨在加快构建高效生态产业体系。而这一举措也在提升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上发挥了良好促进效应,到2010—2011年时其承接产业转移潜力等级重新回到Ⅳ等级,而且呈现出向更高等级的常规潜力跃升的趋势。该阶段,在国家和当地政府的调控支持下,黄河三角洲不仅大力发展高效生态农业与环境友好型工业,依托于乡村资源禀赋,建立了全国重要的生态畜牧、特色果蔬生产加工出口等产业链条,而且以组建农村商业银行等多种方式强化乡村基础设施建设和公共服务管理,取得了显著成效。

其二,样本区间内中期(2012—2015年)黄河三角洲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状态相对稳定,但具有波动性的变化趋势。在经过阶段性的政策消化期后,到2012年时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再次提升到Ⅲ等级,但从变化趋势上来看,这一状态尚未稳定,具有向较弱状态退变的可能性。该结果与当时的黄河三角洲乡村发展实况相符合,尤其是在生态环境脆弱约束的背后,受相对滞后的重大交通设施与偏低的产业结构层次等影响,乡村产业发展的后发优势并未得到充分体现。针对上述问题,黄河三角洲各地政府积极发展县级城镇和加强乡村建设投资力度,通过对乡村道路、通信、教育、供电和供水等基础设施作出重点规划与配套改革,特别是采取的新农村建设试点工程成效显著,在很大程度上扭转了乡村产业发展基础设施薄弱的困境。到2013年时,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虽然依旧停留在常规状态,但是其变动趋势已经由Ⅳ等级向Ⅱ等级转变。通常产业的发展对于政府调控政策需要一定时间适应,期间可能会对固有的发展模式产生冲击,导致乡村产业发展效益发生波动,而黄河三角洲乡村产业承接潜力也是如此,在2014年时其潜力等级再次出现向较弱等级波动的趋势,但是通过大举实施城乡联动、三产联动、经济社会联动等措施,提速农产品加工业、农村服务业和劳动密集型产业发展,使得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在2015年时发生了趋势转变,并向较高潜力等级靠近。

其三,样本区间内后期(2016—2017年)黄河三角洲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实现跃升,但变动趋势尚不乐观。沿着2015年潜力变化趋势,到2016年时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实现了关键性突破,并到2017年期间维持相对稳定的发展态势。值得注意的是,相比于其他等级,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在较高等级下,由常规向理想等级变化趋势的调整时间要明显短于其他历史年份,主要原因可能一方面在于前期城镇化与新农村建设等为后期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的释放奠定了物质经验累积基础,在当前重塑新型城乡关系阶段能够较快地进行提质增速;另一方面在于基于系列扶持乡村产业发展政策的激励下,尤其是乡村振兴战略的提出,使“三农”与乡村产业发展问题备受关注,农村现代化发展、生产空间布局及城乡产业融合等不断优化推进,而且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导向下,乡村产业振兴发展驱动机制的构建日渐完善,促使其承接产业转移潜力取得显著性提升速率。

最后,还需要关注的是,在整个样本测度期间内,黄河三角洲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均处于理想等级以下,而且还具备向常规潜力等级退变的趋势,说明地区其潜力仍具备较大的提升空间,尤其是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推进,如何抓住关键驱动指标和明确重点发展方向极为重要。同时,上述研究结果与黄河三角洲乡村发展实况基本一致,揭示了基于云理论构建的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测度模型具有良好的适用性与可操作性,可应用于黄河三角洲内各地区潜力值的测度及其未来变动趋势的预判分析。

2.横向截面测度

根据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的纵向时序测度过程,选取黄河三角洲19个县(市、区)2017年乡村产业指标数据,对其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进行横向截面测度,结果如表4所示。可以发现:

第一,黄河三角洲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初步已形成“三大梯度”发展格局。基于表4中测度结果,莱州市、滨城区、寿光市、东营区、河口区、寒亭区六个地区达到第Ⅱ等级,处于较高潜力状态,同时构成黄河三角洲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的第一梯度。该等级下的地区潜力驱动指标响应上存在差异化的特点,特别是相比于其他地区,莱州市、滨城区和寒亭区农产品精深加工产业链条短、增值率低,农业技术研发成果推广与应用水平滞后,乡村老龄化、“空心化”问题严重,但是在地理区位带来的对外开放与资源禀赋、“四好农村路”建设取得的村级公路网化和乡村劳动力转移就业等优势的作用下,其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等级相对较高。而寿光市除了具有传统的果蔬产业优势外,近年来通过大力实施“农业再出发”战略,在土地空间优化配置、产业环境改进和“特色产业镇”建设等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效。作为黄河三角洲腹地的东营区与河口区,虽然受水文地质等影响,土地盐渍化对乡村产业发展产生了显著制约性作用,但其凭借丰富的油气资源和港口贸易优势,以创建森林小镇等方式加快土地综合整治与迁村并居步伐,较好地弥补了其潜力短板。第二梯度主要有广饶县、利津县、垦利区、博兴县、沾化区、邹平县和昌邑市七个地区。惠民县、无棣县、阳信县、乐陵市、庆云县和高青县六个地区构成了第三梯度,该梯度内地区共性特点在于城乡居民收入差异和传统农业及其加工业比重较大等问题相对突出。综上,从空间地理格局来看,黄河三角洲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整体上呈现出由内向外逐渐增强的态势。

第二,以“常规”趋势为主,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表现为多样化的发展态势。基于表4中对黄河三角洲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的发展趋势的预判,可发现第一梯度中仅有滨城区、寿光市和莱州市三个地区潜力变动呈现向I等级提升的趋势,而剩余地区均表现出向常规潜力等级回落的可能性较大。而在第二梯度中的利津县、沾化区、邹平县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的调控急需引起重视,其承接潜力表现出有向较弱等级退变的趋势,相比之下,广饶县、垦利区、博兴县、昌邑市的潜力变动呈良性趋势,即向较高潜力等级跃升的态势较为显著。此外,在第三梯度中,除了乐陵市和庆云县两个地区具有向薄弱等级退变的趋势外,惠民县、无棣县、阳信县和高青县均表现为向常规潜力等级提升的趋势。据此,在黄河三角洲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整体上尚未达到理想潜力等级的情况下,处于较弱和常规潜力等级的地区需要根据其资源禀赋、产业结构及生产要素配置等特点,及时作出针对性的战略规划调整与部署,尤其是对于同时具有向较弱或薄弱更差等级退变的地区而言,应围绕影响其潜力提升的深层次矛盾与问题,加快补齐乡村产业发展的短板,特别是要基于现有产业基础,注重乡村产业链条的“创链”与“补链”工作。

第三,黄河三角洲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具备相对典型的“都市联动”特征。根据图1中测度的各地区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其空间分布状态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体现黄河三角洲乡村产业基础及其发展的集聚状况,即以东营区、河口区、利津县、垦利区等为枢纽的渤海湾地带所含地区多处于第一和第二梯度,并对周边地区地区产生良好的辐射带动效应,同样的现象还出现在以寿光市、寒亭区等为中心地带的辐射圈,其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具有相对良好的发展态势,尤其是渤海湾地区在生态环境脆弱的劣势条件下,其承接潜力等级仍相对领先,说明其近年来在推进乡村振兴发展与生态治理等方面卓有成效,并取得了良好的集聚效应。但对比两个辐射地带,可以发现其乡村产业发展所依托的资源禀赋优势存在一定差异,渤海湾地区更加依赖于其油气及港口区位优势,而寿光市、寒亭区等则是倾向于果蔬农贸及农产品加工产业。此外,乐陵市、庆云县、无棣县、阳信县等处于黄河三角洲西北地带的产业承接潜力均处于第三梯度,这类地区在城乡村产业结构和地理空间要素配置上具有相似性,可借鉴其他领先地区的乡村产业发展模式与管理经验,通过强化区域产业合作与完善产业链提高其产业承接潜力。

表4 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横向测度结果

3.趋势变迁分析

通过分析黄河三角洲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的历史演化规律及其地区差异对比,可进一步检验其潜力后期发展趋势及其关键短板要素,为制定针对性的调控措施提供合理依据。据此,考虑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测度指标数据的可得性和规划指标预测对精度保障的要求,采用SCGM(1,1)c模型[23]对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测度指标体系中各指标2021年规划值进行预测①基于测度体系中各指标近10年原始数据预测2021年指标数据,限于篇幅,此处不再展示,感兴趣读者可与作者联系。。该模型是基于灰色预测理论按照数据的历史趋势进行预测,其中,以劳动力人口占总人口比重指标为例,其样本区间内的模型拟合误差如图2所示。可以发现,与灰色预测模型中的GM(1,1)模型和Verhulst模型,SCGM(1,1)c模型具有更高的拟合精度,三者平均拟合误差分别为0.027 9、0.083 1、0.010 4。在验证模型对测度指标拟合精度相对较高的基础上,将SCGM(1,1)c模型对各指标的预测值代入到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测度模型中,其测度结果如表5所示。其中ø1、ø2、…、ø20依次表示表1中测度指标体系中单指标的隶属值,øi表示规划年度隶属值。

从预测结果来看,在基于现有乡村发展趋势下,到2021年时黄河三角洲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整体上仍处于第Ⅱ等级状态,其向常规潜力等级转变的问题还难以得到有效的遏制。这说明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关键阶段,黄河三角洲乡村发展中的产业承接机制尚不容乐观,这也为其深入推进乡村振兴战略提出了挑战,如何根据实际发展状况作出有效的政策调整尤为重要。而从本文对其潜力测度指标的隶属检验情况中,可以发现在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维持相对稳定的变化状态下,多数关键性的指标开始向更高潜力等级转变,但同时还存在部分处于较弱等级的约束性指标影响其潜力的提升,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

资本注入强度不足,在强化财政保障基础上,亟需撬动更多金融资本与社会资本投向乡村产业。乡村发展的弱质性使其自身难以有充足的资本以保障其产业发展活力,从本文对外资利用、固定资产投资和金融机构存款指标的实际测度来看,其处于较弱潜力等级的状态印证了这一现实。乡村相对落后的经济水平及其产业结构的约束使其对外资吸引力相对偏弱,而除了地区政策导向差异性的问题以外,现有的乡村金融服务在适应其经济发展、民俗习惯等方面还存在较大制约,尤其是金融服务条件、金融产品类别等与乡村产业发展内在需要之间的匹配性较差,同时较高的分散度和支付服务风险也使得金融资本机构难以通过规模和和标准化的服务来迎合乡村产业。因此,需要以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为契机,一方面要积极利用价格杠杆与竞争机制引导金融资本及社会资本向乡村产业进行自主性投入,另一方面要发挥政府导向力量,通过财税补贴等激励措施调动资本入乡的积极性,同时各部门出台相关政策,提高协同推进效果。

乡村产业发展的信息监测预警体系与综合信息服务体系有待完善,影响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门槛机制的构建。按照本文对测度指标的检验,以互联网宽带接入用户数为代表的乡村信息化水平呈现为较弱潜力等级,而在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过程中,既要遵循乡村振兴战略规划标准,也要客观结合乡村资源禀赋、产业基础及生产要素等实际特点,在综合分析城市转移产业的经济效益、资源效益、生态效益等,及其与乡村现有产业链的融合重组能力,分别评估其产业转移可能引发的正向效益与负向效益,进而设定有效的门槛筛选机制,但是较弱的乡村信息化水平会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其信息集成能力,影响对产业转移与承接效益的准确评估。据此,需要重点实施数字乡村战略,采取移动和固定宽带网络建设,尽快实现网络人口全覆盖,同时鼓励电信运营企业对乡村产业发展提供网络提速降费等政策,加快构建新型城乡统计信息综合服务系统建设,弥合城乡数字鸿沟。

乡村产业结构性矛盾仍然突出,缺乏推动产业链高端延伸的新动能,应以强化基础设施建设与深化乡村产业科技体制机制改革为途径,加快推进城乡产业融合并发挥其乘数效应。产业兴旺是乡村振兴战略的关键,但其兴旺的基础是推进城乡产业的高度均衡化融合。但根据本文的测度结果,第二和第三产业比重偏低,而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过大,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数量偏少且发展效益不足,且非农产业增长率长期处于相对较低的水平等尚不足以对产业兴旺作出强有力的支撑。尤其是在以农业经济为主的乡村产业结构模式中,粮食生产居首位,农产品结构单一,“小农产业”分散程度较大,虽然在农产品初级加工业建设中已取得了一定程度的规模性发展,但其生产过程主要依赖于传统经验,经营粗放而缺乏足够的科技含量支持,这在科技经费支出占财政支出比重的测度结果中也可以得到有效印证。对此,可通过整合与集成城乡产业科技资源,政府牵头率先搭建乡村产业承接科教创新平台,重点扶持并造就一批具有较强竞争力的创新型涉农企业,进而以乡村产业科技园区体系建设的方式引入城市产业转移,激发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的集聚效应。

表5 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趋势变迁测度结果

四、结论与启示

基于乡村振兴战略要求与黄河三角洲城乡融合、产业提质的现实需求,本文利用云理论与关联函数构建黄河三角洲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测度模型,并集成产业吸引、产业承接、产业选择和产业发展能力等方面建立其潜力测度指标体系,从纵向时序维度、横向截面维度和趋势变迁维度对黄河三角洲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进行了系统性的解析。根据实证结果发现:

1.纵向时序维度下,2008—2017年黄河三角洲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先后经过了由较弱潜力到常规潜力,再到较高潜力的转变过程,总体上处于相对稳定的提升趋势。其中,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在样本区间的前期、中期和后期分别呈现出“U形”波动、等级平稳和等级跃升的阶段性特征,尤其是近年来随着新农村建设和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的提升速率显著加快。但综观样本期内的潜力等级隶属水平,均处于理想潜力等级以下,说明承接产业转移潜力尚具有较高的提升空间。

2.横向截面维度下,黄河三角洲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的空间格局现已呈现“三大梯度”的发展状态,而且在地理空间上表现出由内向外逐渐增强的态势。同时值得注意的是,各地区承接潜力的变化趋势具有多样性,乐陵市、庆云县等地区向薄弱等级退变的可能性较大。地区之间还存在相对明显的“都市联动”特征,尤其是东营区、河口区等地区凭借其油气及港口区位优势而形成的渤海湾辐射带,以及寿光市、寒亭区等地区基于果蔬农贸及农产品加工产业优势而形成的产业辐射带具有较为良好的集聚效应。

3.趋势变迁研究中,发现其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到2021年时尚处于较高潜力等级,但其发展趋势仍不容乐观,特别是受局部短板指标的负向影响,如外资利用与固定资产投资不高、综合信息服务能力较弱、产业结构性矛盾突出等,因此,需要全面结合地区城乡产业关系与发展特点,因地制宜地作好乡村产业规划与调控措施,积极发挥政府调控与市场机制对乡村产业振兴的引导作用,多措并举促进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的有效提升。

基于以上研究结论,获得的政策启示有:

1.立足生态农业,推进集聚融合和延伸产业链条。在黄河三角洲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时序变化维稳而趋势尚不乐观,以及潜力空间格局具备“都市联动”特征的情况下,应主动依托黄河三角洲乡村基础资源优势,强化绿色种植业、生态畜牧业、生态渔业等高效生态农业的扶持发展,在为打造特色品牌农业提质增速的同时,提高对城市产业转移的吸引力,在此基础上,推动农业“接二连三”,尤其是与涉农产业中油气资源、海盐及盐化工资源、土地资源和生物资源等开发利用型产业的互动发展,通过设置扶持专项资金、税收优惠政策等做大做强一批生产性服务业,提高对现代农业产业链的引领支撑作用,从而打造出产加销一体的全产业链企业集群,达到乡村传统产业与承接产业之间“抱团取暖”的效果。

2.优惠金融服务、强化财政保障,促进资本下乡。据预测结果可以看出,资本注入强度不足是影响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潜力的重要短板,这为加快构建现代乡村金融服务体系提出了迫切性需求,即积极发挥乡村产业融资担保机构作用,鼓励开发性、政策性金融机构为城市产业转移主体提供中长期信贷支持,借助互联网金融服务“三农”工程,提高农村金融服务覆盖面和信贷渗透率,发挥商业银行在乡村产业发展上的关键支持作用,同时,加强地方政府与社会资本的合作,拓宽风险补偿、担保贴息等途径,为社会资本、金融资本注入乡村产业提供财政保障。

3.推进乡村网络信息服务建设,保障承接产业转移既要“高屋建瓴”,也要“因地制宜”。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是为推进城乡融合与乡村产业振兴发展,其过程不可忽视承接产业的技术含量、资源环境效益,因此需要做好承接产业转移的门槛筛选工作,这就迫切需要提高乡村信息化水平,以提高各地乡村对自身产业发展现状与需求分析,以及与转移产业的融合发展需求判断的准确性。不仅要在政府信息资源共享开发度上加大信息化投入力度,推动形成跨部门、跨区域城乡产业政务信息资源共享共用格局,还要加快推动乡村信息基础设施建设与安全保障体系的构建,通过全面推进信息进村入户,同步提高乡村居民信息化应用能力,为乡村承接城市产业转移的产业效益评估提供足够的配套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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