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燕 孙小婷
(1.沈阳化工大学 人文社会科学学院,辽宁 沈阳 110000;2.沈阳化工大学 研究生院,辽宁 沈阳 110000)
随着城市化和我国老龄化的日益加剧,引起了社会各界对特殊的老人群体——空巢老人的关注。根据全国老龄办公布的数字,到2020 年我国60 岁以上的老人将达到2.48 亿,老龄化水平将达到17%[1]。《“十三五”国家老龄事业发展和养老体系建设规划》(国发〔2017〕13 号)的通知指出:预计到2020 年,高龄老人将达到2900 万人左右,独居和空巢老人将增加到1.18 亿人左右。经济水平的提升和社会保障体系的逐步健全,致使我国老人的物质生活丰富程度越来越高,而与此同时,精神生活的匮乏逐渐凸显。传统的养老工作,考虑的是如何给予老人经济补贴,如何让老人生活的更为舒适,而往往忽略了老人的情感需求。空巢老人家庭更是如此,其子女在外工作或无子女,不能给予空巢老人基本的陪伴。姚敏认为,空巢老人有着强烈的情感需求,空巢老人对情感需求己经远远超出对物质经济需求的程度,空巢老人精神慰藉需求己经排在第一位[2]。张志胜认为由于经济的持续发展和社会保障的不断完善,多数城市空巢老人的物质养老基本不成问题,从而使他们产生对高质量精神生活的需求,即精神养老的期望逐渐提高[3]。城市空巢老人经济独立性较强,不愁吃不愁穿,在物质供养提高的同时精神照料问题日益突出,满足城市空巢老人的情感需求已成为急需解决的一个问题。本文通过个案访谈、参与式观察的方式评估小组工作能否解决城市空巢老人情感缺失问题。
小组工作为社会工作基本方法之一,亦称团体工作。美国小组工作专业人员协会认为其是指一类在小组情境中助人或完成任务的广泛的专业实践。由一个有专业能力的工作者利用小组工作的理论和过程去协助一个由相互依赖的个体组成的小组,达到与个人、人际或任务有关的目标[4]。
社会工作是以利他主义为指导,以科学的知识为基础,运用科学的方法实施的助人服务活动。社会工作者是社会工作的主体,是遵循社会工作的价值准则,运用社会工作专业方法从事职业性社会服务的人员,他们具备一定的专业知识并从事相关的社会福利服务[5]。
目前,学者对城市空巢老人情感缺失这一概念并无明确界定,研究引用支晓燕、杨蓓关于留守儿童情感缺失的定义,从而对城市空巢老人的情感缺失进行概念界定。针对情感缺失问题,不同学者对其表述不同,但表述的意思大致相同。支晓燕认为情感缺失是指在与他人的交往过程中,由于缺乏沟通而导致的个体情感需求得不到满足,从而产生的各类情感问题[6]。杨蓓认为情感缺失主要指对情感需求的缺失,而情感需求通常指对特定事物或对象实现满足的强烈愿望,其从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出发,认为情感缺失指的是人走向自我实现需求道路中关于安全、社交、尊重需求等情感需要的缺失[7]。周芳在总结前期研究的基础上,认为情感缺失主要体现在情感上的冷漠、自卑、孤独、敏感、低落以及不良的情感发泄方式等[8]。
综上所述,情感缺失是指个人在日常生活中,情感需求得不到满足的而引发的问题。就城市空巢老人情感缺失表现而言,刘雪丹研究显示,城市空巢老人的情感缺失主要表现为天伦之乐缺失的孤独感、社交网络萎缩的失落感、老年歧视显现的自卑感、文化生活贫乏的空虚感四个方面[9]。本研究拟引用学者刘雪丹关于城市空巢老人情感缺失的主要表现来衡量服务对象是否具有情感缺失问题。由于本研究对象存在无子女的情况,因此本文所指城市空巢老年人的情感缺失为人际需求缺失导致的孤独感、文娱需求缺乏导致的空虚感以及自我实现需求缺失导致的无用感诸多不良情感的出现。即本文将以情感缺失的表现即孤独感、空虚感、无用感为判断标准,其中孤独感主要表现为由于人际关系匮乏而导致的不良感觉、空虚感主要表现为娱乐活动缺乏所导致的不良感觉、无用感主要表现为对自我的评价降低而导致的不良感觉,衡量服务对象是否具有情感缺失问题。
S 社区位于中心城区,交通便利,社区内老人数量和租户数量较多,但社区辖区较广,老人分布不均匀,集中性较差。
笔者在接取Q 项目后于2017 年11 月至2018年1 月针对S 社区内年满60 周岁的老人所进行的436 份调查问卷得知,参与调查的社区老人中空巢比例较大,占比85.1%,即超过60 周岁,自己或与配偶共同居住,子女偶尔或不来探望的老年人群体。其中独居、子女经常探望占比19.2%;独居、子女偶来探望51.1%;与配偶同住占比29.7%。
2.2.1 研究对象的选取标准
笔者从Q 项目空巢老人群体中选取3 位作为研究对象。选取原因:一是均为空巢老人;二是在访谈中,笔者通过询问研究对象人际关系密度与交往程度、参与文娱活动频率与参与度、对于自我的评价,发现其在不同程度上具有情感缺失的表现,即孤独感、空虚感、无用感等不良情感;三是均表示以后将积极参与社会工作者组织的小组活动,便于社会工作者追踪其参与小组活动后自身情感满足程度的前后变化;四是该三位研究对象能够代表城市空巢老人群体的不同类型,案主A 为独居但子女常来探望的空巢老人类型,案主B 为独居但子女不常探望的空巢老人类型,案主C 为无子女被迫空巢的空巢老人类型。
2.2.2 调查方法
本文的研究资料均基于实际调查,包括对研究对象非结构访谈以及在小组工作中的参与式观察。在实际调查过程中,笔者2018 日1 月25 日分别对3 位研究对象即案主A、B、C 进行时长为1 小时的非结构访谈,访谈时长共计3 小时,访谈地点在各研究对象家中;小组工作结束后,笔者于2018 年8 月29 日分别对3 位研究对象即案主A、B、C 进行时长为0.5 小时的非结构式访谈,访谈时长共计1.5 小时,访谈地点分别在各研究对象家中。
研究对象基本信息见表1。
表1 研究对象基本信息表
2.3.1 对于空巢的态度
案主A、B、C 由于子女数量不同、子女探望次数不同以及自身思想观念所限,三人对于空巢的态度也不尽相同。首先,案主A 子女探望频率为一周两次,其自我独立性较强,因不喜与子女同住而导致空巢,其对于空巢的态度处于接受且乐于其中的状态;其次,案主B 子女探望频率为两周一次,其因与子女的生活观念不同,怕引致家庭矛盾,而导致空巢,其对于空巢的态度处于接受状态;最后,案主C 由于无子女导致的自然空巢,但后期在开展活动中,有服务对象因为子女探望而导致无法参加活动,案主C 情绪明显变得低落,由此可见案主C 对于空巢处于一种不想接受但又不得不接受的态度。
2.3.2 对于人际关系的评价
案主A、B、C 由于外出次数不同以及与他人交往程度不同,三人对于自我人际关系的评价也不尽相同。首先,案主A 性格较为随和,外出次数为一周两次,交往程度限制于与其他人打招呼、聊天等,其认为自身邻里关系较好;案主B 外出次数为一周两次,与邻里之间的交往程度限制于打招呼、聊天等,其认为自身邻里关系较为一般;案主C 性格较为内向,平日里与配偶同进同出,外出次数为一周两次,与邻里之间的交往程度限制于打招呼,其认为自身邻里关系较为一般。
2.3.3 对于参与文娱活动的看法
案主A 对于社区开展的文娱活动,处于知道但是极少参加的状态,在访谈中其表示由于自身学习能力不足以及对开展活动类型不感兴趣等原因,往往只参加义诊类的活动,文娱活动极少参加,但表示愿意参加符合自己兴趣爱好的文娱活动;案主B 对于社区开展的文娱活动,处于知道也积极参加的状态,但在参加完社区组织的歌唱类活动后,便不再参与,在访谈中其表示社区开展文娱活动类型较为单一且不适合自己参加,若社会工作者组织活动,其愿意参加符合自己兴趣爱好的文娱活动;案主C 对于社区开展的文娱活动,处于不知道也不参加的状态,对于社会工作者邀请其参加组织的小组活动,处于观望状态,并未给予确切的回复。
2.3.4 对于自我的评价
案主A、B、C 在不同程度上均表现出自己对于周围环境是无用的,是没有价值的。案主A 在访谈中表示自己不参与社区活动的原因为自己太笨,学不会;案主B 在访谈中认为自己跟随子女同住会讨人嫌弃;案主C 在访谈中表示自己对自我的评价较为一般,但在随后的小组活动中,社会工作者发现案主C 对于配偶的依赖性强,任何事情都要询问老伴的意见,自我认同感较低。
研究对象问题与需求见表2。
表2 研究对象问题与需求表
Q 项目是某社会工作服务中心于2017 年9 月份所承接的社区建设服务中心的政府购买服务。本项目为期两年,但研究的主要时间为笔者参与社会工作实践的时间即2018 年2 月1 日至2018年8 月27 日,主要对S 社区空巢老人进行服务。
在前期个案访谈的过程中,笔者发现案主A、B、C 均具备不同程度的孤独感、空虚感、无用感等,这些不良情感均是情感缺失问题的表现。同样,案主A、B、C 具备文娱、人际以及自我实现方面的需求。因此在项目开展过程中,社会工作者从案主A、B、C 需求出发开展满足需求的服务,同时在实施过程中密切关注其变化,随时调整服务内容与方式。具体小组活动开展表见表3。
表3 小组活动开展表
通过开展棋牌小组、歌唱夕阳红小组等,社会工作者将拥有相同兴趣爱好的服务对象聚集到一起,充分尊重其个人意愿,为其开展丰富有趣的小组活动,以此来充实服务对象的空闲时间,丰富文化生活方式,满足服务对象文娱活动需求。在开展棋牌小组的过程,社会工作者担任引导者的身份,鼓励服务对象之间彼此相互沟通、切磋技艺;在开展歌唱小组的过程中,社会工作者积极鼓励服务对象主动展现自我。
通过开展手机学习小组,社会工作者教授服务对象相关的手机知识,促使服务对象转换原有的生活重心,利用手机这一媒介,加强与其他人之间的沟通联系,建立属于自己的人际支持网络。在开展手机小组的过程中,社会工作者担任引导者、支持者的角色,鼓励服务对象转变自我心态,从孤独感中走出,在与他人的沟通交流中实现人际关系的拓展。
通过开展夕阳红微课堂、老人志愿小组等,社会工作者将有意发挥自身价值的服务对象聚集到一起,通过开展各式各样的小组活动,逐渐促进服务对象在活动中找回自我,认同自我,提升自我的认同感和价值感。在开展夕阳红微课堂小组的过程中,社会工作者将社区内的青少年聚集到一起,邀请服务对象为其讲解过去的故事,通过老与小的互动,增强服务对象的自我价值感;在开展老人志愿小组时,服务对象积极参与到活动中,根据服务对象自身的兴趣爱好等,社会工作者引导服务对象参与到不同的志愿服务中,包括社区义演、志愿活动等,促进服务对象发挥余热、实现自我。
在小组活动开展过程中,社会工作者通过观察发现,案主A、B、C 在不同程度上均有不同的改变。
案主A:社会工作者发现案主A 文娱需求、人际需求满足程度较高,自我实现需求得到一定程度的满足,但满足程度较其他两种需求低。首先,针对案主A 的文娱需求,社会工作者发现案主A 参与社会工作者组织的文娱活动次数增多,歌唱夕阳红小组、棋牌小组案主A 的参与频率达91.7%,参与频率较初步访谈得到了明显的提升,参与度也呈现出明显的变化,包括能够在组内主动领唱,主动与他人切磋棋艺等;其次,针对案主A 的人际需求,社会工作者发现案主A 开始由前期的被动接受变为后期的主动发问,主动和其他服务对象沟通交流,人际交往圈得到扩大。特别是在手机学习小组中,案主A 与其他服务对象通过彼此之间的教与学的双向沟通过程,社会工作者明显感觉案主A 与其他案主的人际关系得到提升;最后,针对于案主A 自我实现方面的需求,其该需求程度满足较其他两位案主低,但也有一定的成效。在开展志愿服务小组时,案主A 乐于参与此类活动,但考虑到其年龄因素,社会工作者在组织户外活动时,会选择性的让案主A 参加,以保证案主A 的安全。在开展室内志愿服务活动时案主A 的参与频率能达90%,参与频率较高,且在开展活动过程中社会工作者能看到案主A 参与主动性和自我满意度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案主B:社会工作者发现案主B 文娱、人际与自我需求满足程度均较高。首先,针对案主B的文娱需求,社会工作者发现案主B 在歌唱夕阳红小组和棋牌小组的活动参与频率较高,达到91.7%,且成为了歌唱夕阳红小组的领袖,后期还组织了社区歌唱比赛等活动;其次,针对案主B的人际需求,社会工作者在开展小组特别是歌唱小组时,案主B 往往处于一个无规则的状态,导致其他服务对象在分组时不愿意与案主B 一组,但社会工作者在设立小组契约后,案主B 的规则意识明显增强,其他服务对象对于案主B 的接受度也得到提升,其人际关系得到拓展;最后,针对案主B 的自我实现需求,社会工作者在组织志愿服务活动时发现,案主B 的活动响应度和参与积极性较其他服务对象高。
案主C:社会工作者发现案主C 的文娱、人际、自我实现需求满足程度较高。首先,针对案主C的文娱需求,社会工作者发现案主C 在棋牌小组的活动参与率达致100%,能够主动教授其他服务对象棋牌方面的知识,同时在棋牌小组第6期成为了棋牌小组的领袖,并在社会工作者帮助下成功组织了社区棋牌大赛;其次,针对案主C 的人际关系需求,社会工作者发现其变化最大,其小组活动中主动性增强,能够积极帮助其他服务对象,且能够在非配偶同行的情况下参加活动,自主性增强,对配偶的依赖性降低。开展志愿服务小组过程中,前期案主C 通常在配偶的陪同下参与到活动中,但当服务对象彼此之间熟悉,案主C 开始单独或与其他服务对象结伴参与到活动中;最后,针对案主C 的自我实现需求,社会工作者发现案主C 的志愿服务活动参与频率高于其他老年志愿服务成员,且收获的满意度也较高。
通过对研究对象的访谈,案主A、B、C 均表示自己的文娱需求、人际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得到一定程度的满足。
首先,其文娱需求方面得到满足。案主A、B、C 积极参与社会工作者组织的活动,并在社会工作者的支持下,积极参与到选取小组领袖的过程中,促使唱歌小组以及棋牌小组常态化运行发展,同时案主A、B、C 也能积极参与到社区组织的活动中,积极展现自我。对于案主A 而言,其表示社会工作者开展的小组活动符合自己的兴趣爱好并能给自己带来切实的改变,喜欢参与到其中;对于案主B 而言,其认为社会工作者开展的小组活动类型多样化,能够让自己乐在其中;案主C 表示社会工作者开展的小组活动能够迎合自身的兴趣爱好,极大地丰富了自己的日常生活。
其次,人际关系方面得到拓展。由于参与社会工作者组织的小组活动,案主A、B、C 的出门次数增多,与邻里之间交往程度也随之加深,邻里关系得到改善,人际方面的需求得到满足;同时由于掌握手机基本使用技能,案主A、B、C 以及其他人之间联系度明显加强。对于案主A 而言,其认为社会工作者开展的小组活动能够提升自己的人际交往能力,外出次数也由一周两次变为一周四次,与邻里之间的交往程度加深,不再局限于打招呼和聊天,平日里也会和邻居相约购买生活用品等;对于案主B 而言,其在参与活动的过程中认识了许多的老伙伴,同时其外出次数由一周两次变为一周四次,与邻里之间的交往程度加深,平日里会和邻居以及认识的新朋友一同在附近游玩;对于案主C 而言,由于自身空闲时间较多,因此其参与社会工作者开展的小组活动最为频繁,其外出次数由一周两次变为一周五次,同时其认为自己的人际圈得到拓展。
最后,自我认同感得到增加。案主A、B、C的积极主动参与社会工作者组织的活动,在参与志愿服务活动方面的主动性增加,在社会工作者开展的活动中逐渐找回自我认同感,提升自身价值。对于案主A 而言,其表示参与社会工作者开展的夕阳红微课堂以及志愿服务活动,认识到了自己价值,对于其他人而言自己的存在是有用的且有价值的;对于案主B 而言,其表示自己最喜欢参加夕阳红微课堂的小组活动,每次看到他们围在自己身边问这问那,自己也感受到了被人需要的感觉;对于案主C 而言,其表示参与志愿类的活动自己特别开心,特别是当自己能够帮助到其他人时,自己内心充满满足感。
通过社会工作者反馈以及服务对象反馈可得知,案主A、B、C 的文娱需求、人际需求、自我实现需求均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满足,可见,小组工作对介入城市空巢老人情感缺失问题是有效的。通过开展Q 项目,服务对象的情感缺失问题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为以后的项目实践积累了经验。在开展项目服务时,需要准确评估服务对象的具体需求;要实时进行服务对象反馈以及社会工作者评估,便于提升服务质量;注重服务对象的自我引导,在开展服务过程中,社会工作者要注意挖掘小组领袖,保证小组活动后期的常态化运行。
5.2.1 从服务对象的共性需求出发
这个需求可能是具有趋向性的,是大多数服务对象所具备的共性需求,针对那些需求稍有偏差的服务对象,社会工作者可以充分发挥自我能力,照顾每位服务对象的感受,例如在开展棋牌小组时,有些服务对象是不会下棋或者打牌的,其对于这种小组活动就有些许的排斥感,针对此,社会工作者可以邀请其参与到其中,同时让其他服务对象进行教学,以此来提升其小组融入感。
5.2.2 从服务对象自身以及家庭入手
针对服务对象的情感缺失问题不仅仅是由于服务对象自身的因素导致的,也有其家庭因素在其中。本文主要从服务对象自身出发,通过提升其人际交往能力降低孤独感,提升其文娱活动参与度降低空虚感,提升自我评价降低无用感,社会工作者所进行的服务都是从服务对象这一方入手,忽略了其家庭方面的影响。在今后的研究工作中,以应接触其家庭,实现多维的互动研究,最终实现弥补城市空巢老人情感缺失的目标。