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仁学院经济管理学院,铜仁 554300)
改革开放后,我国生产力实现了大规模解放,市场经济以全新速度迅猛发展,经济成就有目共睹。在此背景下,经济学日益发展为学者研究中的 “显学”内容,制度变迁、改革路径、发展动因与影响因素等共同成为学界热词[1]。在现代经济发展中,金融业发挥着核心产业的作用,对金融资源进行科学配置,构建产融结合的金融体系,能够较大程度推动区域金融及实体经济发展[2]。当前,全球经济一体化趋势愈发明显,与信息技术相结合,资本要素不断流动于国际金融市场中,寻找获利与发展的区域据点,区域间差异亦越来越突出。金融在经济发展中地位的不断强化致使大量金融机构与金融人才流向并聚集在发达地区,金融集聚效应得以产生,它增强了区域的综合服务功能,强力推动着当地经济的增长与发展[3]。毋庸置疑,金融集聚必将发展为打造我国经济升级版的主引擎之一。
我国十七大制定了 “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建设创新型国家”的宏观发展战略与目标, “十三五”规划亦强调要将创新作为基点塑造引领型发展,将先发优势充分地发挥出来[4]。由此,创新势必会成为打造我国经济升级版的新引擎。以空间为视角,通过在某一地理空间上进行集中,各金融机构能够更好地获得规模经济,这在业务合作、信息共享等多个方面均有体现,有利于市场流动性的提高、市场融资成本与投资风险的减弱、周转资金余额的节约、金融机构的合作以及辅助性产业的共享。规模经济一经产生便可逐渐加强,吸引金融机构与相关辅助机构至某一特定地理空间中,个人、企业等金融参与者也会向此聚集区移动。在这一集中过程中,企业竞争会越来越激烈,为了赢得先机,企业会积极寻求创新路径,加快创新成果的应用速度。由此可知,金融机构的竞争与合作、资源的争夺与共享等是金融创新产生、金融格局重塑的重要原因。然而,金融格局会将金融资源在区域间的不同体现出来,它的存在会增加区域间金融资源竞争的激烈程度,如果某区域出现金融资源匮乏的状况,其金融创新活动的价值发挥必然会受到很大的限制。对此,关注与研究区域金融创新驱动的互动因素、互动机制以及创新活动引发的空间挤出效应,提高金融创新效率,充分发挥其在金融业发展及实体经济增长与升级中的引擎作用是一项重要的研究课题。
分税制改革加剧了地方政府以GDP为目标的竞争,为了获取稀缺的金融资源,剔除政治寻租可能,地方政府会增加投资,推动当地经济实现更好更快的发展,这有利于金融组织的创新,打破金融业务原有界限,在各地出现 “金融竞赛”情形。在区域间, “金融竞赛”及其衍生的金融创新行为有可能会对原有制度予以突破。在经济生活中,竞争关系所体现的是一个地区金融创新水平的提升会相应减少另一或其他部分地区比重。短期内,区域金融竞争可增加金融机构数量和多样化金融创新产出,而在长期,区域金融创新会对自身与其他地区的进一步竞争产生刺激与辐射,即具有空间挤出效应[5]。究其本质,金融创新的最终目的为最优配置金融资源,使其作为生产要素在各区域间以市场利润最大化为目标进行合理配置,实现区域经济的协调发展。
实际上,在金融资源竞争中,资源利用率越高的区域对金融机构的吸引力越大,微观层面金融行为主体向强优势与高辐射能力区域聚集的现象较为显著。在金融主体看来,业务创新、思想创新与管理创新都需有人力资本的投入,它为创新的实现奠定了必要的基础。在金融业自我集聚过程中,优秀的人力资源可得到整合,加速知识资本向研发阶段进军,最终实现对金融创新瓶颈的快速与高效解决,表明金融主体的地理聚集对区域金融发展及其创新具有正向推动作用,此外,创新环节的知识外溢有利于专业化收益创造模式的形成,可为潜在成长者提供参考。需要强调的是,高利润金融创新势必会得到竞争者的借鉴与模仿,该行为会降低创新产品的竞争优势,缩小其利润空间,为金融集聚带来更为激烈的负面竞争影响。由此可知,金融集聚对金融创新而言是一把双刃剑,正面与负面效应的存在决定两者之间的关系是非线性的[6]。
金融竞争是区域金融创新动机层面的拓展,是对金融地理集聚作用(引发竞争、合作或创新)的进一步探讨,研究此问题可以为更加全面地分析区域金融创新与金融集聚互动提供理论与经验帮助。在宏观竞争结果与经济发展地域差异的共同作用下,各地经济份额与经济增长水平发生变化,微观金融主体会选择向具有优势与辐射能力的地区集聚,以地域流动的方式形成金融集聚,改变金融空间分布格局。而 “空间外部效应”是一个地区社会经济总量的改变对空间上其他地区的影响,该效应的存在表明地区经济份额改变会同时受到自身及其他地区经济变量的影响。
作为产业的重要分支之一,金融业集聚的经济推动效应体现于集聚与经济增长的关系中[7]。20世纪90年代以来,学者针对金融集聚展开的理论分析与实证研究愈发广泛,由于其特有的优势,金融集聚日益引起国内外学者的重视,得到经济学家、经济地理学家与金融业研究学者的关注[8],并达成了金融与经济增长具有相互影响的内生化关系的共识。
金融业在区域中集聚有其特殊的客观因素,原因在于区域中有多种元素可吸引金融产业进行集聚,如区域分工日益细化,但其发展与商业的关系十分密切。由此,区域发展中金融业发展的中心作用不容忽视,它既需区域投入硬件设施,又要求其提供配套的软件,以真正实现区域对特殊金融功能的承担。时代的分工与发展加速了区域发展中分工过程专业化与多样化趋势的形成,利用自身要素与优势,区域更加致力于打造专业化与多元化功能[9]。最终,金融集聚为区域创造出规模经济与范围经济,对金融机构与企业的吸引力亦越来越大,在现代化网络效应影响下提高信息质量,促进各金融机构与企业间的相互交流,实现真正的集聚效应。
以新产品、新市场或新工艺为形式的创新活动是保证人均产出增长率长期为正的必要条件,本文将金融集聚与金融创新视作两个内生性影响因素,引入新经济增长模型中。而当劳动力水平与资本投入固定时,经济增长恰恰取决于金融集聚与创新驱动下的技术进步,通过在相应区域内集聚金融资源,会加剧区域间、金融机构间的竞争与合作,助推业务、思想与管理等的创新,以此促进区域经济实现协调与快速增长[10]。具体机制如图1所示。
图1 金融集聚、金融创新、金融竞争的互动机制
综上,通过组建具有高流动性的资本市场,进行金融资源向优势区域的集聚,金融机构可提供更加专业的服务,有利于交易成本的持续性降低,形成竞争优势。此外,金融集聚可加大高收益项目与技术研发的投入力度,优化资源配置,亦有竞争优势的形成。然而,竞争优势会随着模仿者数量的增加而不断减弱,金融机构必须以创新为驱动谋求新的发展路径,加速经济协调发展。
3.1.1 隐性生产函数
解释变量为GDP,基本投入要素为资本存量K与劳动力总量L,将金融集聚、创新投入以及金融集聚过程中创新驱动的空间挤出效应作为关注变量(基于空间挤出效应的复杂性,将其单独提出来进行协调发展的考虑)。
针对含基本投入要素在内的金融集聚与创新投入,可用以下隐性生产函数表示:
式中各字母表示含义为:
Y1——经济总量;K——资本存量;L——劳动力总量;FLQ——金融集聚程度;FIN——金融创新投入。
以上述函数K、L、FLQ、FIN对Y的作用与边际递减规律相符为前提,可作假设如下:
假设1:金融集聚与金融创新的积极互动可推动区域经济的增长。
实现规模经济、便利资金融通、推动技术进步等是金融集聚影响实体经济的主要方式。通过在地理空间上的集聚,不同金融机构可获取尽可能多的集聚效益,提高自身增加值,培育与强化创新意识及本领,加速经济增长。此外,金融集聚区内部高效率的信息流通与传播可大幅节省资金供需双方的相互搜索与沟通时间,帮助需求方快速募集资金,社会大生产亦会在此推动下加速良性循环的进程。在竞争性市场环境中,其他企业必将对金融创新成果进行借鉴与运用,从整体上推动区域产业水平提升,强化经济持续增长能力。
根据熊彼特增长理论,内生研发与创新共同构成技术进步与经济增长的主导性因素。增加金融创新投入,可加速新知识与新产品的出现,实现 “创造性毁灭”,最终推动产业不断进步,产生巨大策动力,加速经济增长。故可在一定意义上认为金融创新以资源投入为源泉,借助金融集聚优势,增加金融资源投入,可促进经济实现协调与可持续发展。
3.1.2 计量模型
针对金融集聚与金融创新两者之间的交互,本文采用计量方法分析,首先进行空间面板滞后模型的构建:
式中各字母表示含义为:
yit——金融创新;——空间关联地区金融创新对本地金融创新造成的影响;xit——金融集聚;contit——控制变量;ai——个体效应;vt——时间效应。
相邻地区之间空间互动是区域金融协调发展、经济实现整体增长的前提。空间面板滞后模型用于测度本地与相邻地区金融创新空间的相关特征与影响。
构建空间面板滞后模型后,需构建空间面板误差模型(λ为随机误差项系数):
空间权重矩阵是构建计量模型的最后一步工作。出于对地区之间金融关联强度与其规模正相关,但与地区之间距离负相关这一现实因素的考虑,将基于引力模型的权重矩阵引入,有:
式中各字母表示含义为:
wij1——空间关联强度;Mi——i地区金融业增加值;Mj——j地区金融业增加值,Dij——地区间距离。方便起见,本文引入基于地理距离的空间权重矩阵,有:
构造W=(wij)矩阵并行标准化,若i≠j,有, 若i=j, 则有,基于此,可与金融创新相乘以构建空间滞后变量,最终对金融创新的空间溢出效应进行准确的衡量,可为金融集聚的分析与金融创新稳健性的检验提供较大帮助。
根据上述分析,作第2个假设:
假设2:递增的金融集聚规模可加速金融创新,为金融创新带来正向推动效应;而金融资源始终会流向具有更高报酬率的地区,创新活动所产生的负向空间溢出效应会在一定程度上对其他地区的经济增长形成抑制。
3.1.3 变量描述与测度
本文选用2009~2018年中国31个省市(考虑数据的可获得性,港、澳、台地区未包括在内)的面板数据进行实证研究。数据主要来源于 《中国统计年鉴》、《中国金融统计年鉴》、《中国区域经济统计年鉴》以及相关学者研究与网上数据查询。为了使各指标之间具有可比性,同时保证数据是可以获得的,研究过程中与货币有关的各项数据接受相应处理(价格指数平减等),以此为基础确定以下变量:
(1)经济规模总量。用各省市GDP(国内生产总值)表示。为了降低经济增长内生影响金融业 “回流通道”现象的发生率,研究中各省市的GDP均以2009年数据为基期,采用GDP平减指数法将金融业增加值剔除,使其转化为实际GDP。
(2)金融创新。用FIN表示,通过变更现有金融体制、增加新的金融工具创造当前条件无法获得的利润,采用Malmquist指数方法,用于测度整体要素的效率。指标选择如表1所示。
表1 金融创新Malmquist指数指标选择[11]
(3)金融集聚。用FLQ表示,对地区产业专业化与集中化程度的 “区位商(Location Quotient,LQ)”进行分析。计算公式为:
式中各字母表示含义为:
LQij——i地区j产业的区位商;Fij——对应增加值;Fi——i地区 GDP;Fkj——全国j产业增加值;Fk——全国GDP。通过金融业的增加值计算区位商,用以衡量各地区金融业的集聚程度[12]。
区位商指数之所以能够对地区金融集聚程度进行衡量,是以下述思路为基础的:若某一区域产业集聚程度较高,那么与其他地区以及此区域其他产业相比,集聚化发展的产业规模较大,其在全国同一产业中的占比较大,而且规模也要大于此区域其他产业,故集聚化程度高,也会表现出较高的地区专业化水平[13]。
此外,区域经济协调具有非均质性特征,其发展还会受到除上述3指标之外的多项因素的影响,如开放程度(OPEN)、科技创新(TEACH)、经济密度(INECD)以及政府宏观调控(GOV)等。研究工作需基于这些外在因素的控制来展开。
3.2.1 金融集聚、金融创新互动中区域经济的变化情况
本文划分31省市,进行东部、中部、西部以及全国的研究。
基于柯布道格拉斯函数与相关前提条件及假设,显性化前文中的隐性生产函数,有:
式中各自母表示含义为:
K——资本投入量;L——劳动力投入量;β1——资本存量单位变化影响经济总产出的情况;β2——劳动投入量单位变化影响经济总产出的情况;A——金融集聚与创新投入单独影响经济增长之和。
实践表明,要素效率的提高源于创新与研发活动。在金融业,金融创新是提高金融资源效率的本源动力,而金融资源的投入则是保障创新活动健康进行的基本投入要素,通常可促进要素效率提高。作为提高要素效率的另一重要因素,金融集聚可节约交易费用,实现规模与范围经济。故:
式中各字母表示含义为:
A0——初始水平;ε——随机扰动项。
对数化处理后,研究所用面板样本数据的半对数实证模型为:
式中各字母表示含义为:
GDPit——i地区第t年经济总量;Kit——i地区第t年资本存量;Lit——i地区第t年就业人员;FINit——i地区第t年金融创新投入;FLQit——i地区第t年金融业区位商。
模型最终处理完成后,要对31个省市间个体差异进行充分考虑,结合相关研究设定个体固定效应模型,初步回归使用方法为普通最小二乘法。由于样本宽且短,个体间异方差较大,估计效率低,故利用广义最小二乘(GLS)进行矫正。此外,出于对内生性问题的考虑,处理环节还需用到二阶最小二乘法(TSGLE)。
经检验,模型可决系数大于0.9,说明整体拟合效果好,F值较高,在1%水平上拒绝原假设,故整体联合性检验通过。
使用GLS估计个体固定效应,矫正样本异方差,可决系数与值均得到提高。西部:统计显著性改善明显,金融创新投入值变大,金融集聚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并不显著,究其原因,在于当地整体金融集聚水平低、进程慢。东部:资本存量回归系数取值较小,2015年的固定资产投资额占GDP比重大于50%,但上海、北京、广东等发达地区比值却降到30%左右,表明东部已转变区域经济增长模式,不再以资本驱动为主。
针对潜在的内生性问题,利用TSGLS做估计,K(-1)、L(-1)、FIN(-1)分别为估计变量,得到如表2所示结果。
表2 面板模型TSGLS回归结果
根据表2,得出以下研究结论:
(1)经济增长的基本源泉为资本存量与劳动投入,但区域与区域经济增长依赖资本与劳动要素的程度并不相同;(2)金融创新已成为我国经济实现增长的又一大动力,在一定程度上对内生经济增长理论提供支持,有利于落后区域后发优势的发挥,缩小经济差距;(3)金融业的集聚力与竞争力为我国经济增长与发展提供重要驱动,通过控制其他变量,金融集聚、金融竞争同我国东、西、中部区域经济增长显著正相关。
综上,假设1成立。
3.2.2 金融集聚与金融创新互动过程中金融创新的空间外部效应
区域间经济、社会、文化等历史背景不同,其金融创新模式亦具有地域空间异质性。在金融资源集聚及扩散空间格局演化的催动下,金融创新呈现出空间效应。表3所示为我国金融创新空间自相关检验结果。2009~2018年10年时间内,我国金融创新Morgan值均为正,在5%的水平下显著,金融创新各区域之间的空间关联度虽然不大,但大体呈逐渐增加的态势。
表3 2006~2018年我国金融创新空间关联度
依据LM-error检验、LM-lag检验、稳健LM-error检验、稳健LM-lag检验进行空间滞后与空间误差模型的选择。根据表4,LMLAG统计值比LMERR值大,R-LMLAG值比R-LMERR值大,各统计量均通过1%的显著性水平,适合采用空间滞后模型。
表4 空间相关的LM检验与R-LM检验
空间面板滞后模型有固定效应与随机效应两种,Hausman统计量值为68.04,在1%水平显著,故选用固定效应模型。经检验,基于距离权重矩阵与基于引力权重矩阵的空间效应系数(rho)分别为0.357与0.768,对应p值分别为0.000与0.038,表明金融创新的空间溢出效应为正,某一地区在进行金融创新时,会对临近地区的金融创新产生带动作用。金融集聚影响创新系数分别为0.447与0.351,对应p值均为0.000,表明金融创新与金融集聚正相关,某一地区金融集聚程度越高,金融创新能力越强。
金融创新会受到各控制变量的差异性影响,进而影响经济增长。基于距离权重矩阵与引力权重矩阵的对外开放影响系数分别为0.341与0.501,对应p值分别为0.059与0.016,表明对外开放正向影响各省市自身的金融创新;此外,人力资本、科技创新等正向影响金融创新。政府控制对金融创新的影响系数分别为-0.358与-0.271,对应p值分别为0.049与0.081,这是因为金融创新同政府控制处于一种 “监管-逃避-规范-再逃避”的循环过程中,政府在进行管制时会有多种目的,有时会针对不同的目的采取差异化管制措施,这会在一定程度上加大市场金融创新的难度。
综上,假设2前半部分成立,后半部分不成立。
本文通过理论与实证分析得出结论:(1)金融创新与金融集聚存在互动作用,两者在互动过程中会产生空间外部效应,良好互动机制的运行有利于区域经济实现更好、更快的发展;(2)金融创新会受到金融集聚的正向影响,推动区域金融合作,有利于实现经济协调增长;(3)地区间的金融资源拥有量不同,资源会在不同地区之间流动,进而产生空间层面的关联,不同的关联机制对金融创新产生的影响效果存在差异。
在今后的发展中,各相关方需加强顶层制度设计,完善资本市场,对金融资源空间布局予以优化,强化空间集聚与内外部规模化效应;增加金融创新投入,对金融资源进行整合,加强区域间的合作,提高金融创新效率的综合性;将金融资源集聚所具有的媒介作用发挥出来,以政府及相关方的监管为保障,积极创新,实现整体经济可持续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