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与中东欧沿线枢纽国家发展战略对接思考

蒿 琨

根据中国政府公布的官方文件，(1)中国政府公布的官方文件包括：2015年3月28日，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外交部、商务部联合发布的《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2017年5月10日，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发布的《共建“一带一路”：理念、实践与中国的贡献》；2017年6月20日，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国家海洋局发布的《“一带一路”建设海上合作设想》。中东欧是“一带一路”沿线的重要次区域。“一带一路”倡议在中东欧的成功推进，有赖于中国与中东欧沿线国家就这些国家的发展战略进行沟通，尤其是 “一带一路”倡议与中东欧沿线枢纽国家发展战略的对接。

关于中东欧的地理范围，本文包括中国—中东欧合作机制中的中东欧17个成员国，以及白俄罗斯、摩尔多瓦和乌克兰三国。2019年4月，第八次中国—中东欧国家领导人会晤期间，希腊作为正式成员国加入中国—中东欧合作机制。自此，“16+1合作”升级为“17+1合作”。17个国家包括：阿尔巴尼亚、波黑、保加利亚、克罗地亚、捷克、爱沙尼亚、希腊、匈牙利、拉脱维亚、立陶宛、黑山、北马其顿、波兰、罗马尼亚、塞尔维亚、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亚。希腊在地理上虽然是南欧国家，但该国在文化上有着欧洲东方边缘文化的特征，且积极参与中国—中东欧合作机制，因此本文把希腊归入中东欧国家的讨论范围。考虑到“一带一路”中东欧沿线国家数量众多，中国有必要在中东欧的北南(陆海)各经略一个沿线枢纽国家。中东欧的沿线枢纽国家将可为“一带一路”倡议在欧洲的推进起到“以点带面”的效果。

本文将在借鉴既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试图在以下领域展开创新性研究。一是科学识别和测量中东欧的沿线枢纽国家。二是在梳理中东欧沿线枢纽国家发展战略基础上，分析中国与中东欧沿线枢纽国家发展战略的对接。三是提出中国与中东欧沿线枢纽国家发展战略对接的总体思考，从而为“一带一路”倡议在欧洲的顺利推进提供启示。

一、“一带一路”中东欧沿线枢纽国家的测量与选取

为了在中东欧20国中选取合适的沿线枢纽国家，笔者将用四类数据来测量。一是中东欧国家的国内生产总值。本文同时采用了按当年市场汇率(MER)计算的名义国内生产总值和按购买力平价(PPP)计算的国内生产总值。数据来自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世界经济展望数据库(World Economic Outlook Database)。(2)IMF, “World Economic Outlook Database (April 2019 Edition),”https://www.imf.org/external/pubs/ft/weo/2019/01/weodata/index.aspx。二是中东欧国家的人口规模。人口数据来自联合国经社理事会人口司(UN DESA，Population Division)。(3)United Nations Department of Economic and Social Affairs, “World Population Prospects 2019,” https://population.un.org/wpp/Download/Standard/Population/.三是中东欧国家的军费开支规模。2018年军费开支的数据来自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SIPRI)的军费开支数据库。(4)Stockholm International Peace Research Institute, “SIPRI Military Expenditure Database (1949～2018),” https://www.sipri.org/databases/milex.四是中国与中东欧国家的双边经贸密切程度。用中国与中东欧国家的双边贸易额(2018年度)(5)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总署：《2018年12月进出口商品国别(地区)总值表(美元值)》，http://www.customs.gov.cn/customs/302249/302274/302276/2278978/index.html。和中国对中东欧国家的直接投资额(截至2018年的投资存量)(6)IMF, “World Economic Outlook Database (April 2019 Edition),”https://www.imf.org/external/pubs/ft/weo/2019/01/weodata/index.aspx.这两个数据来进行测量。

波兰地处欧洲“十字路口”。2018年波兰国内生产总值(按当年市场汇率计算)为5858.2亿美元，(7)Ibid.是中东欧国家最大的经济体。据全球火力网站(Global Firepower)的数据，2019年波兰军力在全球排名第24位，在中东欧20国中位居第一。(8)Global Firepower, “2019 Poland Military Strength,” https://www.globalfirepower.com/country-military-strength-detail.asp?country_id=poland.2018年，其军费开支为115.96亿美元。(9)数据来自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的军费开支数据库(以2018年的美元时价计算)。Stockholm International Peace Research Institute, “SIPRI Military Expenditure Database (1949～2018),” https://www.sipri.org/databases/milex。从表1可以看出，波兰的经济、军费开支以及与中国的双边贸易额所占地区比例远高于中东欧其他国家，仅在人口上略低于乌克兰。通过2030年的预测数据(见表2)可以看出，在未来12年内，波兰在中东欧地区的优势地位依然明显。 因此，波兰可以作为“一带一路”倡议的中东欧北部沿线枢纽国家。

表1 2018年中东欧国家经济、人口、军费、贸易、投资数据及其所占地区比重

图表来源：作者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世界经济展望数据库、联合国经社理事会人口司、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的军费开支数据库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总署提供的资料自制。

表2 2030年中东欧国家经济、人口、军费数据及其所占地区比重

图表来源：作者根据美国丹佛大学的国际趋势数据库、联合国经社理事会人口司的《世界人口展望2019》的中等变量预测数据、丹佛大学国际趋势项目数据库自制。

希腊地处南欧和地中海东部战略枢纽位置，在巴尔干半岛具有较大的影响力。2018年希腊国内生产总值(按市场汇率计算)为2182.3亿美元。(10)IMF, “World Economic Outlook Database (April 2019 Edition),” https://www.imf.org/external/pubs/ft/weo/2019/01/weodata/index.aspx.据全球火力网站的数据，2019年希腊军力在全球排名第28位。(11)Global Firepower, “2019 Greece Military Strength,” https://www.globalfirepower.com/country-military-strength-detail.asp?country_id=greece.2018年，希腊军费开支为70.99亿美元，(12)数据来自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的军费开支数据库(以2018年的美元时价计算)。Stockholm International Peace Research Institute, “SIPRI Military Expenditure Database (1949～2018),” https://www.sipri.org/databases/milex。在中东欧南部九国(阿尔巴尼亚、波黑、保加利亚、克罗地亚、希腊、北马其顿、黑山、塞尔维亚、斯洛文尼亚)中位居第一。从表1可以看出，在“一带一路”沿线的中东欧南部九国中，希腊的经济、人口和军费开支所占比重最高，并且显著高于其他八国。希腊与中国的双边贸易额也明显高于中东欧南部其他八国分别与中国的贸易额。通过2030年的预测数据(参见表2)可以看出，在未来12年内，希腊在中东欧南部的优势地位依然明显。希腊可以作为“一带一路”倡议在中东欧南部的沿线枢纽国家。

二、中国与波兰“负责任发展战略”的对接

2017年2月波兰政府通过了“负责任发展战略”(Responsible Development Strategy)，该战略提出波兰到2020年的新发展模式和到2030年的发展展望。“一带一路”倡议与波兰“负责任发展战略”的核心内容有着相通性，如建设重点交通枢纽项目(如波兰的中央交通港项目)和(波兰)“跨国物流中心”，推动中欧互联互通(如喀尔巴阡山交通走廊建设)，注重高技术领域投资和绿地投资以及促进中国—中东欧国家合作等。

(一)波兰“负责任发展战略”

2017年2月，波兰部长会议(the Council of Ministers)审议通过了波兰经济发展部提出的“负责任发展战略”。(13)“The Government Adopted the Responsible Development Strategy,” https://www.premier.gov.pl/en/news/news/the-government-adopted-the-responsible-development-strategy.html; Polish Ministry of Infrastructure and Development, “Strategy for Responsible Development,” https://rio.jrc.ec.europa.eu/en/library/strategy-responsible-development; Pawe Chorązy, “Strategy for Responsible Development,” https://www.delegate.com/content/annualmeeting/2017/images/Poland%20-%20Pawel%20Chorazy.pdf.该战略的主要目标是通过增进社会、经济和地区融合，为波兰人民的收入增加创造条件。该战略规划指出，2020年波兰家庭的平均收入(按购买力平价计算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将达到欧盟平均收入的76～80%，2030年达到欧盟平均水平。(14)Pawe Chorązy, “Strategy for Responsible Development,” https://www.delegate.com/content/annualmeeting/2017/images/Poland%20-%20Pawel%20Chorazy.pdf.“负责任发展战略”是波兰第一份将其国内的社会期望与培育经济发展新动力的必要性妥善结合的文件。(15)北京大学新结构经济学研究院：《波兰副总理撰文说明为何采用新结构经济学作为波兰国家发展战略的理论基础》，https://www.nse.pku.edu.cn/sylm/xwsd/245014.htm。

图1 波兰与中东欧国家交通联通示意图

资料来源：National Cluster of Innovative Enterprises, “Poland 3.0 (POLSKA 3.0),” http://klasterip.pl/polska-3-0/?lang=pl。中文地名译名来自中国地图出版社：《世界地图集(地形版)》，中国地图出版社2014年版，第76～77页。本图仅用于示意。

波兰“负责任发展战略”涉及185项战略项目和旗舰项目。(16)Pawe Chorązy, “Strategy for Responsible Development,” https://www.delegate.com/content/annualmeeting/2017/images/Poland%20-%20Pawel%20Chorazy.pdf.示范战略项目包括：波兰工业4.0(Industry 4.0)平台、商业章程配套、波兰发展基金、经济提升系统、国家住房规划、农村地区基础设施发展、医疗体系改革、数码文化(digital culture)的数字化和发展、养老金改革、支持公民社会的国家计划、国家宽带网络计划、发展联运交通、建立天然气中心(gas hub)等。示范旗舰项目包括：“船舶工业的现代产品”(modern products of the shipping industry)规划、“电子移动”(electro-mobility)规划(包括电子公交和电子汽车项目)、城市交通工具设计(LUXTORPEDA 2.0)项目、“波兰家具”(Polish furniture)项目、“波兰医疗产品”项目、“网络安全设施”(cyberpark enigma)中心等。

波兰在实施“负责任发展战略”时，积极吸引高质量外资，尤其是欢迎那些在技术和专业领域拥有比较优势的投资,(17)Justyna Szczudlik, “Poland’s Measured Approach to Chinese Investments,” in John Seaman, Mikko Huotari and Miguel Otero-Iglesias， eds., “Chinese Investment in Europe: A Country-Level Approach,” https://new.merics.org/sites/default/files/2018-01/171216_ETNC%20Report%202017_0.pdf.注重发展创新、环保、生物、汽车、航空等产业。同时，波兰大力推进物流中心、公路、铁路、机场、港口等基础设施建设。比如，波兰利用其地处欧洲“十字路口”的地理优势，努力建设“跨国物流中心”(Trans International Logistics Center，TILC)。波兰的“跨国物流中心”建设尤其注重波兰与中东欧国家的基础设施互联互通(见图1)。波兰积极推动喀尔巴阡山交通走廊(the Via Carpatia transport corridor)建设。该交通走廊连接立陶宛、波兰、斯洛伐克、匈牙利、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和希腊，并将延伸到乌克兰和白俄罗斯。(18)Sejm, “Highway from Rzeszów to Budapest，Via Carpathia Under Construction,” http://www.sejm.gov.pl/Sejm9.nsf/v4Komunikat.xsp?documentId=CBCE79C441AF78DAC125814D003D8B93&lang=EN.这一交通走廊预计在2025年完工并投入运营。2017年11月，波兰政府通过了中央交通港(Central Transport Hub)概念项目草案，计划在华沙和罗兹之间的斯塔尼斯瓦沃夫新建中央机场并联通周边铁路设施。中央交通港项目预计花费348.7亿兹罗提，预计在2027年完成项目建设，(19)The Council of Ministers of Poland, “Resolution No 173/2017 of The Council of Ministers of 7 November 2017 on the Adoption of the Investment Preparation and Implementation Concept: Solidarity Airport: Central Transport Hub for the Republic of Poland,” https://www.gov.pl/web/infrastruktura/uchwala-rady-ministrow.其建成后，将成为世界最大航空港之一。波兰中央机场的目标客户群是中东欧地区19国(此处不含希腊)的1.8亿人口，一定程度上避免和欧洲其他主要航空港的竞争。(20)中华人民共和国驻波兰经商参处：《波兰政府通过中央交通港概念项目》， http://pl.mofcom.gov.cn/article/ztdy/201711/20171102668827.shtml。

(二)“一带一路”与波兰“负责任发展战略”的对接

促进共建“一带一路”倡议与波兰“负责任发展战略”的对接，可以在以下三方面重点做好相关工作。

第一，高技术领域的投资合作。波兰欢迎中国对其制造业和创新产业进行投资。(21)Joanna Plucinska, “Poland Open to Investment from China: Foreign Minister,” 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us-poland-china/poland-open-to-investment-from-china-foreign-minister-idUSKCN1U31LR.根据中国商务部等部门的统计数据，截至2018年，中国对波兰的直接投资存量为5.24亿美元。(22)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国家统计局、国家外汇管理局编：《2018年度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中国统计出版社2019年版，第59页。而根据中国驻波兰大使刘光源的介绍，截至2019年6月，中国企业在波兰各类投资额累计超过30亿美元。(23)刘光源：《中波把握机遇共创未来》，《国际商报》2019年9月27日，第K05版。2018年，TCL在波兰设立了欧洲研发中心，华为、字节跳动等公司已在波兰进行了资本和技术投资。中国企业应该重视高技术领域的投资合作，并在对波兰工业的投资中提升自身的技术能力。

第二，基础设施建设合作。波兰“负责任发展战略”中的一些战略项目(旗舰项目)与基础设施直接相关。如“农村地区基础设施发展”、“发展联运交通”、“城市交通工具设计”项目等。但由于从欧盟获得了较为充足的资金支持，波兰对中国的软贷款项目并不感兴趣。(24)金玲：《中东欧国家对外经济合作中的欧盟因素分析》，《欧洲研究》2015年第2期，第41页。2014～2020年，欧盟为波兰拨出825亿欧元的资金，其中约274亿欧元用于发展交通设施和环境保护。(25)Polish Ministry of Investment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European Funds in Poland,” https://www.funduszeeuropejskie.gov.pl/en/site/learn-more-about-european-funds/discover-how-the-funds-work/european-funds-in-poland/.这意味着，短期内，有欧盟资金支持的波兰基础设施建设对中国资金的渴望或并不强烈。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应该关注欧盟资金未提到的领域。考虑到波兰政府对中国投资其战略基础设施(strategic infrastructure)存在疑虑，中国企业可以先考虑对波兰的公路、低速货运列车、物流中心等非战略性基础设施进行投资，并且这些领域在欧盟预算中没有被重视。中国和波兰的基础设施合作需要着眼于中欧互联互通乃至亚欧大陆互联互通这样的长远目标。

第三，中国—中东欧国家合作。在中波两国政府的积极倡导下，首次中国—中东欧国家合作于2012年4月在华沙启动。中国主张将中国—中东欧国家合作打造成“一带一路”倡议融入欧洲经济圈的重要“接口”、中欧四大伙伴关系落地的优先区域和中欧合作新增长极。(26)新华社：《习近平会见波兰总理希德沃》， 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7-05/12/c_1120962193.htm。鉴于波兰在中东欧国家中重要的经济和地理位置，中国希望波兰在中国—中东欧国家合作中扮演重要的推动角色。在成功达成中国—中东欧国家合作的过程中，波兰彰显了其在中东欧国家中的号召力和影响力。中国—中东欧国家联合商会和中国—中东欧国家投资促进机构联系机制是中国—中东欧国家合作框架中的两个重要平台，波兰在其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未来，中国可以推动波兰成为中国—中东欧国家合作的信息汇集中心和沟通协调中心，鼓励波兰在中国—中东欧国家合作中继续扮演重要角色。

总体而言，中国和波兰要积极推进两国在高技术领域的投资合作、基础设施建设合作以及中国—中东欧国家合作，以促进共建“一带一路”倡议与波兰“负责任发展战略”的对接。

三、中国与希腊“国际物流中转枢纽”战略的对接

希腊致力于成为地区航运、能源、服务业枢纽，成为中国商品、人员、服务进入欧洲的新门户。希腊建设重要“国际物流中转枢纽”战略同“一带一路”倡议相互契合。

(一)希腊的重要“国际物流中转枢纽”战略

当前，希腊政府正在实施重要“国际物流中转枢纽”战略，加大港口、铁路和物流中心建设，以确立该国在世界商业中心的枢纽地位和亚欧的重要链接作用。2016年6月，希腊时任总理齐普拉斯公布了2016～2021年的“公平增长”五年规划大纲，即《希腊2021：公平增长，创造性重建》。(27)“PM Tsipras Outlines 5-Year Plan for ‘Fair Growth’,” http://www.greeknewsagenda.gr/index.php/topics/politics-polity/6058-pm-tsipras-outlines-5-year-plan-for-%E2%80%98fair-growth%E2%80%99.该五年规划大纲旨在通过增长促进政策终止经济衰退和失业的恶性循环，并重新分配责任和财富。希腊“创造性重建”战略的支柱包括：重启主要基础设施项目建设，给中小企业提供一系列融资工具，吸引更多投资和创造工作岗位。为此，希腊议会于2016年6月通过了《新发展法》，预计将在2021年前投资130亿欧元。

鉴于港口和海上交通在国际物流中扮演的核心角色，希腊将港口设施建设作为其“国际物流中转枢纽”战略的核心领域。希腊共有港口444个，其中16个为国际港口。(28)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中国驻希腊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商务部对外投资和经济合作司：《对外投资合作国别(地区)指南：希腊》(2017年版)，http://fec.mofcom.gov.cn/article/gbdqzn/upload/xila.pdf，第22页。主要港口有比雷埃夫斯、塞萨洛尼基、沃洛斯、帕特雷等。希腊正在将该国的两个最大港口(比雷埃夫斯、塞萨洛尼基)私有化。比雷埃夫斯港是希腊的最大港口，也是地中海地区第二大港口。该港内陆可延伸至巴尔干地区，海运可辐射至整个地中海、黑海、北非等周边地区，位置重要，(29)中国一带一路网：《中希合作典范：中远比雷埃夫斯港》，https://www.yidaiyilu.gov.cn/zyhy.htm。是“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进入欧洲后的大港，可以通过中欧陆海快线与丝绸之路经济带连接起来。塞萨洛尼基是希腊第二大港口，位于希腊北部至巴尔干国家和中欧的重要物流位置上。塞萨洛尼基港务局持有港口67%的股份，希腊政府计划将该港出售。

铁路是希腊“国际物流中转枢纽”战略的优先建设领域。希腊铁路总长2265公里，年货运量259万吨，年客运量888万人次。(30)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中国驻希腊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商务部对外投资和经济合作司：《对外投资合作国别(地区)指南：希腊》(2017年版)，http://fec.mofcom.gov.cn/article/gbdqzn/upload/xila.pdf，第20页。希腊最重要的铁路是贯穿希腊南北的干线，将帕特雷、雅典和塞萨洛尼基连接起来。希腊铁路网构成了该国的基本基础设施网络，是希腊基础设施建设的优先领域。希腊政府将希腊国家铁路运营公司(TRAINOSE)出售给意大利国家铁路公司。意大利国家铁路公司希望增加商业交通线路和乘客交通线路，并为此筹集了10亿欧元以投资和更新希腊铁路网。(31)The European, “Moving forward: How Greece Plans to Modernise its Transport Infrastructure,” https://www.the-european.eu/story-11392/moving-forward-how-greece-plans-to-modernise-its-transport-infrastructure.html.希腊国家铁路将比雷埃夫斯和塞萨洛尼基这两个主要港口连接起来。希腊铁路网络主要通过南北干线接入欧洲铁路主体网络，与欧洲国家实现铁路互联互通。

此外，希腊“国际物流中转枢纽”战略还将建设物流中心。希腊的雅典、塞萨洛尼基、伊古迈尼察、亚历山德鲁波利斯等主要城市和枢纽将建立一体化的物流中心网络。位于阿提卡的斯里亚索斯将建设面积为为58.8万平方米的国际物流中心。另外，希腊铁路地产集团、希腊共和国资产发展基金会(HRADF)、塞萨洛尼基港务局就塞萨洛尼基港建设67.2万平方米的物流中心进行了深入讨论，该物流中心的建设工作已经开始。位于伊古迈尼察的塞斯普罗蒂亚物流中心(Thesprotia Logistics Center)已进入到规划的最后阶段。伊古迈尼察港务局提交该项目建议后，已被欧洲委员会预先批准，得到600万至700万欧元“连通欧洲”(Connecting Europe)计划的资助。(32)Ibid.

(二)“一带一路”与“国际物流中转枢纽”战略的对接

在2017年5月的中国和希腊三年(2017～2019年)合作计划第一次会议上，两国确定了交通、能源、通信三个重点合作领域。中国与希腊的发展战略对接需要在上述三个重点合作领域开展深入合作，落实重点合作项目。

第一，港口等交通基础设施领域的合作。希腊政府在中国企业的帮助下，计划到2023年把比雷埃夫斯港打造成地中海最大的集装箱中转港和海陆联运的桥头堡。(33)《中远海运计划五年内再投资希腊比雷埃夫斯港3.5亿欧元》， https://cn.reuters.com/article/cosco-greece-investment-plan-0422-idCNKBS1HT08N。2016年8月，中远海运集团以3.685亿欧元的对价完成了对比雷埃夫斯港务局(PPA)多数(67%)股份的收购，成为比雷埃夫斯港的实际经营者。2019年，比雷埃夫斯港已成为地中海地区最大港口和全球发展最快的集装箱码头之一。希腊经济与工业研究所发布报告预测，到2025年，比雷埃夫斯港项目将为希腊财政增收4.747亿欧元，创造3.1万个就业岗位。(34)《综述：联“中”而生通“华”而兴——“一带一路”建设在欧洲进展扫描》， 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17-10/12/c_1121792713.htm。在希腊多变的经济政治环境中，中国需要经营好比雷埃夫斯港的码头和物流业务，不断扩大中国和希腊的共同收益。此外，中国和希腊还可以在升级希腊的铁路系统、建设城市地铁、共同生产车辆等交通领域开展广泛合作。

第二，能源领域的合作。希腊政府正在积极推进能源战略，重点是更新煤电设施、开发风能等清洁能源、提高天然气使用率及打造覆盖本地区的能源输送网络。目前希腊能源进口比重较高，拓展能源自给渠道、提高能效、加强能源输送能力建设等是希政府下阶段工作重点。中国能源企业可凭借自身技术、经验等优势，为希腊能源产业升级换代和中希能源合作提供支持。2017年6月，中国国家电网公司投资收购希腊国家电网公司24%股权项目，投资价值3.2亿欧元。(35)《中希能源合作开启新篇章：国家电网公司入股希腊国家电网公司》，http://www.xinhuanet.com/energy/2017-06/22/c_1121189438.htm；PlamenTonchev, “China’s Growing Economic and Political Clout through Investment in Greece,” in John Seaman, MikkoHuotari and Miguel Otero-Iglesias， eds., “Chinese Investment in Europe: A Country-Level Approach,” pdf, p.71。2017年5月，神华集团有限责任公司(神华集团)与希腊合作方签订合作协议，计划在希腊及周边国家升级改造发电设备，合作投资规模预计达到30亿欧元。中国国家电网等企业的投资犹如开启了一道“门”，中国和希腊的公司之间类似的能源合作举措扩展到邻近的巴尔干国家或地中海沿岸国家，与中国对葡萄牙、意大利和西班牙相似的能源投资项目连结起来。(36)PlamenTonchev, “China’s Growing Economic and Political Clout through Investment in Greece,” in John Seaman, MikkoHuotari and Miguel Otero-Iglesias， eds., “Chinese Investment in Europe: A Country-Level Approach, December 2017,” pdf, pp.73～74; Jens Bastian, “The Potential for Growth through Chinese 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sin Central and South-Eastern Europe Along the ‘Balkan Silk Road’,” pdf, pp. 9～11.

第三，通信领域的合作。希腊现代通信的发展水平和宽带网络覆盖水平在欧洲排名靠后。欧洲委员会的《数字经济和社会指数2019》报告显示，在欧盟28个成员国中，希腊的数字经济和社会指数(Digital Economy and Society Index, DESI)排名第26位(得分为38.0)。(37)European Commission, “Digital Economy and Society Index (DESI) 2019 Country Report: Greece,” https://ec.europa.eu/digital-single-market/en/scoreboard/greece.2018年，希腊的下一代接入网(Next generation access, NGA)户均覆盖率为66%(在欧盟成员国中排名第26位)，低于欧盟成员国平均水平的83%。2018年，希腊的超高速宽带网络(1d1 Ultrafast broadband)户均覆盖率仅为0.4%，远低于欧盟成员国平均水平的60%。(38)Ibid.为改善这一状况，希腊计划投入人力财力来提升网络覆盖与网络质量，并期望借此拉动国民经济的增长。中国企业正在参与升级希腊的电信基础设施。2017年5月，希腊福思网络电信公司(Forthnet)与包括中兴在内的三家中国公司签订了项目，投资达5亿欧元，目的是建立希腊全国的光纤网络。(39)《中兴承接5亿欧元项目 为希腊建光纤网络》，http://tech.huanqiu.com/comm/2017-05/10679710.html。

总体而言，中希两国要在交通、能源、通信三个重点领域开展务实合作，推动希腊的“国际物流中转枢纽”战略同“一带一路”倡议对接。

四、中国与中东欧沿线枢纽国家发展战略对接的四方面总体思考

中国与中东欧沿线枢纽国家发展战略对接四方面总体思考包括：推动波兰和希腊成为亚欧大陆互联互通的陆海“枢纽”；借助中东欧沿线枢纽国家将中国的投资和商品扩展到欧洲市场；解决中国与波兰、希腊两国经济合作面临的挑战；化解来自欧盟的阻力。

(一)推动波兰和希腊成为亚欧大陆互联互通的陆海“枢纽”

中国可以积极推动波兰成为亚欧大陆互联互通的陆上“枢纽”国家。考虑到喀尔巴阡山交通走廊将成为连接欧洲北部和南部的重要交通走廊，中国可以借助中国—中东欧合作积极参与该交通走廊的投资建设。波兰首都华沙是中欧班列西通道的重要“枢纽”城市，中波可以把中欧班列建设作为亚欧大陆互联互通的重要抓手。中欧班列超过九成通过波兰。(40)刘光源：《中波把握机遇共创未来》，《国际商报》2019年9月27日，第K05版。中波两国可借助中欧班列建设，推动两国在铁路、海关、检验检疫等方面合作，简化国际铁路运输过境手续，提升通关便利化水平。中波还可以加强两国交通规划制度方面的合作，推进两国在交通基础设施标准和技术水平上兼容。另外，波兰对中亚经济走廊建设感兴趣，而且波兰认为自身对该地区国家的认知和了解比较深入，(41)茅银辉：《波兰对外关系的变化及中波关系的机遇与挑战》，《现代国际关系》2016年第6期，第63页。因此，中波两国可以就中亚经济走廊的基础设施建设开展合作。

图2 中欧陆海快线示意图

图片来源：祁怀高：《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支点国家发展战略对接研究》，世界知识出版社2019年版，插页21。

中国可以积极推动希腊成为亚欧大陆互联互通的海上“枢纽”国家。希腊借助其在东地中海的“枢纽”地位和海运优势，正在积极实施重要的“国际物流中转枢纽”战略。希腊的比雷埃夫斯港是中国倡议的“中欧陆海快线”项目的陆海链接点(见图2)。2014年12月，中国、塞尔维亚、匈牙利和马其顿四国政府联合宣布启动建设“中欧陆海快线”项目。这条线路南起希腊比雷埃夫斯港，经马其顿的斯科普里和塞尔维亚的贝尔格莱德，向北到达匈牙利布达佩斯。这条线路通过陆海联运的方式，提升中欧之间商品流通的效率。来自中国的海运货物抵达比雷埃夫斯港之后，可以直接通过铁路转运至匈牙利、奥地利、捷克、斯洛伐克等欧洲国家，共同构成“中欧陆海快线”，这将更紧密、更便捷地连接中国和欧洲。2017年2月，中欧陆海快式联运正式开通，走的是建设中的“中欧陆海快线”的线路。(42)杨永前：《中欧陆海快式联运正式开通》，《人民日报》2017年2月8日，第3版。

(二)借助中东欧沿线枢纽国家将中国的投资和商品扩展到欧洲市场

与“一带一路”沿线的其他国家相比，波兰和希腊这两个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较高。中国企业在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较高的国家投资时，需要把重点放在高新技术和先进制造业领域。中国需借助对波兰、希腊等国的投资，提升中国企业的技术水平，将自主品牌和产品推广到欧洲市场。

中国企业对波兰投资时需注重提升自身技术，打造产品的自主品牌并拓展欧洲市场。2016年6月，中国光大国际公司(下文简称光大)以1.23亿欧元收购波兰最大固废垃圾处理公司诺瓦戈，成为迄今中资企业在波兰单笔并购金额最大的项目。光大收购诺瓦戈体现了光大的国际发展战略，即将自身先进的能源回收技术和诺瓦戈的固废垃圾处理经验相结合，将光大的业务扩展到整个中东欧。(43)Justyna Szczudlik, “Poland’s Measured Approach to Chinese Investments,” in John Seaman, Mikko Huotari and Miguel Otero-Iglesias， eds., “Chinese Investment in Europe: A Country-Level Approach, ”pdf, pp.109～115.2019年7月，华为公司波兰分公司宣布计划在未来五年内向波兰投资7.93亿美元。在中波企业的高技术领域投资合作中，中国公司将他们的自主品牌产品介绍给欧洲市场，获得欧盟资质认证，扩展到欧洲。(44)Ibid.中国企业今后需加大对波兰高新技术的投资力度，这既符合波兰的投资需求，又符合中国对境外投资的指导意见。

中国对希腊的投资主要集中在交通基础设施领域，把希腊打造为中国商品进入欧洲的“门户”。对中国而言，希腊是延伸至东南欧和地中海东部拥有1.4亿人口、国内生产总值达1万亿欧元这一广阔市场的天然门户。中远海运集团对希腊比雷埃夫斯港的投资被视为“一带一路”在南欧和地中海推进的重要项目。随着欧盟经济中心逐渐向南欧、地中海地区转移，以及与中国贸易量的增加，比雷埃夫斯港作为南欧和地中海海运货物主要中转枢纽港的地位日益突出。(45)《希腊比雷埃夫斯码头(PCT)：中希友好合作名片一带一路重要支点》，《中国远洋海运报》2017年9月1日，第B02版。来自中国的货轮到达比雷埃夫斯港后，既可沿着“中欧陆海快线”经塞尔维亚、匈牙利等进入欧洲中部国家，又可沿着地中海航线转运到意大利、西班牙和法国等地中海沿岸欧洲国家。除了比港外，中国和希腊还将在公路、铁路、机场等基础设施领域开展务实合作。

(三)解决中国与波兰、希腊两国经济合作中面临的挑战

波兰国内经济发展面临一些新的挑战。一是波兰人口老龄化问题严重。预计到2050年波兰劳动力人口数量将减少至1360万，比2015年劳动力总数减少27%(减少490万)。(46)中国驻波兰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波兰劳动力人口将面临严重短缺》， http://pl.mofcom.gov.cn/article/jmxw/201703/20170302531987.shtml。这将造成波兰劳动力人口的严重短缺，也对波兰的医疗和养老体系带来挑战。二是波兰的技术更新未能跟上全球技术变革的步伐。为了让波兰的经济更有竞争力，波兰需要向创新领域和波兰人民进行更多更好的投资，以促进波兰经济的可持续和包容性增长。三是波兰需要可持续地开发其自然资源。波兰经济增长需要对包括水和空气等在内的资源进行可持续利用。欧洲50个污染最严重的城市中有33个位于波兰。(47)Anthony Casillas, “4 Economic Challenges Facing Poland in 2019,” https://www.investopedia.com/articles/investing/011416/3-economic-challenges-poland-faces-2016.asp.因此，波兰未来需要将经济发展转变为低能耗和低排放模式。中国在与波兰开展经贸合作时，需要充分考虑到波兰经济发展面临的上述挑战。

波兰对中波经济合作及“一带一路”有所担忧。尽管波兰对“一带一路”倡议基本持积极参与的态度，但波兰国内也存在着不同程度的患得患失的心态。2019年6月，波兰总统安杰伊·杜达表示，反对来自中国的战略基础设施(比如海港和航空港)投资。(48)Joanna Plucinska, Koh Gui Qing, Alicja Ptak and Steve Stecklow, “Special Report: How Poland Became a Front in the Cold War Between U.S. and China,” https://uk.reuters.com/article/uk-huawei-poland-spying-specialreport/special-report-how-poland-became-a-front-in-the-cold-war-between-u-s-and-china-idUKKCN1TX1B9; Joanna Plucinska, “Poland Open to Investment from China: Foreign Minister,” 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us-poland-china/poland-open-to-investment-from-china-foreign-minister-idUSKCN1U31LR.此外，波兰对华贸易逆差巨大。2019年波兰对华贸易逆差为199.33亿美元，(49)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总署：《2019年12月进出口商品国别(地区)总值表(美元值)》， http://www.customs.gov.cn/customs/302249/302274/302277/302276/2851396/index.html。而且这一现状在短期内很难明显改观。如何增加波兰向中国的出口，扩大中国在波兰的绿地投资，提高波兰与中国经济的互补性等都是困扰波兰的问题。(50)祁怀高：《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支点国家发展战略对接研究》，世界知识出版社2019年版，第87页。

2018年8月希腊退出救助计划表明希腊债务危机基本结束，但希腊经济的全面恢复仍然面临不少困难。希腊退出救助计划后，还必须接受债权方的严格监督，在相当长时期内保持高预算盈余水平，并且实施一揽子经济改革举措，包括延长养老金冻结年限、改革医疗保险和税收制度等。(51)《希腊正式退出救助计划》，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18-08/20/c_1123299261.htm。据欧洲统计局(Eurostat)的数据，希腊2019年第三季度政府债务为3342.61亿欧元，占国内生产总值比重达到178.2%。这一比重是欧盟成员国中最高的。(52)Eurostat, “Government Debt Down to 86.1% of GDP in Euro Area,” https://ec.europa.eu/eurostat/documents/2995521/10159223/2-21012020-AP-EN.pdf/c5589b24-03fe-2e47-6f4f-227c57b68752.2018年，希腊的贫困或社会排斥率为31.8%，处于贫困或社会排斥风险中的希腊人口为334.9万人。(53)Eurostat, “Downward Trend in the Share of Persons at Risk of Poverty or Social Exclusion in the EU,” https://ec.europa.eu/eurostat/documents/2995521/10163468/3-16102019-CP-EN.pdf/edc3178f-ae3e-9973-f147-b 839ee522578.希腊2019年10月(季节性调整后的)失业率降至16.6%，达到2011年5月以来的最低水平，但仍是欧元区最高的。(54)Hellenic Statistical Authority, “Employment Status and Unemployment Rate (January 2004～October 2019),” https://www.statistics.gr/en/statistics/-/publication/SJO02/-; Eurostat, “Euro Area Unemployment at 7.5%,” https://ec.europa.eu/eurostat/documents/2995521/10075437/3-29112019-BP-EN.PDF/749d647b-6961-5d3d-a8c6-8eaca44a539d.

希腊的投资环境亟待改进。希腊和其邻国(如塞尔维亚、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等)相比，投资环境存在不小差距。在世界银行发布的《2020年营商环境报告》中，希腊全球排名是第79位(得分68.4)，而塞尔维亚、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的排名分别为第44位(得分75.7)、第55位(73.3)、第61位(72.0)。(55)The World Bank, “Doing Business 2020: Comparing Business Regulation in 190 Economies,” pdf, p.4.就税收而言，希腊的公司税率为29%，罗马尼亚和塞尔维亚分别为16%和15%。罗马尼亚对小企业甚至有特殊税率，仅为3%，新成立的小企业经营的头几年仅为1%。主要增值税率，希腊为24%，罗马尼亚为20%，塞尔维亚为20%。(56)Dimitra Manifava, “Why Germans Invest in Serbia and Romania, but not Greece,” http://www.ekathimerini.com/214555/article/ekathimerini/business/why-germans-invest-in-serbia-and-romania-but-not-greece.希腊受主权债务危机影响，融资困难，且仍实行资本管制，市场风险较高。而且希腊政策及法律变动较为频繁，不利于企业制定投资和发展战略，影响企业投资回报率。如果想要吸引来自中国的更多投资，希腊需要努力提升投资环境、降低税收、放宽资本管制。

(四)化解来自欧盟的阻力

欧盟关注中国与中东欧国家发展关系，担心这会削弱欧盟的凝聚力。中东欧20国(含希腊)中，12国是欧盟成员国。1981年1月，希腊加入欧共体(欧盟前身)；2004年5月，捷克、爱沙尼亚、匈牙利、拉脱维亚、立陶宛、波兰、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亚加入欧盟；2007年1月，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加入欧盟；2013年7月，克罗地亚加入欧盟(见表3)。位于中东欧的四个欧盟候选国(阿尔巴尼亚、马其顿、黑山、塞尔维亚)和一个潜在候选国(波黑)都把加入欧盟作为它们外交政策的努力方向。在经历欧债危机、难民危机、英国“脱欧”等挑战后，欧盟的一体化面临深层危机和困境。2017年3月，欧盟正式提出“多速欧洲”(Multi-speed Europe)主张，引起部分中东欧国家不满。欧盟担心其他投资者利用经济手段拉拢欧盟内部对“多速欧洲”不满的“小集团”，如维谢格拉德集团(波兰、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等，从而影响欧盟对外政策乃至分化欧盟。(57)祁怀高：《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支点国家发展战略对接研究》，世界知识出版社2019年版，第176页。由此，欧盟关注中国对中东欧国家的投资是否会转化成政治影响力。欧盟担心中国与中东欧国家的合作是中国“分裂”欧洲战略的组成部分，这将导致欧盟更加难以形成共同的对华政策，进而中国在对欧谈判以及欧盟涉华决策中的影响力加强。(58)金玲：《中东欧国家对外经济合作中的欧盟因素分析》，《欧洲研究》2015年第2期，第39页。

表3中东欧国家参加欧盟等的情况

资料来源：European Union, “About the EU: Countries,” https://europa.eu/european-union/about-eu/countries_en。

在发展与中东欧国家关系的过程中，要有效化解来自欧盟阻力，减少欧盟对“一带一路”的疑虑，中国需要重视以下两点。一是积极推动“一带一路”倡议与欧盟发展倡议之间的相互对接。欧洲于2014年底出台了3150亿欧元的欧洲投资计划(The Investment Plan for Europe)，而基础设施的互联互通是该计划的重点之一。中欧可以积极推进“一带一路”倡议与欧洲投资计划的对接，比如共同投资喀尔巴阡山交通走廊建设和“中欧陆海快线”建设。中国在中东欧欠发达国家(如塞尔维亚)的投资项目将促进它们的经济发展，推进基础设施建设，使它们成为“更适合和更稳定的”欧盟候选国，(59)[塞尔维亚]马尔克·尼科利奇：《中东欧国家和塞尔维亚对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观点和立场——地缘政治视角》，《欧洲研究》2015年第6期，第37页。因此中国的这一做法符合欧盟利益。二是尝试寻求三边合作以创新合作形式。像德国等欧盟成员国对东欧有着较深影响力，对中国在东欧地区加强存在的行为较为敏感。为了更好地推进中国与该地区之间的合作，也为了消除德国的疑虑，中国可以积极寻求三边合作的方式，如中国—波兰—德国合作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