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麟白描人物画探析

王雪霏 王相生

摘 要：白描画是中国所特有的绘画形式，文章从李公麟的白描人物画入手，研究白描画的形成条件、发展渊源，以及李公麟在白描画发展史上的地位及影响。在分析李公麟的绘画技法的基础上，把李公麟置于绘画艺术史中，更为详细地加以评述，并进行中外绘画技法对比。

关键词：李公麟;白描;绘画技法

一、什么是白描画

在中国画中，造型是最主要的特色之一，因此用笔技巧是中国画的核心灵魂。唐代著名的艺术史家张彦远认为，在画帛上用口吹墨的方法画云，尽管可以解释成模拟风吹云的自然过程，但“不见笔踪，故不谓之画”。同理，泼墨山水画并不被看作是绘画，尽管这种作画方法在后世相当盛行。张彦远认为吴道子的画是“真画”而不是“死画”，因为他没有借助尺子和圆规之类的绘画工具，而是徒手画直线和圆。由此可见张彦远对于艺术的见解，他认为并非所有的图画都是“画”，一幅画要成为“画”，需要达到一定标准。由上可以看出，绘画的标准就是“筆踪”，即画面中留下用笔的痕迹。

因此在中国绘画史的进程中慢慢演变出来用简练的线条来表现事物的方法，此画法即白描，它是指画面上的物象只是用墨笔勾勒，并不使用色彩，单纯运用墨线的浓淡、粗细、长短、缓急等来表现物象的质感和体积感，具有很强的艺术表现力。白描是中国画中独立的绘画形式。

二、白描画与白描第一人李公麟

李公麟是北宋时期一位颇具影响力的文人名士，他的白描可谓当世第一。清初大家孙承泽评李公麟：“自龙眠而后未有其匹，恐前世顾（恺之）、陆（探微）诸人亦所未及也。”大意为：李公麟之后没有能与之匹敌的绘画家，恐怕在其之前的顾恺之、陆探微也比不上他。因此，李公麟开拓的用墨线描作画的白描被后人称为“天下绝艺”。

其实，北宋时期的学术界在当时兴起了一股研究金石的风气，研究的主要是青铜器物上的纹样装饰，而且把这种具有古意的线条纹样吸收到了白描艺术之中。另外，早前唐朝吴道子的人物绘画就已经使用线条表现人物，这些时代条件都为李公麟白描画的创作和发展营造出良好的氛围和条件。同时，李公麟本身也具有深厚的文化素养，从而产生了朴素、优美、有内涵的绘画作品，创造了独特的绘画意境和视觉效果。

与吴道子的绘画相比，李公麟用线更加流畅细腻，并且不施色彩，形成了独具一格的白描画。李公麟一生也很是勤奋，有大量优秀作品传世，并对后世绘画产生深远影响。

三、李公麟的作品赏析

以《五马图》（图1）为例分析李公麟的绘画艺术，画中运用白描的手法描绘了五匹西域进贡给北宋朝廷的骏马，各由一名奚官在旁牵引。后四匹马后面都有（宋）黄庭坚题字，写着马的年龄、进贡时间、马的名称、收于何厩等。五匹马有各自的名称，依次为：凤头骢、锦膊骢、好头赤、照夜白、满川花。通过五位奚官的服饰，我们能判断出来前面三位是西域人，后面两位为汉人。画中的人物也是典型的白描画法，人物的面部刻画很简单，但是结构异常精准，人物生动形象，眉眼之间不仅可以看出其年龄、身份、民族，甚至可以从其表情窥其内心。人物衣服上的衣褶自然是线描最为优美之处，观者打开画卷，无不立即被这些流畅圆润而又凝练劲挺的线条所吸引，无不为其造型之精美而折服，可谓传神写照。后人推李公麟为宋画第一人可谓实至名归。

四、白描画与同时期的没骨画法

在中国绘画历史进程中，同时期与白描画形成鲜明对比的无非是的没骨画法了。没骨画法是明代曾鲸创作出来的，其画中的人物运用墨一层一层地加以渲染，在人物小面积的面部尤其明显能看出那分毫的墨色差异，利用墨色的微妙变化来体现人物面部的明暗关系，使人物具有明显的立体感。而李公麟的白描是通过纯线条来体现人物的动势、神态等。

通过同题材的人物画，如曾鲸的《葛一龙像》来跟李公麟的白描人物画做对比，我们可以直观地感受到两者明显的不同。如果用西方的绘画方法来作比二人的作画方式，曾鲸的没骨画就是油画写实人像的初探，而李公麟的人物白描画即速写人物。二人的绘画方式完全不一样，为后世的画家提供了多样绘画方式的选择，丰富了绘画技法，对后世有着深远的影响。

五、白描与西方速写的对比

上文提到白描画作比西方绘画的速写，如何理解二者的相似呢？首先从概念来说，人们普遍认为速写是来自十四五世纪的西方绘画，英文中速写的释义首先是关于设计与绘画的略图或草图，即在短时间内把看到的人物画下来，并体现出事物的动态。事实上大多数的国家都有速写这一绘画类别，只是称呼各异。但白描与速写只是相似，有着本质的不同。相比较而言，李公麟的白描画成为一门独立的艺术形式要比速写更早，而且画面所能表达出来的内容也要比速写更多。比如，速写中的人物，你看到的时候只能看到它所表现出的人物长什么样，画面略显单薄，这与速写的功能有一定的关系，它是画家用少量的时间来简单记录灵感的方式。白描画就不同了，画面人物会有中国传统的传神写照的特点，给人以吸引力，可以让人捕捉到画家想要表达的意思，并且白描画并不是快速绘就的，而是画家通过粗细、浓淡线条的运用来丰富画面中的人物细节，尤其是衣褶部分更需要画家花了大量的时间来完善，最终呈现出如今我们所见的传世佳作。

不过在速写的发展过程中，也有把速写作为画面的一部分的油画作品。例如德国门采尔的《轧铁工厂》，整幅画面背景复杂，人物众多，画家利用速写，进行构图和人物造型，为接下来的创作打下基础。因此速写的应用也不是单一的。

由此可见，各国的艺术进程有一定的相似性，只是出现时间的先后、表达出的内容有所区别，但都各具魅力。

六、李公麟白描画对后世的深远影响

纵观李公麟的绘画成就，我们可以说他在中国绘画的发展史上具有开宗立派的深远影响和意义。作为北宋时期著名的文人代表，他仅以单纯的线条笔画勾勒就能够塑造出各种形象，这表明当时的文人名士已经将墨笔线描发展出了丰富的表现力。另外，李公麟直接改变了北宋时期传统人物画的造型方法，当时很多艺术家的绘画方式也深受其影响。

白描的绘画方式在李公麟的推动下得到了长足的发展，致使很多同时代及后世的文人画匠都不同程度地借鉴和继承了他的艺术风格，并有所创新。例如，南宋梁楷开创的写意人物画就是受李公麟白描画影响的产物。此外，赵广、贾师古、乔仲常、僧德正等也都受到他的影响。

元代著名画家和书法家赵孟頫、被称“李龙眠后一人而已”的张渥及白描大家王振鹏，明代的吴彬、丁云鵬和陈洪绶等，清代的吴友如、王鉴等，都吸收或借鉴了李公麟的白描艺术，从而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绘画风格。尤其是在清代，白描绘画有了新发展，出现了单使用白描艺术画美人仕女的金佩芬。有的画家还创造出白描花卉，开创了白描画的新局面。

另外，李公麟弟子张渥的《九歌图》（图2），就是通过白描画的方式，注入自己的理解创作而成。这也是他流传于世的著名代表作品之一。

张渥的白描人物画笔法劲利飘逸，如行云流水，人物形象刻画生动传神。虽临自李公麟，但张渥在其中渗入己意，使画中透出元代气息。在李公麟的影响下，张渥推动白描画的进一步发展，为后世留下很多可供学习的艺术作品。

七、结语

白描作为中国传统的绘画艺术语言，具有纯粹性和独特性，所以能够延续下来并被多数人接受，它还渗透到中国画的其他领域，在中国画坛的影响极为深远。白描这一绘画语言不仅能准确表现事物，传达神韵，还能够体现出画家的功底和笔力。今天的学画者应该认真学习李公麟的白描艺术，继承其优良之处，并发扬光大。

纵观李公麟的绘画成就，对后世影响最大的就是他对白描艺术的发展。白描发展到今天，一方面体现出其包容性和宽泛性，另一方面体现出其写意性和现代性。在现代社会中，创作者应当赋予白描新的内涵，将画面中线条的多样性和表现形式的朴素性提升到全新的审美高度，从而使白描艺术获得新的发展。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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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

佳木斯大学美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